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圍場春獵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6879字
- 2015-11-27 23:22:11
這一日,便到了春獵。
解憂雖跟隨而來,卻一直待在圍場營帳里,從未踏出半步。
琉璃又過來一次次的勸道,“公主,您真不出去走走?嘉禾王世子都邀了您好幾次,您不知道,二公主的馬技可厲害了,嘉禾王世子都稱贊不已呢,風頭都被二公主給占了?!?
“公主,奴婢瞧,嘉禾王世子似是對您有意思,您再不爭,就被別人搶走了?!?
對琉璃的話,她實在是苦笑不得,若是她真的嫁焦堰,只怕會死得更早,皇甫劦怎會給她嫁藩王世子的機會,那對他很不利,他該清楚。
她知道焦堰想找個與她單獨一起的機會,所以她才躲在帳篷里不出去,想必焦堰也看得出來,她在躲。
她其實想的很清楚,哪些事情能做和不能做。
這反,她是不會造的。
若是造了,她直接可以去見閻王,連幾年都給省了,她不想死,這個想法很強烈,即便真的是皇甫劦給她下毒,她也要活著。
瞧著外邊天色大黑,外邊篝火隱隱,估計是他們狩獵歸來,正分享著他們狩得的獵物。
這是皇家圍場,現今季節是四月春末,春日是萬物生長時期,皇帝甚少春獵,不過這次似乎是破了次例,辦得很是熱鬧。
與皇帝隨行的人并不多,皇后稱病沒來,淑妃湊了個熱鬧,琪妃當下不受寵,便心知肚明沒來圍場湊人數,再下來便是皇子公主,世子朝臣,甚有幾位與皇帝走的極近的武官,然后似乎還有幾名方錄用為文官的新官,再填末尾,便是各自隨帶的侍從宮婢。
解憂借病一直在自己的營帳里,沒出去過,這已是狩獵第二日。
期間,淑妃來找過她一次,她雖有些吃驚,卻還是以禮相待,淑妃先是夸了她儀表端莊,長得出落,然后又說她已十五,快到了及箳之齡,也是待嫁之齡。
解憂聽著,顯然已經抓住了她來的重點,得,是來給她說媒的,或許也可以說,是皇甫劦派來刺探刺探她想法的。
所以,淑妃其中一個問題便是,這幾個世子中,她有沒有中意之人,若是有,念在也有嫂妹之情的份上,她也好給皇上說說。
解憂當即便打斷了她的念想,除了把他們當哥哥看待,便沒什么意思,她倒覺得,那位新進文官莫大人不錯。
莫大人?
琉璃聽著,忽然想起來,似乎新進文官中是有這么一位,可那完全便是個窮酸書生,一點貴氣模樣也沒有,一臉憨厚,連騎個馬都顫顫巍巍,當即被很多武官瞧不起,那莫大人只能干笑打個圓場。
公主覺得他不錯?
琉璃再次打了個冷顫,若是公主喜歡上那莫大人,公主肯定得被二公主她們瞧不起,放著好好的世子不選,選一個窮酸小生?
聽言,淑妃也是扯了扯嘴角,問完了,自然也就沒其他好說的,喝了口茶,冷冷走了。
見淑妃一走,琉璃便走過去,“公主,您真對那莫大人……”
“你不覺得他不好么?”解憂笑笑,“可是他很老實,不會騎馬就是不會?!?
琉璃扯了扯眼皮子,心道,若是公主真心喜歡,她便也跟隨公主。
第三日,沒人來打擾她,看外頭天氣不錯,解憂正好想趁他們都出去狩獵之時舒展舒展身子,便在外頭走了一小會兒。
偏頭,遠遠卻見另一個小營帳里頭出來個人,伸了懶腰,不巧也往她這邊瞧了一眼,那人不緊不慢走過來。
解憂一直看著他,卻不是看他的人,而是他腰間一抹東西。
一個玉墜子,隱隱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在什么地方見過,不過玉墜子這種玉器她本就見過很多,想不起來有什么特別也并不奇怪。
那人已經靠近了她,行了一禮,“解憂公主?!?
她也是謙謙有禮,笑道,“莫大人怎不去狩獵,倒是在這睡懶覺,若是讓皇上知道,不怕怪罪?”
“下官技不如人,怎還好意思去丟人,若是皇上怪罪,下官也只得認?!蹦艉?。
解憂沒有說話,還是盯著那抹玉墜子。
莫若微微一震,順著她的目光便將玉墜子取了下來,“解憂公主似乎對這個墜子感興趣,下官便贈與公主了?!?
