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至靈至動,不可過勞,亦不可過逸,惟讀書可以養(yǎng)之。書卷乃養(yǎng)心第一妙物。閑適無事之人,鎮(zhèn)日不觀書,則起居出入,身心無所棲泊,耳目無所安頓,勢必心意顛倒,妄想生嗔。處逆境不樂,處順境亦不樂。每見人棲棲皇皇,覺舉動無不礙者,此必不讀書之人也。
富貴貧賤,總難稱意,知足即為稱意;山水花竹,無恒主人,得閑便是主人。大約富貴人役于名利,貧賤人役于饑寒,總無閑情及此,惟付之浩嘆耳。
古人以“眠、食”二者為養(yǎng)生之要務。臟腑腸胃,常令寬舒有余地,則真氣得以流行而疾病少。“予從不飽食,病安得入?”燔炙熬煎香甘肥膩之物,最悅口而不宜于腸胃。彼肥膩易于粘滯,積久則腹痛氣塞,寒暑偶侵,則疾作矣。食忌多品,一席之間,遍食水陸,濃淡雜進,自然損脾;安寢,乃人生最樂,古人有言:不覓仙方覓睡方。冬夜以二鼓為度,暑月以一更為度。每笑人長夜酣飲不休,謂之消夜,夫人終日勞勞,夜則宴息,是極有味,何以消遣為?冬夏,皆當以日出而起,于夏尤宜。天地清旭之氣,最為爽神,失之,甚為可惜。予山居頗閑,暑月,日出則起,收水草清香之味,蓮方斂而未開,竹含露而猶滴,可謂至快!日長漏永,不妨午睡數(shù)刻,睡足而起,神清氣爽;居家最宜早起,倘日高客至,僮則垢面,婢且蓬頭,庭除未掃,灶突猶寒,大非雅事。
人家僮仆,最多不宜多畜,但有得力二三人,訓諭有方,使令得宜,未嘗不得兼人之用。太多則彼此相諉,恩養(yǎng)必不能周,教訓亦不能及,反不得其力;吾輩居家居宦,皆簡靜守理,不為暗昧之事;山中耕田鋤圃之仆,乃可為寶,其人無奢望,無機智,不為主人斂怨,彼縱不遵約束,不過懶惰、愚蠢之小過,不必加意防閑,豈不為清閑之一助哉?
儉于飲食,可以養(yǎng)脾胃;儉于嗜欲,可以聚精神;儉于言語,可以養(yǎng)氣息非;儉于交游,可以擇友寡過;儉于酬酢,可以養(yǎng)身息勞;儉于夜坐,可以安神舒體;儉于飲酒,可以清心養(yǎng)德;儉于思慮,可以蠲煩去擾;白香山詩云:“我有一言君記取,世間自取苦人多。”;人常和悅,則心氣沖而五臟安,昔人所謂養(yǎng)歡喜神,日間辦理公事,每晚家居,必尋可喜笑之事,與客縱談,掀髯大笑,以發(fā)舒一日勞頓郁結(jié)之氣;硯以世計,墨以時計,筆以日計,動靜之分也。靜之義有二:一則身不過勞,一則心不輕動。
萬事做到極精妙處,無有不圓者。人之一身,與天時相應,大約三四十以前,是夏至前,凡事漸長;三四十以后,是夏至后,凡事漸衰,中間無一刻停留。中間盛衰關(guān)頭,無一定時候,大概在三四十之間,觀于須發(fā)可見:其衰緩者,其壽多;其衰急者,其壽寡。人身不能不衰,先從上而下者,多壽,故古人以早脫頂為壽征,先從下而上者,多不壽,故須發(fā)如故而腳軟者難治;凡人家道亦然,決無中立之理,如一樹之花,開到極盛,便是搖落之期。
予怪世人于古人詩文集不知愛,而寶其片紙只字,為大惑也。余昔在龍眠,苦于無客為伴,日則步于空潭碧澗、長松茂竹之側(cè),夕則掩關(guān)讀蘇陸詩,以二鼓為度,燒燭焚香,煮茶延兩君子于坐,與之相對,如見其容貌須眉然。詩云:“架頭蘇陸有遺書,特地攜來共索居。日與兩君同臥起,人間何客得勝渠。”良非解嘲語也。
門無雜賓,大約門下奔走之客,有損無益。
