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云錦留仙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7284字
- 2015-12-24 20:25:49
馬車在帝都長街悠悠而行。
車內,解憂默默的看了好幾眼六公主,不知她要把她帶往何處,話到嘴邊,一看那六公主的強勢,又給咽了回去。
這個以往看似柔弱的六公主,如今脫去了偽裝的外殼,氣勢中只有強,這不得不讓解憂對她刮目相看,能讓皇甫劦臨終前召見,能讓衍兒敬重還能與衍兒如此談話的人,六公主是第一個。
那么,六公主必然有她的過人之處。
這點,同樣是公主,解憂比不上的。
車里氣氛異樣,解憂時不時用手打著圈圈,心里很是焦急,心里吊著,七上八下。
六公主看了她一眼,此時終是開口,道,“解憂公主,與其擔心太子,還不如擔心你自己。”
“我要擔心什么?”
“你忘了答應過我,你說你永遠不再回宮。”六公主冷冷一眼掃過去,“如今你竟回來了,你可知,這意味著什么?”
“什么?”
“愚昧!”六公主冷笑,“或許我該說你幼稚,真不知太子看上了你哪一點,當初讓你離開,已是我父皇對你最大的寬容,如今你還回來,不是找死?”
解憂執拗,“我不怕死。”
“不怕?”六公主笑了,下一息,一把袖子飛出的匕首頃刻間抵上解憂鮮嫩的脖子,“我要殺你,怕嗎?”
抽匕首抽的如此迅速,解憂料定這六公主武功底子必也不錯,她手無縛雞之力,稍微遇上點強悍的人,她連反抗能力都沒有。
如若拿刀抵著她的人是焦堰是皇甫儀霖,或是個陌生人,她或許會怕,怕死。
可偏偏眼前這人,是六公主。
解憂反而笑了,“你不會殺我。”
“你還能笑,你以為我不敢殺你,確實,有人曾告訴我,你是個惹不得的人,沒有人能夠殺得了你,我一直不懂這是什么意思,你一個女子,無權,無勢,沒有丁點功夫,卻讓人殺不了,不過,當你此刻活著回來帝都,我終于明白,沒人能夠殺得了你,這話的意思。”
解憂看向那把刀子,想到了什么,“上次沒有殺成,那你眼下還要殺我么?”
六公主想起她離宮時的車夫,回信是她墜崖死了。可是,她卻還活的好好地,還被太子找回,如何不氣。六公主反問,“你知道什么?”
解憂道,“那批殺手,是你派來的。”
六公主搖了搖頭,“是父皇,你已離宮,父皇本該放心,但又怕你與太子又糾纏,才在你身邊悄悄埋伏了三十多個高手,對他們下了死命令,若你與太子再有糾葛,對你殺無赦,你還是回來了,說明那三十多個人,一流的高手,全部已死。”
解憂接著道,“你父皇算的可真好,那三十個人是第一道阻止我回宮的屏障,如今我回了帝都,那么六公主你,就是阻止我回宮的第二道屏障,所以,你現在要殺我?”
“有點聰明。”六公主收了刀子,“三十個人都沒能了結你性命,我此刻又如何取你性命,何況此時殺你,我后半輩子豈不是要活在太子的追殺之下,我可不會像父皇最后那樣孤注一擲,太子對父皇的恨,這一輩子都不會消,我怎能讓未來的皇帝恨我,不過這說明,殺你這一條路,其實是行不通的,所以,父皇最終想出了一個好法子。”
“什么法子?”
六公主笑的詭異,“遺詔,此刻,在徐皇后手中,不,如今應該要喚徐太后了。”
解憂越發疑惑,“什么遺詔?”
六公主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太子年十五,方繼承帝位大統,適婚娶之時,不可無后,當擇賢女與配,茲聞信國公高良姜之女,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朕聞之甚悅,信國公之女待宇閨中,與七子堪稱天造地設,為成佳人之美,國運之昌盛,特賜封信國公之女為后,事同政君,另,解憂長公主年十五,聰慧端莊,現特賜婚于狀元郎莫若,一切禮儀,交由禮部操辦,擇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聞之,欽此。”
六公主爛熟于心,一字不差的背出來。
合情合理,找不出瑕疵。
這個法子,實在是太好了,好的解憂不知道該用什么去阻止這份遺詔,皇甫劦不讓她死,卻一定要把她與衍兒分開,簡直生不如死!
解憂這一刻,顯得頹廢。
不!
絕不!
