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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贈南京禮部尚書端溪王公入賀 圣壽序

自楨侍今 天子且二十年矣葢習見諸方之臣趨賀 圣壽者焉每歲八月當其 誕節至于是從東南來者以舟從西北來者以車至則干旄云擁  鱗次煌煌乎集于都門之外及 賀之日內廷之臣入諸方之臣以次入而又有蠻夷之君長陳方物効貢贄者綴立于諸臣后焉班定則咸稽首拜舞如禮連呼 萬歲者三聲殷殷起于楯陛之間徹于云漢之上此其中禮文典折楨不能具而悉然大槩若此矣今禮部尚書王先生自南京往也固循舊章修恒敬耳至語 萬壽則 主上自為之矣南京戶部侍郎有陳先生者故嘗與王先生為寮王先生有大德陳先生過楨索楨言贈王先生聞楨言若此乃輒前而問曰子謂 主上之自為壽有說乎楨應曰有之方今四海之內萬事之紀可謂稱極治矣乃 主上愈益眘葢內定其神而外理其凡雖堯舜之兢業奚加焉京師者合五方之人以為聚其困于疾至可痛也則濟之醫藥狂人坐無知抵法者屢恒原而赦之雖黃帝之仁大禹之慈奚加焉然黃帝之年數千歲堯舜咸過百歲禹百歲咸稱悠久此數圣人者徒各具一德猶然壽命若斯今 主上兼之矣推數循理觀之即萬年不啻也故曰 主上萬壽自為之矣陳先生肅然改容舉手而贊曰然哉然哉已又曰余聞主上謁款天帝修禮百神葢皆敬謹之甚今茲 萬壽則天帝百神固有佑乎楨應曰有之夫既數見珍符矣往年外郡獻白鹿頃年內苑醮辰有鶴百群翔舞于壇上夫白鹿者百祿也鶴羽族最壽者也其告之矣于是陳先生乃嘆之曰今茲 萬壽 主上自為之天帝百神又佑之吾屬諸臣誠蹮蹮忭蹈然竟莫之禆徒令王先生以舊章往耳楨應曰誠欲禆有之惟諸臣加之意焉且壽之義有三夫壽者厚也言人君施德累仁厚自培植其年綿綿而未已也又壽者受也言天帝百神儲祉降休人君受之至壽考也斯二義者楨前所謂者是矣又壽者奏也言人臣各遵其職効其業以奏功于君前君用是以弗勞遂乃益筭進歷迄無窮也楨今所謂諸臣宜加之意者也今夫執事之臣眾楨卒說不能具即如陳先生乃司計之臣也王先生乃秉禮之臣也自二先生在事何嘗一日不槩于中何嘗一物不隸于理若是則 主上奚勞焉令諸執事之臣皆二先生若皆不以勞其主上是即所謂禆 萬壽也而安云末之禆乎獨楨列在詞臣主在奉筆札之役不能為公家効咫尺之勛減秋毫之憂乃今徒以其名附王先生往亦循舊章修恒敬耳則固有栗栗之懷焉則固有栗栗之懷焉