解憂遲疑了下,還是接過來細細瞧了瞧,問道,“莫大人這枚墜子,倒是特別,可是家傳?”
他笑了笑,“并不是,下官看這墜子造工不錯,精巧紋細,覺得打造墜子的人定是個手巧之人,便從小販手里買了過來,解憂公主若是喜歡,下官便將它當做與公主的見面禮。”
解憂點了點頭,不太懂得賞玉,不過觸感不錯,摸著手中翡翠墨綠的墜子。
中央,嵌入了一個‘素’字。
但她卻還是想不起來,她到底在誰身上見過這個東西。
遂也沒多想,還給了他,“這是莫大人鐘愛之物,我怎好意思奪去,莫大人還是請收好?!?
再說,第一次見面就割心愛之物,她到底是受不起。
莫若拿著玉墜子,微微皺了眉,方想要說些什么,卻見那邊急急的跑來幾個人,下馬便喊,“太醫,太醫在哪?快叫太醫!皇子受了傷!”
一群人進入醫營,沒有話語交談,抬了擔架出來,便急急朝一個方向跑去。
解憂也看去,心內一驚,看這架勢,莫不是誰受傷了?
皇子?
心里忽然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衍兒!
念頭一起,沒猶豫太多,解憂已全然不顧什么禮儀,丟下莫若,狂亂奔去了醫營,里頭太醫都被請去了,還留下兩個醫僮。
解憂抓起一個就問,“告訴我,誰受傷了?哪個皇子受傷了?”
醫僮被她的嗓門一驚,哆哆嗦嗦,“是,是七皇子,還,還有……”
七皇子,皇甫衍!
衍兒!
莫若才一掀簾進來,被人撞了一下,眼前一陣風卷過,一抹藍色晃在視線里。
再看那邊,醫僮歇了口氣,顯然不知道這解憂公主今日怎這么大脾氣,他只是剛好聽見太醫說七皇子也受了傷,不過受傷最嚴重的卻不是七皇子,公主跑這么快,這么著急做什么?
看著亂急的解憂,莫若有些不放心,遂跟了上去。
解憂不會騎馬,只能用跑的方式,循著路線,圍場林木眾多,草木更是過了頭頂,她也不知道該往哪走了,她越著急,思慮就越亂,越亂更辨別不了方向。
“衍兒,衍兒……”
你別出事,別出事。
千萬不能。
她忽然聽見另一邊忙亂的腳步而過,走過去,卻見一大撥人抬著擔架上的血人急匆匆往醫營邊趕,她一下沖過去,把幾個侍衛給嚇了一跳。
等看清擔架上的人是誰,解憂卻愣愣站在旁邊,已茫然無神,侍衛太醫遂也不在理她,匆匆抬了人繼續走。
她嘆了口氣,安心了些。
還好,不是他,不是他。
可是,受傷的人,卻是焦堰。
他昏迷不醒著,一大塊一大塊的血跡在他身上,幾乎是個血人,而看那些傷口,似乎是被很大的爪子給抓的。
解憂傻傻站在原地,也不知道現在是去看焦堰如何了,還是該繼續向前走找衍兒。
到底發生了什么?焦堰怎會受如此重的傷?
恍惚了一下,她轉身往后一看,卻見一抹熟悉的紫色身影單手握著傷口,站在她身后,似乎輕輕笑了笑。
解憂愣了半響。
他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慌亂的沖上去,見到擔架上人之后,一閃而過的安心,因為擔架上的人,不是她想的人,所以她放心。
想到這,他忽然的又笑了起來,這是不是足以說明,她其實也是擔心自己的。
她在乎他。
“我這么擔心你,你還笑!”
