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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煢齋碑文

  • 李太白全集
  • 李白
  • 14005字
  • 2015-12-20 19:33:47

比干碑

太宗文皇帝既一海內,明君臣之義。貞觀十九年征島夷,師次殷墟,乃詔贈少師比干為太師,謚曰忠烈公。遣大臣持節吊祭,申命郡縣封墓、葺祠、置守冢,以少牢時享,著于甲令,刻于金石。故比干之忠益彰,臣子得述其志。昔商王受毒痡于四海,悖于三正,肆厥淫虐,下罔敢諍。于是微子去之,箕子囚之,而公獨死之。

非夫捐生之難,處死之難。故不可死而死,是輕其生,非孝也。可死而不死,是重其死,非忠也。王曰叔父,親其至焉;國之元臣,位莫崇焉。親不可以觀其危,昵不可以忘其祖。則我臣之業,將墜于泉;商王之命,將絕于天。整扶其顛,遂諫而死。剖心非痛,亡原作止,誤 殷為痛。公之忠烈,其若是焉。故能獨立危邦,橫抗興運。周武以三分之業,有諸侯之師。實其十亂之謀,總其一心之眾。當公之存也,乃戢彼西土;及公之喪也,乃觀乎孟津。公存而殷存,公喪而殷喪。興亡兩系豈不重歟!且圣人立教,懲惡勸善而已矣。

人倫大統,父子君臣而已矣。少師存則垂其統,歿則垂其教。奮乎千古之上,行乎百王之末。俾夫淫者懼,佞者慚,義者思,忠者勸。其為戒也,不亦大哉!而夫子稱殷有三仁,是豈無微旨。嘗敢頤之曰:存其身,存其宗,亦仁矣;存其名,存其祀,亦仁矣;亡其身,圖其國,亦仁矣。若進死者,退生者,狂狷之士將奔走之;褒生者,貶死者,宴安之人將置力焉。故同歸諸仁,各順其志,殊途而一揆,異行而齊致,俾后人優柔而自得焉。蓋《春秋》微婉之義。必將建皇極,立彝倫,辟在三之門,垂不二之訓,以明知于世。則夫人臣者,既移孝于親,而致之于君。

焉有聞親失而不諍,親危而不救,從容安地而自得,甚哉不然矣!夫孝于其親,人之親皆欲其子。忠于其主,人之主皆欲其臣。故歷代帝王,皆欲精顯。周武下車而封其墓,魏武南遷而創其祠。我太宗有天下,禋百神,盛其禮。追贈太師,謚曰忠烈。申命郡縣,封墳葺祠,置守家五家,以少牢時享。著于甲令,刻于金石。於戲!哀傷列辟,主君封德。正與神明,秩視郡王。身滅而榮益大,世絕而祀愈長。然后知忠烈之道,激天感人深矣。天寶十祀,余尉于衛,拜首祠堂,魄感精動,而廟在鄰邑,官非式閭。斫石銘表,以志丕烈。銘曰:

縻軀非仁,蹈難非智。死于其死,然后為義。忠無二軀,烈有馀氣。正直聰明,至今猛視。咨爾來代,為臣不易。

天長節使鄂州刺史韋公德政碑并序

太虛既張,惟天之長。所以白帝真人,當高秋八月五日,降西方之金精,采天長為名,將傳之無窮,紀圣誕之節也。我高祖創業,太宗成之,三后繼統,王猷如一。大盜間起,開元中興,力倍造化,功包天地。不然,何能遏犧、農之頹波,返淳樸于太古?雖軒后至道,由聞蚩尤之師;今網漏吞舟,而胡夷起于轂下。先當作光天文武孝感皇帝,越在明兩,總戎扶風。

正帝車于北斗,拯橫流于鯨口;回日轡于西山,拂蒙塵于帝顏同。呼吸而收兩京,烜赫而安六合。歷列辟而罕匹,顧將來而無儔。太陽重輪,合耀并出。宇宙翕變,草木增榮。一麾而靜妖氛,成功不處;五讓而傳劍璽,德冠樂推。

於戲!昔堯及舜、禹,皆無圣子,審歷數去已,終大寶假人,飾讓以成千載之美。未若以文明鴻業,受之元良,與天同休,相統億祀。則我唐至公而無私,越三圣而殊軌。騰萬人之喜氣,爛八極之祥云。上皇思汾陽而高蹈,解負重于吾君。能事斯畢,與人更始。乃展祀郊廟,望秩山川。方掩骼于河、洛,吊人于幽、燕。但誅元兇,不問小罪。噫大塊之氣,歌炎漢之風。云滂洋,雨汪原作注濊。澡渥澤,除瑕纇。削平國步,改號乾元。至矣哉!其雄圖景命,有如此者。

我邦伯韋公,大彭之洪胤,扶陽之貴族。雄略邁古,高文變風。運當一賢,才堪三事。歷職剖劇,能聲旁流。衣繡而白筆橫冠,分符而彤襜入境。曩者永王以天人授綠,東巡無名。利劍承喉以脅從,壯心堅守而不動。房陵之俗,安于太山;休奕列郡,去若始至。帝召岐下,深嘉直誠。移鎮夏口,救時艱也。慎厥職,康乃人。減兵歸農,除害息暴。大水滅郭,洪霖注川。人見憂于魚鱉,岸不辨于牛馬。公乃抗辭正色,言于城隍曰:“若一日雨不歇,吾當伐喬木,焚清祠。”精心感動。其應如響。無何,中使銜命,常祈名山,廣征牲牢,驟欲致祭。公又盱衡而稱曰:“今主上明圣,懷于百靈,此淫昏也鬼,不載祀典,若煩國禮,是荒巫風。”其秉心達識,皆此類也。物不知化,如登春臺。

