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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幽明錄(2)

  • 古小說鉤沉
  • 魯迅
  • 4995字
  • 2015-12-12 10:36:49

孫鐘,吳郡富春人,堅之父也;少時家貧,與母居,至孝篤信,種瓜為業。瓜熟,有三少年容服妍麗,詣鐘乞瓜。鐘引入庵中,設瓜及飯,禮敬殷勤,三人臨去,謂鐘曰:“蒙君厚惠,今示子葬地,欲得世世封侯乎。欲為數代天子乎?”鐘跪曰:“數代天子,故當所樂。”便為定墓。又曰:“我司命也,君下山,百步勿反顧。”鐘下山六十步,回看,并為白鶴飛去。鐘遂于此葬母,囗上有氣觸天。鐘后生堅,堅生權,權生亮,亮生休,休生和,和生皓,為晉所伐,降為歸命侯。

董卓信巫,軍中常有,言禱祀求福。一日,從卓求布,倉卒與新布手巾;又求取筆,便捉以書手巾上;如作兩口,一口大,一口小;相累于巾上。授卓曰:“慎此也!”后卓為呂布所殺,后人乃知況呂布也。

魏武帝猜忌晉宣帝子非曹氏純臣,又嘗夢三匹馬,在一槽中共食,意尤憎之。因召文明二帝,告以所見,并云:“防理自多,無為橫慮。”帝然之。后果害族移器,悉如夢焉。

鐘繇忽不復朝會,意性有異于常。寮友問其故,云:常有婦人來,美麗非凡。問者曰:“必是鬼物,可殺之。”后來,止戶外曰:“何以有相殺意?”元常曰:“無此。”殷勤呼入,意亦有不忍,乃微傷之。便出去,以新綿拭血竟路。明日,使人尋跡,至一大冢棺中,一婦人形體如生;白練衫,丹繡囗襠,傷一髀,以囗襠中綿拭血。自此便絕。

魏齊王芳時,中山有王周南者,為襄邑長,忽有鼠從穴出,語曰:“周南,爾以某日死。”周南不應。至期,更冠幘囗衣而出,曰:“周南!爾以日中死。”亦不應,鼠復入穴。日適中,鼠又冠幘而出,曰:“周南,汝不應,我何道?”言絕,顛蹶而死,即失衣冠所在。就視之,與常鼠無異。

孫權時,南方遣吏獻犀簪。吏過宮亭湖廬山君廟請福,神下教求簪,而盛簪器便在神前。吏叩曰:“簪獻天子,必乞哀念。”神云:“臨入石頭,當相還。”吏遂去,達石頭,有三尺鯉魚跳入船,吏破腹得之。

孫權病,巫啟云:“有鬼著絹巾,似是故將相,呵叱初不顧,徑進入宮。”其夜,權見魯肅來,衣巾悉如其言。

吳興錢乘,孫權時,曾晝臥久,不覺兩囗沫出數升。其母怖而呼之,曰:“適見一老公,食以囗邅,恨未盡而呼之。”乘本囗瘠,既爾之后,遂以力聞。官至無難監。

葛祚吳時衡陽太守,郡境有大槎橫水,能為妖怪。百姓為立廟,行旅禱祀,槎乃沈沒,不者槎浮,則船為之破壞。祚將去官,乃大具斤斧,將去民累。明日當至,其夜,聞江中囗囗有人聲;往視,槎移去,沿流下數里,駐灣中,自此行者無復沈覆之患。衡陽人為祚立碑曰:正德祈禳神木為移也。

吳時,有王姥,年九歲病死,自朝至暮復蘇。云:見一老嫗,挾將飛見北斗君;有狗如獅子大,深目,伏井欄中,云此天公狗也。

吳時,陳仙以商賈為事,驅驢行。忽過一空宅,廣廈朱門,都不見人;仙牽驢入宿。至夜,聞有語聲:“小人無畏,敢見行災?”便有一人逕到仙前,叱之曰:“汝敢輒入官舍!”時籠月曖昧,見其面上囗深,目無瞳子,囗囗齒露,手執黃絲。仙即奔走后屯,具說事狀。父老云:“舊有惡鬼。”明日,看所見屋宅處,并高墳深隧。

