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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日錄
  • 吳與弼
  • 12606字
  • 2015-12-17 11:42:57

夢孔子文王二圣人在南京崇禮街舊居官舍之東廂,二圣人在中間,與弼在西間。見孔圣容貌為詳。欲問二圣“人生知、安、行之心如何”?又仿佛將文王書一冊在案披習,似文王世系。(巳乙)

夢侍晦庵先生側。先生顏色藹然,而禮甚恭肅焉,起敬起仰焉。

夜枕思宋太宗燭影事,深為太宗惜之。人須有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之心,方做得堯舜事業。不然,鮮有不為外物所移者。學者須當隨高痛懲此心,劃割盡利欲根苗,純乎天理方可語王道。果如此,心中幾多脫灑伶俐,可謂出世奇男子矣。 與鄰人處一事,涵容不熟。既已容訖,彼猶未悟。不免說破,此間氣為患。尋自悔之。因思為君子,當常受虧于人,方做得益。受虧,即有容也。

食后坐東窗,四體舒泰,神氣清朗,讀書愈有進益。數日趣同此,必又透一關矣。

圣賢所言,無非存天理、去人欲。圣賢所行亦然。學圣賢者,舍是何以哉!

日夜痛自點檢且不暇,豈有工夫點檢他人?責人密,自治疏矣,可不戒哉!明德、新民雖無二致,然己德未明,遽欲新民,不惟失本末先后之序,豈能有新民之效乎?徒爾勞攘成私意也。

貧困中事務紛至,兼以病瘡,不免時有憤躁。徐整衣冠讀書,便覺意思通暢。古人云:“不遇盤根錯節,無以別利器。”又云:“若要熟,也須從這里過。”然誠難能,只得小心寧耐做將去。朱子云:“終不成處不去便放下。”旨哉言也!

文公謂延平先生終日無疾言遽色。與弼常嘆何修而至此!又自分雖終身不能學也。

文公又云:“李先生初間也是豪邁底人,后來也是琢磨之功。”觀此,則李先生豈是生來便如此,蓋學力所致也。然下愚末學,苦不能克去血氣之剛,平居則慕心平氣和,與物皆春,少不如意,躁急之態形焉。因思延平先生所與處者豈皆圣賢,而能無疾言遽色者,豈非成湯“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之功效歟?而今而后,吾知圣賢之必可學,而學之必可至,人性之本善而氣質之可化也的然矣。下學之功,此去何如哉!

夜病臥,思家務,不免有所計慮,心緒便亂,氣即不清。徐思可以力致者,德而已,此外非所知也。吾何求哉,求厚吾德耳。心于是乎定,氣于是乎清。明日書以自勉。

南軒讀《孟子》甚樂,湛然虛明,平旦之氣略無所撓,綠陰清晝,熏風徐來,而山林闃寂,天地自闊,日月自長。邵子所謂“心靜方能知白日,眼明始會識青天”,于斯可驗。

夜病臥,思家務,不免有所計慮,心緒便亂,氣即不清。徐思可以力致者,德而已,此外非所知也。吾何求哉,求厚吾德耳。心于是乎定,氣于是乎清。明日書以自勉。

與弼氣質偏于剛忿,永樂庚寅,年二十,從洗馬楊先生學,方始覺之。春季歸自先生官舍,紆道訪故人李原道于秦淮客館,相與攜手淮畔,共談日新。與弼深以剛忿為言,始欲下克之之功。原道尋以告吾父母,二親為之大喜。原道,吉安廬陵人,吾母姨夫中允公從子也。厥后克之之功雖時有之,其如鹵莽滅裂何!十五六年之間,猖狂自恣,良心一發,憤恨無所容身。去冬今春,用功甚力,而日用之間覺得愈加辛苦,疑下愚終不可以希圣賢之萬一,而小人之歸無由可免矣。五六月來,覺氣象漸好,于是益加苦功,遂日有進,心氣稍稍和平。雖時當逆境,不免少動于中,尋即排遣,而終無大害也。二十日,又一逆事排遣不下,心愈不悅。蓋平日但制而不行,未有拔去病根之意。反復觀之,而后知吾近日之病,在于欲得心氣和平而惡夫外物之逆以害吾中,此非也。心本太虛,七情不可有所。于物之相接,甘辛咸苦,萬有不齊,而吾惡其逆我者,可乎?但當于萬有不齊之中詳審其理以應之,則善矣。于是中心灑然。此殆克己復禮之一端乎!蓋制而不行者硬苦,以理處之則順暢。因思心氣和平,非絕于往日,但未如此八九日之無間斷。又往日間和平多無事之時,今乃能于逆境擺脫。懼學之不繼也,故特書于冊,冀日新又新,讀書窮理,從事于敬恕之間,漸進于克己復禮之地。此吾志也,效之遲速,非所敢知。

南軒柱貼云:幽靜無非安分處,清閑便是讀書時。

知止自當除妄想,安貧須是禁奢心。

澹如秋水貧中味,和似春風靜后功。

力除閑氣,固守清貧。

病體衰憊,家務相纏,不得專心致志于圣經賢傳,中心益以鄙詐,而無以致其知;外貌益以暴慢,而何以力于行!歲月如流,豈勝痛悼。如何!如何!

