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快樂
- 聽話是一種病(財蜜eMook)
- 她理財
- 2397字
- 2015-11-26 14:42:40
很高興留下你,我的寶貝
@李惠芬
奈何一個人隨著年齡增長,夢想便不再輕盈;他開始用雙手掂量生活,更看重果實而非花朵。
——葉芝
我大學畢業4年。
畢業那年我就結婚了。
我和先生是高中同學。高三的時候,他就說他想娶我。但我們當時沒有在一起。真正在一起的時候,我們跨過了幾千公里,我在汕頭大學,他在山東大學。但我們竟然神奇地保持著每個月見面一次的頻率。所以大學期間同學們對我的印象是,我翹著最多的課,卻拿著最高分的論文,順帶拿了最高的獎學金。
關于獎學金怎么用,我從來沒有苦惱過,因為我全部花在路上了。走過許多的城市,盡管那會真是窮游,累得到旅店倒下立馬能睡著的節奏,但是卻有著無限的滿足感。像一切青春偶像劇一樣,我們的夢想都在遠方,要去更遠更遠的地方。像吸毒一樣,就為了滿足一時的虛榮心與好奇心,根本毫無目的地出走。
至于為什么我逃課還能拿到獎學金,我只能說,文科的好處就在于你只要花時間閱讀,只要獨立地思考,并參與討論,而不一定需要上課,就能拿到比較好的成績,特別是當我遇上了那么幾個獨立出眾的老師,他們縱容著我,也成全著我的小任性。
理論上,在許多人眼里,我應該繼續走進修的道路。
但是因為我的先生木有被錄取,所以我也跟著放棄了。
我們做了一個很傻的決定,畢業前的愚人節登記結婚了。現在在我想來,絕對是腦子進水的行為,強烈不提倡。我只能說我湊巧遇上了一個臭味相投的人,他喜歡哲學(他在山東大學念宗教學),而同時,我們都因家庭的關系承繼了賺錢的能力。我們的裸婚,是衣食無憂的前提,固執的結果。
不要去設想如果我們都很窮那會怎樣。生活沒有如果,你只有你手中的牌,至于要怎么打悉聽尊便。沒有人會拿著所有的好牌,你可以繼續羨慕別人手上的好牌選擇放棄,也可以硬著頭皮繼續。
我們在一起也從來不奢侈,用著獎學金的錢,干著安分守己的事情,從不張揚。沒有婚禮,沒有婚紗照,租著房子,我們就這樣,過了4年,孕育了兩個孩子。對的,我們現在住的房子還是租的。
生兒育女的過程,我都沒有想太多。
我第一次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是在伊朗。在那個沙漠城市顛簸而擁擠的小車里,我吐得一塌糊涂。一開始我只怪罪于氣候與食物,直到后來伊朗友人提醒我可能懷孕了。我記得我當時還驚呼:Impossible!
懷孕并沒有給我帶來許多的愉悅,我甚至連產檢都沒有做。在這個視娃如寶的年代,對于我這樣的奇葩,很多人表示無語。事情往往在你沒有準備的時候發生,我的第一次產檢是在寶寶將近5個多月的時候,在醫生一大堆的啰唆下,照了B超,然后又在醫生一大堆的最壞情況與安慰的話語下結束。是的,寶寶并不健康,它的雙腎反光了,也就是說它的雙腎里有積水。多囊腎?好像當時是這么一個術語。從B超室里出來,我哭得稀里嘩啦,我第一次意識到我身體里的這個小生命,其實已經住進了我的心里。
一大堆的產檢,B超,眼淚與失眠充斥著我余下的生活。直到最后醫生也無法判斷胎兒的情況,我問醫生,最壞的情況會是怎樣?醫生說:多囊腎。也就是寶寶一出生就要過上洗腎的日子。我又問醫生,那最好的情況會是怎樣?醫生說:它可以很健康。因為目前沒有任何數據說明胎兒的雙腎功能失常。
我跟先生決定把孩子留下。
這是我生命里最大的賭注。據說多囊腎的孩子會夭折,我說,夭折也沒關系,起碼我把ta生下來了,起碼在這個世界上有我惦念ta,ta有生的權利。而我的先生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反應:不會有事的。于是我們停止了一切的檢查,坐等孩子的出生。
孩子出生的時候,負責急救的兒科醫生也在場。他們問我需不需要麻醉,我說不需要。然后我就在裂骨的疼痛中聽到了寶寶的哭聲,然后幾分鐘的時間里,我模糊看到兒科醫生在給寶寶做檢查,然后他告訴我:寶寶生命體征一切正常!我笑了。然后醫生把孩子抱到我胸前,我第一反應是:這孩子怎么這么丑?!但我還是握著ta的小手,說:Hey,nice to meet you!
孩子取名李可言。
李可言的成長過程,并沒有結束我的擔憂。因為多囊腎有著隨時病發的可能。而我甚至在半夜驚醒,跑到她的小床邊上,摸著熟睡的臉,心情許久才能平復下來。我只想給她一切的愛,無論生命長短,她在離開的時候,不該孤獨,不該帶著痛苦。我沒有工作,用了兩年半的時間,把她帶在身邊,旅行。
我想帶她去認識這個世界。用走訪的方式,與不同的人種交流,看不同的風景。我總是想把世界濃縮進她短暫的生命里,因為我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離我而去。
生命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而且那么獨一無二。孕育生命的過程,不都是愉快的,更多的時候是痛苦的。因為你要放棄過去的生活,因為你的肩膀上不再只是一個徒步的背囊,還有一個日益增重的孩子,一個有感情,有自我,會反抗的生命體。如果你沒有過孩子,你不會明白那種痛苦與歡樂的感覺,你不會明白這世界上竟然真的會有那么一個人讓你堅強地必須活下去,必須努力做最好的自己。而你必須重新去讀懂世界,然后你才可以給孩子,對于這個不完美的世界,一個完美的解釋。
生活有許多的無可奈何,而你在這一過程中慢慢地選擇取舍。人年輕的時候可以很感性,可以意氣用事,但很多時候我們都必須用理性來指導我們的生活。
我的婚姻是感性的,意氣用事的,而我對李可言的留與愛,卻是絕對理性的。不要把恐懼當作理性思考的結果。恐懼讓你無法從心,讓你退卻,讓你向生活妥協,而人為了自我安慰,卻冠上了“理智”的名號。如果我當時“理智”地放棄了腹中的胎兒,那么我就不會遇見這個小生命,更不會遇見現在的自己。
生命是不可逆的,我只知道我做了一件對的事情。2年后,我鼓起勇氣帶可言去復診。醫生把B超器放在她小肚皮上的時候,我出了滿身的汗,手卻在發抖。但是這個小生命,卻用奇跡回報了我的愛與堅持!醫生說可言雙腎的囊腫全部消失了!我哭得稀里嘩啦。
然后有人問我,你大學時候的夢想呢?我忘記了我當時希望自己是什么樣的職業,我卻依然記得,我要游歷世界。而現在呢,我依然夢想可以環游世界,只是,這一次,我要帶上我的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