有若江夏縣令薛公,揖四豪之風,當百里之寄。干蠱有立,含章可貞。遵之典禮,恤疲于和樂。政其成也,臻于小康。中京重睹于漢儀,列郡還聞于舜樂。選鄂之勝,帳于東門。乃登豳歌,擊土鼓,祀蓐收,迎田祖。招搖回而大火乃落,閶闔啟而涼風始歸。笙竽和籥之音,象星辰而迭奏;吳、楚、巴、 渝之曲,各土風而備陳。禮容有穆,簪笏列序。羅衣蛾眉,立乎玳筵之上;班劍虎士,森乎翠幕之前。千變百戲,分曹賈勇。藺子跳劍,迭躍流星之輝;都盧尋橦,倒掛浮云之影。百川繞郡,落天鏡于江城;四山入牖,照霜空之海色。獻觴醉于晚景,舞袖紛于廣庭。鶴發之叟,雁序而進曰:恭聞天子無戲言,恐轉公以大用。老父不畏死,愿留公以上聞。悅坐棠而餐風,庶刻石以置美。白觀樂入楚,聞韶在齊,采諸行謠,遂作頌曰:

爽朗太白,雄光下射。崢嶸金天,華岳旁連。降精騰氣,赫矣昭然。誕圣五日,垂休萬年。孽胡挺災,大人有作。雷霆發揚,欃槍乃落。九服交泰,五云縈薄。掃雪屯蒙,洗清寥廓。軒后訪道,來登峨嵋。上皇西去,異代同時。六龍轉駕,兩曜回規。重遭唐主,更睹漢儀。肅肅韋公,大幫之翰。秀骨岳立,英謀電斷。宣風樹聲,遠威逆亂。不長不極,樂奏爭觀。丸劍揮霍,魚龍屈盤。東回舞袖,西笑長安。頌聲載路,豐碑是刊。

溧陽瀨水貞義女碑銘并序

皇唐葉有六圣,再造八極,鏡照萬方,幽明咸熙,天秩有禮。自太古及今,君君臣臣,烈士貞女,采其名節尤彰可激清頹俗者,皆掃地而祠之。蘭蒸椒漿,歲祀罔缺。而慈邑貞義女,光靈翳然,埋冥古遠,琬琰不刻,豈前修博達者為邦之意乎?

貞義女者,溧陽黃山里史氏之女也,以家溧陽,史闕書之。歲三十,弗移天于人,清英潔白,事母純孝。手柔荑而不龜,身擊漂以自業。當楚平王時,平王虐忠助讒,苛虐厥政。芟于尚,斬于奢,血流于朝,赤族伍氏。怨毒于人,何其深哉!子胥始東奔勾吳,月涉星遁。或七日不火,傷弓于飛。逼迫于昭關,匍匐于瀨者。舍車而徒,告窮此女。目色以臆,授之壺漿。全人自沉,形與口滅。卓絕千古,聲凌浮云。激節必報之仇,雪誠無疑之地。難乎哉!

借如曹娥潛波,理貫于孝道;聶姊殞肆,概動于天倫。魯姑棄子,以卻三軍之眾;漂母進飯,沒受千金之恩。方之于此,彼或易爾。卒使伍君開張闔閭,傾蕩鄢、郢。吳師鞭尸于楚國,申胥泣血于秦庭。我亡爾存,亦各壯志。張英風于古今,雪大憤于天地。微此女之力,雖云為之士,焉能咆哮烜赫,施于后世也。望其溺所,愴然低回而不能去。每風號吳天,月苦荊水,響像如在,精魂可悲。惜其投金有泉,而刻石無主,哀哉!

邑宰滎陽鄭公名晏,家康成之學,世子產之才。琴清心閑,百里大化。有若主簿扶風竇嘉賓、縣尉廣平宋陟、丹陽李濟、南朝陳然、清河張昭,皆有卿才霸略,同事相協。緬紀英淑,勒銘道周。雖陵頹海竭,文或不死。其辭曰:

粲粲貞女,孤生寒門。上無所天,下報母恩。春風三十,花落無言。乃如之人,激漂清源。碧流素手,縈彼潺湲。求思不可,秉節而存。伍胥東奔,乞食于此。女分壺漿,滅口而死。聲動列國,義形壯士。入郢鞭尸,還吳雪恥。投金瀨沚,報德稱美。明明千秋,如月在水。

武昌宰韓君去思頌碑并序

仲尼,大圣也,宰中都而四方取則;子賤,大賢也,宰單父人到于今而思之。乃知德之休明,不在位之高下,其或繼之者,得非韓君乎?君名仲卿,南陽人也。昔延陵知晉國之政,必分于韓。獻子雖不能遏屠炭之誅,存孤嗣趙,太史公稱天下陰德也。其賢才羅生,列侯十世,不亦宜哉!七代祖茂,后魏尚書令安定王。五代祖鈞,金部尚書。曾祖晙,銀青光祿大夫、雅州刺史。祖泰,曹州司馬。考睿素,朝散大夫、桂州都督府長史。分茅納言,剖符佐郡,奕葉明德,休有烈光。君乃長史之元子也。妣有吳錢氏。及長史即世,夫人早孀,弘圣善之規,成名四子,文伯、孟軻二母之儔歟?少卿當涂縣丞,感概重諾原作諸,誤,死節于義。云卿文章冠世,拜監察御史,朝廷呼為子房。紳卿尉高郵,才名振耀,幼負美譽。

君自潞州銅鞮尉調補武昌令,未下車,人懼之;既下車,人悅之。惠如春風,三月大化,奸吏束手,豪宗側目。有爨玉者,三江之巨橫。白額且去,清琴高張。兼操刀永興,二邑同化。時鑿齒磨牙而兩京,宋城易子而炊骨。吳、楚轉輸,蒼生熬然。而此邦晏如,襁負云集。居未二載,戶口三倍其初。銅鐵曾青,未擇地而出。大冶鼓鑄,如天九神。既烹且爍,數盈萬億,公私其賴之。官絕請托之求,吏無絲毫之犯。

