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

血月長夜，硬生生的替換了原來的蒼天。

東雪峰峰頂，一個血衣男子頭頂古棺。三個古棺開了一個，男子冷傲的注視著東雪峰，男子高傲的好像在俯視自己的城民。

一道道詭異地紅芒從他的身軀中散發而出，狠狠地一次又一次的轟擊在東雪峰之上。

……

方辰呆呆的看著天上的男子，不由得為他的偉岸所震驚，口中喃喃仰慕道：“真的是……****啊。”

身為一個大妖，阿不，身為一個妖，你不好好的在妖域呆著，沒事來人家仙修宗門里面干嘛？你來就來了，也沒人發現你不是，那你飛那么高，在那里頂著三口大棺材。你叫人家怎么不注意你。

人家注意你也只是一小部分人，你說你再來個‘斗轉星移’這樣的神通遮蓋整個東雪峰，那不就是告訴所有人你來了？

這踏馬就是個典型的活膩了，尋死的****。

方辰看著天上的血色天空，有點無語。

就在此時，男子揮手，一道血色的匹練從他的身軀中沖出，向著東雪峰沖去。

東雪峰的護峰大陣在血芒下，象征性的抵抗了下，便黯淡無光。一片祥云忽的從東雪峰中沖出，抵抗住了血芒，穩穩的定在空中。

“李東雪。”血衣男子緩緩開口，聲音中聽不出喜怒。

見無人回聲，男子冷笑：“你是想讓我將你這東雪峰拆了嗎？”說完那個打開的古棺血光更甚，萬道血光向著東雪峰峰頂沖去。

“眾弟子，結法陣。”道真真人大喝一聲，自老胖子道明五天前出宗，師尊李東雪未出，現在這東雪峰自然屬他最大，忙吩咐道。

隨著道真真人的斷喝，大家也反映了過來，一個個占據了各個位置，鼓動著自己的元氣，天空中瞬間結起了一張大網，牢牢的禁錮住了那萬道紅芒。

“哼！”血衣男子，冷哼一聲，他頭頂之上的那第二個血棺開始劇烈的震動。

頃刻間，第二血棺打開，一根血色的鐵鏈沖中殺出，在空中宛若有靈性的舞動，浩浩蕩蕩的向著眾弟子殺去。

如摧枯拉朽，那張元氣的大網瞬間破碎。紅芒殺入，在東雪峰弟子恐懼的目光中將他們一個個的吞噬。

“夠了！”一聲憤怒的沉喝從峰頂傳來。一道青芒轉瞬而至，青盲舞動，擊碎空中道道血色虛影，“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一個白衣中年者從空中飄然而下，站在了血衣男子的下方，來者便是東雪峰峰主李東雪。

“哦？終于肯出來了？”血衣男子看著中年人冷笑道。男子揮手，道道紅芒回歸第一個古棺之中。

“’百歲‘。”李東雪輕輕的叫了聲。

“哈哈哈。”被稱作百歲大帝的血衣男子仰天長笑，“哈哈，昔日的大哥啊，哈哈，百歲妖皇？哈哈昔日的大哥都不叫我的名字了？哈哈哈”

男子臉慢慢的變得有些扭曲，“也對，昔日的我已然死去，那個我成為你除妖護道的墊腳石。”男子眼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

“你現在是妖，當初也是。”李東雪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眼中盡是復雜。

“哈哈哈，妖？人？”血衣男子狂笑，聲音中的情緒慢慢的隱沒。一股子暴虐開始在他的臉上彌漫。

揮手，兩個古棺再一次打開，紅芒毫無征兆的向著李東雪包圍而去。血色的鐵鏈更是長驅直入的殺向李東雪。

“師尊。”一旁的道真驚呼，就要沖出，血衣男子血眸一瞥，一道無形的壓力頓時將在場所有的弟子盡皆壓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李東雪護體的天罡頃刻間被腐蝕，身軀狠狠地被擊打而出，撞在地面上突起的一塊青石之上。

“喲，我的大哥，怎么受傷了？疼不疼啊？”血衣男子邪魅的心疼道，言罷，巨大的扭曲的笑聲從他的口中傳出。

“大哥，當年你斬下的那一劍的時候會不會想到如今的我會這么強呢？你是不是很后悔？”血衣男子邪笑道，紅芒一閃，他來到了李東雪的身前。拉著李東雪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來，來，大哥，殺我。”血衣男子好似夢吟般的說道，好似真的想讓李東雪殺了他，“就像當年那樣，殺我啊。”揮手又是一道血芒，將李東雪擊飛。

