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8強賽中,對斯科拉里來說,可謂是印證了中國的一句俗話——不打不相識。因為這次的對手恰是來自國內的勁旅,即小組循環賽中的帕爾梅拉斯隊。該隊攜1993年和1994年連奪兩屆冠軍之勢,并且在小組循環賽中力壓格雷米奧隊出線的實情,但他們也犯了輕敵的毛病。在他們看來,格雷米奧隊剛從乙級隊爬上來,在上一屆(1994年)聯賽中僅獲得第11名的成績,顯然元氣已經大傷,再也不是昔日的豪門。輕敵乃兵家大忌,注定了要栽跟頭、吃苦頭。果然,當他們邁著大步做客格雷米奧球場時,被斯科拉里找準了他們的軟肋,給他們來了一頓猛揍,揍得他們丟盔棄甲,叫苦不迭。那場比賽,格雷米奧隊給他們狂灌了5球,以5∶0的大比分讓對手為自己的輕敵付出了沉痛的代價。
對于帕爾梅拉斯這樣的強隊來說,以0∶5的大比分落敗,在歷史上還是前所未有的,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而這也就注定了下一回合的比賽必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血戰。果然,當斯科拉里帶著滿滿的自信來到帕爾梅拉斯球場時,戰斗的進程讓他如同在經受人生的一場生死考驗。那場比賽,對手同樣給他們狂灌進5球。幸運的是,隊員們在關鍵時刻打進對手1球,最終就憑這一客場進球的微弱優勢有驚無險地闖進4強賽。
與帕爾梅拉斯隊這一番較量,除了讓斯科拉里有了跌宕起伏的心理感受和體驗到成功的艱辛外,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通過這場比賽也讓他加深了對帕爾梅拉斯的了解和認知,從而為他4年后率領該隊奪取解放者杯埋下成功的伏筆。
在4強賽中,斯科拉里可以輕松地出一口氣。因為他所遇到的對手,就是在小組循環賽中于各方面都居于自己下風的艾米力克隊。
艾米力克隊以小組第3名的成績進入循環賽。在16強賽中,他們遇到的對手是來自巴拉圭的波特尼奧山(Cerro Porteo)隊。兩隊在主場都取得了2∶0的比分,最終通過點球以5∶4淘汰對手。在8強賽中,他們遇到的對手是來自秘魯的水晶體育(Sporting Cristal)隊。兩隊交手后,艾米力克隊分別以主場3∶1和客場1∶1的成績淘汰對手,從而與格雷米奧隊相遇。
在戰略上可以藐視對手,但在戰術上,斯科拉里絲毫沒有輕敵的雜念。興許是出于保存實力方面的考慮,在對陣艾米力克隊時,他采取了極其保守的打法,將防守反擊貫穿到底。在客場之戰中,他首先要求球員做到力保自己的城門不失。這樣,他們也就放棄了進攻是最積極的防守這一理念。最終,在客場兩隊互交白卷,以0∶0的比分收場。回到主場,他并沒改變多少戰術思路,只是在排兵布陣時做了些有針對性的調整。事后表明,他的調整是有效的——最終球隊以2∶0的比分完勝對手,成功殺進決賽。
在決賽中,格雷米奧隊的對手是來自哥倫比亞麥德林市的國民競技(Atletico Nacional)足球隊。該球隊曾奪取1989年度的南美解放者杯冠軍和洲際杯亞軍,在1990年他們還奪得美洲杯冠軍與南美優勝者杯亞軍。可以說,他們不僅有成功奪冠的經驗與實力,而且在國內頂級聯賽中風頭正勁——1991年奪得聯賽冠軍,1992年奪得亞軍,1994年再度奪得冠軍。這次,他們乘著破竹之勢,誓將解放者杯攬入懷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次體現兩國足球水準的比賽。因而,對斯科拉里來說,奪取解放者杯已是巴西國內人心所向,眾望所歸。幸運的是,斯科拉里并沒有辜負廣大球迷和社會各界的期盼,通過精準的戰術安排,最終如愿以償。在兩隊首回合對陣中,他借主場之利,以3∶1的勝績吃到一顆定心丸。8月30日,關鍵性的時刻到來。做客國民競技球場時,他沿用防守反擊的戰術,最終取得1∶1的比分,從而以一勝一平的成績淘汰對手,毫無爭議地捧起了解放者杯。
