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里落，連溫如錦自己都被這番話驚住。自己…剛剛說了什么……

“我……剛剛什么也沒說。”溫如錦心中一團亂麻，匆匆留下一句話便起身推開門向外跑去。

看著落荒而逃的溫如錦的背影，燁仰頭喝了一口酒，形狀姣好的指尖因緊緊捏著酒杯而泛白。

另一邊，溫如錦從酒樓跑出來。看著眼前越下越大的雪，溫如錦失魂落魄般游蕩在街頭。

“如瓏，碧落黃泉，我顧衡之今生非你不娶。”

“如瓏，我今日對天發誓，今生只娶你一人。”

“如瓏，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愿意做我的另一半人么？”

“如瓏………”

“如瓏………”

“如瓏…如瓏……如瓏………”

言猶在耳的誓言，發誓的人卻在和她人新婚燕爾。溫如錦輕喝一口氣，強忍著淚水的瞳孔被憋的通紅：這世間，真的有值得信的愛情么。

飛揚的白雪落到溫如錦穿在外面的披風上，被披風上的絨毛掛住形成層層雪衣。任由著雪花飄落在身上，溫如錦蜷縮的坐在街頭的臺階。

紛飛的大雪連著下了兩天一夜，燁在安陵的最后一天徹夜未歸。

燁走了，走之前沒有和任何人告別。

溫如錦站在溫府門口獨自望著燁的馬車消失的地方。身后站的是溫如錦新選的丫鬟——浣衣。

浣衣站在溫如錦身后搓搓了雙手，許是凍的受不了，對溫如錦說道：“三小姐，我們進屋吧。”

“浣衣，通知管家準備馬車，我要去錢莊。”溫如錦面無表情的吩咐道。

“是。”浣衣搓搓手跑著去找管家。

坐在馬車里，看著陌生的車廂，溫如錦忍不住回想坐在同燁坐在他的車廂的日子……

回想間，溫如錦已經到了昨日兩個人來的第一家錢莊——通乾錢莊。

邁步走進錢莊，昨日里伙計們都見過溫如錦，此時見溫如錦進來，都紛紛打著招呼：“三小姐好。”

“嗯，辛苦了。”溫如錦一個一個的招呼道。

“三小姐。”錢莊掌柜萬金寶將溫如錦引到內堂坐下，親自給溫如錦到了一杯熱茶：“不知三小姐今日來所謂何事？”

“把上半年的賬和這個月拿來我看看。”溫如錦對萬金寶說道。

“呃…好，三小姐您先等等”

掌柜的向外走去叫來伙計去拿賬本，然后又轉身進屋交給溫如錦：“三小姐，請您過目。”

溫如錦點點頭示意萬金寶“你去忙吧。”

“誒。”萬金寶轉身離去。

屋內，溫如錦遣走浣衣，獨自翻來賬本。

賬目記錄井井有條，讓人一看便明了。不過，再怎么明了，這也是本讓人做過了手腳的賬本。

溫如錦翻到賬本最后一頁，落款處有兩個字，除了溫中棠還有一個就是——溫曠世。

安陵的生意不似江都，它是溫府根基，是溫府各地分號的總店。溫如錦戲謔一笑：溫曠世這個老狐貍，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心。

不過…溫如錦的目光劃過一列一列的條目，燁還是在收入中完美的撈到不少好處。

溫如錦回想起江都的賬本，明面上寫著溫中棠一個月月銀是八千兩。江都八千兩，那么江陵呢？還有他在賬本上抹去的那些呢？

溫如錦嬌美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在燁不在的期間，她也要努力，等燁回來給她一個禮物——架空通乾錢莊。

就在溫如錦專心看著賬本時，門外傳來一陣叫嚷聲。

“這個銀票明明可以在任何錢莊兌換，憑什么你們不給我換？”

“你既然都已經說了任何錢莊都可以兌換，那你就去別的錢莊，我們這里不換。”萬金寶操著粗音，只想快點把這個鬧事趕走。心中惱怒：什么時候鬧事不行，偏要挑自家主子在的時候鬧事。

萬金寶心里擔憂什么，偏偏就發生什么。溫如錦聽到吵鬧聲走出內屋，看著屋子中間萬金寶和一個衣著破爛，看起來年齡應該在二十歲左右的男子對峙著。

“發生了什么事？”溫如錦問道。

“小姐。”萬金寶暗罵晦氣，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這個人想用銀票換銀兩，可是你看……”

萬金寶把那人拿來的銀票往溫如錦面前一推：“這個銀票不僅缺了一個邊角，就連有的地方的內容都花了。就能看的清幾個字，這怎么能換呢。”

聽著萬金寶這么說，那男子梗著脖子說道：“我當時買的時候，他們明明告訴我在那個錢莊都可以換，怎么到你這就不能換？我不管，你給我換，”

萬金寶鄙夷的看了對方一眼：“你當初買的？就你這個樣子能買得起這么大的銀票？”萬金寶揚了揚手中的銀票。上面一片模糊的字體上卻可以清楚的看出一百萬兩。

“我怎么就不能買了？反正我不管，快點給我換了。你今天要是不給我換，我就不走了。”

