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生卒
孔子以襄公二十一年己酉冬十月二十一日庚子生夏八月也哀公十六年壬戌夏四月十八日乙丑卒夏二月也年七十有四生從谷梁卒從左氏移庚子于十月改己丑為乙丑長歷可據也傳經之家師次相授況二氏去孔子之世近生又同地乎馬遷后時而疏陋吾無征乎爾宋濂謂周不改時月春秋截子丑二月于前歲夫史乃紀實難以已意紛亂君即位于歲首周則子月也春秋正月書即位亦夫子移之邪丘明周人也正乃其所歷夫改月周之謬也必為圣人掩之則大輅樂舞夫子胡為乎虞啇之從哉
○看朱巷的確回奏
十一月初十日準本部咨準禮部咨該副都御史王暐奏句容縣有龍爪樹朱家巷系圣祖所自出之地久未顯揚今宜照近日表章堯母墓詔書修理臣下墳事例建園寢置守護之戶一節合行南京禮部堂上官會同彼處撫按提學御史看驗 欽依著訪求的確奏來職隨于本月十一日離任至句容縣會同各官親詣其地先自本縣西門出行十一里過二小山地名通德鄉有一土穴樹根在內原系櫟木四枝屈曲向上枝頭各有五指鄉人異之呼為龍爪今枯朽八年穴西田一叚各眾稱即朱巷故址弓量丈尺得地五畝西距京八十里見今民楊春為業自巷基西行一百五丈斜坡土脊一叚株木一科木下一穽故老相傳朱皇帝家墳弓量丈尺得地三畝遍生荊棘并無丘隴石碑西北古廟一所壁畫神象并書句容朱安八字樣石香爐上刻朱慶社二十八戶置凡七十六字職等反復看驗前地總是一片荒坡地勢欹斜各眾雖稱某為巷某為墳略無遺跡可認雖稱故老流傳別無碑籍可征仰惟皇上大孝冠百王至仁普四海古帝之毋異代之臣杯土可辨特攽 恤典若句容此地果如原奏是乃圣祖千百年積慶之原皇朝億萬載興王之基禮意深長事體重大職等旬日之內竭力訪求止于前所開載未見的確豈敢信擬扶同自陷于欺罔不忠擬合會案回咨本部查照具 奏定奪 【 時嘉靖己亥】
○記韓魏公事
魏公平生不談禪嘗曰吾自少至老所踐履惟事論語未嘗敢湏臾離也晚鎮北門年已六十余他日病不視事家居有親客造臥內見案上止一唾壺與論語云崔銑曰宋人紀公德者無此言也予得之小說吁彼烏知公之學哉人之所以為人者性也性之著道是也道之實五倫是也君子定其心以正行行中倫而心之存可知矣夫子之履曰孝弟之教曰文行忠信惡貧賤而慕富貴怨天而尤人斯失性矣何學之有韓公秉直而人不怨大功而人不忌事常而垂休蹈奇而冺跡亦庶乎論語之法與嘉靖癸巳夏五月二日柴村農舍識
○漫記
王安國諫兄安石
洹野子曰宋史濫矣曷從而征實誤國之臣亂真之儒后猶有稱述之者道其不明矣夫未月治稼柴村雨晝默坐因記他書可證者著于篇王安石之變法其弟安國諫之不從乃哭于景堂曰吾家今滅門蓋知其必亡宋也
李椿論張浚符離
張浚興符離之師李椿告之曰復讎討賊天下大義也必也正名定分飬威觀釁而后可圖今議不出于督府而出于諸將巳為輿師之兇況藩籬敝儲備薄將多非才兵弱未練節制未允議論不定彼佚我勞雖得地不能守也李公洺水人朱子志其墓乃力行之士云
高宗知浚用兵無成
張浚出師與高宗克日復中原岳飛曰相公睡語邪遂忌岳陷之而死高宗謂趙鼎曰浚措置三年竭民力耗國用何嘗復尺寸之土朕寧亡國不用此人浚又上疏言兵高宗曰浚用兵天下皆知之富平淮西兩敗矣今又生事乃下永州之命史氏皆咎其君之不用浚也非實也
浚輕民命
實錄曰符離軍敗浚鼻息如雷魏公有是定力邪果然是其輕民之死宜其敢用罔也
張九成陸九淵禪
周密曰張九成參杲之禪陸九淵又參禪于杲之徒得光云杲謂子韶曰侍郎得此霸柄可改頭換面說向儒家子靜門人詹阜民瞑目坐半月陸子目逆之曰此理已顯夫張以禪語亂經陸以禪定亂德
陸妄議朱楊妄去意
陸子亦讀書談道乃譏文公言麤喻鄙其忌心之發邪楊簡欲去意如彼攻時文而取官理政事而著功非意孰尸之二子務為大言以高人而不檢其所行也噫
宋光宗之病心至于子蒞囗而不知蓋沉潰矣不朝重華非罪也宰臣有王曾韓琦焉明舉上疾昭示百官請子監國崇朝而定唐順憲是已
趙汝愚授柄侂冑
趙汝愚用趙彥逾之策付于侂冑致禍邦家故中國寧威之不振不借兵于夷狄君子寧事之不成不授柄于小人
吝賞侂冑
唐五王失誅三思唐仍亂矣宋趙相吝賞侂冑宋浸亡矣謀始如轉丸兇終如回夭于乎可忽哉
以侂冑首畀金
