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你負了她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4359字
- 2024-05-19 17:00:57
她,“你再說一遍?”
他,“我們成親吧。”
她,“嗯,好。”
說的快,辦的快,就這樣,他已經命人籌備一切成婚事宜。
只是個簡單的成親禮,沒有父母之命沒有媒妁之言,連嫁妝和聘禮也沒有,沒有那么多世俗凡規,只是按奴桑風俗將整個部落布置得極為喜慶。
唯一值得她頗為意外的是,不知他從哪弄了一套艷紅的喜服,既像晉國禮服,又帶有些奴桑風韻。礙于明日成親,今夜他不與她同住,解憂便獨自一人試穿了這套衣服,寬度尺寸剛好。
她方想解下,進來抹人,手上一個托盤,低著頭,“姑娘,大酋長有東西送與您。”
解憂思慮了半會兒,道,“你放下吧。”
來人便將托盤放置于柜臺上,向后退了三步,解憂看著來人做完這一切,她轉過身正去揭開托盤上的紅布,看看是何物。半響,停頓。
如若身后人已經準備攻擊,那么,她就已經做好了防御準備,身后人斜劈過來那一瞬,她幾乎是好險閃身躲過,不然這力道,足以將她劈暈。
她思不及太多,是乎揭族還是趨伊族,又或者是別的什么人,她方想喊出聲來,一把白花花的粉迎面鋪來。
暈倒前,解憂替自己感嘆了把,這他娘的不是自己以前打不過別人而慣用的下流無恥手段嗎?當別人把這手段用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只能罵,無恥,卑鄙。
同時也替自己捏了把汗,以前打不過公玉鄂拖,被打暈弄了長相思,后來,送親半路被弄暈,惹來了幾撥人劫她而相互干架,這次,不會又是公玉鄂拖吧?
她只知道,她一暈,準沒好事!
當她迷迷糊糊醒過來時,她已經被人扛到了一山洞,解憂打探了一下周圍,不免苦笑,怎么又是山洞?不能換個地方嗎?
偏頭一瞧,端坐了個人,手上握著把劍,相貌堂堂,男的,年齡么,三四十歲?
這個人,她不認識。
“這位……大哥?你與我是不是有什么仇什么怨?”她開口,至少對方肯讓她開口,可能不會傷她性命。
人影撇了她一眼。
她看出來了,不屑與她說話。
自知無趣,解憂也不知該找什么話說,靠著石壁寐了會兒,待她再醒時,天似乎快要亮了。
忽然的,她想到一個可能,“你抓我,是因為韓馀夫蒙?”
人影又瞥了眼她。
與方才那一眼相比,他有點想與她說話,但最終還是憋住了。
解憂繼續,“你該不會已經修書一封,告訴韓馀夫蒙我在你手里,要想救我,他必須得只身一人前往,否則,你就會把我殺了?”
人影的嘴角有點抽搐。
她說的八九不離十。
解憂好笑了一下,“大俠,你還是把我放了吧,韓馀夫蒙是不會來救我的。”
人影斜了她一眼。
她繼續道,“你也知道韓馀夫蒙那個人,狡詐奸滑,無惡不作,心狠手辣,劣跡斑斑,城府極深又詭計多端的,他怎么可能因為我而受制于你。”
“我跟你講,你若是抓他幾個兄弟,他還可能因為兄弟情分與你干一場,但你抓了我,他只會不管而且不顧,再且,我跟你講,我嫁他也是被他脅迫的,你也看到了,你抓了我一個晚上,等了他一個晚上,他也沒來。”
“我對他來說,真的不重要,就算今日他要與我成親,他也可以換個女人不是?”
人影估計是因為韓馀夫蒙真的沒來而有那么一點憤怒,“閉嘴!”
解憂乖乖閉了嘴,此刻,洞內又響起了另一到熟悉的音,“嫂夫人說的極是,聽說趨伊族公主得知大哥要成親,早已備了份大禮去道賀,若是成親時新娘子不在,大哥與那趨伊族公主看對了眼,隨隨便便換了個女人也說不定啊。”
那聲音來源慢慢走出來,“既然大哥在嫂夫人眼里這般不堪,大哥若是與別人成親,嫂夫人也一定會拍手叫好是不是?”
這次,換解憂抽了抽。
烏恩圖!
人影對烏恩圖的到來顯然比解憂還意外,嚯的起身,并抓緊了劍,“你怎會在此處?”
“我大哥成親,我自然是來道賀,只不過,半夜三更的,看見有人把新娘子扛走,好奇就跟過來瞧了瞧。”烏恩圖說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解憂一點都不懷疑,這個烏恩圖從昨夜便一直在山洞外,直到現在才現身。
“韓馀夫蒙讓你來,他自己便不來?”人影冷哼。
“方才這位前嫂夫人已經分析的很清楚,即便你在此處待個三五天,大哥也不會來。”
烏恩圖特意加重了個前。
嗯,很快就有新的嫂夫人了,是吧?
