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章

  • 還冤記
  • 顏之推
  • 7810字
  • 2015-12-08 16:37:37

晉明帝殺力士金玄,玄謂持刀者曰:“我頭多筋,斫之必令即斷,吾將報汝。”持刀者不能留意,遂斫數瘡,然后始絕。尋見玄。絳冠朱服,赤弓彤矢,射之,持刀者呼曰:“金玄緩我。”少時而死。

瑯琊諸葛覆,永嘉年為元真太守,家累悉在揚都,唯將長子元崇送職。覆於郡病亡,元崇年始十九,送喪欲還。覆門生何法僧貪其資貨,與伴共推元崇墮水而死,因分其財。爾夜,元崇母陳氏夢元崇還,具敘亡父事,及身被殺委曲。尸骸流漂,怨酷無雙。違奉累載,一旦長辭,銜悲茹恨,如何可說,歔欷不能自勝。又云行速疲極,困臥窗下床上,以頭枕窗。母視見眠處,足知非虛矣。陳氏悲怛驚起,把火照兒眠處,沾濕猶如人形。於是舉家號泣,便發聞。于時,徐森之始除交州,徐道立為長史,道立即陳氏從姑兒也。具疏所夢,托二徐驗之。二徐道遇諸葛喪船,驗其父子亡曰,如鬼語。乃收其行兇二人,即皆款服,依法殺之,更差人送喪揚都。

晉夏侯玄,字太初,亦當時才望,為司馬景王所忌,面殺之。玄宗族為之設祭,見玄來靈座,脫頭置其旁,悉取果食酒肉以內頸中。既畢,還自安,言曰:“吾得訴于上帝矣!”司馬子元無嗣也,尋而景王薨,遂無子。其弟文王封次子為齊,繼景王后。攸薨,攸子因嗣立,又被殺。及永嘉之亂,有巫見,弟云我國傾覆,正由曹爽、夏侯玄二人訴冤得申故也。

漢孫策既定會稽,引兵迎漢帝。時道人于吉在策軍中,遇天大旱,船路艱澀。策嘗自出督切軍中人,每見將士多在吉所,因憤怒曰:“吾不如吉?”遂收吉,轉置曰中,令其降雨,如不能者,便當受誅。俄頃之間,云雨滂沛,未及移時,州澗涌溢。時并來賀吉,免其死。策轉忿恚,意竟殺之。因是策頗愍,常每仿佛見吉。復出射獵,為刺客所傷,治療將差,引鏡自窺,鏡中見吉,顧則無之。如是再三,遂撲鏡大叫,瘡皆崩裂,須臾而死。

魯桓公夫人文姜者,齊襄公之妹也。桓公與文姜俱朝于齊,襄公通其妹焉。桓公譴責文姜,文姜告襄公。襄公怒,乃與桓公飲囗。桓公出,襄公使公子彭生送桓公于車。彭生多力,乃抵桓公脅,桓公薨于車上。魯人告于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來修舊好。禮成而不及,無所歸咎惡。何辭以告于諸侯,請以彭生除恥辱也。”齊人歸罪于彭生而殺之。后襄公獵于貝丘,有太豕,從者曰:“臣見豕乃彭生也。”襄公怒曰:“彭生何敢見乎?”射之,豕乃人立而啼。公懼,墜于車,傷足而還。其臣連稱管至甫二人作亂,遂殺襄公焉。

吳王夫差殺其臣公孫圣,而不以罪。后越伐吳,吳敗走,謂太宰曰:“吾前殺臣公孫圣,投于余杭山之下。今道當由之,吾上畏蒼天,下慚于地。吾舉足而不進,心不忍往。子試唱于前,若圣猶在,嘗有應。”豕乃向余杭之山呼曰:“公孫圣。”圣即從上應曰:“在。”三呼而三應,吳王大懼,仰天嘆曰:“蒼天,蒼天!寡人豈可復歸乎!”吳王遂死不反。

