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赫的臉龐在如水的月輝之下顯得愈加清冷而淡漠,他望著我,瞳仁深邃,眼神里甚至透出一股寒意,我害怕地向后退了數步,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他突然講道:“是。”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望著他,想從他的眼神里打探虛實,可是他堅定的神情似是在告訴我,我的推斷一點不錯。
蕭赫幫我把房門打開,側過身對我說道:“你我皆為漢人,你亦明白國破的悲哀,復明也應是我們共同的責任。夜已深了,我不想再多講,你進去休息吧?!?
我走進房門,將門關上,聽到他遠去的腳步聲,我這才安下心來,整個人無力地癱倒在門后,我從未知曉,原來漢人是如此地痛恨滿人。
滿漢永兩立。
所以,我與蕭赫便再無可能了。
窗外地月色澄明,我的耳畔又回響起蕭赫曾經說過的那句話:“月尚能一夕為環,然大明……終成定數?!?
倘若大明真有一天復國,時至那日,我又該如何面對蕭赫。
這一覺睡至晌午我方才起身,只聽得屋外眾人正在激聲討論,我穿戴整齊梳洗完畢之后,也走到了屋外,只聽得一中年男子在對蕭赫講道:“入山機關重重,王士遠派來的人定是進不來的,過了一夜,想必他們已然下山。”
蕭赫站在一側并不說話,手托著下巴正在思考,而一側的蕭嬈則勸阻道:“叔父萬萬不可,如今我們在山中糧食充足,待過幾日再下山安全不過?!?
中年男子聽到蕭嬈這么說,神色激動地反駁道:“但王士遠之子還在蕭府上!倘若這次被他們救回去,我們便沒有了任何可以威脅王士遠的把柄了!”
蕭赫聽罷,側過頭問昨日那車夫說道:“老謝,你看的清對方來人多少?”
他想了想,伸出一手說道:“最少應有五人,且都是個中好手,昨日我們離之較遠,他們都能射中艾姑娘手臂,可見射箭之技精準過人?!?
蕭赫說道:“那聽你這么說,倘若和他們硬拼,我們絕對力敵不過?”
那老謝沉默地點了點頭,又道:“他們手中持有弓箭,于我們絕對不利,正面交鋒,怕是有危險?!?
老謝話音剛落,只聽得風中“吁”地一聲,一支長箭直射在蕭嬈腳邊,眾人被突如其來的形勢所震懾住,一瞬間的沉默之后,只聽得中年男子力喊道:“快走——他們破了機關!”
眾人皆速度上了馬車,而蕭赫轉念一想道:“世萱還在屋里!”說罷,忙下了馬車,朝著我這方向跑來,我亦從房內奔出,他一見到我便上前拉住我的手,邊跑邊說道:“我們先上馬車!”
可剛一出門,幾支利箭已直射在門檻上,我們被嚇得連退了數步,蕭赫用力將木門卸了下來以做掩護,他一只手扶住木門,另一只手將我護在懷里,我們兩人側蹲在門后方緩慢移動,只聽得聲聲利箭插入木門的聲音,驚得我額頭不斷冒汗,雙手也因為害怕而顫抖不止。
蕭赫將我一把抱起放進馬車里,他方才踩著踏板上來,對駕馬車的老謝說道:“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