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魏巍不肯說,我只能自己去查,無論是通過張蘊筱還是其它方法均無所獲,仔細回想霍天曄那晚的異常和前段時間報道稱他病危的消息,我甚至也開始懷疑他是否真的病了,可又是何時病的?自己左思右想將可能性鎖定于半年前的那場車禍,當時他被魏巍連夜護送出國,消失了大半年才回來,回來之后也沒再碰過我,最親密的舉動止步于每晚抱著入眠,種種猜忌讓我更加堅信自己的推測。
從那晚魏巍送我回家后便再也沒見到霍天曄,他似乎又玩起了消失,不出席任何公開場合,就連霍氏每年一次的股東大會都未現身。外界對此眾說紛紜,最后將焦點聚集在他的健康問題上,原本早已平息的沒影謠言瞬間四起造成投資者的恐慌,大家都不知道消息是否可靠只盼霍天曄能出來澄清事實真相。霍氏旗下的產業鏈本就龐大涉及面廣,外界輿論形勢影響內部震動,一時間不僅是霍氏就連其他聯系密切的企業也受到一定影響,股市暴跌怨聲載道,可霍天曄依然沒有出來現身否認謠言的跡象。
我不放心打過幾次電話給霍天曄,他沒有接聽,接著又打給魏巍,回答一層不變永遠都是霍總很好在忙,我不知道能找誰了解情況,只愿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我因為崴腳在家休息了半個月,傷養好后接的第一份工作是飛巴黎拍廣告,等自己回國已是一個星期之后霍氏仍然沒動靜任由流言蜚語滿街傳,這倒也的確符合霍天曄捉摸不定的脾性。熊貓傳媒因為二十億的資金注入早已從逆境中走去,各方業務迅速調整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勢頭,而我和易煬川的關系對外還是同門師兄妹,雖然他已經在私下秘密解除了我跟公司的合約,可張蘊筱依然負責我的經紀事宜,易煬川的突然讓步著實令我捉摸不透。
由豐娛旗下最大視頻網站眾樂主辦的一年一度狂歡之夜于八月十五日在BJ舉行,全程在全球三十多個國家同步直播,當晚眾星云集出席的嘉賓均是目前亞洲最頂級的A咖,現場尖叫聲此起彼伏,不愧是名副其實的狂歡之夜。總所周知豐娛是東方影業的死對頭,現在霍氏的情況不穩,眾人肯定是見風使舵,而熊貓傳媒跟豐娛私下關系密切,我和易煬川作為特邀頒獎嘉賓又所屬同一家公司,主辦方自然將我們安排在同一間休息室,碰面終究不可免,更何況一些剛出道的新人爭先恐后來找我倆合影,這樣也好省得獨處時尷尬。
“腳好了?”易煬川待一批藝人合影離開后突然問起。
這時納西多吉朝圖圖使了眼色,圖圖面露為難卻還是跟著他出去了。
“嗯。”我猜是張蘊筱跟他說的,但她并不知道那晚我的腳為何受傷,只當是不小心崴了。
“月……”易煬川剛才口便又沉默,他背對著我,我能從化妝鏡里清清楚楚看見他每一秒的表情變化。
“別說了!”我打斷他的話,現在只要多跟他呆一秒,自己渾身都覺得不自在。
易煬川抬起頭也從化妝鏡里望著我,那雙眼睛里充滿慍色。
“你們又見面了?”他冷冷問,語氣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我討厭易煬川的質問,討厭他的多管閑事,回道:“見了,又怎么樣?那是我的事。”
“你答應過我,不會再跟他有任何瓜葛。”易煬川的身體一點一點轉過來,我的心跳也一點一點加快。
“那也是我的事。”我盡量保持冷靜。
“為什么!”易煬川突然沖上來用手指鎖住我的下顎,怒目而視地諷刺:“你瞧瞧你就是個缺不得男人的騷貨。”
易煬川臉色鐵青,眼神陰鷙鄙視,他甚至恨不得將這世間最骯臟最齷蹉的詞全用在我身上。
我被他掐得臉頰變形,臉上的痛卻沒有胸口那股錐心痛,自己用麻木的眼神望著易煬川感受著他的憤怒,說實話這樣無止盡的糾纏真的讓我疲憊,原本還一肚子火氣準備反擊卻忽然消失,剩下的只是淡漠地問了一句:“你罵夠了?”
易煬川錯愕,他的手勁又增大,面容可憎道:“沒有!”