贈南京禮部尚書端溪先生考績序

禮部尚書端溪先生者開州人也姓王氏初嘉靖壬子之冬而楨以守南京翰林來也于時六卿之長則見有五人焉五人者兵部則桂林屠公吏部則徽州潘公禮部則開州王公刑部則長興顧公工部則洛陽孫公此五人者要其行能雖殊異然志意皆質直不遷于流俗不沒于藻繢則楨有慨慕之懷焉明年癸丑春而潘公以秩滿赴 闕下考楨遂贈之詞稱潘公社稷器非米鹽之能諸公見者皆然之于是楨因而徧請諸公以滿期言楨職在紀述當盡為諸公書之乃屠公則既已考矣唯王公則今歲七月顧公十月孫公十一月禎得之則輒前而賀公曰今而諸公位皆在尚書非輕眇矣比既滿考皆得贈及三世蔭其子 朝廷之所以遇大臣者益甚厚矣諸公其幸而熟圖之哉居無何而屠公坐有念疏歸許之乃楨嘆息者久之以為其鴻鵠舉也橫絕四海而莫之能羈也夫宦寓物也既歸其主則耳目手足卷為已有矣自屠公告而去兵部不補而以工部孫公攝其事俄而海上之警至孫公聞乃即念江海通流若卒至奈何則日夜畫計守南京寇諜者見南京之戒備預兵威設寇遂不來楨乃造孫公賀曰今日之政微公銳身為圖則誰肯然者公即欲效屠公鴻鵠舉弗可得也頃之七月而王公滿期至潘公前為吏部尚書告滿乃改為兵部尚書適而來孫公歸兵部印其寇仍留海上王公于寇雖非其職事然甚憂之諸在南京臺省之長貳凡若干人咸罷燕游避聲樂俟寇之定于是王公且行而赴考也以書止諸執事令母解禁怠憂國之心諸執事既以不能觴王公乃授簡于楨屬之曰夫別者情多故觴之令醉醉而令忘之也送者義重故詞之令宣宣而令栔歜也子其詞之而以送王公于是楨乃逡廵低回喟然而嘆曰夫今天下風俗葢靡靡而敝矣本之雕巧者勝藻飾者多也幸而有王公者在焉吾猶其見古人也王公之為人也其志潔故其履芳其情樸故其德厚魯國之處子未為修漢廷之周勃未為重也平生幽默而罔躁焉然語及當世之故矯偽之行則輒矍然而顧蹶然而起即若賁育按劍振振乎無敵于前也語曰白璧不雕明珠不飾王公斯近之矣夫流而不可還者風也成而不可變者俗也即欲變之令還期不失光民之舊則王公者固宜尊異之哉

賀柳州太守小江毛君序

柳州太守小江毛君者故禮部尚書三江毛公之元孫也三江毛公居禮部時當今 上即位之初歲有詔下廷臣議所為 尊崇大典未定固將擗秦漢以來諸儒之謬而祖其意于唐虞三代之上葢義起云毛公前與諸臣議弗合乃疏歸久之議既定所與共定者咸至大官進公孤之任焉向令毛公且勿去立頃之而擇其是將必至三公然毛公不少須也由此言之彼三公位尊重矣乃不能奪毛公之執何其介哉當是時小江君方童少不甚詳其事然獨記毛公所善關中人幸庵彭公往來之跡余入南都為余道之歷歷焉彭公時為兵部尚書其為人剛方不能濡忍見邪僻之人顧獨數過毛公家每過未嘗不移曰也其所論悉邦家大計至不當意所則輒大呼恚忿焉左右皆廢語曰姜桂同味投在一器則二公謂矣小江君之父曰浣亭君浣亭君嘗為思州太守在思州數歲徒以夷方之地圖孳物歸無他裝客或詫而問焉浣亭君謂之曰夫先大夫官尚書非眇小矣歸之日宅不西益畆不東拓予其敢沒世俗之好而遺先大夫之辱乎矧又有嚴訓在也嗟乎昆巖之玉產無弗良丹穴之雛毛無弗異以余觀小江君口刺刺誦其先世事若荊客談其所藏璞以為珍卒之善柳州何疑乎初小江君得柳州也其里中士見宦在南都者總之十許人期相約而造小江君賀小江君辭謝曰不敢也自吾大父以射策魁天下又列在六卿長大榮矣然大父每一拜 命輒惕然懼不為喜諸君獨奈何賀柳州邪其謹畏不矜若此夫小江君太倉人也今太倉世家有二氏焉其一毛氏其一王氏者今詹事主簿王君振庵之家也主簿之祖曰司馬公司馬公之子曰都憲公都憲公之子曰刑部君主簿者都憲公之從子刑部君之從兄也毛氏王氏其先皆同德好修其子孫皆化之稱賢故吳中人指數衣冠世德之家必推二氏焉下之夫吳自季札讓國以來幾千余歲其故風葢澌澌紀矣而二氏獨能廉不狥世利自機云兄弟一唱之后文士嗣興焉甚眾然皆散出異族逓起逓伏固未有奕葉亙秀者也而二氏世文詞不見有一人陋可不謂難哉二氏之諸君咸相紹而締交于余余關中人與幸庵彭公同鄉里余謝彭公以為弗如不識諸君安所采于余獨推轂甚余愧之焉