寧宗以樓鑰倪思之言以侂冑首囗金蓋以縣鄙自居金之尊無敵于天下矣寧宗之世金虜哀頺中國恢復之幾乃不自強而安于弱夫正法戮奸各國之政何與于金耶噫宋尚為有臣與
安石悞興邦張浚悞復讎
宋君厚其臣臣負其君國有大政不務審處而先抗論不求濟事而先潔名神宗求興邦悞于安石而南度孝宗求復讎悞于張浚而請和史浩而下茍延目前留正而下有奔而已矣
宋亡于道學大明之日
謝枋得有言宋亡于道學大明之日夫亡漢者梁冀曹節猶有君子起而存之宋亡于韓史賈丁亡能存之者蓋漢之明經以修行宋之注經乃衍詞漢士質宋士浮漢恊忠宋爭名
○議宋事五條
弱當矯之以強
宋當英神之際其豊而窮窮而變之時乎真宗之民親脫征伐李相以靖生之久失之弱弱則矯之以強可也楊億攻偶儷之詞破碎圣經流為律賦斯文靡靡矣王安石用經義誠是也不當專行其固謬之訓天子慎德四夷賓之未聞斂財以驕虜與之敘兄弟叔侄之倫若移其財以飬戍卒則富移其爵以厲守臣則良富利歸于我危亡徙之彼唐祖始臣突厥太宗組頡利于闕下周世宗用中原之兵幾復故疆宋則以內賂屈已為安懦哉懦哉漢唐之結夷狄將以取之也宋直畏之爾元佑之變熙寧曰時觧民厄可也猶未得圣人之用乎
仁宗不善任富亟求成元佑政可惜
宋仁宗明不照遠仁而容奸知王欽若而任之任富范而不終異于郭公者幾希富公范公刬弊升治然其志速其規闊速則棘如也闊則曠如也易曰包荒不遐遺二公殆未喻乎夫君子定其交而后求孟子先格心而后言事豈亟于求成者邪元佑任相專矣然天子幼而不英未聞女主而有大為者時乎人乎固難兼得哉
太祖太宗仁高真理大略
宋祖任術而裕太宗則行狡仁宗容奸而疏高宗則受制真宗作偽于好道理宗掠羙于崇儒
論張方平蘇洵范仲淹是非不一
司馬公擊張方平之奸蘇氏稱其忠德其私也王安石賤蘇洵之學歐陽擬諸荀溺于詞也呂榮公謂蘇為浮薄本中乃法其詞歐陽修志范能觧讎忠宣則削其文故是非之故君子慎之
宋臣疏
宋臣之疏文繁而用寡氣激而意肆南渡益下矣必也司馬公之剴當程伯子之條暢叔子之簡肅范純夫之明白可以觀忠焉
○晚節
寇仲平能決澶征而溺于天書胡邦衡敢攻奸檜而不能忍于黎渦齒壯氣強慷慨立節困極氣沮低垂就欲故曰志不可滿欲不可縱昔顏清臣老且躓也而樂于狥國劉器之久瀕于亡而卻師成秋霜巖巖吁可仰矣雖然二公未知學也竊異教之緒爾如有學孔子者其浩然之氣孰得而易之哉
○明臣十節
銑自童丱好訪求賢士大夫善行先君是之每舉以語銑及長游四方又官兩都聞見日充南昌東白先生張公告我尤詳庚寅秋八月獲禾后渠夕涼寡慮乃取其不疑者十節識于篇皆傳志之缺者云相臺崔銑書
薛文清拒王振
正統初王振問大學士楊文貞公曰今九卿無山西人豈皆不賢者乎文貞曰僉事薛瑄其人也已而文清至京振使仆致餼于文清文清固卻之仆曰公何騃與諸方面以千金求通于吾公不得階君反卻其饋邪禍將立至吾危君吾危君仆歸跪對振曰大權在我不厚鄉人以羙官而乃饋酒肉彼卻之固當已遷文清大理少卿又饋又卻之亦不往謁未幾文清得罪
曹石二兇陷岳蒙泉
天順初岳先生正以修撰入閣 英皇召而問曰卿何以輔朕正曰今內臣武臣權重上頷之曰巳諭岳公退告曹欽石彪令謝兵歸第不然上將有疑心二兇走告太監吉祥吉祥詣上垂泣免冠請死具道所由 上曰無之乃召正責其漏言正曰固也臣觀二家必有叛之滅即今無可按之誅吾欲全君臣共難之情故令早自為計 上不說二兇遂陷岳公西戍尋即叛誅
朱賢定太子
天順末讒者謂 憲皇景泰嘗廢之當別立嗣 英皇意疑之獨李賢不從一日 上病臥便殿召李賢諭曰今庶事頗寧顧大者反搖奈何賢曰此謂國本也力陳不可動 上曰然則此位竟傳太子乎賢叩頭賀曰宗社幸甚遂傳旨召太子須臾至賢曰殿下事定趨入謝 太杛抱 上足對泣讒遂不行成化初李公遭喪奪情寔 憲皇固眷云
李文達薦叚堅
叚公名堅字可久蘭州人為福山令李文達公薦遷萊守二公竟未面也后改南陽叚公尚教化凡屬吏不法者即案問民或良或奸相宜訓治識王凝齋尚書張貢士純于微賤躬督令學皆成名儒民翕然向禮女纓而殉夫死者二人公自往祭南陽至今羙俗公嘗被酒杖囚醒而忘其故是后飲既不笞
楊繼宗嘉興廉明治績