晉安定張祚,以永和中作涼州刺史,因自立為涼王。河州刺史張璀,士眾強盛,祚猜忌之,密遣兵進圖璀,璀率眾拒祚,祚遂為璀所殺。璀后數見祚來,部從鎧甲,舉手指璀云:“底奴,要當截汝頭。”璀入姑臧,立張玄靜為涼王,自為涼州牧。又謀廢玄靜,而自王。事未遂,嘗與玄靜同車出城西門,橋梁牢壯,而忽摧折。刺史舊事,正旦放鳥。璀所放,出手輒死。有鵲來巢廣夏門,彈逐不去,自往看之,守敦煌宋混遣弟澄即于巢所害璀。璀臨命語澄曰:“汝荷婚姻,而為反逆,皇天后土,必當照之。我自可死,當令汝劇我矣。”混自為尚書令,輔政,有疾,盡曰見璀從屋而下,奄入柱中。其柱狀若火燒,掘土則無所見。混因病死。澄又然燈,油變為血,廄中馬一夕無尾,二歲小兒作老公聲。呼曰:“宋混,澄斫汝頭。”又城東水中出火。后三年,澄為張邕所殺。晉西域校尉張頎以怨殺鞠儉,臨死有恨言。后頎夜見白狗,自拔劍斫之,不中。頃便倒地不起,左右見儉在旁,遂以暴卒。

宋元嘉中,李龍等夜行劫掠。于時,丹陽陶繼之為秣陵縣令,微密尋捕,遂擒龍等。取龍,引一人,是太樂伎,忘其姓名。劫發之夜,此伎推同伴往就人宿,共奏音聲。陶不詳審,為作款列,隨例申上。及所宿主人,士貴賓客并相明證。陶知在濫,但以文書已行,不欲自為通塞,遂并諸劫十人于郡門斬之。此伎聲伎精能,又殊辨慧,將死之曰,親鄰知識看者甚眾。伎曰:“我雖賤隸,少懷慕善,未嘗為非,實不作劫。陶令已當具知。枉見殺害。若死,無鬼則已,有鬼必自陳訴。”因彈琵琶歌曲而就死。眾知其枉,莫不殞泣。經月余,陶遂夜夢伎來,至案前云:“昔枉見殺,實所不忿。訴之得理,今故取君。”便入陶口,乃落腹中。陶即驚寤,俄而倒絕,狀若風癲,良久方醒。有時而發,輒天矯頭,反著背,四曰而亡。亡后,家便貧頓,一兒早死,余有一孫,窮寒路次。

宋泰初元年,江州刺史鄧琬立刺史晉安王子勛為帝,以作亂。初,南郡太守張悅得罪,鎮歸楊都。及湓口,琬赦之,以為冠軍將軍,與共經紀軍事。琬前軍袁ダ既敗,張悅懼誅,乃稱暴疾,伏甲而召鄧琬,既至,謂之曰:“卿始此禍,而欲賣死少帝乎?”命斬于床前,并殺其子,以琬頭至。五年,悅寢疾,見琬為厲,遂死。

宋齊豫章王蕭嶷亡后,忽見形于沈文季,曰:“我病未應死,皇太子加膏中十一種藥,使我不差。湯中復加藥一種,使我利不斷。吾已訴,先許還東囗囗判此事。”便懷出青紙文書,示文季,云與卿少舊,為呈主上也。俄而失所在,文季懼不敢傳。少時,文惠太子薨。

魏城陽王元徽,初為孝章帝畫計殺爾朱榮,及爾朱兆入洛,害孝莊,而徽懼,走投洛陽令寇祖仁。祖仁父叔兄弟三人為刺史,皆徽之力也。既而爾朱兆購徽萬戶侯,祖仁遂斬徽送之,并匿其金百斤,馬五十匹。及兆得徽首,亦不賞侯,兆乃夢徽曰:“我金二百斤,馬百匹,在祖仁家,卿可取也。”兆覺,曰:“城陽家本巨富,昨令收捕,全無金銀。此夢或實。”至曉,即令收祖仁,祖仁又見徽曰:“足得相報矣。”祖仁款得金百斤,馬五十匹,兆不信之。祖仁私斂戚屬,得金三十斤,馬三十匹,輸兆,猶不完數。兆乃發怒,懸頭于樹,以石捶其足,鞭捶殺之。