贈別駕梁君之延平序

今南都諸省皆稱閑曹而翰林尤甚余以守翰林來且半歲過矣則竟日第塊處乃漫取莊生籍讀之及至論海鵬扶搏事則輒撫卷嘆息焉夫鵬之上搏也乃至九萬里高遠矣是鵬之能也然非藉扶搖力則徒屈伏海漈耳即不能極高遠至九萬里也鵬徒伏海漈不動斯與凡鱗常羽殊乎由是觀之客游南都乃往往苦之者非薄之也彼固有所抑也翰林孔目有梁君者廣東人也為人沈毅瑋瑰有橫馳四方之志乃亦羈在此余苦閑甚則恒要梁君過舄談焉梁君謂余典文詞請所為詞何從余慨然謂之曰今吾方厭是而君顧歆艷之耶揚雄有言壯夫不為葢其技雕蟲能令完璧殘巨木腐雄既老始悔之所貴君子者固在棟明堂充珪璋之用耳誠無事雕蟲為也吾方厭是而君顧歆艷之耶于是梁君默然一日梁君復過談其鄉珠璣翡翠土人泅池而采不恤沒頂歷木而求不憚嵐煙若是其險艱也余為之惻焉夫珠璣處于淵翡翠巢于林斯二物者去人世邈矣乃二工必得之固謂其珍異絕非庸庸也賢者投于遐僻而不用即珠璣翡翠弗若之矣居有頃而海上之盜興梁君請余今策且安出弭之余笑而詰梁君曰往君慕詞而請為之今盜興能以一詩退乎夫天下有卒然之變而未有卒然之功有卒然之功者葢謀嘗前定物嘗素辦者也天鵬伏于海而羽翮巳具至乘扶搖則橫焉今諸公在事謂江南為極樂國無慮乃不講于批搗之術警卒傳則失之余弄筆札人也奈何越他人職而言干戈事乎久之梁君擢延平府通判檄至余過梁君賀焉夫珠璣貴而廉賈躁翡翠盛而貞姬惑乃自古嘆之矣何者物尤而欲不可止也君之之黷貨者亦若是耳梁君苦二物之見求其不以自蔑其躬明矣乃余以曹署故既已賀復此送之云于是梁君避席再拜而謝曰產在東南隅足跡未嘗踏四方不知關西先生之論諤諤如此茲往固鞭驅前矣顧獨無奈別先生何念先生寂寂守孤邸耳梁君既去有華亭何君者代其職未至至則余有與談者不寂寂也

贈焦大夫奏功拜 恩序

昔無大夫奏功于 朝之時余實親睹其事云焦大夫葢挾牘來也牘約之葢數十極一人力僅勝之所具咸大夫守平定勞勚事其巨者有三一曰平定之民嘗饑矣太守令民不流殍戶口如故二曰太守政平而令肅民重為邪無盜他盜亦不入其境三曰州俗黠而好訟日受牒至百而未巳往吏甚厭苦之焦太守居三年訟止吏部閱牘大異之上其事于天子天子詔有司問太守治平定何以令民饑年不困盜賊銷亡爭訟衰止也太守伏地叩頭謝曰此非臣之能也盡 陛下神靈威惠之所及也臣何力之有焉于是 天子嘉其賢有讓乃加太守為奉直大夫太守父曰通判公贈奉直大夫母曰芋贈安人其配某封安人令太史各制詞子之焦大夫乃即趨闕下受 制叩頭謝而且歸趙保州者焦大夫之姻也當其時為刑部郎中余為翰林修撰與焦大夫故同計偕乃相期約造館下稱賀焦大夫顧歔欷逡廵而言曰仆先子所以教仆者備矣乃今藉 天子之休命得以報然泉室幽杳白日不照仆誠甚痛之巳又曰仆有箕箒妻性不好華而善操家政以故仆一意治官微回視之憂今之封足酬之矣余聞其語則大息嘆焉以為君子者出而服職受事顯聲名于當世垂光烈于無窮此非獨巳能也亦必有父母之教室家之助焉今夫百尋之木可謂材矣而雨露澤之而柯葉芘之久而彌大此匠石之所為顧也君子而得父母圣室家宜者亦居其遇哉刑部君請余次第其說書之卷贈焦大夫其時會焦大夫遷二武昌第卒卒辭別罷之既三歲余遷守留院刑部君亦出補保州保州以書抵余責負故為激詞求應其詞曰彼焦君所獲居弗若大臣崇陛華峻上逮三世下庇重葉煌煌燭燭震炫時人之耳目者然均之荷 天子寵也焉得弗記往子有成言竟不肯次第書即誠謂輕眇如 君恩何余既已次第陳言報保州因復之書曰夫君言大臣沾榮上逮三世下庇重葉者以為奇絕夫奇寶不償紀德不報斯固大臣之所以為難也雖然豈可以不務勉哉古亦有言精衛填海女媧補天夫海不可平天本非缺此人人所明也然今昔稱焉非謂其果能也美其殫竭心力耳以勸忠也

