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下葬的第二日,我發燒了,身子軟綿無力,如果不是為了趕晚上的飛機,真想睡死在床上。每月月經來之前就開始燒,一直燒到經期結束,這樣的狀態已持續好幾年,幸虧有霍天曄在身邊,那會兒他下了命令不準我做任何事,必須待在家躺,萬事不許操心。
現在想想,的確是生在福中不惜福,莫名懷念他對我的種種好。
下午拖著病怏怏的身子坐上飛機,來不及回想離開時父母心疼的眼神已迷迷糊糊睡去。后來出了虹橋機場竟見到張韻筱,她戴著墨鏡張牙舞爪地走來給我大熊抱,我卻體力透支癱在她身上,渾身發燙。
“咋了?臉色這么白!”張韻筱移下墨鏡上下打量。
我搖頭,盡量保持清醒,隨口問:“圖圖呢?”
“酒店?!睆執N筱挑眉賣乖笑道:“我親自來接您,不感動?”
我跟著笑,她并沒發覺異常而是接過行李,此時還好有她的攙扶不然我直接倒地,可上車時雙腿失力差點撲倒,張蘊筱嚇得緊拽著我,問:“怎么,不舒服?”
我沒有回答,費力坐上車,閉眼喘氣。
“發燒了?”張蘊筱的手貼在我額頭上的那一刻憂心忡忡。
“沒事…沒事……”我搖搖手,神智漸漸不清。
醒后,自己躺在酒店房間的床上,張蘊筱坐在床邊張望著我。
“幾點了?”我弱弱問,身子一動便痛,嘴里吐出熱氣。
“十點?!彼卮穑嗣业念~頭:“燒退了?!?
我聽著,還是覺得被窩里舒服,圖圖躡手躡腳走來將我扶起,枕頭至于我背后。
“想吃東西嗎?”張蘊筱問。
我搖頭,猶豫后說:“給我倒杯水?!?
圖圖剛要去拿,張蘊筱已從床頭柜上遞來水杯,我大口大口的喝。
“圖圖叫酒店熬了桂圓紅棗粥。”張蘊筱放好我喝完的杯子說。
我望著圖圖擔心的神情,不好再拒絕便點頭,張蘊筱趕緊朝圖圖使眼色,圖圖立馬將床頭的碗端至我面前,匙子慢慢攪拌,粥汁入口,香甜潤喉。
“明天……”張蘊筱突然開口,冷眼瞧著我,顧慮問:“能回去拍戲嗎?”
我驚訝,抬頭反問:“通知拍戲了?”
張蘊筱默認。
“事情解決了?”我再問。
“花錢的事?!彼f的透徹。
我心里不安,畢竟是自己惹出來的事,還讓張蘊筱替我收拾爛攤子,她雖然是工作室負責人,但上邊有大老板。當初張蘊筱帶著易煬川離開新娛,最后既沒有去霍天曄的東方影業也沒有去豐娛,而是進了一家初冒苗頭的影視公司,而我當初只認為是張蘊筱自己成了工作室才把經紀約簽給了她,后來發現她的工作室屬于熊貓傳媒旗下,熊貓傳媒雖然是家新公司,但投資的幾部作品,無論在票房還是口碑上都不容小覷,何況依張蘊筱的能力不選實力雄厚的大公司,反而進了熊貓傳媒著實令所有人驚訝,據說這家公司幕后大老板很神秘,沒人見過。
我很干脆地回答:“可以?!?
她倒顯猶豫。
“沒事,我可以。”我再次回應。
張蘊筱起身整理衣裙,道:“十一點的飛機?!?
我知道她要走了,依她的性子不會在這里浪費時間。
“杭州……酒吧開業怎么樣?”我沒忍住。
張蘊筱看似平常般回答:“霍總的生意哪有虧本的。”
“沒有什么話……”我別有用意的望著她再問。
張蘊筱盯著我笑笑,早就預料到我會問她,提了提包:“魏巍說霍總一切安好?!?
我咽了旦口水,貌似緊張起來:“沒說……什么時候回來?”
張蘊筱搖了搖頭,接著圖圖替我送她出門,我正閉眼卻又聽見她的聲音:“藥按霍先生的吩咐都買了,若有事就告訴我,別硬撐。”
我沉默,房門閉上。
第二天凌晨四點半,我就醒了。七點準時到達拍攝現場時早有大批記者圍堵,幸好保安工作到位很快便進了攝影棚,一進去現場人員都望著我,他們的眼神是冷漠的。我被圖圖帶進化妝間,戴奕新和易煬川已經開始化妝,或許是自己有段時間未出現在大家面前,當時的氣氛挺尷尬,我正猶豫怎么開口。
“來了?”戴奕新主動朝我打招呼。
“不好意思,來晚……”一陣熟悉的聲音從我右耳邊傳來,一側頭看見了趙侞湉,她臉色驚訝,轉眼間又沒了表情,瞥我一眼后直接走進化妝間。
我慢慢跟進去,整個人顯得拘束,圖圖趕緊幫我找化妝位,可化妝間只有三個位置,他們暫時都沒要起身的打算,我和圖圖尷尬的站在原地,而易煬川正在化妝就算想起來也沒機會,這時還是戴奕新讓了位化解了我的難堪。他畫完妝先出去了,我和趙侞湉一左一右坐在易煬川兩側,他沒跟我說話,這樣的狀態仿佛回到我倆第一場戲開拍前見面的感覺,意料之內的陌生,可我討厭這種距離感。接下來大家都化妝完畢開始拍戲,我的狀態未調整過來導致NG多遍,戴奕新和易煬川沒有吱聲,其他人也不好說什么,趙侞湉比之前聰明了很多,沒敢借機惹事。
休息期間,易煬川很自覺地坐到我面旁邊,想必是這么多天不見有很多話要對我說,而片場幾百號人瞅著我倆的一舉一動令我壓力增大,生怕又惹出什么花邊新聞讓人嚼舌根,暗想著張蘊筱之前的警告不是全無道理,我必須自控才行卻又無法面對易煬川的親密,內心矛盾導致困苦煎熬。自己對易煬川的糾纏漸漸變得客客氣氣,他的擁抱,我總是躲閃,他的關心,我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回應,每天按時至片場拍戲,收工后快速回酒店,休息間隙也手不離劇本,心無旁騖。這讓易煬川以為是他哪里做錯了或是我還沒走出緋聞陰影,凡是小心翼翼對待我,可時間一長他很快感覺到我的刻意疏遠,我倆的關系又莫名其妙回到半熟不熟的尷尬狀態,原本經常玩鬧的我倆突然之間就靜了下來,毫無預兆和任何原因,不明原由的旁人以為我倆又再鬧小別扭,沒人愿意去捅破。
我知道,現在自己在易煬川眼中已被認定為脾氣不好,性格陰晴不定,自命清高不好相處,我卻礙于面子不愿多作解釋。這樣的女人的確不討男人喜歡,而易煬川再怎么遷就我,可他也是男人。
漸漸,他跟趙侞湉的關系越來越好,除了拍戲說笑,私下便聊游戲,互懟開玩笑。
劇組里的人對于這劇情突轉的變化,看得云里霧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