楊公継宗知嘉興治一豪強伏罪而釋之其民改行杜門五年不出后以事入城行由治前橋公識之使人召而來曰爾今為吾良民矣遺米一斛勢人子由醫官謀署縣篆大竊帑金莫敢何公至收治追金御史行部欲出之乃詰公曰盜有失主何人也公曰朝廷即失主又詰曰原告何人也公曰知府即原告御史慚而去公踰壯年即獨居在嘉興九年止一老仆朝夕飯兩盂蔬兩豆而巳夫人自其鄉來閱三日促歸官滿回郡居宿客堂蔡介夫厲清操獨以絕欲為難能常歌公行自勵云
陳克庵治贓吏抗汪直
陳克庵先生選長憲河南守令用非刑者笞送吏部不貸贓吏然受賂百金者要辭但列六七錢或問之公曰污人惜財如惜命如責賂厚彼挈而貨權人則法撓而難除矣然吾權此待茲時非正法也太監汪直被命巡郡國威侔人主至汴自都御史以下俱合參若朝禮然獨陳公長揖不屈直令左右負而劾公呼曰內官乃辱朝廷大法司邪直愯然命釋公
王端毅獨著節于各引私朋之時
成化中政理物豊臣無重譴內則宦戚外則閣部各引私朋寘清顯及閹汪直吏李孜省嬖戚萬氏驟寵又進退大僚矣惟王端毅公著節焉公撫云南乃擠之危公舉大體略苛務摧強伸窮雖錢閹亦心仰其治土夷詳近略遠凡政下用片紙直陳數言事妥詞省滇人傳誦至今公治經就所行而究多易舊訓嘗言宋諸儒可謂善言德行矣門人稱尊之文不無過實云
劉忠宣言廣東市舶閹人橫斂
劉忠宣公大夏在司馬 孝皇眷之造膝奉對所謀雖輔臣不與聞一日 上張綴衣于內宮之隙屏左右召公問曰朕守 祖訓不敢踰分漁民然各省歲奏民窮而亡者何大夏叩頭曰臣在廣東久請言廣事市舶一閹歲所斂與省大小官俸稟埒稍縱又倍蓰皆辦于民上曰此弊久病之但朕在內勢孤如陳寬靖巳李榮庸劣不足慮惟蕭敬悉故事朕所湏間然不假以權此事卒難大更但老者死或以罪罷不以嗣代可也綴衣后一童閹伏地竊聽未幾孝皇棄天下忠宣竟戍甘州
章楓山超于陳羅莊
成化中白沙陳獻章學禪而疏一峯羅倫尚直而率宋山莊〈日上永下〉好名而無實皆負巨望焉楓山章公懋質約淳雅潛修默成甫四十年棄官還郡賀諫議欽鄭御史巳皆責公交疏于陳莊公遜謝之后白沙受清秩而交泛一峯行鄉約而戮族人莊晚又仕而敗章公德行無瑕起掌南監日闡經訓勸士進德略其瑣屑常矩泰和羅欽順為司業方嚴沉密能禆公之教董吏部玘稱公留心經世之務每一政先稽古典次參以制折衷于道而定矩焉家故田居諸子躬操器治農邑令過訪諸子輟耰跪迎在司成其子自金華徙任來省道逢巡檢笞之巳知請罪公笑曰吾子垢衣弊履宜爾不識也論者曰古三不惑公有之矣
雍泰剛果威烈
雍泰字世隆西安人剛果自任所治以威烈著稱許襄毅曰世隆有克亂之才必死之節巡撫宣府指揮李稽閣老西涯甥恃援橫作雍公搒掠將竄之西涯右稽愬雍公除名正德戊辰劉瑾屠虐縉紳有勸其起時望以礱厭議者乃起雍公南國操江遂拜南司徒公憤悒不樂或問曰今將還公于朝政奚所先公曰請戮劉瑾爾聞者吐舌已瑾怨公不饋謝仍故除名凡在先朝薦公者皆得重譴云
○記王忠肅公翱三事
不許仲孫印卷入試
長銓不調婿官
公一女嫁為畿輔某官某妻公夫人甚愛女每迎女婿固不遣恚而語女曰而翁長銓遷我京職則汝朝夕侍母且遷我如振落葉耳而固恡者何女寄言于母夫人一夕置酒跪白公公大怒取案上器擊傷夫人出駕而宿于朝房旬乃還第婿竟不調
求太監后還其所贈珠
公為都御史與太監某守遼東某亦守法與公甚相得也后公改兩廣太監泣別贈大珠四枚公固辭太監泣曰是非賄得之昔 先皇頒僧保所貨西洋珠于侍臣某得八焉今以半別公公固知某不貪也公受珠內所著披襖中紉之后還朝求太監后得二從子公勞之曰若翁廉若輩得無若貧乎皆曰然公曰如有營予佐爾賈二子心計公無從辦特示故人意爾皆陽應曰諾公屢促之必如約乃偽為屋劵列賈五百金告公公拆襖出珠授之封識宛然
正德中予聞上事于今學士吳郡徐縉司業上海陸深二子聞于少傅守溪王公固信不誣恐冺也約二子志之予追書附集中嘉靖丙戌三月己酉銑書
○王端毅
耿文恪公居太宰有譽公可継端毅者文恪曰王公孰可當之其在位吾夕過其第必見蒼頭沽油也銑先公守延安考滿考功郎中佐持牘上王公曰汝未盡斯人之節邊吏率自潤斯人約身裕民歲歉止征坐是停祿恒餒其妻子公乃自署考曰清白之操詳明之政次日先公堂辭謝曰某遠郡吏何由辱公之知公曰吾諸子留三原鄰郡惟君無問遺爾秋日檢書覽公奏議擊奸守法一介弗撓乃籍上事嗟乎元臣勛名固不以巧辭飭行而取哉甲午秋日相臺崔銑書
○李文達起復
文達奪情而相非義也然出于 新皇眷倚之篤非文達求之也羅氏勸 君遂賢之請可矣乃襲宋士詆嵩之文丑言過斥何歟永樂以來南士柄國文達起北方又自外寮入司密勿久畜咻忌羅氏亦用于巧者歟丘文莊之祭文達贊其富貴追觀文達貲產不踰中人夫盡文達之生曾無一善可名乎吁可以鑒群情矣