人生適意之事有三:曰貴,曰富,曰多子孫。然是三者,善處之則為富,不善處之則足為累。高位者,責備之地,忌嫉之門,怨尤之府,利害之關(guān),憂患之窟,勞苦之藪,謗訕之的,攻擊之場,古之智人往往望而止步;夫人厚積則必經(jīng)營布置,生息防守,其勞不可勝言:則必有親戚之請求,貧窮之怨望,僮仆之奸騙,大而盜賊之劫取,小而穿窬之鼠竊,經(jīng)商之虧折,行路之失脫,田禾之災傷,攘奪之爭訟,子弟之浪費。種種之苦,貧者不知,惟富厚者兼而有之。人能各富之為累,則取之當廉,而不必厚積以招怨;至子孫之累尤多矣,少小則有疾病之慮,稍長則有功名之慮,浮奢不善治家之慮,納交匪類之慮,一離膝下,則有道路寒暑饑渴之慮,以至由子而孫,展轉(zhuǎn)無窮,更無底止。
予之立訓,更無多言,止有四語:讀書者不賤,守田者不饑,積德者不傾,擇交者不敗。雖至寒苦之人,但能讀書為文,必使人欽敬,不敢忽視。其人德性,亦必溫和,行事決不顛倒,不在功名之得失,遇合之遲速也。
人生必厚重沉靜,而后為載福之器。敦厚謙謹,慎言守禮,不可與寒士同一般感慨欷噓,放言高論,怨天尤人,庶不為造物鬼神所呵責也。
鄉(xiāng)里間荷擔負販及傭工小人,切不可取其便宜,此種人所爭不過數(shù)文,我輩視之甚輕,而彼之含怨甚重。每有愚人見省得一文,以為得計,而不知此種人心忿口碑,所損實大也。待下我一等之人,言語辭氣最為要緊,此事甚不費錢,然彼人受之,同于實惠,只在精神照料得來,不可憚煩;讀書固所以取科名,繼家聲,然亦使人敬重;每見仕宦顯赫之家,其老者或退或故,而其家索然者,其后無讀書之人也,其家郁然者,其后有讀書之人也;父母之愛子,第一望其康寧,第二冀其成名,第三愿其保家。《語》曰:“父母惟其疾之憂。”夫子以此答武伯之問孝,至哉斯言!安其身以安父母之心,孝莫大焉。養(yǎng)身之道,一在謹嗜欲,一在慎飲食,一在慎忿怒,一在慎寒暑,一在慎思索,一在慎煩勞。吾貽子孫,不過瘠田數(shù)處耳,且甚荒蕪不治,水旱多虞。歲入之數(shù),謹足以免饑寒,畜妻子而已,一件兒戲事做不得,一件高興事做不得;人生豪俠周密之名至不易副。事事應之,一事不應,遂生嫌怨,人人周之,一人不周,便存形跡,若平素儉嗇,見諒于人,省無窮物力,少無窮嫌怨,不亦至便乎?;人生二十內(nèi)外,漸遠于師保之嚴,未躋于成人之列,此時知識大開,性情未定,父師之訓不能入,即妻子之言亦不聽,惟朋友之言,甘如醴而芳若蘭,脫有一淫朋匪友,闌入其側(cè),朝夕浸灌,鮮有不為其所移者;(壞)朋友,則直以不識其顏面,不知其姓名為善。比之毒草啞泉更當遠避。
楷書如坐如立,行書如行,草書如奔。
法昭禪師偈云:“同氣連枝各自榮,些些言語各傷情。一回相見一回老,能得幾時為弟兄?”詞意藹然,足以啟人友于之愛。然予嘗謂人倫有五,而兄弟相處之日最長。
世人只因不知命,不安命,生出許多勞擾;君子修身以俟之。
余家訓有云:“保家莫如擇友。”蓋痛心疾首其言之也!汝輩但于至戚中,觀其德性謹厚,好讀書者,交友兩三人足矣!且勢利言之,則有酒食之費、應酬之擾,一遇婚喪有無,則有資給貸之事。甚至有爭訟外侮,則又有關(guān)說救援之事。平昔既與之契密,臨事卻之,必生怨毒反唇。故余以為宜慎之于始也;昔人有戒:“飯不嚼便咽,路不看便走,話不想便說,事不思便做。”予益之曰:“友不擇便交,氣不忍不便動,財不審便取,衣不慎便脫。”
學字當專一。擇古人佳帖或時人墨跡與已筆路相近者,專心學之,若朝更夕改,見異思遷,鮮有得成者。若體格不勻凈而遽講流動,失其本矣!學字忌飛動草率,大小不勻,而妄言奇古磊落,終無進步矣。
讀文不必多,擇其精純條暢,有氣局詞華者,多則百篇,少則六十篇。神明與之渾化,始為有益。若貪多務博,過眼輒忘,及至作時,則彼此不相涉,落筆仍是故吾,所以思常窒而不靈,詞常窘而不裕,意常枯而不潤。
人能處心積慮,一言一動皆思益人,而痛戒損人,則人望之若鸞鳳,寶之如參苓。必為天地所佑,鬼神之所服,而享有多福矣!