解憂走過去,氣急了臉,恨不得上前打他幾下,她這么擔心他,他居然還能回給她一個笑臉。
“你怎過來了這邊?”笑容歸笑容,見她獨自一人出現在此,又知林中野獸多,不然焦堰也不會被猛虎咬成這般,笑容隱下之后,他皺了眉。
“我……我……”解憂道不出所以然,又見到他手臂上的傷,卻還是不忍了,只是擔憂的摸了摸已被太醫料理好的傷口,“你怎么樣,有沒有事?方才聽人說你受了傷……我還以為……”
她模樣隱忍,差點滑出淚珠,眉眼中都是隱痛的擔心。
他卻不顧傷,硬是突然的把她禁錮在了懷里,笑聲很朗,“別擔心,我沒事,有事的是你,你方才那擔心模樣,指不定有人以為你看上了焦堰。”
“我才看不上他。”解憂嘟嘴。
“哦,那解憂你是看上了誰?”他松開她,眼睛卻正正的看著她。
被他一看,她臉一紅,想離他遠一點,腰肢卻是被禁錮得緊。
解憂咬牙,他明明知道,還這般故意問,她臉上又燒紅了透頂,略生氣道,“是誰都可,反正,反正也不要是你……”
音未落。
在念出她的名字之前,似是聽她方才的話不悅,他突然的期身而近,整張臉將她的視線覆蓋住,她唯一感受到的,是他唇邊的芬芳,以及他的輕聲呢喃。
“解憂。”
她睜著眼睛,臉上燒得通紅,沒想要這一下這么突然,急著要推開,他愣是不放開,在她唇上久久停留,磨得她嘴皮微癢。
“衍、衍兒……”
她結結巴巴,剛一說話,又被他一堵,她也已放棄了掙扎,享受他盡情的一吻,直到她慢慢的適應,甚至很羞澀的回應。
忘了這一刻有多久,待他一移開唇,解憂便立即低下了頭,摸著發燙的唇,耳根紅得要死,如果有地洞的話,她也想鉆進去算了。
即便她知道,從出宮那夜過后,她與他多了一種莫名的牽扯,多了一種說不清的關系,而如今這一吻,算是將那種關系,定在了兩人心頭。
半響過后,耳畔還是默默的氛圍,除了,他似乎輕輕撫了撫她鬢邊亂飛的發。
她低著首,忽然很氣,他這樣對她,就沒有想對她說的么?
許久。
怎么還不說點什么?
解憂將頭埋得更低了,他完全看不到她的臉,她咬了咬牙,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遂一抬頭,照他方才的樣子,吻了他的唇一下,又氣呼呼道,“你笨死了,比我還笨,不知道哄人開心。”
說完,她快速的逃離他的懷抱,摸了摸紅透的臉,跑了。
皇甫衍摸了摸被她吻的唇,楞在原地笑著,他方才只是看她紅臉嬌羞的樣子看出了神,從來不知,她還有這般羞瀾模樣,聽得她跑開前說的話,卻又想著,他應該要怎樣哄她開心?
營帳內。
琉璃正在里頭急的滿頭大汗,見公主一臉驚慌失措的跑回來,琉璃以為后頭有什么猛獸追著公主,可一看,什么也沒有。
“公主,您怎么了?您的風寒是不是又嚴重了?臉怎燒這般通紅?”
“是嗎?”解憂尷尬的笑了笑,用手扇著風,卻怎么也不頂用,又洗了把冷水臉,才稍稍退下去一點紅色。
想坐著,卻又坐不住,只要一想起,就總想起那一刻,那一吻,她有點后悔了。
他會怎么想她?
她是不是做的不夠好?
她是不是不夠太矜持?
她是不是……
解憂又站起來,在里頭亂走,只要一停下來便想起方才與他……即便是走路也想著那件事,臉不自覺的又紅了一層。
又不自覺摸了摸唇角。
仿佛方才的溫度親昵還猶在。
琉璃在一旁皺著眉,“公主您到底怎么了?若您是為嘉禾王世子著急,您可以去看他呀,可是公主,昨日您不是說覺得莫大人不錯么?”
想到焦堰,解憂忽然的頓住,忽然問道,“焦堰他是怎么受的傷?他狩獵不是最厲害的么?”
“這個奴婢不太清楚,只聽說嘉禾王世子不小心闖進林子深處,遇見里頭餓虎,又碰巧手里頭沒了箭,才吃了虧,正巧七皇子經過,射了那餓虎一箭,哪知餓虎突然變性,也抓傷了七皇子,最后好像,是西陵瑞將軍把餓虎給殺死了?!?
解憂聽完琉璃的言論,坐下,凝了眉,若只是這樣還好,可她忽然又冒出個不好的念頭,這件事不會那么簡單。
焦堰明知這次狩獵之名本就有目的,怎會不帶滿箭便去林子深處,且身側侍衛也不隨帶,再者,圍場里甚少出過餓虎,這次怎偏不巧就傷了焦堰。
她又想起冥棧容與她說過的話,皇上要將世子留久一點,該用什么理由,皇上又為什么留著世子。她心內微微一震,若這事是皇上做的,那只怕接下來,皇上便要要做點實際行動了,對那些藩王。
皇甫劦留著世子,是把他們當成了人質。
皇甫劦要削藩!