贈少司徒芹山先生告滿序

少司徒芹山先生者故嘗以強學能文著名海內乃今領度支筭緡錢主軍國之需背所習矣乃先生固能之先生既得遷南京戶部時會大司徒缺而先生掌其事以為古者稱効賦于京師命之曰灌輸以言繩繩繼繼如水之流未有絕也于是移檄諸道令各以歲賦入而責治粟之吏甚劇諸道得檄讀其文肅然敬憚之既半歲賦皆至如期唯恐后今南京倉廥谷粟充溢露積于外 御府諸藏皆滿稱富國焉皆先生之勞之所致也先生之言曰小人之道猶染也染于青則青染于黃則黃君子之道猶龍也上下風云逐時而數變是故先生嘗柄文教矣士隨造即化嘗為奉常矣禮樂因而明嘗鎩羽而沈于末位未始以為戚也乃今矯翼而列于大僚未始以為欣也于是縉紳大夫之徒咸翕然一口稱先生以為先生猶能也既先生掌戶部一年余會倭囚侵暴海上橫甚當是時工部有洛陽孫先生者攝兵部事乃躬自選卒將發而御倭而按尺籍半虛見卒率疲弱不任干戈孫先生憤苦之乃以白芹山先生卒空饕太倉粟請圖之芹山先生方纖纖務節縮聞孫先生言乃遂上書曰臣聞養貓所以捕鼠而不捕之貓弗養焉畜犬所以吠盜而不吠之犬弗畜焉今南京官卒歲食太倉數百萬石之奉乃一旦有急能從軍者不滿十之三四其不能者顧居其六七是居此六七中者固不捕之貓不吠之犬也焉用食乎臣愿于其六七中汰其最甚者更募壯士以今省粟奉之此管子所謂開塞通變國以不乏者也臣嘗問倉曹粟所支堇堇可數年之資耳然其間又且有水旱之虞戎馬之警皆不領于常費臣切為憂焉夫 國家有萬年之圖臣愿効萬年之慮要其道惟在罷冗散之役絀浮淫之蠹而已彼請益賦者朘民之肉索山海者誨民之盜賣爵則名號濫贖辠則刑律弛臣以為非久遠計且害治故弗言先生書奏葢四事其它三事不具悉然皆其蠹財者書下南京九卿及諸司集議之時史楨不在議中久之史楨造先生所謂曰亦嘗有以秦越人之決疽聞于先生者乎夫秦越人之決疽也不令疽人見刀七煦煦然以手拊其背卒而一痛輒已之今先生言汰去蠹財者則決疽之類也夫計未發而令蠹者知之則多懼已發而令蠹者備之則多沮故昔之豪杰柄事恒弄奇務神甘蒙好術之名而弗辭非卑卑也畏事有不立也先生然余言嘆之先生之司屬若干人服先生教既久頃之謂楨曰今大司徒缺久而不補即若補必吾芹山公也巳而調工部孫先生為大司徒諸司即又謂楨曰今吾芹山公且告滿滿必有遷償先生之勞楨應之曰然夫官人者第稽其資議人者則程其能誠令官人而肯采議人之口則安弗當焉又安有笯鳳之嗟軒鶴之喻也