數日家務相因,憂親不置,書程間斷,胸次鄙吝,甚可愧恥。竊思圣賢吉兇禍福一聽于天,必不少動于中。吾之所以不能如圣賢而未免動搖于區區利害之間者,察理不精,躬行不熟故也。吾之所為者,惠迪而已,吉兇禍福,吾安得與于其間哉!大凡處順不可喜,喜心之生,驕侈之所由起也;處逆不可厭,厭心之生,怨尤之所由起也。一喜一厭,皆為動其中也。其中不可動也,圣賢之心如止水,或順或逆,處以理耳,豈以自外至者為憂樂哉!嗟乎!吾安得而臻茲也?勉旃勉旃,毋忽。

處家,少寬裕氣象。

屢有逆境,皆順而處。

理家務后讀書南軒,甚樂。于此可識本心。

枕上思在京時晝夜讀書不閑,而精神無恙。后十馀年疾病相因,少能如昔精進,不勝痛悼,然無如之何。兼貧乏無藥調護,只得放寬懷抱,毋使剛氣得撓,愛養精神,以圖少長。噫!世之年壯氣盛者豈少,不過悠悠度日,誠可惜哉!

晝寢起,四體甚暢,中心灑然。安貧樂道,何所求哉。

當念歲月晚而學無成,可懼也。然既往亦不得可追矣。繼今隨精力所到而進,勿怠其志而已。視古人自少至老始終一致者,不勝其慨愧矣!

一事少含容,蓋一事差,則當痛加克己復禮之功,務使此心湛然虛明,則應事可以無失。靜時涵養,動時省察,不可須臾忽也。茍本心為事物所撓,無澄清之功,則心愈亂,氣愈濁,梏之反復,失愈遠矣。

觀分門《近思錄》,聞所未聞,熟所未熟,甚有益于自心性情。只感朋友之有,是書以相益也。

觀《近思錄》,覺得精神收斂,身心檢束,有歉然不敢少恣之意,有悚然奮拔向前之意。

二月二十八日,晴色甚佳,寫詩外南軒。嵐光日色,昽映花木,而和禽上下,情甚暢也。值此暮春,想劃舞雩千載之樂,此心同符。(丙午。)

夜讀《論語》,深感子思之說于目下用功最初,亟當服膺。

夜觀童子照魚,靜聽流水。自悟川上之嘆,及朱子安、行、體、用之旨。

夜立庭間,靜思踐履,篤實純粹。君子不可得也,誠難能也。心所深慕,而無由臻斯境,可勝嘆哉。

觀農。因瘡,籍芳閑臥塍間,靜極,如無人世。今日雖未看書,然靜中思繹事理,每有所得。

峽口看水,途中甚適。人茍得本心,隨處皆樂,窮達一致。此心外馳。則膠擾不暇,何能樂也。

晁公武謂康節先生隱居博學,尤精于《易》,世謂其能窮作《易》之本原,前知來物。其始學之時,睡不施枕者三十年。嗟乎,先哲苦心如此,吾輩將何如哉!

觀花木與自家意思一般。

看田,至青石橋,游觀甚適。歸,焚香讀書外南軒,風日和煦,攬景樂甚。讀書,理亦明著,心神清爽。

一日,以事暴怒,即止。數日事不順,未免胸臆時生磊塊。然此氣稟之偏,學問之疵,頓無亦難,只得漸次消磨之。終日無疾言遽色,豈朝夕之力邪!勉之無怠。

枕上思近來心中閑思甚少,亦一進也。

寢起讀書,柳陰及東窗,皆有妙趣。晚二次事逆,雖動于中,隨即消釋,怒意未形。逐漸如此揩磨,則善矣。

親農歸。以眼痛廢書。閑閱舊稿。十六、七年間,歲月如流,而學行難進。府仰今昔,為之悵然。又感吾親日老,益自凄愴不勝。

大抵學者踐履工夫,從至難至危處試驗過,方始無往不利。若舍至難至危,其它踐履,不足道也。

適蔬園中,雖暫廢書,亦貧賤所當然。往親農途中,讀《孟子》,與野花相值,幽草自生,而水聲瑯然,延停久之,意思瀟灑。

小童失鴨,略暴怒。較之去年失鴨,減多矣。未能不動心者,學未力耳。

觀《草廬文集》(序),諸族多尚功名富貴。恐吾晦庵先生不如是也。惜未睹先生《全集》。

外南軒,讀《孟子》一卷,容貌肅然。午后眼痛。四體俱倦,就寢。心無所用。思歸鄉十五年,歷艱辛實多,不堪回首。

坐外南軒。滌硯書課。綠陰清晝,佳境可人,心虛氣爽。疑此似躡賢境,惜讀書不博耳。

枕上默誦《中庸》,至“大德必受命”,惕然而思:舜有大德,既受命矣;夫子之德,雖未受命,卻為萬世帝王師,是亦同矣。嗟乎!知有德者之應,則宜知無德者之應矣,何修而可厚吾德哉!