漢竇嬰字王孫,漢孝文帝竇皇后從兄子也,封魏其侯,為丞相,后乃免相。及竇皇后崩,嬰益疏薄無勢,黜不得志,與太仆灌夫相引薦交結,其歡恨相知之晚乎。孝景帝王皇后異父同母弟田為丞相,親幸縱陷,使人就嬰求城南田數頃。嬰不與曰:“老仆雖棄,丞相并貴,寧可以勢相奪乎?”灌夫亦助怒之。皆恨之。及娶妻,王太后詔列侯宗室皆往賀。灌夫為人狂酒,先嘗以醉忤,不肯賀之。竇嬰強與俱去,酒酣,灌夫引酒至,曰:“不能滿觴。”夫因言辭不遜,遂怒曰:“此吾驕灌夫之罪也!”乃縛夫,謂長史曰:“有詔召宗室,而灌夫罵座不敬,奏其在鄉里豪橫,處夫棄市。”竇嬰還,謂其妻曰:“終不令灌夫獨死,而嬰獨生!”乃上事具陳,灌夫醉飽,事不足誅。帝召見之,嬰與互相言短長,帝問朝臣,兩人誰是?朝臣多言嬰是,王太后聞,怒而不食,曰:“我在,人皆凌藉吾弟。我百歲后,當魚肉之。”及出,復為嬰造作惡語,用以聞上,天子亦以為不直,特為太后故,論嬰死。嬰臨死,罵曰:“若死無知則已,有知,要不獨死!”后月余,病,一身盡痛,若有打擊之者,但號呼叩頭謝罪。天子使祝鬼者瞻之,見竇嬰、灌夫共手笞,遂死。

晉大將軍王敦,枉害刁玄亮。及敦入石頭,夢白犬自天下而噬之。既還姑熟,遇病,白曰見刁乘軺車道從吏卒來,仰頭瞑目,乃入攝錄敦。敦大怖,逃不得脫。

河間國兵張鹿、經曠,二人相與諧善。晉太元十四年五月五曰,共升鐘嶺坐于山椒,鹿酗酒失性,拔刀斬曠。曠母爾夕夢曠自說為鹿所殺,殺尸澗中,脫覆腹,尋覓之時,必難可得,當令裳飛起以示處也。明晨追捕,一如所言。鹿知事露,欲謀叛逸。出門輒見曠手執雙刀,來擬其面,遂不得去。母具告官,鹿以伏辜。

晉山陰縣令石密先經為御史,枉奏殺典客令萬默。密白曰見默來殺,密遂死。

晉大司馬桓溫力業殊盛,負其才力,久懷篡逆。廢晉帝為海西公,而立會稽王,是為簡文帝。太宰武陵王性尚武事,好犬馬游獵,溫常忌之,故加罪,狀奏免晞及子綜官。又逼新蔡王晃,使列晞、綜及前著作郎殷涓、太宰長史庾清等謀反,頻請殺之。詔特赦晞父子,乃徙新安。殺涓,父浩先為溫所廢。涓頗有氣尚,遂不詣溫,而與晞游,溫乃疑之。庾清坐有才望,且宗族甚強,所以并致極法。簡文尋崩,而皇太子立,遺詔委政於溫,依諸葛亮、王導舊事。溫大怨望,以為失權,僭逼愈甚。后謁簡文高平陵,方欲伏,見帝在墳前,舉衣語溫云:“家國不造,委任失所。”溫答:“臣不敢,臣不敢!”既登車,為左右說之。又問殷涓形狀,答以肥短,溫云:“向亦見在帝側。”十余曰便病,因此憂懣而死。

秦姚萇,字景茂,赤亭羌也。父戈仲事石勒,石氏既滅,萇隨其兄襄與苻永固戰于三原,軍敗,襄死。萇乃降永固,即受祿位,累加爵邑,及轉龍驤將軍,督梁、益州諸軍事。永固謂之曰:“朕昔以龍驤建業,此號未曾假人。今持山南委卿,故特以相授。”其蒙寵任優隆如此。后隨永固子殾討慕容泓,為泓所敗,<者殳>獨死之。萇遣長史詣永固謝罪,永固怒既甚,即戮其使。萇益恐懼,遂奔西州,邀聚士卒,而自樹置。永固頻為慕容沖所敗,沖轉侵逼,永固又見妖怪屢起,遂走五將山。萇即遣驍騎將軍吳中圍永固,中執永固以送。萇即曰囚之,以求傳國璽,及令禪讓。永固不從,數以叛逆之罪,萇遂殺之,遂稱帝。后又將永固尸鞭撻無數,裸剝衣裳,薦之以棘,掘坎埋之。及萇遇疾,即夢永固將天官使者鬼兵數百,突入營中。萇甚悚懼,走入后帳,宮人逆來刺鬼,誤中萇陰。鬼即相謂曰:“正著死所。”拔去矛刃,出血石余。忽然驚寤,即患陰腫。令醫刺之,流血如夢。又狂言曰:“殺陛下者臣兄宸耳,非臣萇罪。愿不賜枉。”后三曰,萇死。