“哈哈哈……”血衣男子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笑完，狂傲道：“如今的我，又怎么可能失敗，在你們東雪宗，除了接天老頭，誰又能撼動我這血皇妖體。”

“哈哈哈哈……”血衣男子狂笑，聲音中帶著巨大的痛苦，卻有效的酣暢淋漓，紅光一閃，又是到了李東雪身前，一拳揮出，將李東雪狠狠地又一次擊飛。

“哥，你知道嗎？我一點都不恨你。”

又是一次閃爍，又是一拳擊飛。

血衣男子繼續自顧自的說著：“哪怕當初你的青淵劍斬入我脖頸的時候，我也一點不恨你。”

抬膝又是一腳，半空中的李東雪再也沒了那白衣勝雪，仙風道骨的感覺，臉部高高的腫起，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

李東雪的身軀在一次又一次的紅芒沖擊以及血衣男子的拳腳之下變得有些扭曲。

“哥。”血衣男子來到李東雪面前，這次沒有下手打擊。而是輕輕的和李東雪來了個巨大的擁抱，好像兩個許久不見的故人之間的問候。

血衣男子在李東雪耳邊喃呢道：“我不恨你，只是，為什么你沒有保護好漣妹？當年我托付給你的啊。”男子抱著李東雪的身軀就這么哭泣起來，想一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知道嗎？聽到漣妹死了的消息，我哪怕在血池之中都無法安息。”血衣男子流著淚，一把將李東雪推開，大吼道：“大哥，我死不瞑目啊！”

能量變得狂暴，血衣男子頭頂那第三個血棺瞬間打開，一個嬌艷的女子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俏臉微微泛紅，如果不是女子那無法睜開的雙眼以及那毫無聲息的心臟，誰都無法知道她已經故去。

地上萎靡的李東雪看著血棺中的女子，瞪大了雙眼。

“漣……”

“哥，你看，我們的漣妹還在。”血衣男子哭笑著對著李東雪說，一步步的向著他走來。

就在這時，一把戰斧從天邊射來，斬在血衣男子跟前。

“邪魔妖道，再踏前一步，殺無赦！”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天上傳來，一團祥云轉瞬殺到。一個粗狂男子翻身而下。

“恩？”血衣男子眼神一冷，萬道紅芒轉瞬殺出沖向粗狂男子。

“邪魔外道，真以為我們秋雪宗無人？”粗狂男子便是烈焰峰峰主，魏炎，他抬手撿起自己的戰斧，一道道狂躁的火焰從他的戰斧中沖出，戰斧橫揮動，以霸道無匹的姿勢橫擊向血芒，兩股力量劇烈的碰撞，最終都消散在空中。

“切！”血衣男子眼中的怒火更甚，血色鐵鏈就要揮出。

“呔！”魏炎大喝一聲就要上前。一只手按住了魏炎的肩膀。

李東雪扯著自己那張高腫的臉慘笑道：“師兄，這是我的事。讓我和他自行解決便好。”

魏炎冷哼一聲，當初師尊收下的弟子七位，但是這主峰卻有八座，不是為其他，只是遵循了秋雪宗達者為尊的祖訓。第八座主峰便是這東雪峰，而他這第八位秋雪宗道尊卻是靠著自己的修為晉升而來，交情自然比不過其余七位同門師兄弟。

“邪魔外道，為何不殺！像你這般任人欺凌？”魏炎根本不買賬，拎著戰斧，一道道烈焰不減反增。

“四弟，停下！”一個平靜地話語聲傳來，魏炎的手停了下來，疑惑朝著接天峰的方向喝到：“師兄！”

“這是東雪的事。回來吧，東雪知道怎么做。”平靜無比聲音表達了主人古井不動的心境，接天老頭的聲音中充斥著身為一個掌門或者一個師兄所該有的威嚴。

“哼！”魏炎身影向著東雪峰下飛去。

李東雪向著接天峰的方向彎腰一拜。

然后直起身軀，一掃其萎靡的神態，眼中寶光充盈。

他看向一邊的血色沖天的血衣男子，“二弟。”

“想讓我走？”血衣男子邪笑著看著李東雪，仿佛可以看穿李東雪的心思。

“是。”李東雪承認道。

“戰！”血衣男子的回答只有一個字。

“秋雪仙宗的實力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簡單……”李東雪依舊勸道，然而，血衣男子的回答卻更加簡單，一個碩大的拳頭在李秋雪眼前不斷地放大。