夜徐行田間,默誦《中庸》字字句句,從容泳嘆,體于心,驗于事,所得頗多。

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僥幸。燈下讀《中庸》,書此,不肖恒服有效之藥也。

與一鄰人談及不肖,稍能負重私心,稍悅。

每日勞苦力農,自是本分事,何慍之有?素貧賤,行乎貧賤。

小女瘡疾相纏,不得專心讀書,一時躁急不勝。雖知素患難,行乎患難。然歲月不待人,學問之功不進,不得不憂也。其實亦因早年蹉跎過了好時節,以致今日理會不徹。三十年前好用功,何可得耶?

緩步途間,省察四端,身心自然約束,此又靜時敬也。

知弗致,已弗克,何以為學?(丁末)

因暴怒,徐思之,以責人無恕故也。欲責人,須思吾能此事否。茍能之,又思曰:吾學圣賢方能此,安可遽責彼未嘗用功與用功未深者乎?況責人此理,吾未必皆能乎此也。以此度之,平生責人,謬妄多矣。戒之,戒之!信哉“躬自厚而薄責于人,則遠怨”,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也。

因事知貧難處,思之不得,付之無奈。孔子曰“志士不忘在溝壑”,未易能也。又曰“貧而樂”,未易及也。然古人恐未必如吾輩之貧。夜讀子思子素位不愿乎外及游呂之言,微有得。游氏“居易未必不得,窮通皆好;行險未必常得,窮通皆丑”,非實經歷,不知此味誠吾百世之師也。又曰“要當篤信之而已”,從今安敢不篤信之也。

觀文章正宗,感學德無進。四十向逼,終于小人之歸。豈勝背痛?

以事難處,夜與九韶論到極處,須是力消閑氣,純乎道德可也。倘常情一動,即去道遠矣。

枕上熟思出處進退,惟學圣賢為無弊。若夫窮通得喪,付之天命可也。然此心必半毫無愧,自處必盡其分,方可歸之于天。欲大書“何者謂圣賢?何者謂小人?”以自警。

自今須純然粹然,卑以自牧,和順道德,方可庶幾。嗟乎!人生茍得至此,雖寒饑死,刑戮死,何害為大丈夫哉!茍不能然,雖極富貴,極壽考,不免為小人。可不思以自處乎!

與學者授《論語》,讀至年四十而惡焉。其終也,已不覺惕然。與弼年近四十矣。見惡者何限?安得不深自警省,少見惡焉,斯可耳。(請讀者自斷。)

燈下外南軒。觀年二十時所作論三篇,不勝悲嘆!何者?昔時志向的然以,后圣賢為可學可至。今逡巡茍且二十年。多病侵陵,血氣漸衰。非惟不能至圣賢,欲求一寡過人,且不可得。奈何?奈何?安得好學茂年,痛傾此意!

學德無成,而年光空老,平生之志不得遂矣。感恨何窮?無容此身,傷哉!

凡事誠有所不堪,君子處之,無所不可,以此知君子之難能也。

胡生談及人生立世,難作好人。仆深味之。嗟夫,見人之善惡,無不反諸己,可也。

讀《易》倦,觀《晦庵先生年譜》。慨先哲之精勤,愧奴輩之減裂。惘然自失,奈之何哉?據今地位,努力向前。

途間與九韶談及立身處世,向時自分不敢希及中庸,數日熟思,須是以中庸自任,方可無忝此生。只是難能,然不可畏難而茍安,直下承當可也。

讀罷,思債負難還,生理蹇澀,未免起計較之心。徐覺計較之心起,則為學之志不能專一矣。平生經營,今日不過如此。況血氣日衰一日,若再茍且因循,則學何由向上?此生將何以堪?于是大書“隨分讀書”于壁以自警。窮通得喪、死生憂樂一聽于天,此心須澹然一毫無動于中,可也。

倦寢,夢寐中時時警恐,為過時不能學也。

與九韶痛言:為學不可不勇。而此人自無奮發激昂、拔俗出群之志。予歸,深為之太息。徐思,方自悼不暇,安有工夫于他人耶!嗚呼,日進無疆,屬之已乎,屬之人乎。勉之又勉,勿為外物所困。

近晚往鄰倉借谷,因思舊債未還,新債又重,此生將何如也?徐又思之,須素位而行,不必計較。“富貴不淫貧賤樂,男兒到此是豪雄”。然此心極難,不敢不勉。貧賤能樂,則富貴不淫矣。貧賤富貴,樂與不淫,宜常加警束,古今幾人臻斯境也!