秦李雄既王於蜀,其弟四子期從叔壽,襲期,而廢為邛都公,尋復殺之,而壽自立。壽性素兇狠猜忌,仆射蔡射等以正直忤旨,遂誅之。無幾壽病,恒見李期、蔡射為祟,嘔血而死。

宋高平金鄉張超與同郡翟愿不和,愿以宋元嘉中為方與令,忽為人所殺,咸疑是超。超后除金鄉縣職,解宜還家,入山伐木。翟兄子銅烏執弓持矢,并赍酒醴,就山貺之。斟酌已畢,銅烏曰:“明府昔害我叔,無緣同戴天曰。”引弓射之,即死。銅烏其夜見超云:“我不殺汝叔,枉見殘害。今已上訴,故來書報。”引刀刺之,吐血而死。

宋下邳張稗者,家世冠族,末葉衰微。有孫女殊有姿色,鄰人求聘為妾。稗以舊門之后,恥而不與。鄰人憤之,乃焚其屋,稗遂燒死。其息邦先行不知,后還亦知情狀,而畏鄰人之勢,又貪其財,而不言,嫁女與之。后經一年,邦夢見稗曰:“汝為兒子,逆天不孝,棄親就怨,潛同兇黨。”捉邦頭以手中桃杖刺之,邦因嘔血而死。邦死之曰,鄰人又見稗排門直入,張目攘袂曰:“君恃勢縱惡,酷暴之甚。枉見殺害,我已上訴。事獲申雪,卻后數曰,令若知之。”鄰人得病,尋亦殂歿。

宋世永康人呂慶祖,家甚溫富,嘗使一奴名教子守視墅含。以元嘉中俱往案行,忽為人所殺。族弟無期先大舉,慶祖囗咸謂為害。無期賞羊酒脯至樞所而祝曰:“君荼酷如此,乃云是我。鬼而有靈,使知。”其既還,至三更,見慶祖來云:“近教子畦疇,不理訐,當痛治奴,奴遂以斧斫我背,將帽塞口,因得嚙奴三指,悉皆破碎。便取刀刺我頭,我曳著后門。初見殺時,諸從行人亦在其中。奴今欲叛我,已釘其頭著壁。”言畢而滅。無期早旦以告父母,潛視奴所住,壁果有一把發,以竹釘之。又看其指,并見破傷。錄奴語,驗具伏。又云:“汝既反逆,何以不叛?”奴云:“頭如被系,欲逃不得。”諸同見者事事相符,即焚教子,并其二息。

宋高祖平桓玄,后以劉毅為撫軍將軍、荊州刺史。到州便殺牧牛寺僧主,云藏桓家兒度為沙彌,并殺四道人。后夜夢見此僧來云:“君何以枉見殺貧道?貧道已白於天帝,恐君亦不得久。”因遂得病,不食,曰彌襄瘦。當發楊都,時多有爭競,侵凌宰輔。宋高祖因遣人征之,毅敗,夜單騎突出,投牧牛寺。僧曰:“撫軍昔枉殺我師,我道人自無報仇之理。然何宜來此,亡師屢有靈驗,云天帝當收撫軍於寺,殺之。”毅便嘆叱,出寺后崗上大樹自縊而死也。

漢世何敞為交趾刺史,行部蒼梧郡高要縣,暮宿鵲奔亭。夜猶未半,有一女子從樓下出,自云:“妾姓蘇名娥字始珠,本廣信縣修里人,早失父母,又無兄弟,夫亦久亡,有雜繒百二十疋,及婢一人名致富。妾孤窮羸弱,不能自振。欲往旁縣賣繒,就同縣人王伯賃車牛一乘,直錢萬二千,載妾并繒,令致富執轡。乃以前年四月十曰到此亭外。于時曰暮,行人既絕,不敢前行,因即留止。致富暴得股痛,妾往亭長舍,乞漿取火,亭長龔壽操刀持戟來至車旁,問妾曰:‘夫人從何所來?車上何載?丈夫安在?何故獨行?’妾應之曰:‘何勞問之?’壽因捉妾臂曰:‘少愛有色,寧可相樂耶?’妾時怖懼,不肯聽從。壽即以刀刺脅,一創立死。又殺致富。壽掘樓下,埋妾并婢,取財物去,殺牛燒車。車杠及牛骨貯亭東空井中。妾死痛酷無所告訴,故來自歸於明使君。”敝曰:“今欲發汝尸骸,以何為驗?”女子曰:“妾上下皆著白衣青絲,履猶未朽也。”掘之,果然。敞乃遣吏捕壽,拷問具服。下廣信縣驗問,與娥語同,收壽父母兄弟皆系獄。敝表壽殺人,于常律不致族誅,但壽為惡隱密經年,王法所不能得。鬼神訴于載無一,請皆斬之,以助陰殺,上報德之。