贈東谷先生考績序

今南京戶部尚書東谷孫先生者前為南京工部尚書而攝兵部事其時會倭囚發先生諸所振舉皆可明臣節翊國難余私為記之云始倭囚來侵海上也眾不過數百人微眇耳海道以書白兵部先生得書輒大驁其時屬大暑而又暮夜先生立呼火草疏驛聞于 上當此時客皆謂先生疏大遽且須之以觀其定先生固不肯居頃之諸道書旁午至或一日十數至上海言城陷太倉言城樓毀嘉定言城被攻甚殆賊眾見者至萬人其伏兵不知其數先生傳書令諸大夫徧觀之客前言先生疏大遽者乃皆造門下謝言先生識賊狀睹后事我等弗及也頃之有得賊諜者白云賊且欲窺江上不但已先生懼遂集諸守臣謀之有一人前曰茍必欲發兵固須請乃可耳先生目言者言者奉首退不敢復爭先生乃言曰夫春秋之義先發后聞謂倉卒之變生也獨奈何守膠柱之見而不顧急難乎于是自為令分軍為六道出屯戍要害處而各置一將領之而又為之縣賞格申罰科既已定乃克日行宣言曰有來撓吾計者吾奏之不則與若俱伏矢石之下母令誤國而徒自泯沒也其日兵遂出乃請糧于戶部戶部予之當兵出而行都市中卒皆練甲金戈光燭云日父老觀者咸拊手嘆嗟以為老且死乃始此睹何其盛歟兵出可十曰所而倭囚皆回舟不來先生御倭凡三疏其二疏事既巳斷乃后奏焉翰林王生曰夫從古以來負才之士非少矣然事每不立者坐有病四焉事埶奔迫利居其一害居其九筭較分明而怯心生焉此病一也獨智之慮眾不及睹而駭議隨之自信不固制于唇吻而遂止此病二也太阿倒持授他其柄動發舉事未見福端先嬰禍首此病三也投機之會間不容發而逡廵猶豫未有所決譬之臨道踟躕坐失千里此病四也斯四者固僨事之根蹶才之路也余嘗持是以驗天下之士百不失一而孫先生獨無一于斯四者此大計所由定大事所由成也在昔正德之季年嘉靖之初禩也傳有樂平喬先生者而又有儀封王先生者二先生相躡而為南京兵部尚書南中人至今稱之以為當其時江南保障東不在海北不在江在二先生之身焉由今孫先生觀之令與二先生出同時當鼎足立仕同地當比翼奮皆所謂上應四七下乘五百之運者也豈可數數見哉孫先生攝兵部時南中人咸事吁禱愿先生為真兵部已而改南京戶部非其望矣南中人甚嘆之孫先生自為尚書葢三遷而滿三年當考臨行王生送之曰吾欲上書明先生之槩乞改玉授鉞以答下情懼人以我為越爼而阿私好也吾欲簒述前事寄勒石室而身在江表懼人以我為賣直而奪彤管之職也故私獨記之吾且欲謁歸將持而藏之名山令后世有知者求焉先生母以我為無益于公也貳工部者歐陽先生見余記語人曰彼王氏記東谷先生事信魁然大矣然東谷前為戶部而值財用屈也曾歲益巨萬之資以給之既改南京工部又復省財至不可勝算凡此皆大政乃皆遺而不錄何也王生聞之慚已自解曰夫合浦之珠網者詎有窮哉則吾有遺錄焉固也

贈大司成見滄茅公奉 召北上序

夫見滄茅公為南京大司成既二年久矣乃者 上念之召之還于是南京縉紳大夫之徒咸儼然造茅公賀焉夫海鵬扶捕談者奇之鶴唳而上高空則觀者翹首彼其意非徒慕之也固亦有所為也在昔戊戌之歲茅公嘗以射策見 天子天子覽其策為置第一其所條對累萬言大抵皆國家大計迨于今十有七歲矣豈其策概于 主心言既有驗而適乃 召之邪且欲以備三公之列也夫董子對策論天人之際極矣一遷江都而竟莫之返賈生言治安之要漢廷公卿皆不能及而宣室之后不復再見此二士者才非不雋言非不良乃所遭非其時也由今茅公觀之可謂五百而一會千年而再遇者矣方今 天子圣德光昭比之日月靡缺可補然青齊之郊水患不收河南南陽以南米一斛萬錢夫救菑恤危以撫安元元此 主上所軫慮也茅公即往而謁 闕下有如 天子使中貴人問茅公道所從來安所見聞具上之茅公由前道往不得諉曰臣典在養士斯固未嘗理也夫蔽主之明而壅其澤匿民之殃而重其困此人臣之大忌也昔茅公對策時指陳利害不知有他何其具也豈今日顧畧之邪語曰美服人指美珠人估言求之備也故余隨諸大夫后賀茅公禮既成復此望之云茅公為人篤中而自信識大體口不好辯而白黑分明常稱以為士人出而應世持體不可不弘御物不可不厚聰明戒于太察嚴威戒于太峻一一而聽之雖善竽者必乖寸寸而較之雖善丈者必差其在大學所養六館之士葢數千人至眾也靡不頌茅先生之德者固其腹腸洞豁人皆見之乃相服也語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葢謂是乎茅公嘗與余游石城山中其時三月矣而桃尚未華茅公訝之而問故余謂艸木期雖至猶須日暴之乃發耳今四面連峯云霧恒覆其上見日最難桃欲華能乎故得曰茍先梅常侵臘得曰茍后桃乃失春斯未定訝也余嘗食橘而甘茅公指所食橘謂曰是物一渡江即變而為枳矣余以為物善變者非真性也若而松栢在江南如是在江北亦如是有異狀乎茅公與余故同官翰林茲之日又同游南都茅公每過余未嘗不移日也其所論對泛引旁征者至不可勝原然余獨記桃橘之事其它皆忘之則信乎華子之病忘也茅公且行而辭諸大夫諸大夫趣余言贈茅公初余往賀時業已有言望茅公矣更益之不能雖然有松栢之喻在夫是所以贈也