解憂拉開車簾,卻見馬車是往宮門方向走,六公主這是要帶她回宮,她不能回去,解憂當即跳下馬車,六公主也悠悠下來。
“解憂公主這么著急做什么?”六公主笑的輕柔,“遺詔在太后手中,至今無人知曉,而立后這樣的大事,太后怎肯輕易拿出那遺詔,何況解憂公主你已離宮,宮中沒有解憂公主這個人,遺詔再大,也不可能把你抓回來成婚,只要你不回宮,離太子遠遠的,那這道遺詔,永遠不會見光。”
解憂冷冷的看著她,“我明白了,阻止我回宮的第二道屏障,是這份遺詔。”
“還算聰明。”六公主又道,“所以,你還要回宮么?”
解憂捂著耳朵,不想在聽了,一遍遍的搖頭。
不,不能。
不可以。
袖子底下的手掐的很白。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不能回去。”解憂幾乎要失聲痛哭,“你們都要逼我,每個人都逼我!我又沒做錯什么,我什么都沒有做過!”
說著,解憂遠遠的跑開。
看著那道藍衫影子離去,六公主輕道,“因為你姓冥,冥邪的女兒。”
她也一樣,因為姓皇甫,從出生起便有些東西寄托在她身上,太強烈,強烈到她雖是女兒家,她也想要權要勢,不強,只會被人看低。
回頭,又對竹妙道,“告訴楚家家主,找人跟著她,別跟丟了,她若沒地去,讓她入住楚家吧,總歸,給太子一個交代。”
帝都長街。
解憂看著那冬日天空,告訴自己別哭出來,哭有什么用,那些權利頂層上的人,分分鐘能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這宮,她是不能回了。
不能看著他娶別的女子,也不能讓自己嫁別人。
遺詔,該死的遺詔,若她有能力,無論用偷還是搶,她都該把它奪過來,可是,她沒有能力。
她以為與他之間的阻礙是皇甫劦,可皇甫劦死了,她還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所有人都在阻礙她。
為什么?為什么?
一個人荒涼的走,竟已不知幕色降臨,周邊黑黝黝的,街上已是荒無人煙,她摸了摸肚子,只顧著傷心,連飯都沒吃,身上雖有銀子,可眼前這街在黃昏時卻是都已關門。
想了想,只能去夜市街,夜市街城東,城南,城西,城北都有一個,上次與幾位世子公主出宮時去過城東,那里在夜里頭,最繁華熱鬧,必有些吃的,她此刻離宮門不遠,位置應該離城北相近,她便擇了路去城北。
可是,非常的不好。
因為她迷路了。
人說晉國帝都繁華寬敞,城西到城東,怕是坐馬車也要半日才能到,她此刻是感受到了,幾十條主街,幾百條小街,環環相扣,錯綜復雜,街道房子也并無多大區別,饒是她腦袋再大,也記不住,這么大,不迷路才怪!
好在,她還有問路的本事,見著哪兒人多,便往哪兒竄,一路磕絆,終于看到酒樓,正要摸摸錢袋子,好進去吃頓飯,哪知,腰帶處空空如也。
解憂氣了,哪個混蛋把她錢袋偷了!
看看這夜市街上,花燈亮彩,照得人流來往,哪還能看出是誰偷的。
而此刻,那小偷正拿出那錢袋子掂了掂,笑嘻嘻道,“長公主,謝了,小爺又不用愁了!”
“臭豬頭,你又干壞事!”一穿著頗有俠韻的黃衣女子出現在那小偷背后,臉色氣狠狠的,手一伸,“把錢袋子給我。”
“不、給。”小偷拉長了音,“你管不著。”
“給不給?”
“不給。”
“你……”黃衣女子氣的發抖,另一手上的九節鞭便要施展開來。
小偷見她要動真格的,撒腿開溜,黃衣女子大喊,“臭豬頭,你給我站住,不準跑,站住!”
聲音,遠遠的傳過來。
解憂愣愣的回了頭,看著街道上的一幕,只見兩邊的人群似是對這個習以為常,流動擺攤的人自動的讓個道,人群能讓多遠讓多遠,所以,那男子一路逃去,黃衣女子一路開追,并沒有撞人,也沒有撞翻攤子。
看上去,一切似那么和諧。
怎么,解憂倒覺得有點怪怪的?
那個男子……好熟悉,看著那背影良久,解憂終于想起來了,一念吼道,“蘇子!”