凡讀書,二十歲以前所讀之書與二十歲以后所讀之書迥異。幼年知識未開,天真純固,所讀者雖久不溫習,偶爾提起,尚可數(shù)行成誦。若壯年所讀,經(jīng)月則忘,必不能持久。故六經(jīng)、秦漢之文,詞語古奧,必須幼年讀。長壯后,雖倍蓰其功,終屬影響。自八歲至二十歲,中間歲月無多,安可荒棄或讀不急之書?此時,時文固不可不讀,亦須擇典雅醇正、理純辭裕、可歷二三十年無弊者讀之。若朝華夕落、淺陋無識、詭僻失體、取悅一時者,安可以珠玉難換之歲月而讀此無益之文?何如誦得《左》、《國》一兩篇及東西漢典貴華腴之文數(shù)篇,為終身之用之寶乎?古人之書,安可盡讀?但我所已讀者決不輕棄。得尺則尺,得寸則寸。毋貪多,毋貪名,但求讀一篇,必可以背誦。然后思通其義蘊,而運用之于手腕之下,如此則才氣自然發(fā)越。若曾讀此書,而全不能舉其詞,謂之“畫餅充饑”。能舉其詞而不能運用,謂之“食物不化”。
深惱人讀時文累千累百而不知理會,于身心毫無裨益。夫能理會,則數(shù)十篇百篇已足,焉用如此之多?不能理會,則讀數(shù)千篇與不讀一字等。徒使精神聵亂,臨文捉筆,依舊茫然,不過胸中舊套應副,安有名理精論、佳詞妙句,奔匯于筆端乎?古人云:“讀生文不如玩熟文。必以我之精神,包乎此一篇之外,以我之心思,入乎此一篇之中。幼年當專攻舉業(yè),以為立身之本。
世家子弟,其修行立名之難,較寒士百倍。何以故?人之當面待之者,萬不能如寒士之古道:小有失檢,誰肯面斥其非?微有驕盈,誰肯深規(guī)其過?幼而驕慣,為親戚之所優(yōu)容;長而習成,為朋友之所諒恕;我愿汝曹常以席豐履盛為可危、可慮、難處、難全之地,勿以為可喜、可幸、易安、易逸之地;終身讓路,不失尺寸,自古祗聞“忍”與“讓”,足以消無窮之災悔,未聞“忍”與“讓”,翻以釀后來之禍患也,欲行忍認之道,先須從小事做起。余曾署刑部事五十日,見天下大訟大獄,多從極小事起。君子敬小慎微,凡事只從小處了。余行年五十余,生平未嘗多受小人之侮,只有一善策,能轉(zhuǎn)彎早耳。每思天下事,受得小氣,則不至于受大氣,吃得小虧,則不至于吃大虧,此生平得力之處。凡事最不可想占便宜,便宜者,天下人所共爭也,我一人據(jù)之,則怨萃于我矣,我失便宜,則眾怨消矣。故終身失便宜,乃終身得便宜也;座右箴:立品、讀書、養(yǎng)身、擇友。右四綱。戒嬉戲,慎威儀;謹言語,溫經(jīng)書;精舉業(yè),學楷字;謹起居,慎寒暑;節(jié)用度,謝酬;省宴集,寡交游。右十二目。
子弟自十七八以至廿三四,實為學業(yè)成廢之關(guān)。蓋自初入學至十五六,父師以童子視之,稍知訓子者,斷不忍聽其廢業(yè)。惟自十七八以后,年漸長,氣漸驕,漸有朋友,漸有室家,嗜欲漸廣。父母見其長成,師傅視為儕輩。德性未堅,轉(zhuǎn)移最易;學業(yè)未就,蒙昧非難。幼年所習經(jīng)書,此時皆束高閣。酬應交游,侈然大雅。博弈高會,自詡名流。轉(zhuǎn)盼廿五六歲,兒女累多,生計迫蹙,蹉跎潦倒,學殖荒落。予見人家子弟半途而廢者,多在此五六年中,棄幼學之功,貽終身之累,蓋轍相踵也。汝正當此時,離父母之側(cè),前言諸弊,事事可慮。為龍為蛇,為虎為鼠,分于一念,介在兩歧,可不慎哉!可不畏哉!
