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佳熠一坐下,紅衣姑娘挑挑秀氣的眉毛,緊繃著一張鵝蛋臉,一副好奇的樣子問道:“那玉公子這一票是要給誰呢?”大家也紛紛扭頭看向蘇佳熠。
蘇佳熠“啪”的一聲合上了玉扇,紫袖輕揮,玉扇指向了側臺旁,朗聲道:“她!”隨著她這一指,眾人才注意到亭臺階梯旁的側臺有一白衣女子,斜躺在青石上,面前擺著一壺上好竹葉青,雙眸蒙上了一層說不清的霧氣,一頭長發傾瀉而下,襯于墨發之中更顯素手纖纖,膚若凝脂,氣如幽蘭,入眼便添三分媚色,真真是明艷不可方物。
看著眾人齊刷刷看過來的眼神,白衣美人飄忽起身,走下亭臺,歪頭打量了蘇佳熠一番,輕笑道:“玉公子這一票當真是要給了我嗎?”聲音雖然低沉卻不掩溫潤,比起一般女子嬌滴滴的聲音讓人覺得猶如清風撲面而來,說不出的舒爽。
蘇佳熠閑庭信步:“姑娘可謂是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如桂花清雅,這般出塵脫俗,在下自然要投你一票。”
**臉色微微有些尷尬,剛想開口,白衣美女卻是一抬手:“玉公子果然出口成詩,就看在這句詩的面子上,我就接受你這一票了。”
蘇佳熠在心里翻了一個大白眼:這姑娘真是大言不慚,可惜了一副美人相!
先前高聲嚷叫的男子迫不及待的問道:“紅娘,這玉公子也投票了,如今成了僵局,花魁究竟是許了哪一位姑娘?”
蘇佳熠無語,一個經營壞人清白的煙花柳巷之地的**居然跟成人姻緣的紅娘重名,這夢呀,可真是一個夢!
紅娘看著現在的局勢,額頭上冷汗直冒,這玉公子甚是難為人,如今這個僵局可怎么破呀!
蘇佳熠看著局促的紅娘,仿佛看到了她涂了千層粉的額頭上冒出三道黑線,一排烏鴉“哇哇”從紅娘頭頂飛過,不由得開心一笑:“紅娘,就讓這十二位姑娘并列花魁吧,也算你們天仙樓一大特色。”說罷轉身就走,留下一串愉悅的笑聲。
出了亭臺,便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徑,由光滑的鵝卵石鋪就,路旁竹林蔭蔽,伴隨著亭臺的流水聲,頗有幾分高雅意境。蘇佳熠低著頭走路,抬起一只腳,左晃右晃,白綢緞面的鞋在陽光下閃來閃去,若有所思的說道:“就算是女扮男裝,這腳未免也太小了吧,難不成還真纏足成三寸金蓮了?”
“公子怎么了?”
蘇佳熠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先前在青樓站在自己身后的那個丫頭。現在仔細一看,這丫頭眉眼彎彎,小臉龐更顯出精致的五官,一頭烏發簡簡單單的綰在兩邊,不失大方干練。想起她在青樓三言兩語便平息了眾人的喧嘩,蘇佳熠覺得這丫頭真是表里如一,笑瞇瞇的開口道:“沒什么,我們走吧。”她可是趕緊想結束這個變態的夢,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丫頭趕緊跟在蘇佳熠身后,嘴里卻是絮絮叨叨個不停:“晴嵐覺得公子今日似乎不太高興,往日公子不是最喜歡在天仙樓看美人了嗎?還說···”
“停停停,”蘇佳熠聽見這叫晴嵐的丫頭這樣說,立馬停住了急行的腳步,扭頭說“你說什么?往日?”這一回頭,剛好與悶著頭只顧跟在她后面的晴嵐撞了額頭,蘇佳熠頓時覺得眼前一懵,揉著撞疼的額頭,疼,這不是夢嗎,為何會疼?晴嵐看她這樣,也顧不上自己,忙掏出帕子覆上了蘇佳熠光潔的額頭:“公子,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蘇佳熠也不動,任由晴嵐揉著額頭,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推開晴嵐摁在自己額頭的手,急匆匆的轉身便走。
晴嵐見自家主子一臉少有的凝重模樣,也急忙跟在了蘇佳熠身后。看著蘇佳熠蹲在湖邊認認真真盯著湖面看的樣子,晴嵐不由得揉揉眼,公子這究竟是怎么了?
湖面上映出的小臉柳葉如眉桃花似面,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子,一雙杏眼似是暗含秋波,透著天真靈秀,這不正是自己十三四歲的模樣嗎!蘇佳熠無語的撫額,蒼天啊,重壓之下我隨便那么一想你就讓我穿越了,這讓天天求佛拜香的人情何以堪啊!
晴嵐覺得自己今日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公子怎么了”,心里暗暗的嘆口氣,便又問道:“公子怎么了?”
蘇佳熠緩緩起身,勉強扯出一個笑,這笑容是比哭還難看:“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怎么了。”看來原身很喜歡女扮男裝,這丫頭一口一個公子叫的倒是順口。
一個低沉優雅如豎琴的聲音響起:“玉公子是不是覺得一下十二名美女無福消受呀?”即使音如天籟,也掩蓋不了那話語中濃濃的戲謔之意。
蘇佳熠恨恨的扭頭,一看是那厚臉皮的白衣美女,便強忍著想把她撕成碎片的沖動,皮笑肉不笑的說:“姑娘這就迫不及待的想與本公子共度春宵了?只是庸脂俗粉,難入法眼罷了。”
白衣美女也不生氣,桃花眼彎彎的,那臥蠶似玉蘭花瓣般自然蜷曲著,看了看面前的“玉公子”,立馬裝模作樣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出來:“公子剛剛不是還贊嘆景爍人出塵飄逸如桂花了嗎,怎么轉眼就不認人了?”
蘇佳熠一心想搞清自己眼前的處境,無心與白衣美女糾纏,便不耐煩地撇撇嘴:“本公子現在煩擾的很,姑娘還是回去吧。”
白衣美女哈哈大笑,敲了蘇佳熠的腦袋:“人人都說你是京城第一紈绔第一風流,依我看來你這青樓是白混了,竟連男女都分不出來。”
哈?!蘇佳熠立馬在心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男女不分,難不成你就看出你一口一個喊著“公子”的本姑娘是個女人嘛?
晴嵐聽到“美女”自稱景爍便心下一驚:難不成是五皇子?現在聽他是男子,心里的懷疑更是濃重了幾分,雖說公子還沒有正式冊封世子,將來也肯定少不了在朝堂上打交道,萬一得罪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被小人記過了。但直呼名諱也不妥,腦子飛速分析著,連忙欠身,盈盈行了禮:“公子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