蘇子可沒管誰在喊自己,在這黃衣惡女面前,自然是走為上策了,不一會兒他就能將這惡女甩的干干凈凈。
這一出鬧劇一結束,人群又自動回歸,該做什么做什么,人群中,解憂也已看不到蘇子的影子了,嘆了氣,又想起自己沒吃飯,錢袋被偷,肚子好餓。
“徐大小姐又來作惡了。”
“就是就是,沒事干每天來抓小偷,也不見逮一個去官府。”
“一個官家小姐,還能干什么大事,也就只有欺壓百姓這點愛好,每隔幾天來鬧一出,弄的咱們提心吊膽的,若是把這官小姐給伴著了,指不定就是咱們進官府。”
解憂聽著,心中一氣,人家給你們抓小偷都不樂意,她還被偷了呢!
等等!
小偷!蘇子!你還我錢袋!
可惜,人海茫茫無處可尋,解憂將蘇子罵了好幾遍,才解恨,又在街上走了一段,發現有個地方很是熱鬧,解憂好奇過去,那是一座樓,燈火通明,解憂看清了幾個字——墨衣閣。
樓外圍了一干人等,解憂好不容易擠進去,樓內第一層很寬敞,最前面,有一個擂臺架子,架子前面一圈,坐著一群人,看年齡,大都是夫人小姐,第二圈,像是文人雅客,第三圈,就是解憂這一干雜人等,每一圈之間都有欄桿橫著,解憂也不能當著這么多人爬過去。
臺上,有一女子穿著華麗服飾,半躺在榻上,像一尊雕塑,任人觀賞。
“楚掌柜,這衣衫緞子,是產自冰州的冰花絨,輕軟細致,再加上這顧家針銹,可謂是巧奪天工。”
其中一個坐前排面容秀雅的女子道來。
“不錯,徐二小姐說的是。”臺子邊,一男子和禮道,扇子微楊。
見自己沒說錯,女子臉色更顯驕慢。
“下一個。”男子開口,便有人上臺,將臺上女子連帶榻子抬走,又換上另一個榻子,榻子上的女子,換了不同的衣衫。
那方才開口的女子又道,“古香段,挺而不硬,軟而不疲,衣料刺繡是蘇家絕繡。”
接連幾個,女子都一一答對了。
“金絲絨,桑蠶絲金絲交織而成。”
“香云紗。”
“散花綾。”
每換上一個女子,一套衣衫,底下都是一片驚呼,那有錢人驚呼的是那衣衫料子,第二圈感嘆那臺上女子不錯,第三圈只知,那衣服很好看,其他的,不知道。
解憂屬于第三圈,著實不知衣衫料子還分這么多品種,她只覺得每一件都好看,那女子遠遠看上一眼,連摸都不用,便能把名字都給念出來,當真是厲害。
“徐二小姐,這最后一件,若您能猜出,楚某便將方才那幾套衣衫全都送予您,這看場子的錢,楚某也給您一并包了。”
那女子嬌笑,“楚掌柜客氣,不論衣裳還是錢財,我徐家從來不缺,我來競猜,也不過是圖個熱鬧,至于那最后一件,我當且一試。”
女子口氣極大,對那最后一件壓軸寶物也是嗤之以鼻,那男子笑笑不說話,只命人將人抬上來。
那方榻子上,一容貌姣好的女子優雅而躺,一身藍色綢緞,飄逸如仙,遠遠看去,像是位不諳世事的仙子。
“這……”那女子皺眉,“莫非是云錦留仙裙?”
那男子一笑,“徐姑娘可猜出了這裙子由何緞子所做?”
“云錦留仙裙,自然是云錦,云錦綢緞難得,必須全部由上等的冰蠶吐絲,冰蠶百年難得,要吐出整件衣服的絲,更是一難,因為冰蠶絲做出來的面料飄飄逸仙,無風自動,又看似云彩般柔軟,捉摸不定,才有人將冰蠶絲做出來的綢緞命名為云錦,不過,這云錦留仙裙當世只有一件,是東明帝花費十年,為他的皇后冰儛玥所做,若這件裙子還在,必定還在宮中,楚掌柜這件,怕是贗品。”
解憂看著那似曾相識的裙子,不由的笑了笑,云錦留仙裙?
名字倒是好聽,真有這么珍貴么?
只是,這件珍貴的衣衫,父皇留與了她,好像被她壓箱底了,這裙子不緊系法繁瑣,還絲帶特別多,一不小心打了個結,萬千蠶絲,可就難解開了,所以,這裙子只光好看,卻不實用,她尤其嫌這裙子麻煩。
至于臺上這件,解憂對之前的衣衫料子插不上嘴,可這件,她敢打賭,是贗品。
只不過……
“既是贗品,那徐二小姐可能猜出,這件贗品由何所做?”男子笑的溫和。
解憂抽了抽嘴,人家都直接承認是贗品了,這下,看那女子還能不能猜出。
其實,解憂想說,這件衣服……其實……
約摸是那贗品作假太真,那女子可能猜不出來,面色一緊,咬了咬牙,“良紗,萬家湘繡。”
“徐二小姐,確定?”