○劉忠宣
孝皇之任忠宣天順而后未有也惜乎忠宣無以奉 清問廣德心者嘗聞戴莊簡以執法被譴 上問曰古有是否忠宣錯愕無言良久曰有皋陶執之而已矣此擬詞也如 上詰實何以荅之況諸司行政被沮寧無可揚者乎是時 上亦信內閣彼三臣者皆善私巳又不可與儷于忠宣也弘治之化遜于古 孝皇之澤斬于子悲夫嘉靖丙戌仲夏孤臣銑泣血識
○周文襄
文襄其知巧之才邪非可與語裕民之政也民共正賦已竭力矣奚從而有余米括余米而曰薄賦則朝四暮三愚弄其民而已余米豊衍乃奉貴宦結交游修釋子之宮濫費生民之膏血蘇人幸寬目前乃忘其厲已而祠之追觀漢臣之富民力農也唐臣之生財善賈也君子弗貴曰君不志道而富之祗以長其侈大如漢武是巳況文襄者曷足多哉
○漫記九條
圣上九廟步入雨不張蓋
五月十日 上告事九廟臣銑當陪祀先以子刻入候是日頭痛體倦又雨甚寒 上至廟門步入又自 太祖廟步至 睿宗寢圣容恭肅而安雨不張蓋臣懌然曰圣人也頃忘其疾祭歸康適矣易曰盥而不薦有孚颙若圣人以神道設教此之謂也
賀皇子生忘蒸觸
七月十日入賀 皇子生陰霧蒙黯臣銑拜下而出始覺蒸觸不堪易曰震驚百里不喪七鬯心方致敬外物不干也
百官俱青衣角帶疑于混
一日入 朝百官俱青衣角帶小臣肩貴僚而行及辨貌乃驚而遜若他日緋衣剌補腰帶金玊品次自章卑不抗尊易曰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釋者曰變化而無為此之謂也夫讀圣經者不得之躬行徒校諸紙上之言祗增煩贅銑入朝有寤識之以見凡學莫不然也
張甬川議張懋恭
客有譽張懋恭能立事者銑惑焉問張甬川常父常父曰張壞者多而得者少壞者皆大體得者僅細故也銑以為然
亢龍無首之義與龍戰
客問亢龍無首之義荅曰皆上九之詞也九五以下皆賢人之象上見羣龍勿為之首如堯咨四岳以得舜也天高矣必下交于地萬物以生君尊矣必謙接其臣萬化以成五以下皆天德也上不可為之首干之亢者獨上九爾自五以下皆當實也又問龍戰荅曰陰極而僣故曰龍小人而疑君者也下五陰良臣也戰而攻去之若晉臣伐蘇峻宋臣討謝晦月盛掩日臣強逼君名之曰龍責君也說其小能久假以權辨之不早縱使至此若夫陽道之亨豈陰可亢故以龍為陽者誤矣
京師華居大異于成化弘治時
成化中風俗儉樸先君為司馬郎銑時十歲尚記先君貰屋自深巷入轉東土垣小門內屋三間秣馬又土垣小門入寢三間東三間為客次寢之對有垣及門小屋二間爨室也弘治中官頗治屋然西涯閣老宅尹天官故第天官又名以賄敗者在陋巷榱柱皆樸樕小材但稍廣廠今被 召至京大官自造華居襲石采椽連甍別院價至萬金者 【 李序庵第】 燕客酒半出玊斝相酬金銀不足珍噫奢樂極矣其無患乎
梁儉庵系民望
詔還梁儉庵司徒徒人丐子相語曰今天開眼取回梁爺然則司馬入朝百姓留之宜也西長安有屋一區價二百金予嫌其敝陋儉庵至即居之但掃地涂壁余愧不及也然余不能久留京故假官署貰民室而巳
士習釣名致利
弘治以前士攻舉業仕則精法律勤職事鮮有愽覽能文者間有之眾皆慕說必得羙除自孝皇在位朝政有常優禮文臣士奮然興高者模唐詩襲韓文閣老洛陽劉公惡之教人看經窮理弘治末頗知習左氏史記矣今日士著書則自謂周漢摛詞則自任風雅然皆六朝余習講學戒于相襲各擇一義為門戶敷演令不可破甚者崇好佛經老子曰精于六經大抵釣名以致利而已其行猶夫人其心之詐則莫測也
佛乃黠胡
予讀通典西域諸國其金花座及身被寶珠即佛書自炫者幻人之術即佛書誑世之誕也佛蓋黠胡善幻服其域之人近理之言中國士以莊列文之傅子 【 奕】 可謂高識矣 【 予舊著述謂佛為西方上智今讀通典考西域列國之俗則佛乃其國之黠者予昔日之言過矣】
○傅尚書傳