漢時有王忳字少林,為縣令。之縣,到厘亭,亭常有鬼殺人。忳宿樓上,夜有女子稱欲訴冤,無衣自蓋,忳以衣與之,乃進曰:“妾本潔令妻也,欲往之官,過此亭宿。亭長殺妾大小十余口,埋在樓下,奪取衣裳財物。亭長今為縣門下游徼。”忳曰:“當為汝報之,勿復妄殺良善耶!”鬼捉衣而去,忳旦收游徼,誥問即服。收同謀十余人,并殺之。掘取諸喪,歸其家殯葬,亭永清寧。人謠曰:“信哉!少林世無偶,飛被走馬與鬼語。”飛被走馬,別為他事,今所不錄。

宋東海徐某甲,前妻許氏生一男名銕曰,而許氏亡。甲改娶陳氏,陳氏兇虐,志滅銕曰。陳氏產一男,生而咒之曰:“汝若不除銕曰,非吾子也。”因名之曰銕杵,欲以杵搗銕曰也。於是棰打銕曰,備諸苦毒,饑不給食,寒不加絮。甲性暗弱,又多不在舍,后妻姿意行其暴酷。銕曰竟以凍餓被仗而死,時年十六。亡后旬余,鬼忽還家,登陳床曰:“我銕曰也,實無片罪,橫見殘害。我母訴怨于天,今得天曹符來取銕杵,當令銕杵疾病與我遭苦時同。將去自有期曰,我今停此待之。”聲如生時,家人賓客不見其形,皆聞其語。于是恒在屋梁上住,陳氏跪謝,搏頰為設祭奠。鬼云:“不須如此,餓我令死,豈是一餐所能酬謝。”陳夜中竊語道之,鬼厲聲閂:“何敢道我,今當斷汝屋棟!”便聞鋸聲,屑亦隨落,拉然有響,如椽實崩。舉家走出,炳燭照之,亦了無異。鬼又罵銕杵曰:“汝既殺我,安坐宅上,以為快也?”當燒汝屋。”即見火然,煙焰大猛,內外狼狽,俄爾自滅,茆茨儼然不見虧損。曰曰罵詈,時復歌云:“桃李花,嚴霜落。柰何桃李子,嚴霜早已落。”聲甚傷切,似是自悼,不得長成也。于是銕杵六歲,鬼至,便病體痛,腹大上氣妨食。鬼屢打之,打處青黛,月余而死。鬼便寂然無聞。

魏司馬宣王,功業曰隆,又誅魏大將軍曹爽,篡奪之跡稍彰。王陵時為揚州刺史,以魏帝制於強臣,不堪為主,楚王彪年長而有才,欲迎立之。兗州刺史華歆以陵陰謀告宣王,宣王自將中軍討陵,掩然卒至。陵自知勢窮,乃單船出迎宣王。宣王送陵還京師。陵至城,過賈逵廟側,陵呼曰:“賈梁道,吾固盡心於魏之社稷,惟爾有神知之。”陵遂飲藥死,三族皆誅。其年宣王有疾,白曰見陵來,并賈逵為祟,因呼字曰:“彥云緩我。”宣王身亦有打處,少曰遂薨。

魏支法存者,本是胡人,生長廣州,妙善醫術,遂成巨富。有八支〈翕毛〉〈登毛〉,作百種形像,光彩曜曰。又有沉香八尺板床,居常芬馥。王談為廣州刺史,大兒劭之屢求二物,法存不與。王談因存豪縱殺之,而籍沒家財焉。死后,形見于府,輒打閣下鼓,似若稱冤。魂如此經旬月,王談得病,恒見法存守之,少時遂亡。劭之至揚都,又死。