格雷米奧隊于1983年已經奪取過解放者杯。因而,這次他們重新捧杯,頗有錦上添花的意趣。但對斯科拉里來說,就有另一種人生升騰的意趣在里面了。因為這是他執教生涯中第一次帶隊奪得最高榮譽。這種榮譽,對南美乃至美洲足壇人士來說,都具有里程碑的意義;對教練來說,這不僅體現了個人的執教水準,也體現了一種基于職業之上的人生價值。因而,這次帶隊奪杯,可以說既是斯科拉里職業成功的標志,也是他的人生邁上新臺階、新境界的標志。
3.執教生涯的第一個里程碑
1995年,在斯科拉里的帶領下,格雷米奧隊除了奪得南美解放者杯這座體現最高榮譽的獎杯外,還奪得了州聯賽的冠軍和巴西杯爭奪戰的亞軍。但是,在另一項重要賽事,即甲級聯賽當中,他們取得的成績再次向俱樂部亮起了紅燈——球隊再次滑向了降級的邊緣。自1993年升級以來,到1994年,球隊在甲級聯賽中的成績排名都處于中下游的第11位。到1995年,成績不升反降,僅排在第15名。在1991年,他們是在聯賽第19名的位置上被降級的。
其實,對球隊在聯賽中取得的名次較差的原因,格雷米奧俱樂部高層是心知肚明的。就拿1995年來說,這一年他們的首要目標是爭奪解放者杯,而他們對巴西杯也寄予了很高的期待。解放者杯爭奪戰于2月8日開戰,在緊隨其后的2月14日,巴西杯爭奪戰也開戰,還有正常進行的甲級聯賽。這些比賽靠的都是激烈的對抗。對于一個板凳深度不太厚的球隊來說,往往就會出現疲于奔命的情形。這也可能是俱樂部于比賽捉襟見肘的情況下,決定把主要精力放在奪取解放者杯身上的主要原因。
也就是說,導致球隊在聯賽中取得較差成績的原因不在教練身上,不在球員身上,而在于球隊缺乏足夠的資源來滿足各項賽事的需要這一客觀事實上。既然解放者杯已經如愿奪得,那么,接下來球隊的重心就應該轉向提高球隊的技術水平與球隊在聯賽中的成績上來。這可以說是俱樂部的當務之急,也成了斯科拉里必須擔起的重要職責。對俱樂部高層來說,他們的目標更高,希望斯科拉里不僅僅是提升球隊的名次,而是要讓球隊走進聯賽第一方陣之列。從這點上來說,斯科拉里帶領球隊爭奪聯賽成績,就顯得有些受任于敗軍之際、奉命于危難之間的意味。
巴西足球甲級聯賽實行單年度主客場雙循環賽制。以1996年為例,當時共有24支球隊參賽,將比賽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每兩支球隊之間進行比賽,完成各自的主客場之戰。也就是說,每支球隊一共進行23場比賽。到比賽全部結束時,第一階段隨之結束。這時,處在比賽最末的兩支球隊直接降級(當年降級的是弗魯米嫩塞隊和巴甘蒂諾隊)。處在前8名的球隊再進行淘汰賽。規則是,第1名和第8名、第2名和第7名、第3名和第6名、第4名和第5名之間再進行對抗,勝者進入4強賽,輸者直接被淘汰。在4強賽中,第1名和第8名的勝者與第4名和第5名的勝者進行對抗,余下兩組的勝者進行對抗。然后,在對抗中取勝的兩支球隊進入決賽,爭奪冠軍。這就是奇特的巴西聯賽規則(自2003年起,巴西聯賽的賽制除了賽季設置不變外,其余改為與歐洲聯賽相同,即不跨年,以年度為一個賽季;采用歐洲聯賽的雙循環及升降制的辦法。這樣,聯賽結束冠軍和各球隊的名次就落定了)。
1996年,巴西甲級聯賽第一階段下來,格雷米奧隊只獲得第6名。在23場聯賽中,取得了11勝5平7負積37分的成績。處在它上游的從第1名克魯塞羅隊起,依次為瓜拉尼(Guarani)隊、帕爾梅拉斯隊、巴拉那競技(Atlético Paranaense)隊和米內羅競技(Atlético Mineiro)隊;處在它下游的是戈亞斯(Goiás)隊和葡萄牙人隊。
第二階段的比賽于同年的8月8日打響。根據規則,8強賽中格雷米奧隊的對手是可稱為老對手的帕爾梅拉斯隊。對于該隊,斯科拉里似乎總能找到制勝的秘器。最終,在主場他們以3∶1戰勝對手,在客場他們以0∶1小負,依靠凈勝球的優勢進入4強賽。在4強賽中,他們的對手是戈亞斯州隊。