讀書須明窗凈幾,案頭不可多置書;作文以握管之人為大將,以精熟墨卷百篇為練兵,以雜讀時藝為散卒,以題為堅壘。
天子知儉,則天下足,一人知儉,則一家足。且儉非止節(jié)嗇財用己也。儉于言語,則元氣藏而怨尤寡;則于交游,則匪類遠,儉于酬酢,則歲月寬而本業(yè)修,儉于書札,則后患寡,儉于嬉游,則學業(yè)進;人生儉嗇之名,可受而不必避,世俗每以為恥,不知此名一噪,則人絕覬覦之想。偶有所用,人即德之;保家莫如擇友,多則二人,少則一人,斷無目前良友,遂可得十數(shù)人之理!平時既簡于應酬,有事可以請教。
惟田產(chǎn)房屋二者可恃以久遠,以二者較之,房舍又不如田產(chǎn)。
今人家子弟,鮮衣怒馬,恒舞酣歌。一裘之費動至數(shù)十金,一席之費動至數(shù)金。不思吾鄉(xiāng)十余年來谷賤,竭十余石谷,不足供一筵,竭百余石谷,不足供一衣。安知農(nóng)家作苦,終年沾衣涂足,豈易得此百石?
古人之意,全在小處節(jié)儉,大處之不足,由于小處之不謹,月計之不足,由于每日之用過多也。
子弟有二三千金之產(chǎn),方能城居。若千金以下之業(yè),則斷不可城居矣!
除我之外
商渺從十八歲開始跟著盛聿,她自信滿滿,總以為自己在他心里是不一樣的。直到后來,盛聿帶回來一個姑娘,又軟又嬌,像極了那年的她。
明朝那些事兒(全集)
《明朝那些事兒》主要講述的是從1344年到1644年這三百年間關(guān)于明朝的一些故事。以史料為基礎,以年代和具體人物為主線,并加入了小說的筆法,語言幽默風趣。對明朝十七帝和其他王公權(quán)貴和小人物的命運進行全景展示,尤其對官場政治、戰(zhàn)爭、帝王心術(shù)著墨最多,并加入對當時政治經(jīng)濟制度、人倫道德的演義。它以一種網(wǎng)絡語言向讀者娓娓道出明朝三百多年的歷史故事、人物。其中原本在歷史中陌生、模糊的歷史人物在書中一個個變得鮮活起來。《明朝那些事兒》為我們解讀歷史中的另一面,讓歷史變成一部活生生的生活故事。
龍族Ⅴ:悼亡者的歸來
熱血龍族,少年歸來!這是地獄中的魔王們相互撕咬。鐵劍和利爪撕裂空氣,留下霜凍和火焰的痕跡,血液剛剛飛濺出來,就被高溫化作血紅色的蒸汽,沖擊波在長長的走廊上來來去去,早已沒有任何完整的玻璃,連這座建筑物都搖搖欲墜。
我叫趙甲第(原名:老子是癩蛤蟆)
【扮豬吃虎+逆襲燃爽+掉馬打臉】豪門棄子打工記!烽火戲諸侯都市勵志作品、元祖級男頻爽文!影視劇《我叫趙甲第》原著!我叫趙甲第,綽號趙八兩,偽宅男,武力值不詳,智力值比較變態(tài),理科無敵。聰明絕頂卻錦衣夜行,家財萬貫卻素袖藏金。別人笑我癩蛤蟆,我笑別人看不穿。看似屌絲一枚,實際卻是豪門繼承人、超一線富二代。但作為最“窮”富二代,我的底氣不是姓趙,是敢拿命賭明天。翻開本書,看“土強慘”如何一路逆襲、攪弄風云!
三體全集(全三冊)
【榮獲世界科幻大獎“雨果獎”長篇小說獎,約翰·坎貝爾紀念獎,銀河獎特別獎】套裝共三冊,包含:《三體I》《三體II:黑暗森林》《三體III:死神永生》對科幻愛好者而言,“三體”系列是繞不開的經(jīng)典之作。這三部曲的閱讀體驗和文字背后的深刻思想配得上它所受的任何贊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