早枕思處世不活,須以天地之量為量,圣人之德為德,方得恰好。嗟乎,安得同志共勉此事。

處大事,不能盡善,意甚快快。兼以寒疾時作,風足攻人讀書,工夫間斷,昏昏竟日。痛感!何由得入圣賢境界也。

早枕思當以天地圣人為之準則,因悟子思作《中庸》,論其極致,亦舉天地之道以圣人配之,蓋如此也。嗟夫!未至于天道,未至于圣人,不可謂之成人,此古昔英豪所以孜孜翼翼終身也。

食后處事暴,彼雖十分不是,然我應之自當從容。徐思,雖切責之,彼固當得,然不是相業。

人生但能不負神明,則窮通死生,皆不足惜矣。欲求如是,其惟慎獨乎!董子云:“人之所為,其美惡之極,乃與天地流通,往來相應。”噫!天人相與之際,可畏哉!

人須整理心下,使教瑩凈常惺惺地,方好。此“敬以直內”工夫也。嗟夫!不敬則不直,不直便昏昏倒了,萬事從此隳,可不懼哉!

與友人夜別徐家山。歸思一日,數事頗當。

凡事須斷以義,計較利害便非。

貧病相因,讀書不前。何以為力行之資。

人須于貧賤患難上立得腳住,克治粗暴,使心性純然,上不怨天,下不尤人,物我兩忘,惟知有理而已。

觀《晉史》,成帝見王導必拜。及幸其宅,拜其妻。反復詳其始末,為之掩卷太息。丈夫際遇如此,而功烈不過若是。其付托之重,不減伊周。而致主澤民,視伊周何如哉?雖其志安于小成,亦學力有所不逮耳。信知!人生須自幼力學,其于踐形必臻極,然后無愧也。孔子曰:“居則曰:不吾知也。如或知爾,則何以哉?”又曰:“用之則行”。嗚呼!安得反西飛之日而痛加學歟?

今日覺得貧困上稍有益。看來人不于貧困上著力,終不濟事,終是危愞。

教人須循循善誘.

玩《中庸》,深悟心學之要。而嘆此心不易存也。

克已逡巡,無所成就。四十而見惡焉,其終也已。

熟思平生歷試,不堪回首。間閱舊稿,深恨學不向前,身心荒怠,可憂可愧。今日所當為者,夙興盥櫛,家廟禮畢,正襟端坐,讀圣賢書,收斂此心,不為外物所汨,夜倦而寢,此外非所當計。窮通壽夭,自有命焉,宜篤信之。

數日守屯困工夫,稍有次第。須使此心泰然,超乎貧富之外,方好。

觀史,時見古人卓卓之行,不勝感激。益思自奮。

當學之難進,乃見希賢之易也。

心是活物,涵養不熟,不免搖動,只常常安頓在書上,庶不為外物所勝。

看乙已年日新薄。惕然于心。繼讀《論語》觀圣賢教人丁寧之意,益思自奮。須用刻苦。

以事暴怒,即悔之。須持其志,毋暴其氣。

應事后,即須看書,不使此心頃刻走作。

數日養得精神差好,須節節接續去,莫令間斷。

上無師,下無友,自己工夫又怠。此生將何堪耶!

細觀《近思錄》,乃知圣人教人之法。備在方策,而自己學力未至,以致齷齪無量,安得良朋共執此文,細細講明,以為持已、處事之資也。

斬截日新。

精白一心,對越神明。

經旬,學德廢怠。夢寐中亦屢悵嘆。為小女授《論語》,感圣人之微言,悚然思奮。安得良朋輔我此心?

途逢故人。兩鬢已斑,不覺愴然。問其年方四十。頃之,此公熟視予鬢亦已斑矣。益為凄惻,久之方別。既而思平生碌碌,只此衰謝。少壯不努力,老大徒悲傷。豈不信哉?夜歸,書此于東窗。噫,書又終可得而讀耶,君子果不可得而成耶。

新居栽竹。夜歸。吾妻語予曰:昨夜夢一老人攜二從者相過止于門。令一從者入問:與弼在家否?答云:不在家。從者曰:孔夫子到此相訪,教進學也。與弼聞之,為之惕然而懼,躍然而喜,感天地而起敬者,再三為之寒栗。自此以往,敢不放平心氣,專志學德乎?敢吝駑駘之力乎?

往新居授書,甚喜。學有新益。

聞友人所為顛倒。益自警省實下工夫。

看《禮記》倦,寢。思平生經歷之艱,益嘆古人之不易學。

看語略。惕然!尤念學德不進,何以立世!(已酉)

茍一毫不盡其道,即是自絕于天。

坐門外,圖書滿案,子弟環待。乘綠陰,納清風,群物生意滿前,而好山相賓主。覽茲勝趣,胸次悠然。

早枕細思學德無進。歲月忽晚。回首平生,恍然一夢,可勝悼哉!繼今分明須用。痛惜!毋蹈前非也。

看《近思錄》,甚有所得。鄙吝之懷,為之豁然。

夜大雨,屋漏無干處,吾意泰然。

夜默坐,思學不能進。朋友又無,向前者,此道日孤,意思忽忽,無聊者久之。

涵養本源,工夫日用間,大得。

青石橋割稻。往回村外,與物接春。

晚谷不收。夜枕,思家用窘甚,不得專意于書。展轉反側,良久。因念困窮,拂郁能堅人之志而熟人之仁,敢不自勉?