一旦這藩被削,藩王便什么都不是,沒兵沒權,所有的榮華富貴統統沒了,最后命在別人手上,還只能任人宰割。難怪藩王世子都要急著謀反了,藩王不會那么傻等著被削,他們只能爭取,若藩削定了,便帶兵反,這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成王敗寇,只在此一舉。
皇帝明知道藩王不會同意,那便只能兵刃相見。
戰爭,定免不了。
解憂不知怎的想到這些,慌了慌神,呆呆坐著,或許,只是她想多了呢?
一切,也不一定會是如此。
琉璃聽見外頭響聲很大,便出去探了探,回來后一臉急色,“公主,嘉禾王世子一直昏厥不醒,太醫說這兒的藥不夠,皇上也沒了狩獵的心思,下令拔營回宮,將嘉禾王世子先一步送回,其他人隨后離開,現在所有人都在收拾東西,公主……”
解憂苦笑,事情做完了,自然要急著回了,只怕朝堂上有些人該活躍起來了。
“琉璃,收拾一下,我們趕緊回,別落后了?!?
“是?!?
留下琉璃收拾東西,解憂出了營帳。
周邊幾個已經營帳包已被收起來,解憂卻見二公主一臉失神落魄從不遠處一頂營帳內出來,淡淡往解憂這邊撇了一眼,本就微白的臉色,此刻更是煞白,瞪圓著眼珠子,很是驚訝,一瞬驚訝過后,又冷冷看著她。
解憂也是微微吃了一驚,同二公主一樣的臉色。
二公主的衣衫,有些許破爛,似是在地上打了滾,又見拔營回宮,來不及換了,便也隨便穿著,頭發也是有些微微造亂的模樣。
只是她那衣衫,藍色的,與解憂身上的,竟是一模一樣。
若是單從背影看,完全看不出誰是誰!
解憂心顫了顫,不想去想另一個可能。
二公主冷笑,她是個得寵的公主,原來得寵還是有其他目的的,得寵也是要付出代價的,父皇,算計了她一次,如若不是焦堰拼了命護著,她是不是,會被那頭猛虎撕成兩半。
這樣,她還得寵么?
二公主再也沒撇解憂一眼,冷冷上了馬車。
解憂上了另一輛馬車,靠著車窗,一路搖晃著,腦子里盡想些不可能的事情,可偏偏又是可能的事。
焦堰會去那片林子,許是跟她有關,二公主與她那套相似的衣衫……
幾路馬車都是疾馳奔跑,匆匆忙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百姓向前擠著,似是要弄個明白發生了什么,侍衛兩排攔著,馬車一路而過,解憂已沒有心情去看這轟動的場面,直接回了宮。
焦堰被安排在怡和殿治傷。
殿外頭,已經儲了很多人,皇帝皇后,從圍場過來的人,幾乎大半都在這,靜靜等待著里頭的消息。
二公主卻是不管不顧所有人的臉色,直接沖了進去,非要守在焦堰身側。
眾文武官臉色都很急,時不時的瞥了眼皇帝,世子受點小傷倒還好,若是一不小心有什么意外死了,藩王那邊可不好交代,當下朝堂并不平靜,在世子入帝都前一日,便已有人上奏,提議削藩,皇帝卻是沒理會,但這有人提議削藩的消息又怎會不落到藩王耳朵里。
若是藩王以世子在帝都死亡的名義發兵,這理由,可是很正當,試想,誰家死了兒子能不急,偏偏這嘉禾王焦崇廣已年過六十多,焦堰不僅是嘉禾王的老來子,且還是單傳獨子,這若有何意外,焦崇廣拼了那老命也得討回公道。
眾人嘆氣,也不知這焦堰情況如何。
解憂在人頭最末尾,皇帝看人太多,便遣散了許多,留下少許幾個重要的人,又微微在解憂身上度了幾眼。
解憂鎮定的表現出一副擔憂的樣子,總之這么多人在這,她也開心不起來,再者,她沒有開心的理由。
她只是在想,那么大的使館不放,皇上為什么要把焦堰放在皇宮里,歷來可沒有哪一個世子會有這般的待遇,何況,那其他四位世子也都進了宮,安排了住處,顯然皇帝沒有打算放人出宮的意思。
看著滿堂的沉默氣氛,解憂估計即便焦堰醒過來,也輪不到她進去說話,當下便回了長樂宮。
宮殿悠然。
解憂有些疲憊,瞌睡癥又犯了,便沉沉的睡了過去,等她再醒來,已是第二日午后。
焦堰還沒醒,但皇帝卻還是得上朝,今日朝堂上七嘴八舌,最重要的一點是,一個新官員再次提議削藩,將削藩的好處與不削的壞處零零總總在皇帝面前流暢了一遍,聽得滿朝文武皆是心頭大顫,有人欣賞這新人的剛正膽氣,有人為這新官的前途堪憂。
那新進官員更是放話。
這藩若不削,將來必成大亂!