本道采訪大使皇甫公侁聞而賢之,擢佐輶軒,多所弘益。尚書右丞崔公禹,稱之于朝。相國崔公渙,特奏授鄱陽令,兼攝數縣。所謂投刃而皆虛,為其政而則理成,去若始至,人多懷恩原作忌,誤。新宰王公名庭璘,巖然太華,浼然洪河。含章可貞,干蠱有立。接武比德,弦歌連聲。服美前政,聞諸耆老。與邑中賢者胡思泰一十五人,及諸寮吏,式歌且舞,愿揚韓公之遺美。白采謠刻石,而作頌曰:

峨峨楚山,浩浩漢水。黃金之車,大吳天子。武昌鼎據,實為帝里。時艱世訛,薄俗如毀。韓君作宰,撫茲遺人。滂注王澤,猶鴻得春。和風潛暢,惠化如神。刻石萬古,永思清塵。

虞城縣令李公去思頌碑并序

王者立國君人,聚散六合,咸土以百里,雷其威聲。華其俗而風之,漁其人而涵之。其猶眾鮮洋洋,樂化在水,波而動之則憂,赪尾之刺作焉;徐而清之則安,頒首之頌首之頌興焉。茍非大賢,孰可育物?而能光昭弦歌,卓立振古,則有虞城宰公焉。公名銘,字元勛,隴西成紀人也。高祖揩,隋上大將軍,綿、益、原三州刺史,封汝陽公。曾祖騰云,皇朝廣、茂二州都督,廣武伯。祖立節,起家韓王府記室參軍,襲廣武伯。父浦、郢、海、淄、唐、陳五州刺史,魯郡都督,廣平太守,襲武伯。皆納忠王庭,句鏤鐘鼎,侯伯繼跡,故可略而言焉。

公即廣武伯之元子也。年十九,拜北海壽光尉。心不掛細務,口不言人非。群吏罕測,望風敬憚。秩滿,轉右武衛倉曹參軍,次任趙郡昭應縣令。奉詔修建初、啟運二陵原作陜,誤,總徒五郡,支用三萬貫。舉筑雷野,不鞭一人,功成,馀八千貫。其干能之聲大振乎齊、趙矣。時名卿巡按,陵有黃赤氣上沖太微,散為慶云數千處,蓋精勤動天地也如此。因粉圖奏名編入國史。

天寶四載,拜虞城令,而天章寵榮,俾金玉王牙,烱若七耀,昭回堂隅。於戲!敬之哉!宸威臨顧,作訓以理,其俗魯而木,舒而徐。急則很戾,緩則鳥散。公酌以鈞道,和之琴心,于是安四人,敷五教。處必糲食,行惟單車。觀其約而吏儉,仰其敬而俗讓。激直士之素節,揚廉夫之清波。三月政成,鄰境取則。因行春,見枯骸于路隅,惻然疚懷,出俸而葬。由是百里掩骸,四封歸仁。有居喪行號城市者,習以成俗。公勖之親鄰,厄以兇事,而鰥寡煢獨,眾所賴焉。可謂變其頹風,永錫爾類。

先時,邑中有聚黨橫猾者,實惟二耿之族,幾百家焉。公訓為純人,易其里曰大忠正之里。北境黎丘之古鬼焉,或醉父以刃其子,自公到職,蔑聞為災。官宅舊井,水清而味苦,公下車嘗之,莞爾而笑曰:“既苦且清,足以符吾志也。”遂汲用不改,變為甘泉。蠡丘館東有三柳焉,公往來憩之,飲水則去。行路勿剪,比于甘棠。鄉人因樹而書頌四十有六篇。

惟公志氣塞乎天地,德音發乎聲容。縞乎若寒崖之霜,湛乎若清川之月。彈惡雪善,速若箭飛。尤能筆工新文,口吐雅論。天下美士,多從之游。非汝陽三公三伯之極德,則何以生此?邑之賢老劉楚瑰等乃相謂曰:“我李公以神明之化,大賴于虞人。虞人陶然歌詠其德,官則敬,去則思。山川鬼神猶懷之,況于人乎!”乃咨群寄信,興去思之頌。縣丞王彥暹,員外丞魏陟,主簿李詵,縣尉李向、趙濟、盧榮等,同德比義,好謀而成,相與采其瑰蹤茂行,俾刻石篆美,庶清風令名,奮乎百世之上。其詞曰:

激揚之水兮,白石有鑿。李公之來兮,雪虞人之惡。厥德孔昭,折獄既清。五孝大行,殷云雷之聲。既父其父,又子其子。春之以風,化成草靡。乃影我崗,乃雨我田。陽無驕愆,四載有年。人戴公之賢,猶百里之天。棄余往矣,茫如墜川。哀喪惠博,掩骼仁深。苦井變甘,兇人易心。三柳勿剪,永思清音。

為竇氏小師祭璿和尚文

年月日,某謹以齋蔬之猷,敢昭告于和尚之靈。伏惟和尚,降靈自天,依化游世。角立獨出,嶷然生知。鳳凰開九名之翼,豫章橫萬頃之陂。始傳燈而納照,因落發以從師。邁龍象以蹴踏,為天人之羽儀。紹釋風于西域,回佛日于東維。若大塊之噫氣,鼓和風而一吹。熱惱清灑,道芽榮滋。走吳、楚以宗仰,將掃地而歸之。嗚呼!來無所從,去復何適?水還火歸,蕭散本宅。寶舟輟棹,禪月掩魄。痛一往而無蹤,愴雙林之變白。某早承訓誨,偏荷恩慈。忝餐風于法侶,旋落蔭于禪枝。號無輟響,泣有馀悲。手撰茗藥,精誠嚴思。冀原作異,誤神道之昭格,庶明靈而饗之。

為宋中丞祭九江文

謹以三牲之奠,敬祭于長源公之靈。惟神包括乾坤,平準天地。劃三峽以中斷,疏九道以爭奔。綱紀南維,朝宗東海。牲玉有禮,祀典無虧。今萬乘蒙塵,五陵慘黷。蒼生悉為白骨,赤血流于紫宮。宇宙倒懸,欃搶未滅。含識結憤,思剪元兇。若思參列雄藩,各當重寄。遵奉天命,大舉天兵。照海色于旌旗,肅軍威于原野。而洪濤渤囗,狂囗振驚。惟神使陽侯卷波,羲和奉命。樓船先濟,士馬無虞。掃妖孽于幽燕,斬鯨鯢于河洛。惟神祐我,降休于民。敬陳精誠,庶垂歆饗。