贈大中丞須野張公廵撫貴州序

今 天子念貴州在萬里之外其地險遠其俗半雜夷難治非得博大通方之士以使之則不可以往令有司上可者名有司以張公之名上 天子然之為下制諭張公  囗制其時為南京通政即以其事問貴州人而貴州人游南京者甚少又以問客嘗游貴州者而愈益少乃就翰林王子問焉謂翰林典在史局按輿圖知其方考譜牒知其事宜令言之于是王子受令而以為愚者畢謀智者畢聽古之道也乃為之言曰夫貴州諸夷既已受制稱臣比于內地久矣忽而豪暴者興輒敢干紀者公知其故乎彼有所恃也葢其地多山而山又峭峻蜿蜒回互自為城郭山下激澗千尋環之如帶據之成池夷所居國必依此為固彼寬則稽首納貢効款款之忠急則閉關拒敵不發一卒不射一矢雖有百萬之師翱翔而不敢近誠格于險也 高皇帝知其然諸夷既降乃因其故俗官之于貴州置省廣遷內地之壯士實其中若曰夷安則與安夷動則與定也公今往撫其地但仰求 圣祖之指于二百歲之上而法其意于萬分之一則得矣夫以 圣祖之威兵甲之力其剪虜若草菅耳乃不滅斯種者非倦而不能舉也以為西南夷至眾而斯種頗內屬將因為捍蔽內省屯戍轉輸之勞而外禁侵軼之患故第以漢官命之不純用漢法治之也間者秉鉞大臣茍揚國威不講前事如云南沅江之患上以虧天家之重下以啟他夷之奸此有識之所謂舛也夫古號貴州為鬼方者以其人譎詐變幻執之無從搏之不得有似于鬼故名之也謂御夷狄為羈縻者以言拘之不拘譬猶之羈馬之首縻牛之鼻其事相類也然馬雖受羈不能不蹄嚙牛雖受縻不能不抵觸其性然矣愿公察羈縻之義鑒鬼方之稱視如馬牛母與鬼較而効儺者干戚之計仆聞法緣俗立順其俗即所以行其法威忌時作當其時乃可以明其威彼諸夷相噬自其恒俗方其狺狺而爭之際兩不相下則竟必相屠然畏死亡戀親戚亦固有之適此之際公若遣一介之使奉咫尺之書馳入其境以示爭者剖判是非曉以禍福令各罷兵彼之聽之將不俟詞之畢也仆竊觀大臣之體與小臣異事小臣競一節持一行即得托名于賢者之林大臣則問安社稷保封疆不耳公博大通方人也而又奉 天子之命詔其日夜孜孜思所以安之保之者       固甚具也仆言胡益干執事哉顧獨念幕中一肉則推食無余賞賜不饒則超距之才不出兵患輕動動亦有期士患弗強強亦有道惟公財察而熟慮之母忽或語余曰張公故嘗使滇南道貴州矣誠諳其地形悉其政俗今而問非不知也聊為之耳于是王子愧之曰吾失乎吾失乎吾乃今則燕人若矣昔有越人將渡河燕人從傍而指越人渡處比入舟又刺刺然語以槳柁之事甚具巳而問之越人也燕人竄入岸葦中不敢出越人入葦引燕人出而謝曰吾善操舟而子言之誠過然為吾謀則忠矣張公其以越人之視燕人者視我可也