夜觀《晦庵文集》,累夜乏油。貧婦嬈薪為光,誦讀甚好。為諸生授《孟子》(卒章),不勝感激。臨寢,猶諷詠《明道先生行狀》。久之,頑鈍之資,為之惕然!

途中看《言行錄》。歸及,隔溪藉草,臨流觀書,甚樂。杏然塵外之趣。

中堂讀倦,游后園歸,絲桐三弄,心地悠然,日明風靜,天壤之間,不知復有何樂?

早枕痛悔剛惡,偶得二句:“豈伊人之難化,信吾德之不競。”

所得為者,不敢不盡分。若夫利鈍成敗,非我所計也。此心須常教灑然。

時時痛加持志之功,務消氣質之偏。

游園,萬物生意,最好觀。

安貧、樂道,斯為君子!

遇逆境暴怒,再三以理遣。平日自己無德,難于專一責人。況化人亦當以漸,又一時偶差,人所不免。嗚呼!難矣哉,中庸之道也。

近來愈覺為人之難。學不向前,而歲月不待人。奈何?奈何?

枕上思《晦庵文集》及《中庸》,皆反諸身心性情,頗有意味。昨日欲書戒語云:“溫厚和平之氣,有以勝夫暴戾逼窄之心,則吾學庶幾少有進耳。”今日續之云:“欲進乎此,舍持敬窮理之功,則吾不知其方矣。”蓋日來甚覺此二節工夫之切,而于文集中玩此話頭,益有意味也。

夜思承父師傅托之重,士友期望之深,竦然增懼!思有以自拔于人欲而未知其方矣。

日來處困,稍覺有力。六月初一日,早枕念歲月如流,事業不立。豈勝嘆哉!

七月初五日,臨鐘帖,明窗凈幾,意思甚佳。平生但親筆硯及圣賢圖籍,則不知貧賤患難之在身也。

人之遇患難,須平心易氣以處之,厭心一生,必至于怨天尤人。此乃見學力不可不勉。

貧困中事事纏人,雖則如此,然不可不勉,一邊處困,一邊進學。

七月十二夜,枕上思家計窘甚,不堪其處。反復思之,不得其方。日晏未起,久方得之。蓋亦別無巧法,只隨分節用安貧而已。誓雖寒饑死,不敢易初心也。于是欣然而起。又悟若要熟,也須從這里過。

中夜思日月逝矣。事業無進,輾轉不寐,以達于旦。

凡百皆當責己。

夜誦《明道先生行狀》,不勝感激。會心處,不知手之舞足蹈也。

日來正心工夫,稍有意思。

咋晚以貧病交攻,不得專一于書,未免心中不寧。熟思之,須于此處做工夫,教心中泰然,一味隨分進學方是。不然,則有打不過處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煞是難事。于此可以見圣賢之分,可不勉哉。凡怨天尤人,皆是此關不透耳。

夜說朱子《感興詩》,因告誡諸生。語意抑楊,彼止皆極感激。

先哲云“身心須有安頓處”,蓋身心無安頓處,則日惟擾擾于利害之中而已。此亦非言可盡,默而識之可也。

暮春游園,心廣體胖,豈虛語哉!(壬子。)

窮厄已極,不可支撐,兼病益困,然亦安分,不敢起怨尤之念,而所以益進吾之學,堅吾之志者,不敢不勉也。

臥看康節詩,遂熟睡。方醒,意思佳甚,不啻封侯賜金也。雖極貧窮,此命也不害其樂。

于《近思錄》中所得,比向日大有。徑庭中,心灑然,如沉疴去體。

觀百卉,生意可愛。

晴窗親筆硯,心下清涼之甚,忘卻一身如是之窘也。康節云:“雖貧無害日高眠。”

窮通壽夭,一聽于天,行吾義而已。

月下詠詩,獨步綠陰,時倚修竹,好風徐來,人境寂然,心甚平澹,無康節所謂攻心之事。

倦后暫寢,起。書先哲格言。明窗凈幾,清風徐來,不知天壤之間,復有何樂?此身,何幸至此也?

昨日于《文集》中又得處困之方,夜枕細思,不從這里過,真也做人不得。“增益其所不能”,豈虛語哉!

日來甚悟“中”字之好,只是工夫難也,然不可不勉。康節詩云:“泰山蓋世稱才力,到此分毫強得乎!”

正月初一日夜來。心氣和平,繼今學德宜加勉也。(癸丑)

有困極詩云:困固平生甘,不意如此極。前程一聽天,多尤涼何益。又云:本心所主渾由已,外物之來一聽天。

早觀花草,生意甚佳。食后,意思稍不快,以窘極,故也。尋開解之所得,為者厚吾德耳。窮通,非我所能也。

山中獨行,甚樂。萬物生意盎然。時步崗頂,回望,不勝之喜,欲賦山椒一覽詩。

處困之時,所得為者,言忠信、行篤敬而已。

早觀,生意可樂。殘月尚在,露華滿眼,個中妙趣,非言語所能形容。東齋柱貼云:窗前花草宜人意,幾上詩書悅道心。

寄身于從容無競之境,游心于恬澹不撓之鄉,日以圣賢嘉言善行沃潤之,則庶幾其有進乎!