戈亞斯州隊成立于1943年。雖然它是一支老牌球隊,但在巴西甲級聯賽中,它的名氣并不響亮,基本上處于中不溜兒的位置。在此前,他們所取得的最好戰績是于1990年奪得巴西杯的亞軍,然后就是包括1996年在內的14次州冠軍。1993年因倒數第1名(第26名)的成績而降入乙級隊伍。他們在聯賽中取得的最好成績是1983年的第7名和1995年取得的第8名。
對于這樣一支沒什么厚度,但近期風頭正勁的球隊,斯科拉里還是予以了足夠的重視,沒有掉以輕心。最終,在主場他以3∶1的比分和客場2∶2守平的比分將對方淘汰出局。這樣,格雷米奧隊就與聯賽冠軍只有咫尺之遙。
讓人大跌眼鏡的是,與格雷米奧隊站在決賽線上的竟然是葡萄牙人隊。1993年,斯科拉里接手的前教練卡西亞離開格雷米奧后投奔的就是該球隊。
葡萄牙人隊位于圣保羅州,成立于1920年,在聯賽中乏有建樹。迄今為止在歷史上只獲得過3次州聯賽冠軍(分別是1935年、1936年和1973年)。這也是他們此前所取得的最好成績。不過,就像人不可能一輩子走霉運一樣,也許是緣于別人的輕敵,在這年的聯賽中,在第一階段他們取得了第8名的成績。進入第二階段的淘汰賽后,他們居然在主場以3∶0大勝當時排在第1名的克魯塞羅隊。這在當時絕對是個超級冷門。在客場對陣時,他們僅以0∶1的小負而淘汰對手,闖進4強賽。在4強賽中,他們遇到的對手是巴拉那競技隊。
巴拉那競技隊于1995年剛從乙級隊爬上來。該隊憑著別人對自己球風的不熟悉以及自己身上還保留的那股拼勁兒,在聯賽第一階段,居然拿下了第4名。這次,他們對實力并不占優的葡萄牙人隊,也顯出了志在必得的氣勢。沒想到在自家門口,竟然馬失前蹄,以0∶1的比分被葡萄牙人隊欺負。到他們做客葡萄牙人隊時,盡管他們使盡渾身解數,最終還是回天無力,只取得2∶2的平局。
葡萄牙人隊可謂越戰越勇,誰也不放在眼里。當格雷米奧隊前來做客時,他們竟然以2∶0的完勝實實在在地羞辱了客隊一番。這場失利,差點兒把斯科拉里剛剛建立起來的人望消散于無形。這讓斯科拉里一時顯得十分被動。回到主場時,他自然是一門心思地研究翻身取勝之術。決定冠軍歸屬的戰斗在12月15日打響。這次,斯科拉里使盡渾身解數,也沒做到干凈利落地收拾人家,最終以2∶0的比分還人以牙。兩隊在決賽中的比分完全相同,而由于格雷米奧隊在第一階段與葡萄牙人隊的戰績中居優,這樣他們就頗為幸運地捧起了1996年度的聯賽冠軍獎杯。
從斯科拉里執教的經歷來看,似乎運氣總是站在他那一邊。就拿1996年聯賽奪冠來說,如果按照現行的歐洲或亞洲的聯賽規定,格雷米奧隊無論如何都是與冠軍無緣的。偏偏巴西足壇來了個第二階段的比賽,而且在比賽中斯科拉里遇到的居然都是排名較后的兩支球隊,甚至最后兩隊戰績相同時,規則又站在了他的那一邊。這只能用帶宿命的話來解釋:吉人天相,關鍵時刻總會天助。
只是,這一次奪冠,對斯科拉里個人的命運來說,那就具有不同凡響的意義了。再回過頭就可看到,他在格雷米奧隊執教期間,分別帶隊奪取了1994年度巴西杯冠軍、1995年度和1996年度州聯賽冠軍、1995年度巴西杯亞軍和南美解放者杯冠軍、1996年聯賽冠軍和南美優勝者杯冠軍。這么多的成績和榮譽,難道僅靠運氣就能得到嗎?
人心明如鏡,斯科拉里在格雷米奧隊的表現,充分證明了他的技術水準之所在,這也是人們把他與一般的教練區別開來的標志。從此,他昂首邁進了國內外知名教練之列,他的人生也邁向了一個新的高度。由此看來,他在格雷米奧隊執教的這段經歷,對他的人生具有里程碑意義,將會引導他迎接更廣闊的未來。
需要提及的是,1996年斯科拉里率領格雷米奧隊不遠萬里來到中國,開始與中國的第一次接觸。當時,他的隊伍與北京國安隊進行了一場商業比賽。針對當時場上的情形,尤其是裁判的執法水準,他發出了至今仍讓人深省的逆耳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