譴責聲此起彼伏，身為勝利者，程蘊覺得一點意思也沒有。

她懶得去看張沫兒是后悔還是懊惱，轉身想回到車上，卻看到車窗后的謝意之。

饒是程蘊前世見多識廣，足夠冷靜理智，此時也不由得失神了那么一瞬。

包括鐘公子和凌沉在內，眾人眼中的謝意之，平凡得不會有再看第二眼的想法，轉過身就能忘記。

程蘊不是眾人中的一員，她看到的謝意之非常養眼。

他大約十六七歲上下，身量頎長清瘦，絲毫不顯單薄弱質，眉目秀麗如畫，不帶任何陰柔女氣，清艷端方，高貴俊美，恍若盛開在冰雪之巔的蓮，給人以最震撼的驚艷。

這人還有一種非常特殊的氣質。

姑且打個比方，哪怕他長得極平凡，只是千千萬萬人中普通的一個，人們仍能在無數人里最先看到他，然后再也不能移開自己的眼睛，仿佛他生來就是世所矚目的焦點，整個世界因他變得明亮鮮艷，沒有他將會是黑白灰三色構成的枯燥影像，乏味而無趣。

何謂完美，何謂無暇？

程蘊的回答，是此時此刻，她眼中所見。

這個少年擁有如此雋秀風儀，當屬世間之絕致。

好吧，被人挑釁了再把臉打回去，這種事很沒意思，但是打完臉見到絕色美男子，感覺非常有意思，非常棒！

程蘊在看謝意之，謝意之也在看程蘊。

從關注程蘊到她轉身之前，她一直背對著他，剛才遞出外衣之時，他也沒有看她的臉。

所以，這是謝意之第一次見到程蘊。

就如凌沉和人們所說，她長得極好看，極有氣質。

雖然衣著狼狽，身無華服披身，亦無奴仆成群，依然優雅從容，就如躺在砂礫里的金子，陽光灑落，熠熠生輝，叫人一眼就能看見。

她的五官長得很美，尤其是一雙眼睛，漂亮得就像品質最好的黑曜石珠子。

不，或許用星空來形容這對眼睛更合適。

因為星空擁有著黑曜石不曾有的深邃神秘，且更冰冷遙遠。

就像她這個人，分明臉上帶著笑意，眼底只有一成不變的沉靜，仿佛與現實世界隔著厚厚的壁障，令人永遠都摸不到她的心。

總之，謝意之覺得程蘊的眼睛非常美麗，眼睛的主人更美麗。

或許他能此時看到的畫面記著一輩子，無關別的，只因此時此刻有幸遇見她，只因此時此刻的怦然心動。

謝意之有些恍惚。

他隱隱意識到，這個姑娘是他命里的克星，命里的劫數。

是福是禍，在看到她的一瞬，已經躲不過了。

從震撼中回神的程蘊，敏銳地發現謝意之在發呆，心里沒有多想，對他露出溫和有禮的微笑，回到車上坐著。

“程姑娘，你們人真是復雜！”旁觀了撕x大戲的凌沉有一堆話想和她說。

“她踩了你兩句，你說她，這只是小事。現在看起來，就像那個女孩得罪了所有人一樣，大家都在指責她，雖然她是自作自受，可也怪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