溫如錦打量了鬧事男子一眼：發油打結的頭發，破爛的都已經露出的秋衣和秋褲，就連鞋子都還穿著秋鞋也已經磨破了，隱約可以見到鞋里腳趾的輪廓。

溫如錦伸手從萬金寶手中抽出那張銀票，僅一眼，溫如錦就確定這張銀票確實是出自一個正經的大錢莊。

“這個銀票是在哪個錢莊買的？”溫如錦拿著銀票問向男子。

那男子見溫如錦是個女子，面露不屑：“我不和女子談錢財。”

一句話，語帶雙關，就連沒什么文化的守門大爺都聽出了這句話的弦外之音。這個世道，大部分只有妓院里的女人才和男人談錢財。

萬金寶臉色一變：“來人，給我拖出去。”

“慢著。”

溫如錦走到那男子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我來換錢，你管我叫什么。一句話，換不換。不換我就去別的錢莊。早知道這個錢莊是個女人打理，我就不來了。”男子嘟囔道。

“按照這張銀票的破損程度，沒有任何一個錢莊會給你換。”溫如錦沉著的說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告訴我你的名字，我給你兌換銀兩；二，我報官，這么大面額的銀票若讓官府知道，別說你一毛錢拿不到了，更是難保會吃一頓牢飯。”

“你……”男子語塞，聽到對方說要報官更是伸手要去從溫如錦手中搶走銀票。

通乾錢莊的人見對方動上手，紛紛也湊上前去。更主要的是對方動手的對象是自家主子，所有人的老板，若是連老板都保護不好，明天恐怕連自己的工作都保不住了。

幾個錢莊的小廝合伙三下兩下的便按住男子，一旁的溫如錦看起來沒什么影響。

“果然有問題。”溫如錦心想。

看著對方身上雖然是破爛的衣服，但是材質和繡工實屬上乘。眼前的這個男子，身份肯定不一般。

萬金寶看著被制服的男子問向溫如錦：“三小姐，要交給官府么？”

“不……”

“掌柜的、三小姐，你看這有本書。”一個小廝眼尖的看到男子懷里露出一個書角，以為是偷來的便抽了出來。

溫如錦原本不想處理書的事，畢竟和自己沒關系。但是目光掃了一眼書的封面，見封面上端端正正的寫著“萬藥經”三個字，引起了溫如錦的注意。

“這本書你是在哪里得來的？”溫如錦拿過藥書心緒有些激動。

萬藥經，里面詳細的記錄了上萬種藥物，包括用處、性能，甚至連極其罕見的藥材都有記錄。

“你…你管不著！”男子有些心緒的嚷道。

溫如錦勾唇一笑：“你這張銀票，我給你換。不過這折損的程度，我只能給你兌換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男子喃喃自語，同時在心里計算著一百萬的十分之一：“那不就是十萬？不行不行，太少了。”

一旁的萬金寶聽到男子的話立刻吹胡子瞪眼，指著對方說道：“就這樣的銀票，能給你十萬塊就不錯了！”

溫如錦攔住萬金寶的話，繼續說道：“嫌少也沒關系，我可以原數給你兌換，不過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男子聽到對方說原數兌換給你自己心中一喜。

其實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手里的銀票無論到哪個錢莊都不會給自己換。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來到通乾錢莊，安陵城最大的錢莊，不給換，就賴著不走………

見對方有些上鉤，溫如錦沉住氣：“把這本藥經給我。”溫如錦晃了晃手中的藥經。

溫如錦本以為自己先說只給兌換十分之一，然后再開條件給他全額兌換他一定會答應自己。卻不想，自己千算萬算，還是少算了一方面。只見男子目光一亮，心情突然變得愉悅：

“剛剛你只給我兌換十分之一，現在又要用藥經和我換一百萬，說明這個藥經很值錢。你想要這個藥經很簡單，我也有個條件。”

溫如錦只覺額頭一痛：“什么條件？”

“多給我五萬兩。”男主用手比劃出五個手指。

聽到這句話，店里的伙計皆是吸了一口氣，見過得寸進尺的，到得寸進尺到這番的還是第一次見。

對方雖然抓住了溫如錦的話柄，卻低估了溫如錦的智商。

只見溫如錦面露可惜：“嘖嘖，這本書也就這個價，多一兩都是貴了。你若不換……那好吧，掌柜，給這位公子準備一萬兩………”溫如錦故意拉長語氣：“銅幣。”

溫如錦在賭，她在賭這個男子是否會因為一百萬兩而放棄藥經。當然，就算男子不松口，她也會把藥經買下。因為這本藥經，極有可能會配出解燁身上的千里梅香的解藥。

“呃…”男子表情突然一滯：“銅幣？！”

“當然，不過把藥經給我，我就給你一百兩……黃金。”溫如錦繼續誘惑道。

只見男子表情一陣糾結，半響，才擠出一個字：“好。”

溫如錦一笑，對萬金寶吩咐道：“去拿一百兩黃金。”

“三小姐，這……”萬金寶猶豫，一張作廢的銀票和一本書就換出一百兩黃金，怎么想都不和算。

“快去。”溫如錦一怒。

萬金寶見溫如錦有些惱意，咬一咬牙：“好！”

就在萬金寶轉身要去取黃金去，一道聲音突然橫插進來：“不許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