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張蘊筱家的門打開。她一身睡衣幸災樂禍望著我,沒有任何交流,看來消息已經傳開了。而此時狼狽不堪的我是丟下霍天曄和一大群等著看好戲的媒體,坐了將近兩個多小時的汽車才到張蘊筱家,當然不是來接受她的落井下石,行李一扔,卸妝脫掉禮服倒床便睡了。
第二天醒來正值晌午。
“Moon姐,這次又來寒舍小住幾日呢?”張蘊筱一身運動裝,滿頭大汗,看樣子是剛跑步回來,她來不及喝水喘息,張口就調侃。
我聽不慣陰陽怪氣的嘲諷,不爽反問:“怎么,有意見?”
張蘊筱辯解:“豈敢豈敢,Moon姐能來寒舍是小女八百年才修來的榮幸,整個屋子也因您的到來而蓬蓽生輝呀!”
我懶得配合她裝逼。
張蘊筱清了清嗓子模仿起霍天曄昨晚的語氣,重復:“感謝在座各位能賞臉出席今晚的品酒會。這是她第一次公開見這么多記者朋友,還沒適應,希望大家多多包涵我的未婚妻,月亮。”
話剛落,我直接將抱枕砸向她,不作就不會死。隨后,自己抽動鼻翼,瞥眼茶幾上打包的飯菜,冷淡問:“什么時候送來的?”
張蘊筱也顧不上調侃,不洗手就從盒飯里抓著菜往嘴塞,狼吞虎咽:“霍天曄這樣的男人,你是積了幾世的德求的?飯都送家了,還擺譜?”
我翻白眼警告:“張小姐,請注意言辭。”
張蘊筱蔑視一笑,習慣了我的不識抬舉。
我坐下問:“我很差嗎?”
她仗義點頭。
霍天曄和我的關系,我和戴奕新的關系,張蘊筱一直都知道。我倆是大學同學又同寢室,她是獅子座,我是天蝎座,按她的星玄論,兩者相克。當然這還不算什么,有次她抱回一大箱子說是她媽從老家寄來的,箱子里是一條繡著‘必勝’二字的紅絲帶和一根紅寬腰帶、繡著‘踩小人’紅襪子,我看著好奇就問干嘛用,張蘊筱回答‘我媽說咱倆八字也相沖’,當時聽了就氣得快吐血,可關系從此鐵了。大三那年我為了攢路費去窮游跟她做兼職,最后一份工作認識了霍天曄,酒吧賣酒當然也只賣笑不買身。畢業后我跟霍天曄去了深圳,張蘊筱留在廣州進了模特圈,基本上接禮儀和廣告的活,偶爾參與本土電視劇也是甲乙丙丁的角色,起早貪黑作息不定,大約一年半后突然進了一間影視公司做經紀助理,現在已是藝人管理部總監,八面玲瓏。
“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張蘊筱被我瞄得心虛。
我難掩心中的鄙視,哎,友盡。看樣子霍天曄私底下沒少給張蘊筱好處,這點小恩小惠就把她賄賂得忘了自己到底是站在哪邊的人,墻頭草,典型的墻頭草。
“見到他什么感覺?”張蘊筱冷不防湊過來問。
我猜到她心里的小九九,裝迷糊:“什么‘什么感覺’?”
她估計要將我從樓上拋下去。
“還能怎樣。”我失落。
她問:“沒認出來?”
我咬著下嘴唇搖頭。
“真沒認出來?”她望我的可憐樣,心軟了,說:“過去的,別再想了,你已經為他做得夠多了。”
我緘默。
“那你又打算避霍天曄到什么時候?”張蘊筱一針見血:“既然公開了又何必呢,順水推舟嫁給他得了。”
“要嫁你嫁。”我沒好臉色。
她一臉恨鐵不成鋼:“我倒想呀,別人未必要。”
我不想再跟她瞎扯,一個勁啃雞爪。
“吃完趕緊搽藥。”她插一句。
我疑惑盯著她,她撅著嘴朝桌上兩瓶藥樽叨念:“還是先給你搽藥,免得有個什么閃失,霍老板哪肯放過我。”
我撩起衣服,任她用沾滿藥水的棉簽在過敏處涂抹,癢酥酥。
“這么嚴重,全抓破了。”張蘊筱驚訝。
我嘴快頂回去:“被氣的唄。”
她冷笑,微微的冷笑,說:“瞧見昨晚蔣夢涵的表情沒?整個人愣成冰雕,眼巴巴望著霍天曄。還好你撤的快,不然……”
張蘊筱昨晚明明不在場卻說得跟真的一樣,連她都這樣說了,可見外界已經傳得飛天。其實霍天曄宣布我倆關系時,我就知道今天所有報刊網站的頭條肯定少不了我,至于這件事引起的爆發性輿論話題已不是重點,霍天曄擅作主張公布我們關系無疑觸碰了我的底線,我更在意戴奕新聽見這個消息的反應,既然他沒認出我,知道也無所謂。
“不然怎樣?沖上來打我?”我心里還是不爽。
“少嘴硬。”張蘊筱嘴里發出嘖嘖聲:“怪不得算命的都說你要是生在舊社會準是個填房的命,姨太太被男人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白了她一眼,盡提些沒影兒的陳年舊事。
張韻筱悠悠然道:“還是小心為妙,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跟霍天曄之前的事,哪天真舊情復燃,你就等著靠邊站吧。霍天曄身邊真缺女人嗎?他心里還不是只有蔣夢涵,他倆從小一起長大,當年也是因蔣夢涵為了一些小事鬧分手后一個去了法國,一個遠走丹麥,霍天曄直到她回國發展才肯空降霍氏掌舵。你和霍天曄現在的關系怎樣,自己心中有數,趁他還寵著你趕快把位子坐穩,省得夜長夢多,這男人有時比咱們女人還善變,興趣沒了就是沒了,做起事來也狠得多。”
這一提醒,我的眉皺成團,蔣夢涵和霍天曄的事的確是自己心里過不去的坎。
沉思之間,陽光穿過落地窗照進來,袒露的背部暖暖的,涼涼的。
“對不起,對不起……”
天殺的,突然冒出來的男人聲頓時驚得我倆措手不及,我趕緊抓起衣服擋在自己白花花的胸前,慌得連眼鏡都忘記戴上了。
我靠!張蘊筱屋里怎么會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