這個新進狀元郎的文官,叫莫若。
眼進黃昏,解憂心里煩悶,便去御花園散了散,才走了一半,她暗嘆,御花園果然不是她該來的地方,只見那頭七八個穿的花綠的女子圍在桌子邊談笑著。
其中一個粉衫女子是冷著臉,其他人卻是看笑話似的好笑,解憂離得近,隱約聽出了點什么。
“妹妹,聽說你家五公主一直都待在宮里頭不肯出來,可是腳傷還沒好?”
其中坐著的,一個隆著肚子的女子關切問道。
“哪是沒好,依我看,壓根兒是好不了才躲在宮里不敢出來見人?!庇腥顺爸S。
另一個站著的接著嘲諷道,“可憐吶,要是真好不了,這以后可怎么辦才好?你們說,哪個男人肯要一個瘸子?!?
一瞬,又是哄堂一笑。
粉衫女子臉色又拉了一層下來,冷笑道,“即便織霖瘸了,我還好歹有個女兒,哪像有些人,進宮多年,也不見動靜,想想都讓女人蒙羞!”
“你!”
當下有幾個冷剎了一張臉,恨得牙癢癢,有人忽然瞥見粉衫女子背后另一抹臉色更差的人,心下忽然又存了看好戲的態度,臉上卻還是佯裝氣急之色。
“珍嬪這話,可是說給本宮聽的?!”
冷冷的音,來自粉衫女子珍嬪的后頭。
珍嬪渾身一顫,后背涼了一截,想起自己的話,方好打在了身后來人的臉上,啪的很響。
進宮多年未有動靜,而權位又最大的,當屬眼下這位突然而來的淑妃娘娘。
“娘娘,臣妾失言,臣妾只是,只是說了其他姐姐幾句,并無沖撞娘娘的意思,娘娘饒命?!?
珍嬪立即回頭給跪了下來,轉了驚慌的臉色。
淑妃走過去,那幾個坐著的女子也連忙起了身,淑妃卻不忙著坐,微微的彎下身體,勾著珍嬪的下頜,“這張臉是挺不錯,在相府的時候便迷惑了皇上,還給皇上生下個五公主,嘖嘖,妹妹有這樣一張臉,倒真是福氣。”
珍嬪干笑,“娘娘……”
后頭的話還沒說完,一巴掌狠狠的刷過來,紅腫了一張臉,珍嬪死死忍著,沒有再出聲。
“不過可惜,皇上有五個女兒,這一個成瘸子的五公主又算得了什么,難怪,皇上有幾年沒有去珍嬪妹妹那兒了?”淑妃揉了揉手腕,笑道,“今兒個皇上會來椒香殿,本宮不想被你氣壞了身子,壞了本宮的心情!”
淑妃冷冷掃了幾個人一眼,又落在一位挺著肚子也是第一個說話的女子身上,“毓美人懷著孩子,怎還敢給本宮讓座,若是這孩子不小心出了個什么差錯,可別怪到本宮頭上!”
毓美人冷顫,動了動唇,“娘娘位分高,臣妾只是個美人的身份,給娘娘讓座是應當的,應當的……”
淑妃縷了縷衣衫,掃了她一眼,“知道便好!”
后宮女子的爭斗,解憂已經見怪不怪了,她覺得這些女子很可憐,被困在這皇宮,每日都要上演一出爭風吃醋,有時候又覺得她們很殘忍,為了恩寵不擇手段。
在見到淑妃,聽到那一巴掌,解憂便已早早的走了另一條道,有些事,她惹不起,卻還是躲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