尚書名珪字邦瑞清苑人成化丁未進士入翰林正德辛未為吏部侍郎宰邃庵方得名于時士皆趨附宰邃善招拔外號秉直陰樹私黨又通饋遺尚書數爭其不公宰邃弗堪越次晉禮書寔遠之耳是時相李與宰邃各相結托而李公婿為儀曹郎中往尚書遇郎中厚恣其為常字而不官呼傅公乃案其廢法數笞責其胥郎中遽遷閑曹避去 上方好佛自名大慶法王外廷知之無征以諫番僧奏討田百頃為大慶王下院傅公遂劾僧曰法王何為者至與 尊號并列大不道當誅有 詔不問其妄求亦止優人臧賢被寵能軒輊士夫士夫或與善賢因是請改牙牌制如羣寮印文改方者傅公不可召老優更事者詰曰爾優敢亂法爾寵可常保否即遺爾辱禍靡極矣優乃戢但與新之盜劉六擾中原勢炎炎熾太監誾以侍郎完征之不能滅乃先行左右賞閹后曹又立監鎗名謀出統軍命多官議可否眾依違不斷傅公怒而言曰今兵老民疲直以多冐功者失士心賊在肺腑孔棘民嘩然思亂禍旦夕及宗社吾儕死不償責諸公尚唯唯將何待乎明日竟遣監鎗者傳 旨令傅公致仕予友何中書景明直 內閣得見諸司奏語予曰往禮部奏最簡及傅公來特煩于五曹蓋無事不爭爾論曰銑在南封部嘗與羅太常圭峰論 內閣臣圭峰曰能割頸者斯稱矣蓋言伏節也銑請問今之君子圭峯曰求其次邦瑞可矣銑謂傅公樸木人斯言殆激與及后乃深嘆圭峯之智云
○吳尚書傳
吳廷舉字獻臣嘉魚人洪武中其祖戍梧州遂隸戎籍成化癸卯年十九舉于鄉丁未舉進士授廣東順德知縣潔已如水字民如子減賦息訟乃刻家禮寔行之都御史屠滽檄吳公至督府與之言甚溫吳公曰廷舉越境奔命宜有地方重事請發令順德權鐺屠為修家廟吳公曰守土官非奉舊例新恩一夫不敢役分金不敢用遂辭出屠令他邑成之市舶太監給銀買葛吳公即用之買二疋曰奉此為式如不中意請還金且葛雷產也太監怒取金去御史汪宗器惡吳公曰彼專抗上官市巳能何也吳公壞淫祠訞觀寺以其材作土堤書院賢館及修學宮御史按而會其直竹木碎屑俱列斤兩鄉大夫二子犯盜并論死吳公生其少子標其戶曰盜后少子改行乃泣愬曰公念先人廉直故存后今盜其門大為先人辱請就死吳公為撤之御史郎捕盜令自首賂知縣乃毀門表不即理前事盜曰盜死分也不敢誣廉令加以嚴刑不易口是時吳公囚服梏手日詣訟所分析所費無私盜狀上御史大慚命釋吳公弘治丙辰屠入為吏部尚書遷吳公成都同知一年以憂回起改松江上疏請修軍政二事廣東盜起馬端肅劉忠宣薦升兵備僉事征十三村池水盜平之改兼鹽法正德己巳也逆瑾方用事天下鎮守恣橫吳公劾太監潘忠二十罪又奏有旨取省帑觧京皆非正費曰貢進內也曰司禮打點錢賂劉瑾也又疏便宜事忠亦列上吳公罪鞫之無狀止以枉道回械首吏部前主事宿進輩謀捄之天官張彩取閱其諸藁心賞其能言于瑾凡械首十二日放鴈門充軍再月赦瑾亦誅晉云南副使江西參政討姚源賊用兵已歷年總制臣數易官顧其私兵不恊力費以萬計吳公雅多知略勇不避難及逢盤錯益喜截決前巳數用勝兵茲則設奇取捷不困甲冑出入輕脫諭責觧散反為賊得奉之入巢周衛耀威刼公求撫吳公如前責諭詞色亡撓久之伺得賊中要領因用其巨力而譴微輕者許以利令其仆妻賊女遂執其酋公亦出一鼓平之晉廣東右布政立番舶進貢交易之法平驛遞之役弊更患除矣嶺西猺獞作亂命兼兵備副使經略湖南饑吳公以副都御史賑濟辰州土官相讎公立約使平又疏六事陰備寧濠之變當道不用濠反君子曰用吳公曲突之謀無患矣濠嘗遣使遺天官陸完金簡曰宜急易孫燧代之者某某俱可吳廷舉切勿令其來濠敗邏者獲之 今上召為兵部右侍郎上疏犯輔臣改南工部又改南戶部晉右都御史理南畿折豪強植貧弱禁私驛止妄工吳公長身而瘠面如削瓜敝衣帶穿不修藻飭神采英毅志誠雄偉言行必自信人鮮能奪之視財利如糞土妻子冐饑寒而施予不較有無晉南工部尚書即疏歸歸二年卒所居湫隘門巷不容雞飛無郭外田丘墓之寄十余畝卒之日無衣以斂無棺以殯都御史姚鏌為營辦靖州土官持金來謝德卻不受及是各來吊哭平生篤友誼見良士身下之忘其人已在太學南城羅玘四十余以貲貢吳公悅其文奇兄事之景鳴病痢 仆疫而死吳公為煮粥負之登廁一晝夜十數反景鳴病瘥同登進士語人曰玘四十前生我者父母四十后獻臣生我也在順德同年鄒智疏柄臣奸邪為所陷謫石城吏目死吳公資之歸其喪于蜀倅成都梓其遺文順德生員梁景行直而文吳公與之友宗烈棄晉江令返壺山吳公數薦于朝嘉靖初起為鎮江同知大學士楊一清再附重人入閣其族子留者千官府害里人宗烈獨治之鞭其奴改王府長史請于 王至蒼梧視葬巳宗烈亦卒嘉魚李承箕世卿不仕善為古文布衣李孔修子長苦攻詩皆所厚善忠宣公在廣左轄吳公在令至省忠宣館之省衙尺書稱大夏頃首吳公好讀書無不窺索積至萬卷好文清及胡敬齋錄采其要言作詩效陳白沙覽者見其志簡牘情理精切規人所不及無諛詞奏草煩悉剴當俱未編次為集卒時年六十有六論曰銑平生頗識當世賢士大夫如吳公真才潔履厚行定力鮮儷也銑嘗謂之曰許友死未知公然否此外公優為之嗟乎吳公衣食人廣惠矣妻子不能延朝夕服政四十年百瘁九死皆歷之不能一月安于朝推下賢哲不憚屈已比卒未聞報德者孟子曰命也