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非圣人,其孰知此味也哉!

人之病痛,不知則已,知而克治不勇,使其勢日甚,可乎哉?志之不立,古人之深戒也。

勿忘勿助,近日稍知此味。天假以年,尚宜少進。窮通得喪,可付度外也。

患難中好做工夫。所謂:“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也。”然學力淺者,鮮不為所困也。嗟乎!梁棟之具,非禁風耐水雪,安能勝其重哉?

男兒須挺然生世間。

三月二十一日,食后授書。宿雨初霽,生意競滿,甚可樂也。看《春秋》。近午,霽景可人,日甚舒長,天地闊遠。但病體全乏精神,不免寒饑,亦隨分耳。眼前隨分好光陰,誰道人生多不足?

夜枕深念,不得益精神,以進乎學也。

夜坐思一身一家,茍得平安,深以為幸。雖貧窶太基,亦得隨分耳。夫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

東齋對月,花竹參差,清景可愛,聽諸生誦聲,甚樂。時游于外,綠陰清夜,真趣悠然。

昨夜思舊時歲月事跡,為之慨然。今日時復在懷。嗟乎!德業不立,而時侵侵,晚矣。

先儒云:“道理平鋪在。”信乎斯言也。急不得,慢不得,平鋪之云,豈不是如此?近來時時見得如此,是以此心較之往年亦稍稍向定。但眼痛,廢書一年馀,為可嘆耳。

處大事者,須深沉詳察。

早枕思平生踐履,愧于圣賢者多矣。至今不能自持。欲大書“不敢尤人”四字以自勵也。

眼痛,不敢看書。暫誦《詩經》,甚覺意味深長。但不敢久讀,為之悵嘆者久之。(乙卯)

暫閱舊稿。二十八年前恍如一夢,豈勝感嘆。

讀《韓子與李翱書》,大有感于吾心。

看韓文,倦睡。夢中,恍思少年日月,不勝感愴而醒。聰明不及于前時,道德日負于初心。信哉!

五月初一早看韓文。晴色滿簾,清風透戶,花草盈欄,幽景可愛。

時出門外,臥綠陰納涼,甚樂。

七月二十一日,對野講誦。近晚,曳杖逍遙野外,甚適。

看《晦庵文集》,大有感激。

十二月二十九日,祀先一日。多憂學者既少,而有志者尤少。大為世道慮也。

朱子云:縱容深宴養,旨哉言也!(丙辰)

看《言行錄》,龜山論東坡云:“君子之所養,要令暴慢邪僻之氣不設于身體。”大有所省。然志不能帥氣,工夫間斷。甚矣圣賢之難能也。

累日看《遺書》,甚好。因思二程先生之言,真得圣人之傳也。何也?以其說道理不高不低,不急不緩,溫乎其夫子之言也。讀之自然令人心平氣和,萬慮俱消。

倦睡。覺來,坐東齋。看朱子文集。天晴日永,竹樹扶疎,清景可人,意思甚樂也。

觀晦庵先生語錄。慨然!慮斯道不自知年之邁、氣之衰而病之多也。

涵養此心,不為事物所勝,甚切日用工夫。

中夜夢中,痛恨平生不曾進學,即今空老痛苦而寐。

出游坡畔,遂于澗底坐。久向日適,省察身心,辛有少進。

村外閑行,《遺書》在手。徐步,自后坊坑過大同源。觀山玩水而歸于峽里。憩久,枕石藉草而臥,暖日烘衣,鳴泉清耳,有浴沂佳致。

夜枕省已,稍有益,欲大書“多言害道”、“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思無邪”,康節吟于東西齋。

枕上思平生學德不進,輾轉不安,雞鳴方寐。

看朱子“六十后長進不多”之語,怳然自失。嗚呼,日月逝矣,不可得而追矣。

觀《伊洛關閩言行錄》,惕然!大感于懷。益思奮勵。以往不知氣之衰,病之憊也。

十一月單衾,徹夜寒甚,腹痛。以夏布帳加覆,略無厭貧之意。

閑游門外而歸。程子云:“和樂只是心中無事。”誠哉是言也。近來身心稍靜,又似進一步。

近來身心稍靜,又似進一步。

暫閱舊稿。偶得胡文定公蓋有名蓋天下,致位廟堂,得行所學,一叚不勝感慨。

枕上思,從今須進步,不敢自絕于天。窮通得喪,聽乎天命。雖餓死溝壑,不可喪此德矣。

近日多四五更夢醒,痛省身心,精察物理。

世間可喜可怒之事,自家著一分陪奉他,可謂勞矣。誠哉是言也。

先哲云:“大輅與柴車較逐,鸞鳳與鴟梟爭食,連城與瓦礫相觸,君子與小人斗力,不惟不能勝,兼亦不可勝也。”

