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降月升,云層遮月,天色昏暗,夜晚的到來讓一切都顯得寂靜無聲,只有絲絲拉拉的蟲鳴聲在回蕩。
在落國的邊緣地帶,一片稀疏的林子里,篝火的尾巴隨風(fēng)搖曳,忽左忽右,如同一個火精靈在跳舞。
篝火上烤著一只野兔,表面被烤得光澤金黃,陣陣肉香隨風(fēng)飄向遠(yuǎn)方,令人唾液縱橫。
唐蘇急不可耐的割下一塊肉片塞入口中,沁人心脾的味道直沖他的四肢百骸而去,每一個細(xì)胞仿佛都在激奮的狂跳。
雖說修煉者一年到頭不吃不喝都沒事,但味蕾可不能丟,適當(dāng)?shù)臅r候還是要關(guān)照一下體內(nèi)的蛆蟲。
唐蘇不停歇的割肉下口,而身側(cè)的席幕云卻在拿著白花鐘不停的打量著,似乎在窺視著一件珍寶,時不時發(fā)出嘖嘖稱奇之聲。
“嘖嘖,被混沌本源滋養(yǎng)過的物體都不同尋常,當(dāng)時我為什么就沒有留意到它呢。”席幕云雙眼放光,口水都快要掉落地面了,唐蘇已經(jīng)把混沌本源的事全都告訴了他。
席幕云靠近唐蘇,嘿嘿的說道:“小家伙,和你商量個事。”
“鳳凰無寶不落,免了!”
唐蘇伸著油污污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臉上,席幕云實力、來歷都非常強(qiáng)大,讓人捉摸不透,唯一的不足就是死不要臉,還很愛占雞毛蒜皮的小便宜,做每件事前都要考慮一下自己有沒有好處,不過關(guān)鍵時刻還是靠得住的。
“那個啥,我家的鎮(zhèn)國鼎想要吃點混沌本源,能不能分給它一點。”席幕云死不要臉的說道,沒一點他這種境界該有的氣質(zhì)。
唐蘇瞄了一眼他的鎮(zhèn)國鼎,鄙夷道:“你的鎮(zhèn)國鼎已是圣器級別的魂器了吧,加入混沌本源可是要打碎重新煉制,你就這么舍得?”
“這算什么事,有什么不舍得的。”席幕云拍著胸口說道。
唐蘇撇了撇嘴:“等我煉制魂器的時候再說吧,現(xiàn)在免淡。”
“你修為都已經(jīng)是二洞天了,為何遲遲不動手煉制自身的魂器?”席幕云問道。
唐蘇苦惱道:“大根的輪廓已經(jīng)有了,就是總感覺差點什么。”
“你是靈魂雙屬性,兩魂之間形態(tài),建議你選擇彩虹神樹。”席幕云正色說道,如果說在白月子與彩虹神樹之間選擇一種魂器輪廓的話,當(dāng)然是后者。
唐蘇點點頭,也不否認(rèn),但指著百花鐘說道:“不過我決定把魂器煉制成鐘形。”
聞言,席幕云頓時愣了愣,開始尋思起來,半響后說道:“拋棄靈魂屬性形態(tài),把自身魂器煉制成別的形態(tài)案例也不是沒有,不過很少人能成功,三思而行。”
唐蘇堅決的說道:“我有《九天登神大典》也許有把握,它的神秘莫測你是見識過的,我對它有信心。”
席幕云說道:“不要什么都依賴外物,靠自身才是根本,如果你到達(dá)輪海境以上,你會發(fā)現(xiàn)靈魂屬性其實沒有那么重要。”
唐蘇渾身一僵,問道:“輪海境以上不靠靈魂屬性,靠什么?魂器?”
“升魂、洞天、魂醒、輪海,你沒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開始逐漸脫離靈魂屬性了么,升魂境升華靈魂,凝聚靈魂屬性,洞天境包含洞天、異象、魂器,靈魂屬性開始丟棄,魂醒境,覺醒真正的靈魂,已經(jīng)和靈魂屬性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輪海境也是牽扯到靈魂,再往上,命宮境那些已經(jīng)是與靈魂掛勾了。”席幕云看著唐蘇正色的說道。
唐蘇沉思道:“這與我煉制鐘形態(tài)的魂器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么?”
“把魂器煉制成靈魂屬性的形態(tài)不單是成功率很大,也算是對靈魂屬性的懷念吧,因為進(jìn)入魂醒境后,靈魂屬性會消失殆盡。”席幕云道。
唐蘇駭然問道:“消失?為什么?”