后序

宋敏求序

唐李陽冰序李白《草堂集》十卷云:“當時著述,十喪其九。”咸平中,樂史別得白歌詩十卷,合為《李翰林集》二十卷,凡七百七十六編,史又篡雜著為別集十卷。治平元年,提王文獻公溥家藏白詩集上中二帙,凡廣二百四篇,惜遺其下帙。熙寧元年,得唐魏萬所篡白詩集二卷,凡廣四十四篇,因裒唐類詩諸編,洎刻石所傳,別集所載者,又得七十七篇,無虛千篇。沿舊目而厘正其匯次,使各相從,以別集附于后。凡賦表書序碑頌記銘贊文六十五篇,合為三十卷。同舍呂縉叔出《漢東紫陽先生碑》,而殘缺間莫能辨,不復收云。夏五月晦,常山宋敏求題。

曾鞏序

《李白集》三十卷,舊歌詩七百七十六篇,今千有一篇,雜著六十五篇者,知制誥常山宋敏求字次道之所廣也。次道既以類廣白詩,自為序,而未考次其作之先后。余得其書,乃考其先后而次第之。蓋白蜀郡人,初隱岷山,出居襄漢之間,南游江淮,至楚觀云夢。云夢許氏者,高宗時宰相圉師之家也,以女妻白,因留云夢者三年。去之齊、魯,居徂來山竹溪。入吳,至長安。明皇聞其名,召見,以為翰林供奉。頃之不合去,北抵趙、魏、晉,西涉岐、囗,歷商於,至洛陽,游梁最久。

復之齊、魯,南游淮、泗,再入吳,轉徙金陵,上秋浦、尋陽。天寶十四載,安祿山反。明年,明皇在蜀,永王璘節牙東南,白時臥廬山,璘迫致之。璘軍敗丹陽,白奔亡至宿松,坐系尋陽獄。宣撫大使崔渙與御史中丞宋若思驗治白,以為罪薄宜貰,而若思軍赴河南,遂釋白囚,使謀其軍事。上書肅宗,薦白才可用,不報。是時白年五十有七矣。乾元元年,終以囗璘事長流夜郎,遂泛洞庭,上峽江、至巫山。以赦得釋。憩岳陽、江夏。久之,復如尋陽,過金陵,徘徊于歷陽、宣城二郡。其族人陽冰為當涂令,白過之,以病卒,年六十有四。

是時寶應元年也。其始終所更涉如此。此白之詩書所自敘可考者也。范傳正為白墓志,稱白偶乘扁舟,一日千里,或遇勝景,終年不移。則見于白之自敘者,蓋亦其略也。《舊史》稱白山東人,為翰林待詔,又稱永王璘節牙揚州,白在宣城遇見,遂辟為從事。而《新書》又稱白流夜郎,還尋陽,坐事下獄。宋若思釋之者,皆不合于白之自敘。蓋史誤也。白之詩連類引義,雖中于法牙者寡。然其辭閎肆雋偉,殆騷人所不及,近世所未有也。《舊史》稱白有逸才,志氣宏放,飄然有超世之心。余以為實錄。而《新書》不著其語,故錄之,使覽者得詳焉。南豐曾鞏序。

毛漸序

臨川晏公知止字處善,守蘇之明年,政成暇日,出李翰林詩,以授于漸曰:“白之詩歷世浸久,所傳之集,率多訛缺。予得此本,最為完善,將欲鏤板以廣其傳。”漸切謂李詩為人所尚,以宋公編類之勤,而曾公考次之詳,世雖甚好,不可得而悉見。今晏公又能鏤板以傳,使李詩復顯于世,實三公相與成始而成終也。元豐三年夏四月,信安毛漸校正謹題。

李太白全集補錄 煢齋詩文補遺七十一篇

據王琦注本《李太白文集》(王濟校拾遺五十七首)、繆曰芑刊本《李太白文集》、《文苑英華》及其他全集、選集補。

雜言用投丹陽知己兼奉宣慰判官

客從昆侖來,遺我雙玉璞。云是古之得道者西王母食之余,食之可以凌太虛。愛之頗謂絕今昔,求識江淮人猶如比石。如今雖在卞和手,囗囗正憔悴,了了知之亦何益?恭聞士有調相如,始從鎬京還,復欲鎬京去,能上秦王殿,何時回光一相盼?欲投君,保君年。幸君持取無棄捐。無棄捐,服之與君俱神仙。

此篇,及以下八首,宋刊本《李太白全集》原應有之,詩亦見于繆曰芑刊本,蕭本不錄。今本集底本以自『中國李白網』《宋刊本李太白全集》,何而不錄此文,余之不解。遂補錄于此。

南陵五松山別荀七

六即潁水荀,何慚許郡賓?相逢太史奏,應是聚賢人。玉隱且在石,蘭枯還見春。俄成萬里別,立德貴清真。

觀魚潭

觀魚碧潭上,木落潭水清。日暮紫鱗躍,圓波處處生。涼煙浮竹盡,秋月照沙明。何必滄浪去?茲焉可濯纓。

自廣平乘走馬六十里至邯鄲登城樓覽古書懷

醉騎白花駱,西走邯鄲城。揚鞭動柳色,寫鞚春風生。入郭登高樓,山川與云平。深宮翳綠草,萬事傷人情。相如章華巔,猛氣折秦嬴。兩虎不相斗,廉公終負荊。提攜袴中兒,杵臼及程嬰。毛君能潁脫,二國且同盟。皆為黃泉土,使我涕縱橫。磊磊石子崗,蕭蕭白楊聲。諸賢沒此地,碑版有殘銘。太古共今時,由來互衰榮。傷哉何足道!感激仰空名。趙俗愛長劍,文儒少逢迎。閑從博徒游,帳欽雪朝酲。歌酣易水動,鼓震叢臺傾。日落把燭歸,凌晨向燕京。方陳五餌策,一使胡塵清。