“既然韓馀夫蒙對這女子無情無義,那我便殺了她。”
人影即將要舉劍。
解憂暗暗叫苦,不知道這哪門子恩怨情仇,為何偏的拉上她,好似她死了別人就會很痛苦很悲傷,這邏輯和智商她都替人著急。說韓馀夫蒙不喜歡她,人影也要殺她,要是說韓馀夫蒙喜歡她極了,是不是要把她活剮。嘆了氣,唉,莫非她看著很好欺負嗎?
“你不信?”烏恩圖緩緩道,“前幾日,大哥便與趨伊王會過面,趨伊王說,只要大哥肯娶趨伊公主聯姻,這趨伊族四萬兵馬供大哥驅策,力助大哥重回奴桑。你說,大哥是會娶她還是娶那趨伊族公主?”
解憂喈了口氣。
原來,這是韓馀夫蒙一點都不擔心趨伊乎揭兩族的原因。趨伊王想與韓馀夫蒙聯姻合作,在這節骨眼上,乎揭族得知韓馀夫蒙來歷,只怕也不敢對韓馀夫蒙如何。
烏恩圖加大了音,“綺里昌頓,你想回奴桑,我大哥同樣也想。”
解憂的臉略微僵硬,撇頭去看那男的。
綺、里、昌、頓?
她與綺里昌頓從未見過面,即便有過接觸,他也是黑衣蒙面,而眼前這個眉目如星一點也看不出歲月痕跡的男子……
奴桑曾經的大王子?毒殺先汗的大王子?扎婭和車黎公主都寧愿為之赴死的大王子?聯合車黎攻奴桑最后卻又被車黎拋棄的大王子?
他是奴桑大王子,他與韓馀夫蒙的仇恨何止那么一兩丁點!
先不說很久前他與韓馀夫蒙的奴桑太子之爭,單是先汗被大王子下毒,韓馀夫蒙能忍?扎婭慘死于博古拉手中,博古拉又是韓馀夫蒙手下,無異于韓馀夫蒙親手殺了扎婭,綺里昌頓能忍?
無論政事還是女人,這兩個人生來就不和!
綺里昌頓道,“他果然是想借勢回奴桑!”
解憂又看了眼他。
“可惜啊,現在的奴桑,一潭死水,奴桑南庭不知外患仍然內斗不止,赫爾王因妻子被辱一事耿耿于懷,早已落病,前不久便死了,綺里爾朱毒殺父親,被少正修魚薪離王猜忌,她的威風也不過爾爾,葛坤王與薪離王相看不順眼,少正修魚那毛頭小子處處受制于人,連點主見也沒有,真不知,父汗當初為何會選他繼位,我與韓馀夫蒙斗了這么久,卻便宜了這毛頭小子!南庭?呵,都是些以為是的家伙,大難臨頭了都不知道!至于北庭,狼尼王,祁連王,假意投歸南庭,實際上早已獨立,韓馀夫蒙就更慘了,他因烏頡瘟疫落荒而逃,即便得勢回去又能如何?他能讓這破碎的奴桑起死回生么?”綺里昌頓自嘲,“他想回去,我卻是不想的。”
綺里昌頓是將局勢看的清楚的,也并不想再去奴桑躺渾水的。
“那你想做什么?殺了韓馀夫蒙為扎婭報仇?”解憂問出一句,又沉斂道,“殺扎婭的博古拉早已在烏頡染疫身亡。”
“博古拉死了,可韓馀夫蒙還活著。”綺里昌頓冷冷咧咧。
“韓馀夫蒙利用扎婭引你現身,他屬下誤殺扎婭,這只是意外。”解憂端起了氣勢,“再且,扎婭是為你擋劍而死,如若你不毒殺先汗,扎婭連同她的族人也不會落得叛亂私通的后果,你最應該恨的,是你自己。”
“不,明明是父汗,是車黎王,他們,一個容不下自己妹妹,一個容不下自己兒子,在我歸途中下手,他們該死!”
“車黎公主之死,你可以歸罪于先汗,可扎婭,若說傷扎婭最深的,不是博古拉一劍,而是你。”解憂回憶道,“扎婭曾與我說,有一個人曾經對她海誓山盟,給了她未來的希望,可最后卻背著她娶了別人,愛上了別人,她問我,該不該恨這個人。”
綺里昌頓誠然忽既頹廢似的,囔了一句,“阿婭……”
“大王子,您說,扎婭有沒有恨您?”解憂嘲了一聲,“她應該是恨的,不然她明明可以用劍擋開那一劍,卻偏偏用自己的身體,她這是讓你記住她,記住你對她的愧疚……你負了她!”