席幕云搖頭說道:“誰知道,這世界的規(guī)則就這樣,誰都躲不過,也許是不想給后面的境界增加負(fù)擔(dān)吧。”
“好了,你自己想清楚吧,這事我就不添油加醋了。”席幕云輕笑道。
唐蘇想了想,腦海中忽然一道靈光閃過,“是了,上次那老太和古陽之所以出現(xiàn)在這里,似乎是在找什么妖,還說在我的身上。”
“確實在你身上!”席幕云點頭道。
唐蘇驟然渾身毛孔炸開,驚道:“我身上?為什么我不知道。”
“你當(dāng)然不知道,不說這個我都差點忘了,去蜀州城沒了它怎么行。”席幕云拿著百花鐘就是一陣抖。
好一會兒后,百花鐘里根本沒有什么東西被他抖出來,席幕云罵罵咧咧的說道:“還給你臉了是不。”
在唐蘇見鬼的目光下,席幕云完全不顧身份的伸頭探腦鉆入了百花鐘內(nèi)。
頃刻間,一陣如同猴子嘶叫的聲音從當(dāng)中傳了出來,還在席幕云罵娘的聲音。
好一陣子后,罵罵咧咧的席幕云從鐘內(nèi)伸了出來,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仿如一個乞丐似的,就連臉上都有十幾條紅痕。
在他的手上,抓著一個金光燦燦的圓形物體,看上去像似某種動物蜷縮起來的樣子,渾身上下散發(fā)著淡淡的金色光輝,除此之外,還有磅礴如潮的妖氣從它體內(nèi)沖擊出來。
毫無疑問這是一頭妖,難以想象一個只有足球大小的妖會有如此磅礴的妖氣,如同一頭曠世大妖一樣。
唐蘇張口結(jié)舌的說道:“這是…一頭妖猴?波動也太強(qiáng)大了吧。”
席幕云抓著妖猴就是一抖,蜷縮一團(tuán)的妖猴頓時松懈了下來,如同一只貓似被抓住頸后的毛皮吊著,四肢不停的掙脫,像個小獅子似的呱呱直叫,齜牙咧嘴手舞足蹈。
它有一雙如同兩輪金色的汪洋一樣引人注目,充斥著強(qiáng)烈的畏懼神彩,渾身毛發(fā)金色而透亮,散發(fā)淡淡的金色光澤,整體的形象模樣與普通的猴子沒什么不同。
普普通通的一個猴子,卻有著沖動天地乾坤的磅礴妖氣,著實讓人匪夷所思。
唐蘇怔怔地看著它,彌漫開來的妖氣仿佛把他半邊的樹形靈魂都沖擊得扭曲,這是來自另一半的血脈震懾。
“這就是他們要找的妖?”唐蘇問道。
席幕云皺了皺眉頭:“你還沒看出來他有什么不同?”
唐蘇盯著妖猴,妖猴也在盯著他,互相之間仿佛都在打量著對方,妖猴手舞足蹈的似乎要向他撲過來。
“有什么不同?”唐蘇思索道:“是血脈的不同么?”
席幕云微微地點頭道:“倘若它是一頭普通平凡的妖,天宮圣山又怎么會興師動眾的出動追尋它。”
席幕云把猴子的一個爪子抓了起來,對著唐蘇一頂,說道:“看你撿到了什么寶貝。”
唐蘇望著猴子的爪板,剎那間渾身一震,如遭雷擊一般抖擻,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彩。
唐蘇唇齒發(fā)抖的說道:“朱厭,上古兇獸朱厭,鳧篌朱厭,見則有兵。”
猴子的爪板呈赤紅色,如同一塊燒紅的鐵塊,當(dāng)中有一個幻妙繁瑣的符號,似山如樹像草。
單單是這個赤紅的爪板就已經(jīng)真真切切的告訴唐蘇,這是一頭幼小的上古兇獸朱厭。
“難道那顆金色大石帶來的就是他,鳧篌朱厭,見則有兵,鳧篌和朱厭都是兵燹的征兆,難怪天然宗和劍霸宗無原無故受到天宮圣山的屠殺。”唐蘇生僵的說道,感到無比的悚然。
“上古兇獸朱厭,天生的大妖,這一次的蜀州城斗獸有希望了。”席幕云嘖嘖說道。
唐蘇驚駭?shù)溃骸八裁磿r候躲在我百花鐘里的?怪不得古陽一個勁的叫我交出來。”
席幕云把朱厭毫不在乎的扔在地上:“拿去吧,把它培養(yǎng)起來也是一大戰(zhàn)斗力,它們這一脈與生俱來的寶術(shù)可是讓無數(shù)人唾液呢。”
朱厭一接受地面立馬向唐蘇奔來,急不可耐的抓著唐蘇的長發(fā)就往上爬,趴在他的肩上,金光燦燦的雙眼死死盯著席幕云,滿眼怨恨。
“小東西,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挖了你的雙眼裝豬身上。”席幕云嚇唬道。
“咿呀咿呀。”
朱厭對著席幕云就是一陣齜牙咧嘴,似乎非常的憤怒。
唐蘇望著肩上的小東西,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吃驚道:“它似乎和我很親近,并不拒絕我。”
“可能你身上也帶有妖氣的原因吧,要不就是它破石而出時第一個看到的是你,所以對你沒有敵意。”席幕云說道。
“上古大妖出生時也是這個小不點兒么,不過氣息也太強(qiáng)大了。”唐蘇詫異。
朱厭聞言,小胸膛不由挺了挺,雙手插腰,似乎在彰顯著它健壯的身軀。
唐蘇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朱厭也太自來熟了吧,不但不對他露出一絲敵意,反而還有討好之意。
平白無故天上又掉下了一塊大大的餡餅,唐蘇一時間也難以接受,不過朱厭一脈的傳說卻讓他心潮澎湃。
能稱得上“大妖”二字的妖種,自古以來也就十指之?dāng)?shù),這種妖不同于狐妖,彩虹神樹這種,狐妖這種妖族只是在妖界畫地為皇而已,而朱厭這種與生俱來的大妖,在天地間任何地方都可稱霸的存在,無論是大荒還是北溟、東海。
相傳它們之所以能稱之為至高無上的大妖稱號,是因為他們的祖先是曾經(jīng)殺過神的強(qiáng)大存在,還有天生的天賦與寶術(shù)。
倘若朱厭真的愿意跟在自己的身邊,唐蘇是一百個接受,不過此時朱厭只是剛出生的“嬰兒”而已,自主意識不是很強(qiáng)烈,難保以后會棄他而去。
“休息吧,明天進(jìn)入落國,盡快搞定一切去蜀州城。”席幕云飛上一棵大樹說道。
唐蘇看了看興奮得左跳右躥的朱厭,不由搖了搖頭,長出一口氣,也不管它,閉眼修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