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程皓治腿是要花錢買藥材的，程蘊手上的錢已經用得差不多，得想辦法讓錢生錢。

忙著忙著到了用午膳的時間，程蘊沒有在桐園單獨吃，而是與定國公、語夫人、三老爺等家人坐在一起吃。

飯菜美味與否尚且不提，庶女程蘊能與國公夫人、二小姐程落瓊、四公子程文凱等同一張桌子，這表示她以后會是定國公府的頂梁柱，可以招婿入贅。

午膳結束，程蘊在桐園里開了小灶，如往常那樣趴在榻上睡了一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又看到盤膝坐在羅漢床上翻書的謝意之。

“舅舅，這是我家，你該避嫌。”程蘊醒了神，表示不滿。

“沒有人看到我進來。”謝意之這樣回答，情到濃時難自禁，他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和程蘊膩在一起。

“沒有人看到，我也會介意。”程蘊啵地一聲在他臉上留下濕漉漉的唇印，說，“蝶舞馬上會進來，你該離開了。”

“她嘴巴緊，不會說出去。”謝意之順了順程蘊因睡覺姿勢不正確弄得微亂的發絲，眼睛里是滿滿的寵溺和喜愛。

程蘊這人吃軟不吃硬，也就由著謝意之旁觀了梳發、畫妝的過程，換衣服時把他趕走，片刻后，兩人在垂花門見面，目的地都是麓山學院。

麓山學院在雪花城以北，官道可直達，乘坐獸車出了北城門，半個時辰可抵達。

趙國建國七百多年，麓山學院的歷史比趙國長，可以追溯到兩千年前九離帝國稱霸天下的時候。它是炎祖大陸西側最璀璨的明珠，也是西部強者們成長的起點，延續發展至今，走出的知名人物不在少數。

麓山學院的招生季定在秋天，如琉璃珠、黎澤等天賦出眾的人，不僅能破格錄取，還能免去所有費用。

程蘊當眾擊敗季嵐，憑修為進麓山學院上課不是難事，但她一不能修行武道，二沒有覺醒神秘天賦，三不想和幼稚的“同齡人”玩兒校園爭斗，想要的是聽課資格而非學生身份，不需要驗證實力，只需通過文試。

程落瓊在學院里掛著老師的名頭，答應做妹妹的引薦人，已給學院里負責招生的教習打過招呼。

程蘊來了，教習把她帶到事先準備好的考場，道：“文試比武試難，你要有心理準備。”

教習像背書一樣將考場紀律陳述了一遍，打開試題發給程蘊，也不留下監考，優哉游哉地負著手離開。

試題一共有十張，出題范圍極大，包括了天文、地理、歷史、算術、生物等方面，即便是教習來考，十題答對兩題已經很不錯了。

要進學院，試題的正確率必須達到六成，也即合格分數。

程蘊不怕這些試題，拿筆蘸了墨水，不慌不忙地將答案寫上去，胸有成竹。

十一小姐看過的書很多，看書快且過目不忘，論博學，同齡人中沒有能與她媲美的，若定國公沒有忽略她，她現在肯定是麓山學院的一員。

可惜世間沒有假如，十一小姐的內秀一直沒有人注意到，直至她與女王融合靈魂，她的才能終于可以被世人知道。

程蘊想洗清別人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惡名，擊敗季嵐、解除婚約、參加麓山學院的文試都只是第一步。

試題回答完畢，程蘊檢查了一遍，拉響銅鈴請教習過來收卷。

看到寫了答案的墨卷，教習吃驚道：“你全都答了？”

程蘊點頭：“是的，難度有點大。”

有點？莫非你能答對六成以上？

教習心里腹誹，把墨卷收起來裝進盒子里，說道：“明天能出結果，你可以回去了，是錄取還是拒絕，我們會派人告訴你。”

程蘊對麓山學院頗有幾分好奇，道：“能參觀一下學院嗎？”

教習聳聳肩：“隨便參觀，別打擾到學生們上課即可。”

程蘊從考場里出來，謝意之也拿到了在麓山學院任課的資格，看著她含笑問道：“一起散散步？”

說是散步，實則是情侶約會。

麓山學院的風景不比白云莊遜色，建筑物與樹木花叢相互掩映，每一角度都可以入畫。

程蘊與謝意之肩并肩走在雪花石鋪成的校道上，一邊看風景，一邊小聲談論，氣氛和諧融洽。

蝶舞、郭簡等人遠遠跟在后面，許是存在感太強，被謝意之悄悄瞪了一眼，紛紛作鳥獸散，一會兒便看不到人影。

程蘊沒留意他們，想著金橋鎮客棧里與謝意之的約定，慢慢說道：“你要我在一個月內與蕭明熙退婚，這件事已經做到了。”

謝意之低頭，溫柔地看著她，說道：“阿蘊，你讓我驚訝。”

程蘊停下腳步，仰頭與他對視，開玩笑道：“后悔與我打賭了？”

“沒有，我覺得很開心。”謝意之摸了一下程蘊的發頂，道，“你做得很好，沒有我的幫助也能保證自己不受欺負，我非常開心。”

因為你強大，所以我愉悅，就像老鷹看到小鷹學會飛翔。

我還有一點兒不安。

你能飛了，會不會就此離我而去？

謝意之的情緒深深藏在心底，映入程蘊眼中的，只有他臉上開懷的笑。

然，程蘊活過的年頭比他長久，又怎會察覺不到他的不安？

談戀愛患得患失，是常事。

但程蘊看著謝意之含笑的眸，心里生出不忍，不想讓他把事憋著，不想讓他不安。

她喜歡他。

“阿意，你在擔心什么？”程蘊溫和地問，“是不是覺得我的成長速度遠超過你的期待？”

“……確實是的。”謝意之沒有談戀愛的經驗，程蘊問，他便答，坦率又誠實。

“為什么要這么想？”程蘊愛極這樣的他，雙手握住他的右手，說，“我不能給你安全感，你覺得我對你只是一時之歡？”

謝意之猶豫了下，點頭。

程蘊兩次強吻他的記憶留存得有點深，她能強吻他，未必不能強吻第二個人，未必不會喜歡上第二個人。

每每想到這里，謝意之心頭總會泛起森寒殺意。

誰敢跟他搶程蘊，他必要教那人下地獄去。

程蘊不難猜出他的想法，噗嗤笑了，道：“阿意，不是我說你，你真的想多了。”

“？”謝意之不懂。

他行事就如下棋，表面看只走了一步，事實上，往后的九十九步都在他的考慮之中，談戀愛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