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問：“凈土之說，蓋表法耳，智人宜直悟禪宗。而今只管贊說凈土，將無執(zhí)著事相，不明理性？”

答：“歸元性無二，方便有多門。曉得此意，禪宗、凈土，殊途同歸。子之所疑，當(dāng)下冰釋。昔人于此，遞互闡揚，不一而足。如中峰大師道：‘禪者，凈土之禪；凈土者，禪之凈土。而修之者必貴一門深入。’此數(shù)語，尤萬世不易之定論也。故大勢至菩薩得念佛三昧而曰：‘以念佛心，入無生忍。’普賢菩薩入華嚴(yán)不思議解脫而曰：‘愿命終時，生安樂剎。’是二大士，一侍娑婆教主，一侍安養(yǎng)導(dǎo)師，宜應(yīng)各立門戶，而乃和會圓融，兩不相礙，此皆人所常聞習(xí)知，那得尚執(zhí)偏見？”

“且爾云：‘凈土表法者’，豈不以凈心即是凈土，豈復(fù)更有七寶世界？則亦將謂善心即是天堂，豈復(fù)更有夜摩忉利？惡心即是地獄，豈復(fù)更有刀劍鑊湯？愚癡心即是畜生，豈復(fù)更有披毛帶角等耶？”

“又爾喜談理性，厭說事相。都緣要顯我是高流，怕人說我不通理性。噫！若真是理性洞明，便知事外無理，相外無性，本自交徹，何須定要舍事求理，離相覓性？況土分四種，汝謂只有寂光土更無實報、莊嚴(yán)等土乎哉？若一味說無相話以為高，則資性稍利者，看得兩本經(jīng)論，記得幾則公案，即便能之，何足為難？且汝既了徹自心，隨處凈土。吾試問汝：‘還肯即廁溷中作住止否？還肯就犬、豕、馬、牛同槽而飲啖否？還肯入丘冢，與臭腐、尸骸同睡眠否？還肯洗摩飼哺伽摩羅疾，膿血屎尿諸惡疾人，積月累年否？’于斯數(shù)者，歡喜安隱，略不介意，許汝說高山平地總西方。其或外為忍勉，內(nèi)起疑嫌，則是凈穢之境未空，憎愛之情尚在，而乃開口高談大圣人過量境界，撥無佛國，蔑視往生，可謂欺天誑人，甘心自昧。苦哉！苦哉！”

“又汝若有大力量、有大誓愿，愿于生死海中頭出頭沒，行菩薩行，更無畏怯，則凈土之生，吾不汝強。汝或慮此土，境風(fēng)浩大，作主不得；慮諸佛出世難值，修學(xué)無繇；慮忍力未固，不能于三界險處度脫眾生；慮盡此報身未能永斷生死，不受后有；慮后有既在，舍身受身前路茫茫，未知攸往。則棄凈土而不生，其失非細(xì)。”

“此凈土法門似淺而深，似近而遠(yuǎn)，似難而易，似易而難，他日汝當(dāng)自知。汝今參禪、念佛，不妨隨便一門深入。但忌認(rèn)鍮作金，得少為足，便似管窺小解，恣意妄談，非詆凈土。喻如癡狂之子，罵斥父母，父母慈憐雖不加責(zé)，其如天理之不容，王法之必戮何？彼妄談?wù)邎笠嗳缡恰？蓱忠卜颍】杀卜颍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