女子又鎮定道,“本姑娘認定。”
男子又是一笑,對著在場的所有人,“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頓時,人群騷動,一大片名字報上來,都被男子一一否決,正當他憂愁無人能答時,一道亮聲響起。
“我知道!”
男子往前一看,搜尋之下,目光落到解憂身上,于是,更多的目光齊集了過來,解憂瞟了眼兩側的人,都離她那么遠做什么?好給她留塊空地讓更多人知道是她喊出了那三個字么?
“姑娘,請說。”男子有禮一指,攤開扇子。
解憂看了看臺上穿著‘云錦留仙裙’的女子,又看那男子,再看那面色僵硬的女子,一頓緊張,“我……我有個要求。”
“姑娘,請說。”那男子依舊有禮,不覺她提要求有什么錯。
“能不能……”解憂指了指臺上榻子上那一動不動的女子,“讓她先下去?”
她怕她一說出來,所有人怕是都要盯著那榻子上的女子看了,尤其在那種情況下,對那女子怕是有些不妥。
男子笑而文雅,“無妨,姑娘說出你的想法便是。”
解憂嘆氣,好吧,人家都不介意,她介意做什么。
“這件衣裳,其實……不是綢緞料子做的,其實,這不是一件衣裳。”
男子嘴角的弧度笑開,那面色不善的女子冷道,“不是衣裳?笑話,這天下竟還有不是綢緞料子做的衣裳,那你說,這衣裳,是什么做的?”
解憂嘆氣,“我都說了,這不是衣裳。”
女子被她給繞了,面色更冷,“哪里的野丫頭,竟敢戲耍于我。”
女子身側的婢子更狠,當下召集幾個家丁便要去劫解憂,解憂心知遇到個脾氣不好的小姐,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人要抓她,自然是趕緊跑,哪還管這衣裳是不是衣裳。
只是,連門口都沒出,被人給拎了回來。
解憂蹬著這個把她抓回來的黑衣人,又抓又咬,那人愣是沒半點反應。
“曲周,放開這位姑娘。”
那黑衣男子松開她,便乖乖回到自己本來站著的位置,臺上的男子又細膩笑道,“我手下失禮,在下給姑娘賠個不是。”
解憂哼了一聲,她才不要接受這道歉。
又見那群家仆還想上來抓來,解憂又要跑,那叫曲周的黑衣男子再次橫在她面前,不過,不是抓她,而是擋著那撥家仆。
臺上又傳來聲音,“徐二小姐,來我墨衣閣者,皆是我的客人,徐二小姐這般對待我的客人,莫不是不給我面子?”
那女子看了這局勢一眼,不想做爭執,只好讓人退下,她倒想瞧瞧這野丫頭能說出什么來。
“姑娘。”男子又對解憂道,“姑娘不妨將方才的話說完,給徐二小姐一個解釋。”
解憂狠狠看了那男子一眼,“你自己有嘴,也比我更清楚我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你為何把我抓回來非要我給她解釋?你為什么不解釋?”
他們這一大家子文雅人,她才不要跟他們比文雅,要她說,她只能說出非常非常的俗的一句話,她才不要別人看她的笑話。
“是不是不好意思解釋?要找個人幫你?”解憂冷冷一哼,她可不要做那個墊背的,要解釋自己解釋去。
那徐姑娘看向男子,男子只是笑,“既然姑娘不肯說,那這最后一件,是無人能答了,這答案嘛,請恕楚某無法奉告。”
眾人嘩然。
徐二小姐面容一冷,“楚掌柜,這是什么意思,故意弄出一件贗品又故弄玄虛,這是戲耍我?”
“楚某不敢,只是怕說出來,會嚇著徐二小姐。”
“笑話,本小姐什么沒見過。”說著,那徐二小姐便上臺去,走近那女子,要摸那衣衫料子。
解憂看著男子,覺得男子不懷好心,明明可以阻止那徐二小姐,卻不阻止,是人都能看出來,男子很想那徐二小姐去摸摸,嘴角笑意楊得很開。
這一下,摸出錯來了吧。
“啊!”
眾人只見那徐家二小姐才碰到那人手臂,便驚叫似的退開,“你、你……”
徐二小姐似乎不相信這層觸感,死死的盯著這人,似是不可思議,可這確確實實……是人體。
這根本不是衣裳!