月夜金陵懷古

蒼蒼金陵月,空懸帝王州。天文列宿在,霸業大江流。淥水絕馳道,青松摧古丘。臺傾鳷鵲觀,宮沒鳳皇樓。別殿悲清暑,芳園罷樂游。一聞歌《玉樹》,蕭瑟后庭秋。

金陵新亭

金陵風景好,豪士集新亭。舉目山河異,偏傷周顗情。四坐楚囚悲,不憂社稷傾。王公何慷慨!千載仰雄名。

庭前晚開花

西王母桃種我家,三千陽春始一花。結實苦遲為人笑,攀折唧唧長咨嗟。

宣城長史弟昭贈余琴溪中雙舞鶴詩以見志

令弟佐宣城,贈余琴溪鶴。謂言天涯雪,忽向窗前落。白玉為毛衣,黃金不肯博。當風振六翮,對舞臨山閣。顧我如有情,長鳴似相托。何當駕此物,與爾騰廖廓!

暖酒

熱暖將來賓鐵文,暫時不動聚白云。撥卻白云見青天,掇頭里許便乘仙。

上九首見繆曰芑刊本《李太白文集》。

戲贈杜甫

飯顆山頭逢杜甫,頭戴笠子日卓午。借問別來太瘦生,總為從前作詩苦。

寒女吟

昔君布衣時,與妾同辛苦。一拜五官郎,便索邯鄲女。妝欲辭君去,君心便相許。妾讀蘼蕪書,悲歌淚如雨。憶昔嫁君時,曾無一夜樂。不是妾無堪,君家婦難作。起來強歌舞,縱好君嫌惡。下堂辭君去,去后悔遮莫。

會別離

結發生別離,相思復相保。如何日已遠,五變庭中草。渺渺天每途,悠悠漢江島。但恐不出門,出門無遠道。道遠行既難,家貧衣復單。嚴風吹雨雪,晨起鼻何酸!人生各有志,豈不懷所安?分明天上日,生死誓同歡。

初月

玉蟾離海上,白露濕花時。云畔風生爪,沙頭水浸眉。樂載弦管客,愁殺戰征兒。因絕西園賞,臨風一詠詩。

雨后望月

四郊陰靄散,開戶半蟾生。萬里舒霜合,一條江練橫。出時山眼白,高后海心明。為惜如團扇,長吟到五更。

對雨

卷簾聊舉目,露濕草綿綿。古岫披云毳,空庭織碎煙。水紅愁不起,風線重難牽。盡日扶犁叟,往來江樹前。

曉晴

野涼疏雨歇,春色偏萋萋。魚躍青池滿,鶯吟綠樹低。野花妝面濕,山草紐斜齊。零落殘云片,風吹掛竹溪。

望夫石

仿佛古容儀,含愁帶曙輝。露如今日淚,苔似昔年衣。有恨同湘女,無言類楚妃。寂然芳靄內,猶若竺夫歸。

冬日歸舊山

未洗染塵纓,歸來芳草平。一條藤徑綠,萬點雪峰晴。地冷葉先盡,谷寒云不行。嫩篁侵舍密,古樹倒江橫。白太離村吠,蒼苔上壁生。穿廚孤雉過,臨屋舊猿鳴。木落禽巢在,籬疏獸路成。拂床蒼鼠走,倒篋素魚驚。洗硯修良策,敲松擬素貞。此時重一去,去合到三清。

鄒衍谷

燕谷無暖氣,窮巖閉嚴陰。鄒子一吹律,能回天地心。

入清溪行山中

輕舟云何疾!已到云林境。起坐魚鳥間,動搖山水影。巖中響自合,溪里言彌靜。無事令人幽,停橈向余景。

《文苑英華》一百六十六卷載李白《入清溪行山中》凡二首,其一即本集卷七中所載《清溪行》(清溪清我心),其一乃此首也。按:崔顥集亦載此首,題云《入若耶溪》,當是顥作也。

日出東南隅行

秦樓出佳麗,正值朝日光。陌頭能駐馬,花處復添香。

郭茂倩《樂府》載此首,以為殷謀詩。

代佳人寄翁參樞先輩

等閑經夏復經寒,夢里驚嗟豈暫安?南國風光當世少,西陵演浪過江難。周旋小字挑燈讀,重疊遙山隔霧看。直是為君餐不得,書來莫說更加餐。

舊注:此詩《總目》及李集皆不載,唯《英華》諸本有之。

送客歸吳

江村秋雨歇,酒盡一帆飛。路歷波濤去,家唯坐臥歸。島花開灼灼,汀柳細依依。別后無余事,還應掃釣磯。

送友生游峽中

風靜楊柳垂,看花又別離。幾年同在此,今日各驅馳。峽里聞猿叫,山頭見月時。殷勤一杯灑,珍重歲寒姿。

此詩亦載張籍集中。

送袁明府任長江

別離楊柳青,樽酒表丹誠。古道攜琴去,深山見峽迎。暖風花繞樹,秋雨草沿城。自此長江內,無因夜犬驚。

送史司馬赴崔相公幕

《滄浪詩話》:《文苑英華》有《送史司馬赴崔相公幕》一首云云,此或太白之逸詩也;不然,亦是盛唐人之作。王琦注:末二聯或是太白在尋陽獄中之作,所謂崔相公者,即是崔渙,似亦近之。而岑參集中亦載此詩,一云無名氏詩。