吳末,中書郎失其姓名,夜讀書。家有重門,忽聞外面門皆開,恐有急詔;戶復開,一人有八尺許,烏衣帽,持杖坐床下,與之熟相視,吐舌至膝。于是大怖,裂書為火,至曉雞鳴,便去。門戶閉如故,其人平安。

鄧艾廟在京口,上有一草屋。晉安北將軍司馬恬于病中,夢見一老翁曰:“我鄧公,屋舍傾壞,君為治之。”后訪之,乃知艾廟,為立瓦屋。隆安中,有人與女子會于神座上,有一蛇來繞之數四匝;女家追尋見之,以酒脯禱祠,然后得解。

有人相羊叔子父墓,有帝王之氣,叔子于是乃自掘斷墓。后相者又云:“此墓尚當出折臂三公。”祜工騎乘,有一兒五六歲,端明可喜;掘墓之后,兒即亡,羊時為襄陽都督,因盤馬落地,遂折臂。于時士林咸嘆其忠誠。

漢時,洛下有一洞穴,其深不測。有一婦人欲殺夫,謂夫曰:“未嘗見此穴。”夫自逆視之,至穴,婦遂推下,經多時至底。婦于后擲飯物,如欲祭之。此人當時顛墜恍忽,良久乃蘇,得飯食之,氣力小疆。周皇覓路,仍得一穴,便匍匐從就,崎嶇反側,行數十里,穴寬,亦有微明,遂得寬平廣遠之地。步行百余里,覺所踐如塵,而聞囗米香,靈之,芬美過于充饑,即裹以為糧,緣穴行而食此物,既盡,復過如泥者,味似向塵,復囗以去。所歷幽遠,里數難詳,就明廣食所囗盡,便入一都,郛郭修整,宮館壯麗,臺樹房宇,悉以金魄為飾,雖無日月而明逾三光;人皆長三丈,被羽衣,奏奇樂,非世間所聞;便告求哀,長人語令前去,從命前進。凡過如此者九處。最后所至,苦饑餒,長人指中庭一大柏樹近百圍,下有一羊,令跪捋羊囗;初得一珠,長人取之,次捋亦取,后捋令靈,即得療饑。請問九處之名;求停不去。答曰:“君命不得停,還問張華,當悉此閑。”人便隨穴而行,遂得出交郡。往還六七年間,即歸洛,問華,以所得二物視之。華云:“如塵者是黃河下龍涎,泥是昆山下泥,九處地仙名九館大夫,羊為癡龍,其初一珠,食之與天地等壽,次者延年。后者充饑而已。

嵩高山北有大穴,晉時有人誤墮穴中,見二人圍棋,下有一杯白飲,與墮者飲,氣力十倍。棋者曰:“汝欲停此否?”墮者曰:“不愿停。”棋者曰:“從此西行有大井,其中有蛟龍但投身入井,自當出;若餓,取井中物食之。”墮者如言,可半年,乃出蜀中。歸洛下,問張華。華曰:“此仙館夫,所飲者玉漿,所食者龍穴石髓。”

張華將敗,有飄風吹衣軸,六七倚壁。

陳郡謝鯤,嘗在一亭中宿。此亭從來殺人,夜四更末,有一人黃衣呼:“幼輿可開戶。”鯤令申臂于窗中,于是授腕,鯤即極力而牽之,臂便脫,乃還去。明日,看,乃鹿臂,尋血,遂取獲焉。

阮德如嘗于廁見一鬼,長丈余,色黑而眼大,著囗單衣,平上幘,去之咫尺。德如心安氣定,徐笑語之曰:“人言鬼可憎,果然!”鬼即赧愧而退。

阮瞻素秉無鬼論,世莫能難;每自謂理足可以辨正幽明。忽有一鬼,通姓名作客詣阮,寒溫畢,即談名理;客甚有才情,末及鬼神事,反覆甚苦,遂屈。乃作色曰:“鬼神古今圣賢所共傳,君何獨言無耶?仆便是鬼!”于是忽變為異形,須臾消滅。阮嘿然,意色大惡。后年余病死。

