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特么怎么回事！

陌留殤和無臉人兩個打生打死的陣營都懵逼了，惡狠狠地瞪著對方，前者以為后者來援，后者以為前者使詐。

直到程蘊愉快的輕笑聲響起，他們才驚覺事實的殘酷。

原來雙方都沒有得利，原來自己跟死對頭都成了程蘊這塊刀俎上的肉，她覺得誰不順眼則誰先遭殃。

“想聯手算計我，讓我做白工？”程蘊上下拋著一塊橢圓形的水晶，如花的笑靨出現在此時此刻略顯多余，因為沒有一個人會有閑暇心情耐心觀賞。

他們都在想，想這個女孩會怎么對付他們。

程蘊走到陌留殤面前，輕佻地彈了彈他因為染上鮮血而更加嫵媚誘惑的臉蛋，眉目間盡是狡黠的得意：“瞧，這就是代價。”

她的神情如是說：你玩不過我。

陌留殤的眼睛里泛起一層瀲滟水光，倒不是被羞辱得哭了，而是明目張膽地勾引，他自信沒有女人能逃得出自己的指掌。

然而程蘊審美觀奇高，陌留殤的臉和身材都很不錯，氣質卻不是她的那盤菜，拋媚眼也只是給瞎子看。

“這么浪，誰受得了你。”隨意地拍了拍陌留殤的臉，語氣輕慢如對待家養小寵物，“我可是有婚約在身的，靖安郡王想勾引人家的未婚妻，在趙國可是要浸豬籠的。”

“……”等他脫了困，必要將這只野性十足還總是不聽話的小豹子裝進豬籠里浸一浸。

程蘊如削蔥根般好看的手指沿著線條流暢的臉龐輪廓落到陌留殤的脖子，微涼指尖讓他心頭一緊，倒不是冷的，而是咽喉要害被拿捏。

“這回救了你，總該給點補償才是。”

少女的手輕輕地在他喉結上滑動了一下，仿佛愛侶間的調/情，小尾指卻精確地勾出一根纖細透明的絲線，絲線上懸著一枚精工雕刻的血色玉蟬。

那是他身上最貴重的物品，本以為下了禁制不會被看到，結果程蘊就這樣輕巧淡然且無一絲羞愧內疚之情地拿走了。

她的動作和神態太坦然，無法讓人使用“搶”這個字。

陌留殤不怒反喜，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辦法表現出來。

這血色玉蟬可不是輕易就能占有的寶貝，他將其得手不過短短數日，辛苦修煉出來的念力和真氣被這強盜般的存在生生掠奪了三成有多，不然也不至于淪落到如今這模樣。

程蘊這個小野豹兇性十足，陰險狡詐，就該給她點教訓，才會知道厲害！

越是接觸，陌留殤越是覺得程蘊這個人有趣，他很期待她發現自己吃了虧的神情。

程蘊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看他眼神不討喜，也想給他一個深刻印象，于是很不謙虛地將陌留殤的錢袋和手指上的儲物戒一并收繳，再捏捏他的臉蛋，含笑諷刺道：“民女謝靖安郡王賞，郡王殿下如此大方，想必是不計較這點損失的。”

“……”

陌留殤很想罵粗口！

陌留殤非常想把程蘊狠揍一頓！！

陌留殤特別想把程蘊教訓得老實了，讓她跪下給自己唱征服！！！

活了十八年，他經歷的事見過的人不算少了，傳說中喜歡勾引男人挖吃人心的妖物也有幸遇到過，可他從來就沒見識過像程蘊這么欠調/教的女人！！！！

“呀，好像生氣了。”

要轉身的程蘊又回過頭來，端著可惡就像逗貓逗狗的微笑表情，極盡放肆地拿自己的頭發末梢在他臉上撓了撓，調侃的聲音滿蘊著戲謔：“無臉人那邊的好處還沒拿，你總不想幫他們支付報酬吧？寶寶乖，別鬧哈。”

鬧你個大頭鬼！

陌留殤兇惡的眼神如是說道。

“阿蘊，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不喜歡他了。”把自己縮小了許多倍的緋雪坐在程蘊肩頭，指著陌留殤說道，“這家伙真的好欠揍，總想讓人把他的臉踩在腳下。”

聽到這句話，陌留殤頓時覺得自己忍不住心中洶涌澎湃的怒火，氣惱得想把程蘊跟緋雪生撕了。

分明就是程蘊欺負他，難道還不許他動氣了？

“所以我更喜歡溫柔不霸道的阿意。”程蘊輕快地回答。

她不再跟陌留殤鬧，來到姿態、動作全部凝固的無臉人面前，晃了晃手中水晶，一如得到了漂亮絹花向小伙伴們炫耀的小女孩，高興說道：“幻境寶石在我手上哦，無論你們愿意不愿意，現在它都是我的私有物。”

強盜！土匪！無恥之徒！

無臉人沒有眼睛，也沒有可以表達的臉，但他們心底里強烈的情緒變化依然清晰無比地傳遞給程蘊。

事實證明，這淺顯無力的指責對道德缺失嚴重的程蘊并沒有什么卵用，無臉人身上的財物沒有一件能夠僥幸地逃脫生天，全部都落到程蘊的手掌心里。

“黑吃黑就是爽~！”

收獲豐盛的程蘊發出滿足嘆道，還要假裝純潔無辜的小白花，故意惡心人。

“誰讓你們都想算計我呢？”她喃喃說道，“善良的我本來也不想對你們下手的，是你們逼得我沒有第二個選擇……嘖嘖，細想起來，你們真是一群無藥可救的大壞蛋，把可憐的少女拉下罪惡深淵，再也無法回頭。”

如此無差別攻擊的群嘲，立刻惹來兩方人馬深藏在心中的憤懣“問候（詛咒）”。

“好酸！好假！你真的夠了！”

緋雪難以忍耐這樣惡搞的程蘊，從她肩頭跌了下去，直直墜入長著濃密青草的地面消失不見，一眨眼卻又坐在她肩上晃著兩條腿，神情恢復嚴肅，小聲提醒道：“好了。”

程蘊故意激怒陌留殤和無臉人不是沒有目的的。

因為種種復雜原因，這個基調偏于負面、陰暗、消沉的虛擬幻境正在崩塌，兩方人馬強烈的情緒經由幻境寶石過濾，恰能被緋雪運用起來修補幻境。

緋雪說的好，是幻境已經穩定，完全落入他的掌握，不會被第二人奪取。

程蘊把幻境寶石放進口袋，笑瞇瞇地對陌留殤和無臉人招招手，窈窕的身影就像滴入一大缸清水中的墨，緩緩從他們的視野中淡去，成為今天晚上這出鷸蚌相爭的戲碼中最后得利的漁翁。

陌留殤三人惡狠狠地瞪著對面的無臉人：都是你們的錯！要不是你們突然間患了失心瘋把她拉進來，我豈會倒霉！

五個無臉人兇巴巴地埋怨對面的陌留殤：都是你們的錯！要不是你們忽然間羊癲瘋發作將人扯進來，我豈會遭難！

在程蘊徹底消失的剎那，陌留殤和無臉人統統被無情踹出已經有了新主人的幻境，回歸現實世界。

“小姐？”

蝶舞的聲音響在程蘊耳畔。

她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依然坐在獸車的車廂里，身上蓋了一塊滾了邊的雪白色獸皮小被，既不曾離開，也不曾挪動，仿佛陷入虛擬幻境只是打瞌睡時做的一場夢，唯有口袋里堅硬的幻境寶石是真實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