崢嶸丞相府,清切鳳凰池。羨爾瑤臺鶴,高棲瓊樹枝。歸飛晴日暖,吟弄惠風吹。正有乘軒樂,初當學舞時。珍禽在羅網,微命苦猶絲。愿托周周羽,相銜漢水湄。

戰城南

戰地何昏昏!戰士如群蟻。氣重日輪紅,血染蓬蒿紫。烏鳥銜人肉,食悶飛不起。昨日城上人,今日城下鬼。旗色如羅星,鼙聲殊未已。妾家夫與兒,俱在鼙聲里。

《文苑英華》一百九十六卷太白「去年戰,桑干源」之后載此一首,不錄作者姓名。后人采太白遺詩,兼入此作。

胡無人行

十萬羽林兒,臨洮破郅支。殺添胡地骨,降足漢營旗。寒闊牛羊散,兵休帳幕移。空余隴頭水,嗚咽向人悲。

《文苑英華》一百九十六卷太白「嚴風吹霜海草凋」之后載此一首,不錄作者姓名。后人采入太白遺詩。然考陳陶集中亦載此作,當是陶詩。

鞠歌行

麗莫似漢宮妃,謙莫似黃家女。黃女持謙齒發高,漢妃恃麗天庭去。人生容德不自保,圣人安用推天道?君不見,蔡澤嵌枯詭怪之形狀,大言直取秦丞相。又不見,田千秋才智不出人,一朝富貴如有神。二侯行事在方冊,泣麟老人終困厄。夜光抱恨良嘆悲,日月逝矣吾何之?

《文苑英華》二百三卷太白「玉不自言如桃李」之后載此一首,失錄作者姓名。后人遂編入太白遺詩。

上十七首見《文苑英華》。前十四者皆注太白姓名于下。后三首錄于太白詩之后,空白其下,不書姓名。后人以為皆太白之作也,編太白遺詩者遂并及焉。今因之,附錄于此。《滄浪詩話》:《文苑英華》有太白《代寄翁參樞先輩》七言律一首,及晚唐之下者。又有五言律三首,其一《送客歸吳》,其二《送友生游峽中》,其三《送袁明府任長江》,集本皆無之,其家數正在大歷、貞元間,亦非太白之作。又有五言《雨后望月》一首、《對雨》一首、《望夫石》一首、《冬日歸舊山》一首,皆晚唐之語。又有「秦樓出佳麗」四句,亦不類太白,日皆后人假名也。

題許宣平庵壁

我吟傳舍詩,來訪真人居。煙嶺迷高跡,云林隔太虛。窺庭但蕭索,倚柱空躊躇。應化遼天鶴,歸當千歲余。

上一首見《太平廣記》。

題峰頂寺

夜宿峰頂寺,舉手捫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上一首見《侯鯖錄》等書。

瀑布

斷巖如削瓜,嵐光破崖綠。天河從中來,白云漲川谷。玉案赤文字,落落不可讀。攝衣凌青霄,松風吹我足。

斷句

舉袖露條脫,招我飯胡麻。野禽啼杜宇,山蝶舞莊周。

陽春曲

芣苡生前徑,含桃落小園。春心自搖蕩,百舌更多言。

上三首見《漁隱叢話》諸書。

舍利佛

金繩界寶地,珍木蔭瑤池。云間妙音奏,天際法蠡吹。

摩多樓子

從戎向邊北,遠行辭密親。借問陰山候,還知塞上人。

上三首見《萬首唐人絕句》。

春感

茫茫南與北,道直事難諧。榆莢錢生樹,楊花玉糝街。塵縈游子面,蝶弄美人釵。卻憶青山上,云門掩竹齋。

上一首見《彰明逸事》。

殷十一贈栗岡硯

殷侯三玄士,贈我栗岡硯。灑染中山毫,光映吳門練。天寒水不凍,日用心不倦。攜此臨墨池,還如對君面。

上一首見高似孫《硯箋》。

普照寺

天臺國清寺,天下為四絕。今到普照游,到來復何別?楠木白云飛,高僧頂殘雪。門外一條溪,幾回流歲月?

上一首見《咸淳臨安志》。蘇東坡曰:「予舊在富陽見國清院太白詩,絕凡近。」即此篇也。《漁隱叢話》:新安水西寺,寺依山背,下瞰長溪,太白題詩《斷句》云:「檻外一條溪,幾回流歲月。」今集中無之。王琦注:漁隱所引即此篇末二句也,蓋未覩全篇,故訛以為《題水西寺斷句》耶?

釣臺

磨盡石嶺墨,尋陽釣赤魚。靄峰尖似筆,堪畫不堪書。

《九城志》、《錦繡萬花谷》、《一統志》皆引「靄峰尖似筆」之句,以為太白詩。羅愿《新安郡志》曰:太白常稱金華五百灘之勝,而思為新安之游,又嘗自回溪十六渡至黃山湯泉之下,則吾土山川勝概,頗已寄于逸想。共贈許宣平詩,沈汾述以為傳,當不虛也。又有《答山中人》,所謂「桃花流水杳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相傳以為入黟所作,而俗又有《石墨嶺》與《水西興唐寺》詩,語不類太白。東坡嘗疑《富陽》、《國清》、《彭澤》、《興唐》詩及《姑熟十詠》非太白所作,而王平甫疑《十詠》出于李赤。按南唐自有一翰林學士李白,曾子故以為《十詠》是此人所為,然則《墨嶺》、《興唐》詩,豈亦此類耶?

小桃源

黟縣小桃源,煙霞百里間。地多靈草木,人尚古衣冠。

《錦繡萬花谷》亦載此詩,以為太白作。王琦注:此詩乃南唐許堅詩,其后尚有二韻,非太白作也。

題竇圌山

樵夫與耕者,出入畫屏中。

上三首則見《方輿勝覽》。

贈江油尉

嵐光深院里,傍砌水泠泠。野燕巢官舍,溪云入囗廳。日斜孤吏過,簾卷亂峰青。五色神仙尉,焚香讀道經。

上一首見楊升庵《全蜀藝文志》。

清平樂令二首翰林應制

禁庭春晝,鶯羽披新繡。百草七求花下斗,只賭珠璣滿斗。

日晚卻理殘妝,御前閑舞《霓裳》。誰道腰肢窈窕,折旋消得君王。

其二

禁幃秋夜,月探金窗罅。玉帳鴛鴦噴沉麝,時落銀燈香灺。

女伴莫話孤眠,六宮羅綺三千。一笑皆生百媚,宸游教在誰邊?