解憂本看不慣這徐二小姐的態度,這下更是火上澆油,“姑娘,這女子可是沒有穿衣裳的,您怎可如此盯著別人看,莫不是對這女子的身體感興趣?”
似是想到這一層,徐二小姐連忙拿袖子擋了眼睛,匆忙下臺,也不理會婢子的呼喚,狠狠瞪了男子一眼,便帶著一撥人離去。
這女子一走,墨衣閣開始清場,大部分該走的都已離開。
“都說了不是衣裳,她自己不信。”解憂抓著那曲周的手臂,“喂,周曲,你可以放開我了。”
臺上男子手勢一起,抓著她的男子便放開了她,放之前還不忘憋屈的說一句,“我叫曲周。”
“嗯,周曲。”
曲周臉色鐵青鐵青的,解憂心里便舒服多了,誰讓他抓她,以后他就叫周曲。
自由的滋味非常好,解憂趕緊好奇的,繞過圈子,到臺子去看那臺上的女子,越看越是贊嘆,解憂并沒有像徐二小姐那般不愿意看,覺得比起之前那些衣裳,這套才是巧奪天工!
“姑娘,如此盯著一個男子的身體看,莫非姑娘是對這男子感興趣?”臺上的男子又是笑容,扇子折開得很好。
“她又不是沒穿衣裳,我只是看——”等等,解憂量了眼臺上穿著‘云錦留仙裙’不動如山的女子,“這是位公子?”
“不錯。”
解憂想殺了臺上這姓楚的男子的心都有了,不早說,害她如此盯著一個男子看,成何體統,又想想,若是讓那徐二小姐知道自己方才摸的是男子,看的也是男子,而這個男子還沒有穿衣服,臉色必定非常慘白,想到此處,解憂又平衡了點。
楚掌柜實在是想不通,都說了這榻上面是個男子,她卻沒有一點女子該有的羞赧之意,怎的還一直盯著看?
“姑娘?”楚離墨忍不住了。
解憂撇撇頭,“楚掌柜,我可以摸摸他么?”
楚離墨冒了虛汗,“……可以。”
解憂果真上去摸了,只微微碰了那男子的胳膊一下,便說道,“這幅畫,才是真正絕世佳作,雖然這畫的云錦留仙裙是贗品,可這幅畫,比真正的云錦留仙裙好上百倍。”
沒錯,榻上人,一眼看去是個女子,咋一看,是個活生生的男子,再一眼看去,這女子穿的衣服飄飄似仙,咋一看,這男子沒有穿衣服。
但是,有人以男子身體為本,用各色顏料,在男子身體上畫了一副云錦留仙裙的畫,讓人遠遠看去,好像男子穿了一層衣裳,那層飄逸似仙娓娓留地的裙子,是畫出來的。
難怪,這男子從上臺起,便沒有動過,前幾個女子還能妖媚幾個動作,他卻是真如冷靜的雕塑,他定是怕露出破綻,才不敢動。
所以,那徐二小姐摸到的,自然是人家男子的人體,不尖叫才怪!
這楚掌柜是存心想戲弄那徐二小姐吧。
戲弄歸戲弄,可這副畫,著實令解憂贊嘆,真想見見畫這幅‘畫’的人。
楚離墨手勢一起,有人將人抬走,解憂仍然意猶未盡,楚離墨上前對她道,“姑娘,相遇有緣,不如,與在下小飲幾杯?”
解憂想拒絕,但一想到自己肚子還餓著,便答應了,“好。”
墨衣閣內,房間,燭火。
只是,說小飲幾杯,怎么都是酒,不見一絲菜色,拿什么下酒?
“在下楚離墨,有幸識得姑娘。”說完,一杯酒下肚。
解憂同他一飲,也說道,“我姓明,日月之明。”
“明姑娘慧眼,能識別那‘衣裳’真身,在下敬姑娘。”
他又倒一杯,喝了下去,解憂也拿起一杯全部喝盡。
“明姑娘好酒量。”
解憂擺擺手,“沒事,偷喝慣了。”
“什么?”楚離墨微驚。
“我說,這酒不烈。”解憂趕忙扯開話,除非宮宴之上,她沒正大光明喝過酒,琉璃不讓喝,她每次便只能偷偷和衍兒喝,越喝越起勁,每次她醉的一塌糊涂。
不過,她已經好久沒醉過了。
想起衍兒,又想起今日六公主的那些話,想那遺詔的內容,解憂又猛灌了三杯。
楚離墨好意給她滿上,她便喝的越發多,終于,被他灌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