宋沮渠蒙遜時,有沙門曇摩懺者,博達多識,為蒙遜之所信重。魏氏遣李順拜蒙遜為涼王,仍求曇摩懺,蒙遜怯而不與。摩讖意欲入魏,屢從蒙遜請行,蒙遜怒殺之。既而左右白曰見摩懺,以劍擊蒙遜,囚疾而死。

漢時王濟左右嘗于暗中就婢取濟衣物,婢欲奸之,其人云不敢。婢言若不從我,我當大叫。此人卒不肯,婢遂呼云:“某甲欲奸我。”濟郎令人殺之。此人具自陳訴,濟猶不信。故牽將去,顧謂濟曰:“枉不可受,要當訟府君於天。”后濟乃病,忽見此人語之曰:“前具告實不見理,今便應去。”濟數曰卒。

漢時游殷字幼齊,漢世為羽林中郎將。先與司隸校尉胡軫有隙,軫遂誣構殺之。殷死月余,軫得病,目精脫,但伏罪伏罪。游幼齊將鬼來,於是遂死。

晉富陽縣令王范有妾桃英,殊有姿色,遂與閣下丁豐、史華期二人奸通。范嘗出行不還,帳內都督孫元弼聞丁豐產內有環珮聲,覘視,見桃英與同被而臥。元弼叩戶面叱之,桃英即起攬裙理發,躡屐還內。元弼又見華期帶珮挑英麝香。二人懼元弼告之,乃共謗元弼與桃英有私。范不辨察,遂殺元弼。有陳超者,當時在座,勸成元弼罪。后范代還,超亦出都看范,行至赤亭山下,值雷雨曰暮,忽然有人扶超腋脛,曳將去入荒澤中。電光照見一鬼,面甚青黑,眼無瞳子,曰:“吾孫元弼也,訴怨皇天,早見申理。連時候汝,乃今相遇。”超叩頭流血,鬼曰:“王范既為事主,當先殺之。賈景伯、孫文度在太山玄堂下,共定死生名錄。桃英魂魄亦收在女青亭者,是第三地獄,名在黃泉下,專治女鬼。”投至天明,失鬼所在。超至揚都,詣范,未敢說之,便見鬼從外來,逕入范帳。至夜,范始眠,忽然大魘,連呼不醒。家人牽青牛臨范上,并加桃人左索。向明,小蘇,十許曰而死。妾亦暴亡。超亦逃走長干寺,易姓名為何規。后五年三月三曰,臨水灑酣,超云今當不復畏此鬼也。低頭便見鬼影已在水中,以手將超,鼻血大出,可一升許,數曰而殂。

晉時張駿據有涼州,忌害鎮軍將軍武威郗鑒,以其宗族強大而多功也,遂諷其主簿魏纂,使誣鑒謀反,駿逼鑒自殺。后三年纂病,見鑒在側,遂死。

晉時羊聃字懿彭,祖晉世廬陵太守。為人剛克粗暴,恃國姻親,縱恣尤甚,睚恥之嫌,輒加刑殺。征西大將軍庾亮檻送,具以狀聞。有司奏聃殺郡將吏及民簡良等二百九十人,徒譴一百余人,應棄市,依八議,請宥。中宗詔曰:“此事古今所未有,此而可忍,孰不可忍?何八議之有!”下獄所賜命。聃兄子賁先尚南郡公主,自表解婚,詔不許。瑯琊孝王妃山氏,聃之甥也,苦以為請。于是司徒王遵啟:“聃罪不可容恕,宜極重法!山太妃憂感動疾,陛下罔極之恩,宜蒙生全之宥。”于是詔下曰:“山太妃唯此一舅,發言摧鯁,乃至吐血,情慮深重。朕丁荼毒,受太妃撫育之恩,同于慈親。若不堪難忍之痛,以致頓斃,朕亦何顏以寄。今便原聃生命,以慰太妃渭陽之恩。”于是除名為民。少時聃病,恒見簡良等曰:“枉豈可受,今來相取。”經宿而死。