○陳御史
陳御史茂烈莆田人棄官飬母灌園蓺蔬太守閔其勞遣二力助汲閱三日往白守曰是使野人添事而溢口食也還之論者曰孝廉詣極矣先倅吉安明允公恕民立祠歲享云
○空同子
正德改元八閹道 上燕游閣部臺諫恊請誅之不克閹遂竄斥諸臣已知部之奏寔空同子贊成奪官降山西布政司經歷致仕戊辰劉瑾必快前忿羅以他事械赴京人意其必死是時瑾敬禮修撰康子康子謂瑾曰李生能法皇祖為文殺之大失天下學者望瑾嬖人姜達亦申理瑾乃賢空同子既釋系又欲用之選部空同子托以痼疾康子為力請得免辛未瑾誅起為江西副使提學 勑許舉聞重事空同子振學蒞士外大有更白臺使及同官者病其侵官空同子非其隳職各起訟當路素忌空同子才名落職閑住要辭曰臨官不讓云爾聞者咲之曰斯以虞之臣責過空同邪寧庶人方畜異圖威刼謀內省臬受制知空同子不可撼陽下之及庶人叛滅有言空同子亦疑于黨附者當路又將陷以法司寇見素公不可止
○羅圭峰
羅景鳴者振奇人也故其言捷于異而嗇于典其見照于細故而闇于大然能自治偉詞不亂于頹習往西涯公處于劉瑾張永之際不可言臣節矣士惠其私猶曲貸而與之幾亡是非之心景鳴責引大義囗削門人之籍寧濠將叛遣使赍金饋景鳴于山中景鳴知之一夕逃去家人莫知其處噫烈矣哉
○張仲修
張士隆字仲修河南安陽人弘治乙丑進士正德壬申晉監察御史朝臣各立從或以門生或以鄉里故知附大臣大臣利其偵事護缺曲庇顯升仲修惡其然光祿卿李良素謟事少師洛陽劉公得羙遷又以女字少師孫子少師以諫為劉瑾所逐良詐言女死乃他適仲修上疏劾良且曰使今大臣知彼小人終必相負盍早絕之而遑遑乎延正人也良竟坐罷甲戌 內宮災上疏曰 陛下前有逆瑾之橫后遭薊盜之亂既不之警方且興居無度昵近非人積戎丑于禁中戲干戈于臥內徹夜燕游外見煙燎內廷大土木權豪競華侈親信內臣取貨于外又扣軍糧皆名進貢織造龍幄科害靡極鄙猥無聞使之巡撫納銀指揮授之政事盜伏而虜發民竭而兵罷守法御史如劉天和則就逮張璞則死詔獄閭閻之苦禍機之畜皆不知也今宜痛懲前弊更宜克慢絕淫早朝親政講官說經師保論道究精一之傳考興亡之故以表天下褒衣愽帶之雅孰與市井狡穢之羣廣廈細旃之樂孰與邊徼兇危之隊不報乙亥巡按鳳陽織造中官史宣酗酒作威以大括財荷黃挺二曰賜棍有拒令者杖殺之無論自都御史不敢禁仲修疏言之且列其賄若干丙子還京守道事有張順者京大猾也隨中官守云南毆門子死潛回京避之云南撫巡移文逮之急乃出官以二隸押送至桃源重貨二隸竊取淮上病丐斃之二隸告順死勘實給文歸巳三年矣仲修閱案疑之密廉之數月果得順坐殺二人罪時錢寧大有寵賜姓朱廖鵬附之初鵬以中官廖堂為兄守江南鵬兇殘積金帛如山既敗又以鑾為兄鎮守陜西而其子鎧用事廖二名振京師傾財納士夫自師保元臣相與接席酣飲或至旦仲修率其僚疏其罪且曰堂來鑾往兄甫罷而弟嗣任鵬內鎧外父制中而子擅利鵬毒河南已起內盜鎧毒陜西必召外虜朝廷豈無他才專用一家兩省亦有何罪日受百害邪鵬寧大恨罷職御史薛鳳鳴殺人為巨盜被逮又夜自殺二婢子置朝門外懷牒訴其冤鳳鳴素事逆瑾致富又兇愎當案者即遜去累年不決都御史幸庵彭公以獄付仲修及許御史完二君掠治取服鳳鳴知事急貨錢寧以其妻女往要之寧受鳳鳴愬為上 奏乃下仲修及許子補之獄七閱月仲修降判晉州補之定州判
○訛傳
銑聞之東白先生張公曰 景帝將廢儲而立其子令百官各署狀惟給事中東安李侃執筆大慟給事中閩林聦退而語人曰惟吾抗議 景帝聞之改林為太子司直郎林欣然自負高選云今諸家文家謂林為忠蓋林后尊顯諛言相傳爾張公又曰使李公推慟心于狀豈不毅然大丈夫哉是時諫者三人鍾同死于獄章綸廖莊晚雖貴咸黷貨敗節也景帝易儲時薛文清以大理丞治餉于滇署狀無公名予親見國史然爾謝理東岑子乃譏文清非也然本朝士節不厲少遭変事鮮不謟附者
又 【 此系復然彼此微有詳畧皆錄之】