贈大理少卿方厓趙公北上序

方厓趙公者葢與蒙溪張公同治大理之事為僚焉兩公者之治南中獄也其志寬而不急其法平而不頗今南中人戴兩公之德至望空祝拜郎欲一日而致三公夫所可博而求者官也不可幸而獲者名也故余每與兩公會則輒揖而賀焉誠謂其難矣然而趙公居大理既七年不調張公自入官歷此且三十年亦不調余因是則喟然嘅嘆之以為聲名者華身之具亦崇身之物也才賢者策足之路亦罥足之縻也當是時南中有日者劉生善言人祿命其諸淹速短長皆豫決卒之皆驗人皆信之劉生嘗為余言大理丞趙公頃之當遷卿張公少須焉若竟兩公至則皆鳴玉佩躡金閨抗跡百僚之上揖讓 人主之前吁鑠哉盛乎居有頃趙公果遷而為大理少卿如劉生言由是觀之數有必至理有固然孰能違乎哉君子聽之而已何則子聽令于父臣聽令于君人聽令于天此理之固然者也宜淹者不能激而速應長者不得割而短此數之必至者也總之皆命也故負才賢者而不聽則失其所以負美聲名者而不聽則失其所以美既余往賀趙公乃并持是語語張公兩公皆虩然大笑之然劉生以言趙公故其術益售士爭要問命焉趙公瑰瑋有大畧而不務為毫牛之益常稱以為君子病不得志既得志病不盡能其欲銳身以赴公家之急固素所盟誓也今趙公且摶摶上矣不啻食頃即且佩中丞之印柄外制之權矣愿趙公乘此盛時効能畢智視盟而行令澤施宇內功彰萬里之外謨烈輝光傳于千世此又非命之所能拘也趙公在南中以同年之故獨時時過余余恒引劉生言趙公必至大官建大業乃趙公顧退退不肯任則誠甚謙乎然亦過矣何也釋騄耳之乘即不可以詣千里奪專諸之劍即不能以刧匹夫非匹夫強而千里遠也亡據故也夫士欲建大業則安可不取大官乎從古以來有道之士思欲安內懷遠扶社稷尊宗廟者葢以百數才智之士挾策抱奇胥時而豎管晏之烈附五伯之蹤者葢以千數馳說之士志于藏三牙一堅白累瓦結繩將以動人主之聽而伸其臆者葢以萬數然往往坐命困不得致通顯獵大位卒泯焉罷之其能如其志者槩此三等各不及夲之一二固知大官者乃策勛之利器致遠之上駟也趙公何遜而不肯任乎故余謂其過焉劉生談余命不立以為竟擾擾無成徒早博白首耳不如去之山林快也居無何余且將歸矣而會趙公赴 新命之北而與張公等數十輩共送之語余其情諸公咸讓余信劉生言大篤嗟乎余故嘗擗楚詹尹漢司馬季主之論其語率窈冥無事實以為古人寓旨耳而今乃真信之矣又篤也

贈監察御史濯溪閭公還 朝序

夫御史者奉 天子之命以按視部中茍其持三尺警百寮取所謂損下殃民者論而罷之即所謂承用詔書聲名歸之矣御史閭公既得 命按應天讀詔書嘆曰噫嘻今有司鮮有不損下殃民者也即有之亦百一之獲耳令其既損  而必繩之法是法徒雪其憤無捄于傷也有司讎民吾讎有司是上下逓相讎無巳時也何益夫療病者貴治其原不在巫祝安民者貴防其蠹不在威刑于是乃行而詣部中部中有司或其度不能免者聞閭公來輒先期解印去矣及閭以至顧且不問有司乃先問百姓便益興之圖于是六郡各條便直事上之閭公閭公則因六郡俗制六令大之而 朝覲之儀祭祀之費細之而供億之繁燕會之節靡不犁然著并然分焉令既具乃卒為著犯令之科甚嚴乃先下太平令試行之便不當此之時有任公者守太平奉令如閭公指行之三月凡省費若干金果便而有驗于是閭公乃下寧國令次下池州令次下安慶令次下徽州令次下應天令御史行臺在太平城中故令下以遠近為序久之諸郡咸報便上省金數而六郡之氓遂皆安枕田廬亡有狗吠驚擾之患矣閭公出行部所至父老拜伏遮道頌功德車不得進至中道宿焉鄙人閭公之故交也閭公遺鄙人六郡令鄙人觀之既遂乃報閭公書且賀之曰今江南號稱沃土百物之所出有司得江南猶之甘醴之猩銜魚之獺未有弗饜者也江南困于有司猶之樹披其枝體朘其膚未有弗病者也夫人情病久則變生事苦則慮易將恐有不逞之徒緣間而起為 國家憂仆竊私念之今公所制便宜六令嚴如峻防密如結絲侵之不能過觸之不能亂有司欲殃民得乎有司不為殃則民安民安則寇賊熄寇賊熄則惠化溥洽上下恬愉有司不及辠臺史不見威如此則至治之風光于一時傳于后世真所謂捄時之勞臣識體之通儒也即今有殊絕賞遇加于公身公不為益然可以顯茂異而厲具臣顧廟堂之議非遠人所得豫聊為公明所當耳閭公往嘗按河西河西之宿蠹大猾皆以正法伏辜莫有遁者威棱甚著視今按應天其體大槩相類而措置不同昔倉公狹醫而行游四方術隨地輒變顯名于天下閭公亦云閭公按應天既一年得代將還報 天子鄙人系官白下不得身與別以書送之曰客由北方來者皆言燕趙之郊多餓人市或撤肆青齊以南人相捕而食焉至語梁宋益苦矣伏尸枕籍行人皆掩泣過矣若此者誠可懼也仆也思西域之異香返伏尸魂然而道遠不可致思辟谷之術將以扶餓人濟侵歲而海上之神人不來第塊然坐而嘆之幸今值有公顧公不能化百身以捄萬靈唯得以尺牘陳困厄之狀公今往而登文石之 涉赤墀之涂矣唯圖所得為者可也閭公才廣而氣直志高而節堅其平生慕汲長孺袁盎之為人也以為茍利社稷遑恤其它一時縉紳大夫之徒皆稱之號為千尋劍閣以閭公蜀人也即取蜀物比況之耳語曰大國多良材大海出明珠信然乎信然乎