晉時會稽孔基,勒學有志操,憑結族人孔敞。敞使其二子以基為師,而敞子并兇狠,趣尚不同。基屢言之於敝,此兒常有忿恚。敞尋喪亡,服制既除,基以宿舊,乃赍羊酒往看二子。子猶懷宿怨,潛遣奴于路側殺基。奴還,未之至,仍見基來,張目攘袂,厲聲言曰:“奸丑小豎,人面獸心,吾蒙顧存昔,敦舊平生,有何怨惡,候道見害。謾天忘父,神人不容,要當斷汝家種。”從此之后,數數見形。無幾,大兒向廁,忽便絕倒,絡繹往看,已斃于地。次者尋復病殂。兄弟無后。

晉時庾亮誅陶稱后,咸康五年冬節會,文武數十人忽然悉起,向階拜揖。庾驚問故,并云陶公來。陶公是稱父侃也。庾亦起迎。陶公扶兩人,悉是舊怨,傳詔左右數十人,皆操伏戈。陶公謂庾曰:“老仆舉君自代,不圖此恩,反戮其孤,故來相問。陶稱何罪,身已得訴于帝矣!”庾不得一言,遂寢疾。八年一曰死。

全書完
為你推薦
麻衣神算子
會員

爺爺教了我一身算命的本事,卻在我幫人算了三次命后,離開了我。從此之后,我不光給活人看命,還要給死人看,更要給……

騎馬釣魚 738萬讀過
三體全集(全三冊)
會員

【榮獲世界科幻大獎“雨果獎”長篇小說獎,約翰·坎貝爾紀念獎,銀河獎特別獎】套裝共三冊,包含:《三體I》《三體II:黑暗森林》《三體III:死神永生》對科幻愛好者而言,“三體”系列是繞不開的經典之作。這三部曲的閱讀體驗和文字背后的深刻思想配得上它所受的任何贊譽。

劉慈欣 213萬讀過
明朝那些事兒(全集)
會員

《明朝那些事兒》主要講述的是從1344年到1644年這三百年間關于明朝的一些故事。以史料為基礎,以年代和具體人物為主線,并加入了小說的筆法,語言幽默風趣。對明朝十七帝和其他王公權貴和小人物的命運進行全景展示,尤其對官場政治、戰爭、帝王心術著墨最多,并加入對當時政治經濟制度、人倫道德的演義。它以一種網絡語言向讀者娓娓道出明朝三百多年的歷史故事、人物。其中原本在歷史中陌生、模糊的歷史人物在書中一個個變得鮮活起來。《明朝那些事兒》為我們解讀歷史中的另一面,讓歷史變成一部活生生的生活故事。

當年明月 275萬讀過
龍族Ⅴ:悼亡者的歸來
會員

熱血龍族,少年歸來!這是地獄中的魔王們相互撕咬。鐵劍和利爪撕裂空氣,留下霜凍和火焰的痕跡,血液剛剛飛濺出來,就被高溫化作血紅色的蒸汽,沖擊波在長長的走廊上來來去去,早已沒有任何完整的玻璃,連這座建筑物都搖搖欲墜。

江南 3420萬讀過
我叫趙甲第(原名:老子是癩蛤蟆)
會員

【扮豬吃虎+逆襲燃爽+掉馬打臉】豪門棄子打工記!烽火戲諸侯都市勵志作品、元祖級男頻爽文!影視劇《我叫趙甲第》原著!我叫趙甲第,綽號趙八兩,偽宅男,武力值不詳,智力值比較變態,理科無敵。聰明絕頂卻錦衣夜行,家財萬貫卻素袖藏金。別人笑我癩蛤蟆,我笑別人看不穿。看似屌絲一枚,實際卻是豪門繼承人、超一線富二代。但作為最“窮”富二代,我的底氣不是姓趙,是敢拿命賭明天。翻開本書,看“土強慘”如何一路逆襲、攪弄風云!

烽火戲諸侯 13.5萬讀過
主站蜘蛛池模板: 高平市| 会泽县| 噶尔县| 连州市| 米脂县| 安图县| 怀仁县| 江城| 吉安县| 象州县| 敖汉旗| 手游| 临武县| 屏山县| 昭觉县| 许昌市| 油尖旺区| 常宁市| 宁城县| 海城市| 平果县| 贺州市| 平塘县| 漳浦县| 民县| 宁晋县| 科技| 齐河县| 临海市| 龙岩市| 台东县| 渭南市| 侯马市| 台南市| 西乌| 江北区| 杂多县| 中西区| 泰和县| 池州市| 会泽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