“別說了!”綺里昌頓內心絕望掙扎。
“你對得起車黎公主,你卻負了扎婭,是你逼得她只能用死,才能讓你一生一世記住她,你負了她!”
“你給我閉嘴!”
人影已經狂暴,容不得她再說下去,舉劍便是要砍過來。
解憂早已解開反手綁著的麻繩,但腳上的未解,對他這迎面而來的劍身,只能就地翻滾避開,烏恩圖是時候抽劍擋了綺里昌頓第二劍,解憂趁勢把腳上麻繩弄掉。
看著洞內抽劍的兩人,解憂略微的拍了拍手,嗯,不錯,你們繼續打,她就先走一步了,心底忍不住跟他倆說一句,再見嘞,您們!
解憂出了洞口,好家伙,這么廣闊的山地,連匹馬兒都沒有,算了,只能跑了。韓馀夫蒙你給我等著,不來救她就算了,要是膽敢娶別人,看她怎么收拾他!
跑了很久,從天微亮到日頭升起,已經過了個把時辰,她跑的噓喘了幾分氣,不好的是,奴桑吉時是在正午,她一定能趕的回去,一定能。
擦了擦汗,聽到后面有馬蹄聲,她回頭,定睛一看,征了半會兒。
烏恩圖在她身側停下,解憂看了看他身后,沒人。
“經你那番話,他早沒了斗志,不會追上來了。”烏恩圖悠然道,絲毫不理會她的著急緊迫,甚至還能與她閑聊,“扎婭真的對你說了那些話?”
“沒有。”解憂盯著他的馬兒,“隨便掰扯的。”
烏恩圖笑了一下,“扎婭最初不喜綺里昌頓,相看生厭,后來如愿嫁了先汗,如今……明明是私通有罪,經你這一說,好似他們情深意重,竟有翻生離死別的味道。”
其實,挑開了那些說出來,解憂覺得自己的心情也異常沉重,這些風花情~愛,該是世上最難琢磨的東西。
她與韓馀夫蒙也是最初相看生厭,最后卻能情意纏綿,她有時常想,什么時候開始對他在意的,是在洞窟他折回時她在他背上的一絲依靠溫暖,或者她被綺里爾朱放血時他的厲聲溫柔不讓她死,亦或者奎屯再遇時的又驚又喜又恨,或再是在巴屬那一月的相斗甚歡。
什么時候,她也記不清了。
“扎婭與大王子最多只是兩情相悅,依大王子的性子,沒有權勢,他絕對不會沾染他父汗的女人。”解憂收回思緒,依舊盯著他的馬兒,真抱歉,她真的沒時間掰扯,沒時間陪他閑聊感嘆,更沒時間與他在這荒郊野地說些情深的戲碼。她很著急,看不出來嗎?
在她快要動手之際,烏恩圖自然的勒了馬兒,故意離她遠了幾分,“那你說,扎婭和那車黎公主,綺里昌頓是最愛哪個?”
聽到這個,解憂已經是氣打一處來,冷笑也是涼嗦嗦的,“男人啊,最是多情,最是朝三暮四,這個愛著,那個也喜歡,這個舍不得,那個放不下,鬼知道他喜歡哪個。”
“也包括我大哥嗎?”烏恩圖挑了個眉。
“韓馀夫蒙不敢背著我與別的女子搞在一塊。”
烏恩圖是帶著笑容的,“你這般自信?”
又拖時間是吧,你娘的。
晉國私下做了那幾件事,烏恩圖看她不順眼的程度她知道,有必須這般阻止她與韓馀夫蒙成親嗎!?
“大叔,”解憂也不想對他客氣了,畢竟若不是她故意激怒綺里昌頓,烏恩圖估計還能與綺里昌頓聊的更久拖得更久,她哪能有空跑出來,道,“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吉時快要到了。”烏恩圖量了天一眼,算了時辰,“待你走過去,怕是天都黑了。”
解憂白眼一個翻過去,屁話,她能不知道嗎?
烏恩圖下馬,“這馬兒,歸你了。”又加了句,“嫂夫人,代我向大哥道賀一聲,祝他新婚愉快,我便不去湊熱鬧了。”
解憂凝了半會兒,便也只是半會兒,便從他手中拉過韁繩,翻身上馬,“多謝,我會轉告他。”
便騎馬離去了。
望著那穿著一身艷紅嫁衣,風風火火騎馬離去的女子,烏恩圖嘆了氣:韓馀夫蒙,你終究不能對蘺兒一心一意,你負了她,喜歡上別人了,那樣也好,我很高興,蘺兒再也不是你的,她屬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