此刻,我并不擔心我倆的交談會被人聽見,因為納西多吉肯定在門外把守,甚至會場內的尖叫聲早已震耳欲聾。我沒有反抗也沒有反駁只是默默地等待易煬川發泄,他似乎也察覺到我的無動于衷,自己無所謂地表情令他更加氣憤,無奈之下將我大力甩到沙發上,我被撞痛了卻咬緊牙不出聲,兩耳的白金鉆石吊墜因為猛烈地晃動,搖搖擺擺。
“我和她訂婚只是暫時的。”易煬川余怒中帶著閃躲。
我趴在沙發上聽著,穩定情緒后起身整理凌亂地禮服打算朝房門走去。
“當時公司被霍天曄……”易煬川仍然著急解釋著。
我停下腳步,嘆著一旦氣。
“原諒我,我是迫不得已的。”易煬川或許以為我心軟了。
而我轉過身望著眼前這張跟霍天曄像似的臉,心情復雜,這倆叔侄到底是上輩子積了什么怨到這一世硬要斗得你死我活才算圓滿。
“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我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回答了他的問題。
易煬川眼中的期望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不甘、羞怒的情緒,他像個不懂事的少年固執幼稚,他的愛瘋狂變態讓我無法承受。
“放過我吧,就算是我請你放過我。”我已經拋下了所有雜念想法,平心靜氣哀求,自己這輩子也算是跟霍家緣分未盡,求完叔叔霍天曄放過我,現在又求侄子易煬川放過我,回頭應該讓張蘊筱找個靠譜的算命先生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為什么你就不肯接受我。”易煬川同樣也冷靜下來:“我們當初在云南明明好好的,為什么一回來就全變了。”
云南……
我垂下眼臉,有些傷感。易煬川口中的‘當初’,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了,久得讓我悵然失若,努力回想卻總是少了點什么。再看看此刻化妝鏡里的我倆相視而立,光鮮亮麗地裝扮下都隱藏著疲憊不堪的身軀。
“你要我做的我都答應了,為什么還不肯原諒我。”易煬川的眼眶微微泛紅,雖然房間里燈光明亮,可他高挑健碩的身影立在那卻孤獨踽踽,仿佛回到跨年那晚依稀記得他也是這樣呆呆站在原地看著我上了霍天曄的車,想到這不禁思緒傷感。
“放過我吧。”此時此刻我除了重復這句話,其他什么都不能做。
易煬川聽著,眉頭緊蹙,冷峻精致的面容一點點被另一副痛苦折磨的面具替代,憂郁憔悴的神態襯得臉色蒼白,我無法直視那道忍隱深情的目光,眸色黯然傷痛,自己仿佛成了罪人破壞了這般世間絕美盛顏,我很無奈對于易煬川真的是又愛又恨。
“趙月亮的事,霍天曄還不知道。”我平靜講:“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的。”
易煬川沒料到我會提這個,眼神瞬間充滿警覺。
“霍家的家事不是我一個外人能過問的,我也不想沾染。”最終我忍不住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你是他親侄子,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如果趙月亮在天有靈,她也不愿看到你們叔侄倆這樣下去,小川,到此為止吧。”
此刻,房間外傳來交談聲,是主辦方工作人員正在提醒扎西多吉頒獎禮還有十五分鐘就開始了,隨后便傳來不慌不亂地幾下敲門聲:“川哥,再過十分鐘可以出去了。”
我和易煬川明明聽見了卻不做任何回應,房間外的聲音也消失了,室內氣氛依舊寒冷。
“準備吧,我們該出去了。”我不想再呆下去了,可能多一分鐘就會讓我堅持不了自己的決定,可就在自己轉身準備去開門時易煬川突然沖上來抓住我的手,雙手相碰,我冷噤回望。
他俯視情急道:“我取消婚約。”
易煬川提出的籌碼頓時使我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成熟的心智讓我無法再責備或是評判他的種種行為,眼下他只是個任性還沒長大的熊孩子罷了,隨時都能做出一些不計后果的決定。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易煬川時他的雙眼清澈溫柔,可不知從何時起只有在霍天曄眼中才出現的迷霧也出現在易煬川眼里了,原本多美的眼睛,真是可惜了。
“我也答應你不再跟霍天曄對著干了!”易煬川見我沒反應,隨后又添了一句籌碼。
他等待著我的答案,手掌緊緊地握著我,我能感覺到他的緊張,可突然之間這些對我并沒了太大的吸引,自己輕輕拿掉易煬川的手,回應道:“該說的我都說完了,那是你們霍家的家事與我無關。”
“那你和戴奕新的事總跟你有關吧!”易煬川直直地盯著問道。
我渾身一震,憤怒質疑望向他。
“川哥,差不多可以到會場了。”扎西多吉的提醒聲又從門外傳來。
“你威脅我?”我臉色難看。
易煬川的眸光早已是狡桀篤定,照樣也反問回我:“看來是真的了?”
我瞬間明白自己上當了,惱怒質問:“你到底想怎樣!”
“你說呢?”易煬川已經靠得我很近了,現在還一步一步逼近,他危險的氣息將我徹底包圍。
“你卑鄙!”我氣得渾身發抖。
他倒是無所謂地嘴角一勾,眼角盡是得意的陰笑。
此刻,房門被他打開,扎西多吉和圖圖雙雙立在外面用驚訝的目光望著我們。易煬川左臂微微彎曲,我面無表情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他雖緘默但對我的表現甚是滿意,我倆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朝氣氛熱烈地會場走去,而通道另一頭便是會場,當強烈的光束照向我和易煬川時兩人原本冷若冰霜的表情瞬間笑容燦爛,此刻不拼演技有待何時。現場人山人海的歡呼和尖叫聲響徹整個會場上空,震撼無比,我靜默側望身旁酷帥貴氣的易煬川仿佛又找到了霍天曄的影子,或許霍家真是個出狼崽子的地方。
易煬川,你告訴我,我還能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