永嘉中,泰山巢氏先為相縣令,居在晉陵,家婢采薪,忽有一人追之,如相問訊,遂共通情,隨婢還家,仍住不復去。巢恐為禍,夜輒出婢;聞與婢謳歌言語,大小悉聞;不使人見,見形者唯婢而已。每與婢宴飲,輒吹笛而歌,歌云:“閑夜寂已清,長笛亮且鳴;若欲知我者,姓郭字長生。”

晉永嘉之亂郡縣無定主,疆弱相暴。宜陽縣有女子,姓彭名娥,父母昆弟十余口,為長沙賊所攻。時娥負器出汲于溪,聞賊至,走還,正見塢壁已破,不勝其哀,與賊相格,賊縛娥驅出溪邊,將殺之。溪際有大山,石壁高數十丈,娥仰天呼曰:“皇天寧有神不?我為何罪,而當如此。”因奔走向山,山立開廣數丈平路如砥,群賊亦逐娥入山,山遂隱合,泯然如初,賊皆壓死山里,頭出山外,娥遂隱不復出。娥所舍汲器化為石,形似雞;土人因號曰石雞山,其水為娥潭。

晉元帝世有甲者,衣冠族姓,暴病亡。見人將上天詣司命,司命更推校,算歷未盡,不應枉,召主者發遣令還。甲尤腳痛,不能行,無緣得歸,主者數人共愁,相謂曰:“甲若卒以腳痛不能歸,我等坐枉人之罪。”遂相率具白司命,司命思之良久,曰:“適新召胡人康乙者,在西門外,此人當遂死,其腳甚健,易之,彼此無損。”主者承敕出,將易之;胡形體甚丑,腳殊可惡,甲終不肯。主者曰:“君若不易,便長決留此耳?”不獲己,遂聽之。主者令二人并閉目,倏忽,二人腳已各易矣。仍即遣之,豁然復生。具為家人說,發視果是胡腳,叢毛連結,且胡臭。甲本士,愛囗手足,而忽得此,了不欲見,雖獲更活,每惆悵殆欲如死。旁人見識此胡者,死猶未殯,家近在茄子浦,甲親往視胡尸,果見其腳著胡體,正當殯斂,對之泣。胡兒并有至性,每節朔,兒并悲思,馳往抱甲腳號啕;忽行路想遇便攀援啼哭。為此每出入時,恒令人守門,以防胡子。終身憎穢,未嘗讈視;雖三伏盛暑,必復重衣,無暫露也。

王敦召吳猛,猛至江口,入水中,命船人并進。船至大雷,見猛行水上,從東北還逆船。弟子問其故,猛云:“水神數興波浪,賊害行旅,暫過約敕。”以真珠一握為信。

王敦近吳猛,惡之于坐,郯然失去;乃附載還南,一宿行千里,同行客視船下有兩龍載船,皆不著水。

晉有干慶者,無疾而終,時有術士吳猛語慶之子曰:“干侯算未窮,方為請命,未可殯殮。”尸臥靜舍,惟心下稍暖;居七日,時盛暑,慶形體向壞,猛囗晨至,教令屬候氣續為作水,令以洗,并飲漱,如此便退。日中許,慶蘇焉,旋遂張目開口,尚未發聲,闔門皆悲喜。猛又令以水含灑,遂起,吐腐血數升,稍能言語,三日,平復如常說初見十數人來,執縛桎梏到獄,同輩十余人,以次語對,次未至,俄而見吳君北面陳釋斷之,王遂敕脫械令歸。所經官府,莫不迎接請謁吳君,而吳君皆與之抗禮,即不知悉何神也。

王丞相見郭景純,請為一卦,卦成,郭意甚惡,云有震厄,公能命駕西出,數里,得一柏樹,截如公長,置常寢處,災可消也。王從之,數日果震,柏木粉碎。

王丞相茂弘夢人欲以百萬錢買大兒長豫,丞相甚惡之,潛為祈禱者備炭作屋,得一窖錢,料之,百萬億,大懼,一皆藏閉,俄而長豫亡。

中書郎王長豫有美名,父丞相導,至所珍愛。遇疾轉篤,導憂念特至;正在北床上坐,不食已積日。忽見一人,形狀甚壯,著鎧持刀,王問:“君是何人?”囗曰:“仆是蔣侯也,公兒不佳,欲為請命,故來耳!勿復憂。”王欣喜動容,即求食,食至數升,內外咸未達所以。食畢,忽復慘然,謂王曰:“中書命盡,非可救者”言終不見也。