正月十七日,夜夢玉生花如闌,滿地。(巳已)

所憑者,天。所信者,命。(辛未)

八月初二,夜夢日有食之,既與弼從旁吹之,火焰即熾,尋復其明。

四月早寫稿:紅日當窗,秋花映日;清風綠陰,意豁如也。(壬申)

涵養吾一。(癸酉)

沼上看《自警編》二三條,甚好。益知,人當以圣賢自任也。

學《易》稍有進。但恨精力減,而歲月無多矣。只得隨分用工,以畢余齡焉耳。

山千形萬狀,觀之,自得之,可也。丈千形萬狀,作者自得之,可也。

讀奏議一篇,令人悚然。噫!清議不可犯也。

今日思得隨遇而安之理,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豈以老大之故而厭于事也。

累日思平生架空過了時日。

與學者話久,大概勉以栽培自己根本,一毫利心不可萌也。

晚知書史真有益,赴恨歲月來無多。(乙亥)

江西伍恒有書。知程庸奉府主王侯命去大司成家借《朱子語類》抄對。欲刊板以揚絕學惠后來。喜不自勝,恨不即見盛事之成也。

東窗親筆硯。好學至于不尤人,學之至也。

浴罷,坐東窗親筆硯。竹風拂幾,綠陰滿地。

看《彈章》,令人竦然。付學者抄焉。

午前治圃。貧賤之理,當然不敢辭勞。

獨游,隔溪數步,而回首,無可與者。

仁之至,義之盡。

見人之善惡,無不反諸已。

二月初一日,云昨夜被同三人觀漲。礙同訪朱子,不勝悵嘆而覺有詩云:曠百千秋相感深,依依不識是何心?金雞忽報春窗睹,惆悵殘愧帶病吟。(丙子)

吉人為善,惟日不足。兇人為不善,亦惟日不足。

得便宜是失便宜,失便宜是得便宜。

康節詩:親窗一覺從容睡,愿當封候與賜金。亦不必如此說。朱子從容深宴養好。

傳羹送面。貧士克已為義者。

萬事付之無心可也。

三綱五常,天下元氣,一家亦然,一身亦然。

一日未死,一日要是當。

偶擷芳水尾,悵然舊游,得二句:偶爾舊游行樂處,擷芳溪曲玩春流。

動靜語默,無非自己工夫。

游隔溪,擷芳。暮春天氣,一團清樂。

看漚田,晚歸,大雨,中途雨止,月白,衣服皆濕。貧賤之分當然也,靜坐獨處不難,居廣居、應天下為難。

靜坐獨處,不難。居廣居、應天下,為難。

事往往急便壞了。

不學,則老而衰。

五月二十五夜,夢孔子孫相訪,去承孔子命來。兩相感泣而覺,至今猶記其形容。

胡文定公云:“世事當如行云流水,隨所遇而安可也。”

臥看《自警編》,惕然!自省持已,不可不嚴也。

毋以妄想戕真心,客氣傷元氣。

夜坐門屋。梧桐月照,清風徐來。

料得人生皆素定,空多計較竟何如。

天意順時為善汁,人情安處是良圖。

請看風急天寒夜,誰是當門定腳人。

十二月初十夜。夢云:萬家喬木動清風。

凡事不可用心太過。人生自有定分,行已惻不可不慎。(康辰)

請看風急天寒夜,誰是當門定腳人。

不失人,亦不失言。

打點平生《日錄》,感慨系之矣。

人生須自重。

不怨天,不尤人。下學上達。當佩以終余齒。

夢云:自畫者,德不進。又云:自知不足者,可大受而遠到。

日行吾義,吉兇榮辱非所計也。聽天所命。

食后,高臥東窗,羲皇上人乎?

夢誦詩云:丁寧莫伐檐前樹,聽我高堂紅杏歌。

又夢云:矯矯高樓臥白云。

食后倦寢。夢朱子父子來枉顧。(辛已。)

趨炎者,眾人所同。尚德者,君子所獨。

夢云:等閑識得東風意,便是橋邊鳥鵲春。

高臥閑窗,綠陰清晝。天地何其闊遠矣!

游后坊,登山椒,坐盤石,意甚適也。欲構覽秀亭于此,無陡降之勞。暮歸,新月一鉤也。

閑臥新齋,西日明窗意思好。道理平鋪在,著些意不得。

彼以慳吝狡偽之心待我,吾以正大光明之體待之。

看前去年《日錄》,倦寢。細思平生,學力止于此。精神日向衰憊。俯仰悵然,空生世間也。(壬午)

詩云:“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七十二歲方知此味,信乎希賢之不易也。

夜靜臥閣上,深悟靜虛動直之旨,但動時工夫尤不易。程子云:“五倫多少不盡分處。”至哉言也。

程子云:五倫多少不盡分處。至哉言也!

學至于不尤人,學之至也。吾聞其語矣,未見其人也。

看《儀禮圖》,閱舊《目錄》,倦寢。程子七十歲化,犬馬之年。七十二矣,何如?何如?