“碰！”

李東雪毫無意外的倒飛而去。

戰！這就是血衣男子想說的。

李東雪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站了起來，“二弟，你……”

“哥。”血衣男子笑了，笑的很開心，“我們打吧。”

哥，我們打吧。這樣孩子氣的話好像回到了當初他們兩在漣妹面前比力氣的時候那樣。

我們打吧，就像三百年前那樣。

這一戰，他等了太久，久到讓他覺得好累。

李東雪看著血衣男子臉上的期許，不由得心中一疼。

“來！戰！”李東雪一掃頹廢，青淵長劍從劍鞘中飛躍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度，向著血衣男子殺去。

“哈哈哈哈！”血衣男子笑的格外的暢快，揮手萬道血芒生出，殺向青色的長劍。

兩人催動這自己的法器，法器在空中廝殺，發出陣陣轟鳴。

血衣男子看著血光照耀下的大哥，臉上露出了孩子般的微笑，血芒一閃，血衣男子握著血色鐵鏈向李東雪沖去。

李東雪的青淵劍瞬間回到他的手中，抵抗著血衣男子的突襲。鐵鏈與長劍撕磨出道道火星，在這血色的天空下顯得格外的詭異。

兩人你來我往，血色男子開心的笑了，笑的那般的開心。在他的催動下，鐵鏈包裹住了他的左拳，狠狠地向著李東雪撞去。血光漫天。

李東雪斷然回防，長劍橫出。

血衣男子看著面前沖來的長劍，臉上一片輕松。身法一變，直直的迎向青淵。

……

李東雪呆滯手握著青淵，血衣男子家這么又一次和他擁抱在了一起，長劍透體而出。

“哥，真的好想回去，回到千年以前，回到那個小村，回到家里的那條河流……”血衣男子笑著對李東雪喃呢道。

“哥，你知道嗎？今天，這一天我等了好久，就如當年我一樣，咳……”

血色男子大聲咳嗽出了一灘血，頭就這么依靠在李東雪的肩膀上，一如他幼年時那般，時間仿佛回到了過去。

“哥，我真的很討厭自己……”

左手在自己的傷口處輕輕的抹了一下，血衣男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鮮血，肆無忌憚的狂笑，絲毫不顧自己的傷口在這大笑下撕裂的更加巨大。

“看看……妖血，哈哈。”兩道清澈的水流沖血衣男子的眼眶中流出，沾濕了李東雪的雙手，讓李東雪原本已經顫抖不已的雙手又一次劇烈的震動了一把。

“自從那天我被妖血沾染時我就想過，我想我一定要死在自己哥哥的手里。”血衣男子的聲音越來越低，“起碼這樣有個人為我收尸。”

李東雪嘴唇輕輕的顫抖，看著自己懷中的弟弟，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哥，那夜，你殺了我，我覺得好安心，知道嗎？自從我變成妖的那天，我便無時無刻不在恐懼中……咳，哈哈……”血衣男子長笑道。

“我一直覺得我可以安心的走了，好開心。好開心。”血衣男子意識慢慢的變得渾濁，好似喃呢。

一道詭異的紅暈爬上他的臉頰，“只是，哥！”血衣男子不顧自己胸口的長劍，直立而坐，劇烈的搖晃了下李東雪，“漣妹為什么死了？為什么他會死？”血衣男子雙眸血紅，眼睛中皆是痛苦。

“漣妹錯了什么，哈哈。”又大口的咳出一灘血液，男子抬頭指著老天，“賊老天！”

“你不公啊！”

“哈哈哈……”

“知道嗎，我一直很喜歡漣妹，只是漣妹喜歡你……”血衣男子意識又一次慢慢的消逝。

“哥，我知道我打不過你，之前是你一直讓著我……我就想胡鬧一把，像小時候一樣，對著你胡鬧一把……呵……哥，你知道嗎，我來了就沒想再回去，你看我連…連棺材都自己帶好了，一共三個，你的……我的，漣妹的。咳……我們三個，還像以前一樣，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不分開，好嗎？”

“哥，我困了……”

“哥……”

血衣男子緩緩的在李東雪的懷中閉上了雙眼，兩人保持著擁抱的姿勢。

男子逝去的臉龐上一臉輕松，嘴角還微微翹起，仿佛遇到了什么讓他開心的事，如果不是那還在淌血的傷口，如果不是四周雜亂無比的戰場，沒有人愿意相信他已經死去。

或許只是睡去了……

是的睡去了。

李東雪也這么覺得，憐惜的為自己懷中的弟弟拂去臉上的灰，將自己的長劍抽出，扔在一旁。

李東雪用力將自己的弟弟抱起，一步步的走向血衣男子帶來的那三口棺材，一步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仿佛再用心力去走著，一步步，如心臟般的跳動。