贈南京太宰儼山周公序

儼山周公者吉水人也吉水當永樂正統之間故多犖犖顯名之士至于今既百余歲矣乃始有周公出焉賢者之生不數其難如此周公方為都御史守南臺也其時關中王生守翰林亦在南中南中諸曹率皆務簡而力逸得相從論議故余每睹周公之論則輒斂衽嘆息以為難能非諛之也今 天子加意治理驅策任事之臣可謂至篤然而品物未盡遂風俗未盡醇者則咎在有司矣周公曰不然夫有司遂物猶有令之遂者有司變俗猶有令之變者彼夫蚌胎視月月滿則充磁石引鐵鐵赴如拈此可以觀已中原之盜既平也南中諸臣咸共相賀以為無事而周公獨于邑以為歲有水旱吾既不能必歲有司有良惡吾又不能必有司斯兩者盜之所由生也則惡得無憂此老成之遠圖國士之極慮非沾沾之智所能窺也周公論事常依大體忼慨其諸米鹽細碎曲計小數即可以見長取譽周公輒棄而弗舉焉余觀從古以來茍稱愿治之朝則何嘗不論才其才者亦盡奮然往往坐掣頓不前何故哉豈才者之咎邪周公曰均之有過才者過半論才者過亦半周公凡與余所論說葢累累不可勝記然大厘在明大體薦才賢遂萬物變風俗數者而已既余守在翰林典記述之事有臣若此缺而不錄則余之辠也夫于是次序所聞著于篇藏之巾笥竢上石室焉周公狀貌甚臞若不勝衣然其中屹屹如泰山莫可搖奪胸空洞若鑒矣賢不肖較然籨外視之則幽幽默默為一槩之觀而靡有別異也余既次其言乃并著其人云居頃之周公擢為南京吏部尚書南中士皆頌曰即安得周公為真吏部乎夫謂真吏部者謂北吏部也南吏部第操空印不得有昻抑進退有似于假故頌者欲其真耳周公前守臺中與周公為僚者曰沱村史公聞頌者語為之嘆曰難矣哉今之吏部乎于是王生謂曰夫君子所謂難者豈謂其宮難哉謂其時難耳夫江河之趨鬼神不能反時世之遷圣人不能拘故按調而移柱者善曲者也酌俗而制事者善世者也車轂行千里而不滯其軸自若也圣人應萬變而不窮其道固在也故曰圣人不朽時變是守若其智不足以權變道不能以綱維徒持一節往即行之上世且弗達矧今之際乎周公以治易起家明于從時之義圣人之德則何憂吏部難焉周公自起家凡幾轉而積至今官咸有功德可紀述士人稱者甚眾然皆莫若史公詳卒之余別有論撰茲不具而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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