上二首見《絕妙詞選》。歐陽炯《花間集序》曰:在明皇朝時,則有李太白應制《清平樂》詞四首。《絕妙詞選》曰:唐呂鵬《遏云集》,載太白應制詞四首,以后二首無清逸氣韻,疑非太白所作,故只存其二。胡應麟《筆叢》曰:太白清平樂,蓋五代人偽作,因李有《清平調》,故贗作此詞傳之。

清平樂三首

煙深水闊,音信無由達。惟有碧天云外月,偏照懸懸離別。

盡日感事傷懷,愁眉似鎖難開。夜夜長留半被,待君魂夢歸來。

其二

鸞衾鳳褥,夜夜常孤宿。更被銀臺紅蠟燭,學妾淚珠相續。

花貌些子時光,拋入遠泛瀟湘。欹枕悔聽寒漏,聲聲滴斷愁腸。

其三

畫堂晨起,來報雪花附。高卷簾櫳看佳瑞,皓色遠迷庭砌。

盛氣光引爐煙,素草寒生玉佩。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云揉碎。

桂殿秋

仙女下,董雙成。漢殿夜涼吹玉竹。曲終卻從仙官去,萬戶千門惟月明。

河漢女,玉鍊顏。云軿往往在人間。九霄有路去無跡,裊裊香風生佩環。

吳虎臣曰:此太白詞也,有得于石刻而無其腔,劉無言倚其聲歌之,音極清雅。《邵氏聞見后錄》以此詞為李文饒迎神、送神二曲。予游秦,尚有能宛轉度之者。或并為一曲,謂李太白作。《許彥周詩話》亦作李衛公《步虛詞》。

連理枝二首

雪蓋宮樓閉,羅幕錯金翠。斗壓闌干,香心澹薄,梅梢輕倚。噴寶猊香燼麝煙濃,馥紅綃翠被。

其二

淺畫云垂帔,點滴昭陽淚。咫只宸居,君恩斷絕,似遙千里。望水晶簾外竹枝寒,守羊車未至。

上六首見御定《全唐詩》。

雜題四則

乘興踏月,西入酒家。不覺人物兩忘,身在世外。

其二

夜來月下臥醒,花影零亂,滿人衿袖,疑如濯魄于冰壺也。

其三

樓虛月白,秋宇物化。于斯憑闌,身勢飛動。非把酒自忘,此興何極?

其四

吾頭懵懵,試書此不能自辨,賀生為我讀之。

上四則見《龍江夢馀錄》。

鶴鳴九皋

胎化呈仙質,長鳴在九皋。排空散清唳,映日委霜毛。萬里思寥廓,千山望郁陶。香凝光不見,風積韻彌高。鳳侶攀何及,雞群思忽勞。升天如有應,飛舞去蓬蒿。

上清寶鼎詩二首

朝披夢澤云,笠釣青茫茫。尋絲得雙鯉,中有三元章。篆字若丹蛇,逸勢如飛翔。歸來問天老,奧義不可量。金刀割青素,靈文爛煌煌。咽服十二環,奄見仙人房。暮跨紫鱗去,海氣侵肌涼。龍子善變化,化作梅花妝。贈我累累珠,靡靡明月光。勸我穿絳縷,系作裙間珰。挹子以攜去,談笑聞遺香。

人生燭上花,光滅巧妍盡。春風繞樹頭,日與化工進。只知雨露貪,不聞零落近。我昔飛骨時,慘見當涂墳。青松靄朝霞,縹緲山下村。既死明月魄,無復玻璃魂。念此一脫灑,長嘯祭昆侖。醉著鸞皇衣,星斗俯可捫。

白微時募縣小吏入令臥內嘗驅牛經堂下令妻加詰白亟以詩謝云

素面倚欄鉤,嬌聲出外頭。若非是織女,何得問牽年?

桃源二首

昔日狂秦事可嗟,直驅雞犬入桃花。至今不出煙溪口,萬古潺湲二水斜。

露暗煙濃草色新,一番流水滿溪春。可憐漁父重來訪,只見桃花不見人。

句一

焰隨紅日遠,煙逐暮云飛。

句二

綠鬢隨波散,紅顏逐浪無。因何逢伍相,應是想秋胡。

句三

玉階一夜留明月,金殿三春滿落花。

漢東紫陽先生碑銘

嗚呼紫陽,竟夭其志以默化,不昭然白日而升九天乎!或將潛賓皇王,非世所測,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挺列仙明拔之英姿,明堂平白,長耳廣顙,揮手振骨,百關有聲,殊毛秀采,居然逸異,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而直達。何龜鶴早世,蟪蛄延秋,元命乎,遭命乎!予長息三日,懵于變化之理。

先生姓胡氏囗囗囗囗囗囗族也。代業黃老,門清儒素,皆龍脫世網,鴻冥高云。但貴天爵,何征閥閱?始八歲經仙城山,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有清都紫微之遐想。九歲出家,十二休糧,二十游衡山,云游洞府,水涉冥壑。神王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如為威儀及天下采經使,因遇諸真人,受赤丹陽精,石景水母,故常吸飛根,吞日魂,密而修之,囗囗囗囗囗囗所居苦竹院,置餐霞之樓,手植雙桂,棲遲其下。聞金陵之墟,道始盛于三茅,波乎四許,華陽囗囗囗囗囗囗囗陶隱居傳升元子,升元子傳體元,體元傳貞一先生,貞一先生傳天師李含光,李含光合契乎紫陽。囗囗囗囗囗于神家之里,南抵朱陵,北越白水,稟訓門下者三千余人。鄰近牧守,移風門道,忽遇先生之宴坐,囗囗囗囗囗隱機雁行而前。為時見重,多此類也。