蔡謨在廳事上坐,忽聞鄰左復魄聲,乃出庭前望;正見新死之家,有一老嫗,上著黃羅半袖,下著縹裙,飄然升天;聞一喚聲,輒回顧,三喚三顧,徘徊良久,聲既絕,亦不復見。問喪家,云亡者衣服如此。

某郡張甲者,與司徒蔡謨上有親僑,住謨家;囗數宿行,過期不反。謨晝眠,夢甲云:“暫行忽暴病,患心腹脹滿,不得吐痢,某時死,主人殯殮。”謨悲涕相對,又云:“我病名干霍亂,自可治也;但人莫知其藥,故今死耳。”謨曰:“何以治之?”甲曰:“取蜘蛛,生斷取腳而吞之,則愈。”謨覺,使人往甲行所驗之,果死,問主人病與時日,皆與夢符。后有患干霍亂者,謨試用,輒差。

晉建武中,剡縣馮法侔賈,夕宿荻塘,見一女子,著囗服,白皙,形狀短小,求寄載。明旦,船欲發,云暫上取行資,既去,法失絹一匹,女抱二束芻置船中。如此十上,失十絹。法疑非人,乃縛兩足,女云:“君絹在前草中。”化形作大白鷺,烹食之,肉不甚美。

晉司空郗方回葬婦于離山,使會稽郡吏史澤治墓,多后壞一囗,構制甚偉,器物殊盛;囗發,內聞鼓角聲,時郗公自來觀墓,俄而罕然,自是多如此。

晉南頓王平新營一宅,始移,夢見一人云:“平輿令王欲以一器金賂暴勝之,為暴所戮,埋金在吾上,見鎮迮甚,若君復筑室,無復出入涯。”平明旦即鑿壁下入五尺,果得金。

巴丘縣有巫師舒禮,晉永昌元年病死,土地神將送詣太山。俗人謂巫師為道人,路過冥司福舍前,土地神問吏:“此是何等舍?”吏曰“道人舍。”土地神曰:“是人亦道人,便以相付。”禮入門,見數千間瓦屋,皆懸竹廉,自然床榻,男女異處,有誦經者,唄偈者,自然飲食者,快樂不可言。禮文書名已到太山門,而身不至,推問土地神,神云:“道見數千間瓦屋,即問吏,言是道人,即以付之。”于是遣神更錄取,禮觀未遍,見有一人,八手四眼,提金杵,逐欲撞之,便怖走還出門,神已在門迎,捉送太山。太山府君問禮:“卿在世間,皆何所為?”禮曰:“事三萬六千神,為人解除祠祀,或殺牛犢豬羊雞鴨。”府君曰:“汝佞神殺生,其罪應上熱熬。”使吏牽著熬所,見一物,牛頭人身,捉鐵叉,叉禮著熬上宛轉,身體焦爛,求死不得。已經一宿二日,備極冤楚。府君問主者:“禮壽命應盡?為頓奪其命?”校群籍,余算八年。府君曰:“錄來。”牛首人復以鐵叉叉著熬邊。府君曰:“今遣卿歸,終畢余算;勿復殺生淫祀。”禮忽還活,遂不復作巫師。

晉太寧元年,余杭人姓王失其名,往上舍,過廟乞福,既去,已行五六里,囗復更反取,一白衣人持履后至,云:“官使還君。”化為鵠,飛入田中。

晉太興二年,吳氏華隆好獵,養一快犬,名曰的尾,常將自隨。隆后至江邊伐荻,犬暫出渚次,隆為大蛇所圍繞周身,犬還,便咋蛇,蛇死。隆僵仆無所知,犬彷佛涕泣,走還船,復反草中。其伴怪其所以,隨往,見隆悶絕委地,將歸家。二日,犬為不食,隆復蘇乃始進飯。隆愈愛惜,同于親戚。后忽失之,二年尋求,見在顯山。

晉咸和初,徐精遠行,夢與妻寢,有身。明年歸,妻果產,后如其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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