夜來枕上靜思,一味圣學,帖然。終此余喘而已。(癸未)

觀《遺書》數條。西照明窗,玩夫子之言,如飲醇醪,不覺心醉也。

徐步墻內,看秧生塍。靜中春意,可樂也。(甲申)

靜中觀物,理隨處可得。

看乙巳、丙午《日錄》,感發多矣。(乙酉)

閱近數年《日錄》。萬事不必計較,徒勞心耳。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大公,仁也;順應,義也。

曉窗自誦云:欲成美績,須究良圖。非夢也乎,自然如此耶。誦,豈鬼神有以警我耶。當大書于壁,日求少進。

當事之危疑,見人之措置。邵子之教也。(丙戌。)

遺書云:人當審已如何,不必恤浮。志在浮議,則心不在內,不可應卒遽事。

玩圣賢之言,自然心醉,不知手之舞足蹈也。(丁 )

曉枕誦《易》。看去年《日錄》,惕然興感!不敢不以圣賢自任。日思奮勵,庶不負朋友之誼也。

夜看《語類》,不忍釋卷,然虛病不敢久也。

德性學問,不敢少怠,但恨歲月來日無多。

學圣人無他法,求諸已而已。吉兇榮辱,一聽于天。

君子顧自處,何如耳。豈以自外至者為榮辱哉!

天道福善。禍淫君子,但當謹守先圣賢名教,居易以俟命而已。

昨夜夢誦云:豈能存養此心之一,豈鬼神教我哉!

午后看《陸宣公集》及《遺書》,一親圣賢之言,則心便一。但得此身粗安,頃刻不可離也。

倦寢。得句云:逐日從容深燕養,憧憧慎勿役私心。

閱舊稿。偶見先友羅德昌先生手帖:不屑困于官糧事。嗚呼噫嘻!若要熟也,須從這里過。

圣賢氣象,須臾不敢不勉。

觀壁間帖。故友孔諤縤衣巡按江西時。與先子書有云:前與與弼契兄接談時,頃探其中蓋有威武貧富之所不能屈移者。今雖蹇滯,異日當為令器,不必慮也。惕然,重書以警惰。孔后任河南參議。戌寅,仆在金臺時,聞久亡矣。(戌子)

隨處!惟嘆圣人難學。

雨后生意可愛。將這身來放在萬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

日夜惟知圣人好。但庸資實難企也。

憩亭子看收菜,臥久,見靜中意思,此涵養工夫也。

程子云:天地間,可謂孤立!

憩亭,玩語類二三條,不甚痛快!

朱子云:此道日孤。

早夜思:余齡一味學圣人,克其不似圣人者。

夜臥閣中,思朱子云“閑散不是真樂”,因悟程子云:“人于天地間,并無窒礙處,大小咸快活,乃真樂也。”勉旃,勉旃!

張思叔詬罵仆夫。程子曰:何不動心忍性。朱子云:不哭的孩子誰不會抱?又云:處順不如常處逆,動心忍性始成功。

午憩亭。靜中胸次悠然。

午后看《日錄》。天晴,仰思物理。

今日觀《書》,感慨多矣。但精神短,不敢久。可惜少年日月也!

恰別處一近事,薄哉風俗。嗟乎!自己德不可不厚也。戒之!戒之!

看《晦庵文集》,倦臥。仰思至理有契,不覺撫席。

寫《文集》一紙。曠百世而相感者,抑不知何心也。

觀《晦庵文集》,親先生之教。令人超然于世,萬慮俱消。竊思當時立于其門者,宜何如哉!

倦臥,仰思古今國、家治亂得失,及人、家盛衰得失,為之凜然!

無時無處不是工夫。

暫游大門之外,桃李爛然。日麗風喧。先王以茂時對育萬物。

日親圣賢嘉謨,何幸如之!但恨讀之晚矣!

早憩自得亭。親筆硯。水氣連村,游魚滿沼,畦蔬生意,皆足樂也。

施為欲似千鈞駑,磨勵當如百煉金。

年老厭煩,非理也。朱子云:“一日未死,一日要是當。”于事厭倦,皆無誠。

雖萬變之紛紜,而應之各有定理。

歲月如流,而學德有退無進。有志之士,其興感乎?無感乎?

玩《遺書》,意不知所向,安知斯人之為功。圣人責人也,常緩。便見,只欲改正,無顯人、過惡之意。

觀《五峰舊稿》,感慨系之矣。

夜思平生經歷。五更方寐。圣人未嘗忘天下。果哉!未之難矣。

逐日觀圣賢名教,甚幸!但漸期寡過而未能也。

玩《易》,默而繹之。不勝痛快。但恨歲月無多。

早浴櫛后,東軒親簡編。竹日明窗。意初回鄉時,石泉柱帖云:欲到大賢地,須循下學功。回首近六十年矣!大賢地,休日到耶?

于事厭倦,皆是無誠。

天下之至頤而不可惡,天下之至動而不可亂。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倦臥,養病。思已生,踐履及圣賢名教。臥起,天向暝矣。

雖萬變之紛紜,而應之各有定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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