弘治乙丑東白先生張公語銑曰 景帝將易儲命百官列狀署名惟給事中東安李侃垂泣而已給事中閩人林聰退而告人曰吾慟而不署 景帝聞之遷林太子司直乃陽陽自負高選云林后貴顯諛者傳之故諸家文集有譽林之忠者先生又曰使李推涕心于執筆豈不毅然丈夫哉銑少見東岑子譏薛文清之隨正德戊辰銑與修實錄得見國史文清以正統己巳起丞大理督餉征貓景泰辛未歸朝壬申升南理卿署狀時公不與焉亦無銜名嘉靖己亥秋寓居詹事后署錄之告諸同志
○二武士
楊塤明門達冤袁彬
英皇北狩勇士袁彬門達寔從 英皇復辟彬達皆官都督而達見寵用差校中外偵事所陷即覆滅凡害數十家 上將罷朝東顧則呼李賢西頋則呼門達彬忿有責言李公數奏門達橫達深怨此兩人李公素履純而彬無政莫以為名乃捃他事將以危法中彬內外冤之而莫敢發錦衣羨軍楊塤忽僦住彬屋而市其居閱月上奏辨彬無罪列達大惡 上付達推鞫塤泣愬曰袁公居我嗾我陷公約事成賜百金達咲頋其下曰我固疑此即入奏已達械塤三木暴廳下退食后署出則杖殺之塤大哭且罵李賢達聞之令釋塤刑而入塤曰袁公不知書乃李閣老草奏且兩人害公寵而公自鞫縱實何以觧天下疑何不請司禮大閹廷訊即爾此兩人虀粉而公常見寵矣達深然之傾食雞胾于器食塤密藏雞骨袵中果太監牛玉出訊塤曰吾哀彬無罪昔駕留虜廷羣臣惟彬從備嘗艱苦憤達負 明主恩失天下心故冐死言之且吾不逮袁李即與死溝瀆者等爾今日圣天子奚從知況達食塤教陷此兩人遂出雞骨且曰今中外皆欲寢食達也頋未敢發爾牛玊入奏即詔釋塤
牟斌以鎮撫庇忠諫
牟斌字益之正德初掌錦衣鎮撫事八閹竊政逐大學士劉文靖公削韓忠定司徒秩諫臣劉茞戴銑以下凡數十人俱下詔獄斌輕刑奠居曲為申救御史任諾愬諸寮上奏署其名彼寔他出斌曰古人恥不與黨人公乃為忠而悔邪劉瑾令斌復要時去銑奏首權閹字斌謂其寮曰存此則諸公臣節白他日昔宋鄒道卿以失原奏被害吾儕毋自為計奏入瑾怒又偵知庇言官實遂廷杖斌垂死瑾誅斌復在鎮撫知府劉祥與橫閹相論奏閹賂張雄令曲歸劉祥并賂斌斌不從雄陷斌安置武昌感疾而卒斌再用時長子死工部循舊事官賻三百金斌指其存者二子曰斌司刑不道夭禍一子若受金行及此矣斌庳屋敝衣再遭禍怡怡若分然論者曰正德中前則劉瑾以慘行其毒中則張永以巧蓋其惡終則張忠張雄錢寧江彬以愚暴肆其罔士靡靡矣全臣節者大學士劉忠尚書傅珪及斌凡三人云
○柴村錄
戊戌四月二十二日予如柴村獲麥夜宿西齋夢三原端毅公見訪坐評今代名臣無全褒者公曰心地干凈行事自當銑對曰干凈者圣人無欲也圣則天公又曰王應韶何如人銑未及對公曰其人苛而無策樸士至百不恤其死銑曰其志可則也如濟以王懋學之平斯羙公曰文清公之佐大理王振引之若辭而不往愈于抗而得禍銑竦然異其言遂寤夫王公古之大臣也休休樂善晚起掌銓選賢為屬他以忠諫久廢者王徽黃仲昭賀欽以迂直被抑者周瑛祁順公皆辟用銑謂桓文并伯晉代主盟齊遂不振者晉臣讓善齊權相軋耳昔楊東里名薦士多私所好古廉老而不相他何舉焉王公不遐遺不朋引明興以來斯人而已
○王虎谷
王虎谷云鳳之節介豈非強哉巳乃甘張彩之臨受劉瑾之包與瑾嬖人孫聰交不終矣古云一熏一蕕十年猶有臭雖臨難當劇猶不可輕予況平時邪彼人何心也欲共之興學乎今翰林成均秩文而清士好文者慕得之鄙臺省為吏夫樹節績言豈限于官守庾折刑何勤非忠計外階而喪內守甚哉其不思也
○孫少卿
正德六年蜀盜寇漢中略陽漢中間道也都御史藍公章集省臺議略陽知縣嚴順懦扶風知縣孫璽毅而多知可使遂檄璽往城略陽扶風君既至略陽將下令順恥之教邑人賂扶風君金求勿城扶風君不聽日周行相地勢布民筑之期一月成城未屆期蜀盜卒至城三面成東門觀堵始立城中兵適調他所嚴順曰城必不可守巳曷亡扶風君又不聽順故令也城中人聞之嘩欲亡扶風君抽佩刀斫坐杌曰敢言亡者如杌乃盡出城中弓矢刃令士賈輿隸人持之登城礌石積城上如阜水沃氈披之障矢甲統十人總甲統五十人總甲五十人官與士統之曰令爾守南城曰簿爾守北城曰典史爾守西城曰東城未堅惟予守曰爾士爾甲賊如陷城戮爾父子妻爾女火爾室蕩爾蓄爾寧勿傷心義生勇勇則無敵曰凡我官存亡視城民胡可棄天子命吏勿奔曰爾士爾甲晝傳食夜張火鳴柝爾甲執予扇傳命斷者刑舟人為令發篋上舟獲之割舟人耳鼻以狥閱三日賊弗克攻欲去會賊執告急人殺之發公移知城中窘悉賊眾環攻之攻東城自辰至晡不下有徤賊戴木案趨城下礌石下破腦而死已而順奔賊陷南城入執扶風君扶風君罵賊賊臠殺之七月十四日也賊大掠三日去順渡江還牘報曰與扶風知縣同奔而溺水蕩扶風知縣尸都御史怒責求尸棘順大窘與簿謀取江濱一尸棺之還其鄉其兄弟暨子暨族人啟視之多髯而碩體非扶風君也乃走京師投匭辨事下御史王廷相治乃得實奏上 