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鈺嘆了口氣,又說:“當初先皇對寧將軍極為敬重,怎會料到今后寧家不肖子叛國亂軍之事?但正因不知,詔書是不能修改的了,遺命如此,咱們只得遵從,寧健成等人早已處決,寧家得到了應有的懲治,剩下的纖弱女流之輩,其實也不必太過介意的?!?
他對寧家,并不像慕容今汐一般有著切身之痛恨,當初,紫衣王領兵收復叛徒慕天圖所創的中夏國,中夏國地勢奇險,平時根本難以入侵。
那次恰逢罕見良機,可趁天時破關,最終讓他信任的大將寧健成二人泄漏軍機予敵方,導致兵敗狼云山,成為他最恥辱的記憶。盡管后來寧健成二人被處死,這段背叛與敗軍的恥辱記憶,卻在他腦海中抹不去!
幼年習文修武,天賦絕倫,在十五歲那年就開始上戰場領兵,他是東皇國戰神般的存在,那是迄今為止唯一的敗績!
慕容鈺此時站起身來,走到御案旁,安撫似的拍了拍他肩膀,“今汐,別想太多,那已是兩年前的事了……中夏國遲早必被咱們收復,下次機會總能出現的。”
慕容今汐臉上抹開一絲奇異的笑容,忽然問:“我只要娶了她,就算完成旨意,今后對她如何,那都無關了吧?”
慕容鈺見到對方透著危險氣息的冷戾笑意,心頭都忍不住稍稍打了個戰栗,他知道自己弟弟的腹黑與狠烈之性,在那嗜血的笑容里,他幾乎已可預見寧家小姐今后的悲慘命運。
但寧家小姐怎樣,他并不關心,只要弟弟順意就好,于是笑著說:“沒錯,只要完成婚事,也就有了交代,今后你若不滿,再休掉她亦無妨?!?
慕容今汐嘴邊笑紋保持不變,淡淡的說聲:“我知道了!”微禮之后,就轉身匆匆離去。
閨房內,寧若雪扯著母親的衣袖,指甲已泛白,語聲中透著哭腔:“娘,你一定得給我想想辦法!紫衣王對我們家恨之入骨,我嫁過去正好成為他的出氣筒啊……何況聽說他那個正妃是母老虎一般的女人?!?
寧夫人沉重悵悶地嘆了口氣,面對著皇上的賜婚圣旨,她又能有什么辦法呢?但見到女兒就這么墮入虎口,終究是疼惜與不甘心的。
“若雪,先別著急,過幾天婚期才到,讓娘再好好想想。”寧夫人的瞳光在收斂,盯著女兒清秀的面龐,恍然若思。
寧若雪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娘可一定要給我想辦法?!?
“對了,都什么時辰了?那丫頭怎么還不送水來。”
寧夫人忽然想起了家中的某位苦力,臉色頗是不滿,高聲叫喊:“容媽,快去看看焉雪那死丫頭在干什么,叫她給送洗臉水過來,想偷懶的話今天就不許她吃午飯!”
回應的卻并不是容媽,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站在門口的,赫然已變身為寧焉雪的厲小雪,寧若雪正滿腔委屈與火氣無處發泄,隨之就對妹妹斥責:“死丫頭,每天送水的時辰,你這豬腦子不記得了是吧?今天竟然這么遲,害得我現在臉都還沒洗呢!”
寧焉雪穩穩站在門口,靈活水潤的大眼睛往屋內掃了一周,最后鎖定在寧若雪臉上,突然悠悠說道:“你,只怕用不著洗臉,你,還有臉么?”
寧若雪一怔,隨后幾乎因她這句話氣得七竅生煙,方才懇求母親時的可憐兮兮模樣已消失不見了,秒變刁蠻女,起身指著對方尖叫:“你說什么?臭丫頭,死賤婢,你活膩煩了!”
寧焉雪在擁有厲小雪記憶的同時,頭腦逐漸清晰以后,也零零散散想起了自己今世的事,落魄的寧氏家族,自己身為寧家庶出第二女,年未及笄,在家地位比仆人還不如,每天做著雜役苦工,只要稍做得不如意,就會遭到上至寧夫人下至仆婦的責罵。
她在柴房打發了容媽,路過庭院,正聽見寧夫人的叫喊,于是循聲過來,想見識下這對虐待自己的母女,究竟是怎生的刻薄樣兒,嗯,果然惡婦刁女,不虛也。
寧若雪氣得竄過去,揚手想給妹妹狠狠一巴掌。
“啪”地一聲,果然有個人挨了巴掌,卻不是那看起來嬌怯怯的寧焉雪,反而是兇潑的寧若雪,寧焉雪反手叼住她的腕子,秀眉輕軒,冷冽地問:“你罵誰是賤婢?”
寧若雪幾乎被打傻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叫聲尖銳得近乎嘶啞了:“你,你敢打我?你吃了豹子膽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