天寶初,威儀元丹丘道門龍鳳,厚禮致屈,傳箓于嵩山。東京大唐囗囗宮,三請固辭偃臥,未幾而詔書下現,不得已而行。入宮一革軌儀,大變都邑,然海鳥愁臧文之享,猿狙裂周公之衣,志往跡留,稱疾辭帝。克期離闕,臨別自祭。其文曰:神將厭予,予非厭世。乃顧命侄道士胡齊物具平戶輿,歸骨舊土。王公卿士,送及龍門,入葉縣,次王喬之祠,目若有睹,泊然而化,天香引道,尸輕空衣。及本郡太守裴公以幡花郊迎,舉郭雷動,囗囗囗囗開顏如生,觀者日萬,群議駭俗。至其年十月二十三日,葬于郭東之新松山,春秋六十有二。

先生含弘光大,不修小節,書不盡妙。郁有崩云之勢;文非夙工,時動雕龍之作。存也宇宙而無光,歿也浪化而蟬蛻,豈囗囗囗囗囗囗囗囗乎!有鄉僧貞倩雅仗才氣,請予為銘。予與紫陽神交,鎢餐素論,十得其九。弟子元丹丘等咸思鸞鳳之羽儀,想珠玉之云氣。灑掃松月,載揚仙風。篆石頌德,與茲山不朽。其詞曰:

賢哉仙士,六十而化。光光紫陽,善與時而為龍蛇,固亦以生死為晝夜。有力者挈之而趨。劫運頹落,終歸于無。惟元神不滅,湛然清都。延陵既沒,仲尼嗚呼。青青松柏,離離山隅。篆石頌德,名揚八區。

北斗延生經注解序

原夫太素未分,無光無象,混黃成化,有始有終。則升清而滯穢,輔善而貶兇。置百二十曹局,列于冥府;造三十六部經,秘于瓊宮。度天人之有道,啟含識之不蒙。余嘆曰:莫非三界十方,天地人倫,斯所以為道之紀也。今竊見圣世幸逢,豐年得遇,皇朝將道德而安家邦,效勛華而育黎庶。而況天下晏然,太元彰耀。今即啟有道之心者,扶風氏等,志奉日新,慕真歲久。禱天祐而制兇魔,求師訓而傳道要。遂得遇崆峒山元元真人,明龍漢之元文,演赤文之妙奧。敕符十洞,三乘化列,萬機一義,注解《北斗延生經》一卷。上則有飛神金闕,中則有保國寧家,次則有延齡益壽。普度有情之品,同登無礙之門。于是謹作斯文,用題經首。李白謹序。

題上陽臺

山高水長,物象千萬,非有老筆,清壯何窮?十八日上陽臺書,太白。

建丑月十五日虎丘山夜宴序天寶五年作

方今有夔、龍、皋、伊,以佐百揆;外有方叔、召虎,以守四方。江海之人,高枕無事,則琴壺以宴友朋,嘯歌以展霞月,吾黨之職也,我是以有今茲虎丘之會。巖巖虎丘,奠吾西門,崒然如香樓金道,自下方而踴躍,鎖丹霞白云于蓮宮之內。會之日,和氣滿谷,陽春逼人,巖煙掃除,肅若有待。余與夫不亂行于鷗鳥者,銜流霞之杯,而群嬉于其中,笑向碧潭,與松石道舊。兕觴既發,賓主醉止,狂歌送酒,坐者皆和。玄去所奏,云去日沒,梵天月出,萬里如練,松陰依依,狀若留客。于斯時也,撫云山為我輩,視竹帛如草芥,頹然樂極,眾慮皆遣。于是奮髯屢舞而歌,今夕何夕,同者八人,醉罷偕賦,此為此山故事。

冬夜裴郎中薛侍御讌集序上元二年作

二公以大司馬之命,領浙河東西十有三州之政,相與周爰諮度,平均邦賦者三月矣。當割而游刃無間,臨機而舍拔則獲。由是在簿領之際,無江海而閑。冬十月辛未,征會于此堂,讌朋友故舊也。賢豪畢萃,升降有序,縫衣淺帶,十有五人。聲同故窮達不同,意得而鄙恡皆遣。肴芳酒濃,夜寂琴暢,慷慨言志,絡繹舉白,盱衡抵掌,啞啞大笑。三爵耳熱,萬念如洗,不復計名身之親疏,憂患之去來也。況他累乎。既醉,余以箸擊唾壺,叩商而歌,其詞曰:「簿領日盈機,知君傲煩囂。飲和自忘渴,況以初延招。道契跡自親,誰謂列宿遙。何用結同心,綠琴復長瓢。日月若走馬,炎涼推斗杓。一年解頤笑,幾日如今宵。奉君千金壽,莫使歲寒凋。」是日也,禮成于意,歡生于同,滯憤積慘,篲掃湯沃。方今滄溟使波,世屯未康,二公克壯其猷,以立事為己任。行當自致青云之上,不復與適莽蒼者群矣。吾儕浮沉其間,風水俱逝,他日或潛淵,或戾天,一離一合,云動雨散,然后知樽酒未易再得。將子無金玉其音,姑偕賦以卒貺。

上二篇從《四六法海》抄出。

鄭縣劉少府兄宅月夜登臺宴集序天寶七年作

夏六月,小暑至矣。吾兄方幕夜天,掃月榭,有酒如乳,醑我乎城南。城臨近高山,俯瞰平隰,秦郊漢院,相錯如繍。且有灝氣足以娛人,故數君子稱觴焉。其誰同之?有若功曹隴西李華、參軍澩陽鄭泃卿、瑯琊王休、河東裴貺、鄭尉京兆韋造,皆卿才也。聲同而形體相忘,道契而機事不入,是以有高會遠望,危言浩歌。或心愜清機,寓興于物;或語及陳跡,盱衡而笑。于是初筵而惠好脩,中飲而意氣接,既醉而是非遣。夫彭澤采菊,隱侯臨風,謂之盛矣。況高城古臺,深夜朗月,芳樽良友,佳境勝事,今夕何夕,八者俱并。盍亦偕賦于此乎?觀二三子之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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