制贈光祿寺少卿賜祭蔭子紹卿為國子生于乎順非宿憾君惟恥其無能語曰忮心慘于戈小忩必敗大謀扶風君死信烈矣漢中非荒裔也猶待辨而核否則上下罔于順而不知自蜀盜起至扶風君死時已數年是時薊盜寇中域桃源盜寇江西虜數入邊值世久平文臣短于謀武臣短于勇長吏習于奔初棗強陷民于城下得尸肘系縣印知為令叚豸也朝廷創聞死事者嘉之贈太仆少卿蔭子為錦衣百戶世襲已而予所聞上祭令霍恩西平令王佐裕倅郁采與扶風君事甚偉夫迫而死偶而死畏而死激亢而死彼猶有驅之也志定矣功修于素節堅于危而安眞丈夫哉扶風君字廷信山西代州人
○薊盜
初薊盜之起劉七等八人耳后至二十六人辛未歲掠水冶不利乃又西至史泉去府二舍四面山環七等各喜得僻地可為樂矣雖旬無他虞乃散馬弛弓刀槊掛壁間縱酒歌呼夜召娼女酣寢民兵偵知之約指揮某夜往襲戊夜至史泉東三里止賊皆熟睡是時人持挺可盡殲矣而民兵為甲者利其貲謂指揮曰此屬坐而擒矣而吾輩亡利逐去之而俘其棄余何如指揮許諾遅明發炮賊大驚乃乘酒力躍馬持矛矢來兵皆走獨百戶張世祿與戰死賊自是不敢恣肆溢為數萬人大師而后克之嗟乎無法不畏不可以師不貨無疑乃可以勝自今長老言之未嘗不于邑也
○正德之季禍蔓
自閹人谷大用八人思蠱君以極其欲而燕游啟八人又進劉瑾使懾廷論而士禍慘自論者欲司馬劉公之為宰而攻馬公而黨與分自瑾逐少師劉公而相權失自杖言官而言路塞遷秩免患以賂而利門肆朱寧進而閹寵衰江彬入而巡幸興官輕而頹民窮而盜杰夫思亂驕藩伺隙而生心矣當瑾時禍烈如焚怨韓司徒李夢陽剌骨矣眾謂其必死也而免羅僑之諫吳廷舉之論劾謂其必死也而免何塘之長揖知縣王勛之不賂也而見重瑾敗而永繼永敗而寧彬繼命亂至矣劉少傅之辟位傅尚書之抗奏寧濠叛矣胡世寧曹琥之持法孫燧許逵之死義嗟乎懿哉若人政奚底于壞哉
○寧庶人
武皇在位十年未嗣臣寮請取親藩子入侍寧庶人濠久畜僣志及是乃厚結嬖幸錢寧乃優賢外廷大臣多與私交者求征其子成則濠自囗之寧寔利其金寶徒以空言相釣至戊寅濠固要一事為信內府異色龍箋惟賜監國者寧言于 上謂濠忠順宜荅殊錫遂用箋為璽書其 諭亦襲通詞而濠大喜又謀伺 上南巡則請幸其國禱祀泰和陰賂左右為助飭苑囿盛玩好以備供御果中則挾主威而令天下一旦大位可得也己卯議以三月壬子警道發駕羣臣自郎中以下百五十有五人伏闕固留 上命廷杖之或罷或降或仍守職而亦不果行濠計既沮反跡又著遂稱兵北上旋即就戮矣羣臣杖而死者十有一人
○均徭規則
官俸折支以節用也宣德中乃增柴薪馬夫征銀以絕他漁也正德以來郡吏皆乘輿嗟乎何上之設禁日密而臣之便巳者善謀哉
○燕耆志
燕耆者茹叟文中也號時齋隨其父自無錫徙燕蓋永樂初祀云叟性坦易故不躓于險志慷慨故不沒于俗觧書史睦于族以達于鄉故其履安友善貴顯而遠利故其交貞天順初叟百有四年 英皇復辟推恩天下凡庶民八十以上者賜冠服有司以叟姓名上 英皇御便殿召見叟說其狀與辭既予冠服帶履燕順天府又命吏部尚書姚文敏公以下造其第為賀又六年叟乃終后諸孫舉鄉進士者一人鳴玊舉進士者二人鳴鳳鳴金為郡大夫
○沈諫議
大臣讎直言排諫臣懼奪其寵利也然必肆欺獻佞得上之心而后能行之未有甚于汪氏者一時諫官掊擊極力而沈君即其一事指擿之尤委而切雖未即置彼于辟奸心惡狀縣之紙上足垂永鑒嗟乎汪氏之權利今安在歟 【 謂尚書汪鋐也】
○震澤紀聞
震澤紀聞核矣猶謂文達之賄則誣也徐文靖之虗已則黨也薛文清之戍則訛也文靖內鄉人之賄使官翰林當時品曰金編修畫編修蓋金不足珍尚古玩也其它之壞典可知矣故采者慎之慎之
○梅損齋
金陵梅損齋既化其子貧鬻書以養祖母損齋名純字一之先世為指揮損齋舉進士授知縣已更就指揮晉中都副留守不附中官罷歸閑居十余年卒狷介無與雖一餐必擇其人與其致禮然后食篤信程朱氏不好文章家言所藏書皆手自抄校予在封部閔其勞送一史代之不受因記其行示兒輩嘉靖壬辰秋九月己酉銑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