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當初大哥一個人，爸媽都老了，我還那么小，大姐不在國內，爸要退休了，媽也已經辭職，如果公司有個閃失，那么一家人又要何去何從，況且讓父母晚年從高處跌落下來，那種差異，他們能不能受得了，真的很難說。”

“我才理解，當初大哥到底有多苦，有時我都想，為家人做出那樣的犧牲，我到底能不能做到？好在，因為有大哥，我不用做這種殘忍的選擇。”

“其實要說虧欠，不是大哥虧欠了小妹的，是我們每一個享受穆家財富的人，虧欠了小妹的，也包括我。而且我們不僅虧欠了小妹的，也虧欠了大哥的，甚至也虧欠了大嫂的。這是我們穆家每個人的債務，我要去還，還完為止，這是我的責任！”

“為了這個，我才會在S市那么努力地工作。我一直在想，等這次公司的困難解除了，我就把振宇還給大哥，等到大哥老了，自然有奇奇佳佳接手，到那時，我們穆家的債務就算還完了。至于我，真的是沒有那種萬丈雄心，什么振宇什么寰宇，我倒是喜歡爸給奇奇佳佳起的名字。齊家么，把自己最愛的那些人都照顧好了，有了余力去幫助下別人，就挺好。”

“和你說這些，是因為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我覺得我的一切都不是我一個人的了，而你也為穆家做了那么多，我告訴你我的想法，是希望能聽聽你的意見，萬一……”

蕊蕊笑了，“萬一什么？萬一我不同意，你要怎么樣？”

他羞澀地說，“萬一你不同意，你就說說你的愿望，我一定會千方百計地去達到。”

她爬上了他的膝頭，頑皮地眨著眼睛，“那我要鉆石、別墅、名車、名表。”

他笑，“蕊蕊，你這個人真是裝不來貪財，對錢，總是那么沒有概念。別忘了，除了振宇我自己還有四家俱樂部，別說是你說的這些，就是你想要架私人飛機，我也有能力買給你。”

她挫敗地看著他，“這也被你發現了，我還真是失敗！那我要天長地久，一生一世……”

“我許你三生三世，不，永生永世，蕊蕊，我倒是怕你給不起呢！”

她懊惱地捶打他，“不行，不行，我怎么總是輸給你，這樣不行，你得讓我有點優勢，我才能高興！”

“當然有的，也有我給不起的，不過是你沒想到罷了！”

“什么，什么？那我就天天問你要，可以打擊一下你的驕傲，免得別人總覺得你象天上的月亮，那么高不可攀……”

“哎，算了，不說了，說了你也會反悔，不會天天問我要的……”他賊賊地看著她，眼睛里有閃爍的光。

她有瞬間地猶豫，終是沒抵過好奇心，說出了口，“你說吧，我不會反悔的。”

他象以往那樣，略略低了頭，俯在她的耳畔，用曖昧的氣息將她包裹，說，“我也有做不到的，比如說，夜夜相歡，次次圓滿……”

她“嗷”地一聲怪叫，跳了起來，他轉身逃跑，還不忘了說，“蕊蕊，不許反悔的啊，你說要天天問我要的……”

她在后面追著，用拖鞋丟他，“穆宇恒，你是大壞蛋，是全天下所有的蛋里面，最壞的那一只……”

窗外的大海，溫柔的浪潮，一陣接一陣，夜夜翻涌……

直到快開學了，豆豆才被穆宇寰又親自送了回來，一個多月不見，豆豆曬黑了，也長高了。他，該上小學了。

舉行開學儀式的那天，阿恒和蕊蕊牽著豆豆的手，步行去學校，和眾多的家長和孩子一起參加這個有點亂卻意義重大的儀式。

蕊蕊的眼睛不由得濕潤了，想起當初他還是那么小小的一團小肉，每天張著沒牙的小嘴兒“咿呀”亂叫，而今他已是個小學生了。這些年來，苦也罷，難也罷，為了孩子，她覺得什么付出都是值得的。

好在她是幸運的，有了阿恒對她的愛，她和豆豆都享受到了莫大的幸福！她偷眼看去，阿恒也正在看她，就不好意思地說，“我這么激動，你笑話我吧。”

他搖搖頭，說，“我很羨慕。”

蕊蕊心中一痛，她知道阿恒一直很喜歡孩子，也很想要個孩子。記得阿恒有一次問起，他們在一起這么久了，也沒采取任何措施，怎么一直都沒有孩子呢？

她坦誠相告，她帶了節育環。生了豆豆后，羅永浩不太喜歡小孩子，更不喜歡和她之間有“隔膜”就讓她去帶了節育環。

阿恒當時問，“那你打算什么時候摘下來呢？”

她想了想，說，“等結了婚吧，結了婚我就去摘下來。”

可婚期是一拖再拖，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阿恒的事都辦完了，等他把振宇交到大哥的手上了，那時，也許大哥就允許她和阿恒結婚了，她就可以給阿恒生個孩子，完成他的愿望。

再等等，阿恒，該為你做的，我一定會為你做到的！她在心里暗暗承諾。

東北的秋天很短促，等到11月蕊蕊生日的時候，S市已是一派冬日景色。阿恒買了蛋糕，和豆豆一起給蕊蕊簡單地慶祝了一下，又和蕊蕊一起回家去看望了媽媽和趙叔叔。

媽媽一直對蕊蕊和阿恒的關系很擔心，她不止一次問蕊蕊，“怎么不結婚呢？”

蕊蕊總是支吾著，她不知道怎么和媽媽解釋好，只好減少回家的次數，對此阿恒很不理解，有時候甚至自己一個人帶著豆豆跑回來。

這次生日過得很奇怪，因為阿恒沒有送任何禮物給她，她想問，又覺得不好，等了兩天，見他毫無反應，到底還是問了。

阿恒高高興興地看著她嘟著小嘴撒嬌的樣子，非常滿意。“啊，啊，看呀，你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么！”

“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在乎呢！我當然在乎的，我可以不在乎禮物是否貴重，但是我總要在乎你的心意呀！”

“在乎就好，你要是真的不在乎，就枉費了我的苦心了！”他得意洋洋地說著。

她滿心歡喜地等著，又過了好幾天，還是什么也沒發生。

“算了，算了，生日都過了好幾天了，還算什么生日禮物呀！我不要就是了！”她真的是有些悻悻了。

“哎呀呀，這世界真是不公平，有人等別人可以等9年，等電話可以等一夜，某人呢，等個禮物，不到10天，就等不得了！”他陰陽怪氣。

再過幾天，她把這事兒給忘了。

有天夜里，阿恒突然叫醒她，“蕊蕊，咱跑吧！”

“啊？為什么要跑呀？”

“翹家呀！離家出走，多好玩兒呀！”

“多大了？你！還玩兒這個，孩子都這么大了，咱還跑什么？跑那兒去？為什么要跑？大半夜的，你不睡覺，發什么神經呀！”

“你呀，永遠都是說話不算數，你說陪我實現每一個夢想的，到時候你就反悔。”她瞪大眼睛仔細看他，終于發現他不象開玩笑，就清醒了過來。

“你說真的，那你到底要怎么樣？”

他很嚴肅地問，“蕊蕊，你說實話，你相信我么？”

她點點頭。他再問一遍，“不管怎么樣，你都會信任我么？永遠？”

她也嚴肅起來，然后又堅定地點頭。

“那好吧，起來穿衣服，什么都不要問，跟我走。”

她立即照做，他不知道從哪里變出兩個大包兒，兩人背上，悄悄出了家門。阿恒也不開車，夜半的馬路靜悄悄地，他們好不容易叫到了出租車，直奔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