“哇。”一口心血吐出，李東雪的臉龐仿佛又老了十幾歲，原本已經一副中年之相的李東雪這次更是須發泛白。

他將自己的弟弟輕輕的放入那個血棺之中，緩緩的合上棺蓋。

“你是我的弟弟，永遠都是。你的心意我懂。”輕輕的吐出這樣一句話，李東雪仰天大喝一聲，道道雄壯的元能從他的身軀之中沖出，就在這東雪峰峰頂的空地上，生生的凝集出了一道又一道禁制。

一座簡單的素雅墓地就這么拔地而起，青灰色的墓地和東雪峰的周圍仿佛渾然一體。

將自己的弟弟和漣妹的尸身放入。

召回青淵，在墓碑上刻下了他們的名字。

血棺，三個。

那么，名字也必然要有三個。

弟弟，漣妹，我這就來陪你。

一股死意涌上李東雪的心頭，揮手青淵便在空中逆轉的飛來，目標便是他的心口。看著自己熟悉的青淵在自己的面前慢慢放大，李東雪腦中一幕幕兒時的回憶不斷地放映著，兒時挺好。

但是，回不去了啊。

青淵來到前胸，李東雪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不知為何，他有一種，原來‘死是這么容易的感覺。’

或許或者更加艱難吧。

只是來不及了……

李東雪輕輕的笑了笑。等待著屬于自己的死亡。

只是這死亡卻遲遲沒有來。

李東雪滿臉死志的等了三秒，卻遲遲等不到青淵入體，不由的疑惑的睜眼看了看。

一張老臉就這么出現在他的面前。

“師兄。”李東雪看著眼前的接天道尊，彎了彎腰行了個禮。

“恩。”接天道尊輕輕的笑了笑，“東雪想死？”

“想。”李東雪點頭承認。

“恩。其實我也想。”接天道尊將自己手中的青淵扔還給李東雪。

聽著接天道尊莫名的話，李東雪撫摸著自己手中的青淵，感受著這把飽飲妖血的長劍上傳來的冰冷。

一股子死意慢慢的消去。

生都不怕，我為何非要死？

死很難嗎？

李東雪眼前的迷霧頓去，彎腰想接天道尊一拜。

“還想死嗎？”接天道尊笑道。

“不想了。”李東雪也笑了笑，“好死不如賴活著。”

“回去吧。”接天道尊，笑著拍了拍李東學的肩膀，“好好修煉。”言罷，老道飄然而去。

一次看淡了生，是一種突破，一次破碎了死，又是一種突破。李東雪兩次破開生死，心境突破的不可謂不大。

李東雪站在自己剛剛破土建起的墓地，不由得出神，一股子玄奧的頓悟感游蕩在東雪峰頂。

秋雪宗地處極北，時分入秋。

所以，下雪了。

飄飄蕩蕩的雪花從九天之上落霞，這般唯美……

……

方辰在側峰峰頂看完了全程。

某然無語。

面無表情的又一次施展自己詭異的身法回到道明老頭的洞穴之中。

方辰在靈******上，坐定，五心向天的平躺開來，一道道詭異的意念波動開始產生。

冥冥中的牽引，一個血色的虛影從虛空中被方辰拉出，虛影一閃即逝，沖入方辰體內還未開辟的神宮之中。

方辰做完著一切，臉色煞白，一身虛汗，全身上下又是消瘦了一大圈，好似又回到了五天前，道明老胖子離開時候的樣子。

方辰的意識在虛空中崩壞又一次重組，又一次崩壞，在方辰的堅持下，終于是回到了方辰的識海之內。

“呼呼呼呼……”方辰顧不上身上的虛汗，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沒喘息兩口，方辰立馬強迫著自己睡去，哪怕這樣對自己身體有巨大的損傷。

就在方辰睡去后的不久，道道陰風在洞穴內開始流動。

應死之魂被方辰這般強行截留，魂使又怎么回不來調查？如果方辰做的手腳被人發現，那么……

起碼那樣的后果不會是現在的方辰可以承受的。

…………

……

人活著，有著各種各樣的理由。方辰知道，他活著活著，不應該讓自己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