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孽緣
- 狂暴少女的黑暗日記
- 樸胡子77
- 2631字
- 2015-10-09 23:52:43
“人到了。”宋青風掛斷電話。
楊沐悔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坐飛機,就飛出了中國國境,心里難免有些激動。她站在清邁機場左顧右盼,各種膚色,各種發色的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她從沒見過,感到新鮮且神奇。不一會兒,一個穿著沙灘短褲配黑色皮鞋的邋遢男人出現在她眼前,這人正是張忌天。她看著張忌天,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她心里有股想要沖上前抱住他的沖動。你好,羅一寒!
“你有病?”張忌天朝她走來,開口第一句話便是這樣。
“是啊,相思病。”楊沐悔有意這樣答道,可是張忌天沒有半點心思要去揣測她話里拐彎抹角的含義,使勁推了一下她的頭,“跑這么遠做什么?有病是不是。”楊沐悔把一肚子話全憋了回去,撅著嘴看他。
“看什么看,走!”張忌天也不幫她拿行李,自己走在前面。楊沐悔提著一個大背包跟在他身后。
張忌天出機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點上一支煙。楊沐悔朝他攤開手掌。
“干嘛?”
“我也來一支。”楊沐悔眨了眨眼睛。
張忌天又狠狠地推了一下她的頭,“滾蛋。”
張忌天發現自己很反常,是的,他平常并不是這樣的。他這次到泰國,是提前來打點生意的,待到一切都步入正軌再通知Simon親自過來運籌帷幄。楊沐悔顯然是計劃之外的人。從楊沐悔第一次出現,他就知道這個女孩將來會是個麻煩。現在果然應證了他的猜測!他不懂Simon把楊沐悔送來算是考驗亦或是出于什么別的難以啟齒的原因,他都不想再和她扯上任何關系。
楊沐悔也察覺到了張忌天的反常,但其實她記憶里的羅一寒本來就是這樣一副“全世界與我何干”的傲慢模樣,超脫年齡的幼稚和可愛。他越是留出距離,楊沐悔反而越想跨過這道坎。
楊沐悔在飛機上吃不下東西也睡不著覺,所有的精神都拿去看機窗外的云朵了,棉花糖一樣的云朵,她恨不得要飛出去吃掉。現在剛一上車,她就靠著車窗閉上了眼睛,絲毫不在乎錯過清邁的好山好水。
上車時夜幕已經完全降了下來。張忌天開著破吉普快速行駛在告訴公路上,遠遠地也能看到清邁室內華燈初上的熱鬧美景。車開到遠處,路燈竟也漸漸暗了。張忌天從后視鏡里看到一輛小車以超乎尋常的速度沖著他的吉普狂飆而來!他系上安全帶,推醒了已經睡成豬的楊沐悔,“坐穩!”。
他一腳把油門踩到底,向正前方飛駛,連拐彎都不舍得碰一下剎車。
“什么情況?”楊沐悔差點被甩出車外,這才清醒過來。
身后的小車硬生生把吉普車逼下了高速公路,一個急轉彎,吉普車拐進了公路邊的一個小村落。張忌天果斷棄車,拉著楊沐悔往村子更深處跑了進去。
楊沐悔跑著一包行李腳下跑不快,張忌天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卻摸到那塊燒傷的疤痕,改成握住她的手。楊沐悔這時心跳好似停了一拍,看著那雙黝黑大手握住自己的小手。他手上的繭太多太硬,甚至磨得楊沐悔有些疼了,她卻不介意,腳步邁得更大,努力跟上,不拖累他。
張忌天把她拉進拐角,背靠著墻。張忌天捂住楊沐悔的嘴,自己也屏息。
身后小車里的三個泰國壯漢這才跟了過來,他們用蹩腳的中文大喊著,“出來!出來!”
張忌天躲在暗處,仔細觀察這三個人。打頭陣的那個光頭赤手空拳,想必是有槍的,跟在后面的兩人手持砍刀,八成是當地悍匪。若是大洋為了報復派來的人,遠沒有必要從金三角追到清邁,在回城的路上才把他們逼到死角。那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是沖著楊沐悔來的。
三人跟著地上的腳印很快便追到了張忌天和楊沐悔藏身的拐角附近,更準確的說,與他們只隔一道墻的距離。楊沐悔聽著趨近的腳步聲,不由地呼吸急促起來。張忌天對著楊沐悔比了個“噓”的手勢,起身準備打對方個措手不及,卻被楊沐悔拉住。楊沐悔把那把小勃朗寧遞給他。張忌天接過手槍,遞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讓她躲好,不要怕。
張忌天猝然起身,縱身越過圍墻,還未落地,一腳踹翻拿砍刀的矮個,但是大腿卻被矮個的刀劃破一道深深的口。旁邊的光頭立馬反應過來。張忌天轉身向光頭撲去,誰知光頭根本不準備肉搏,直接從皮衣里掏出手槍,瞄準張忌天就開槍,還好他躲得快才未被擊中。然而一旁的高個的獨眼龍早就追到墻后,就要捉住楊沐悔了。楊沐悔當然不是束手等死的嬌小姐,把隨身的大包準準砸到高個子的頭上,轉身就跑。張忌天立即朝光頭開槍,光頭應聲倒地,只聽見一聲慘叫,只擊中肩膀,未斃命。張忌天來不及多管,直奔楊沐悔而去。他低身晃過高個,一舉奪下他的砍刀,用刀柄朝著他腋下狠狠一杵,高個躺在地上不能動彈。
兩人趕緊朝著公路的方向跑去,但張忌天擔心光頭追來,半途折返逃進居民區。楊沐悔這才發現張忌天被劃破的大腿在滴血,血已經順著他們逃跑的方向,滴了一路。楊沐悔又是擔心又是害怕,索性停下來,冒險敲了面前這戶人家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女人,黑色頭發,褐色皮膚,圓圓的眼睛看上去很溫柔。楊沐悔把雙手合十哀求她,“拜托了!救救我們。”女人探出頭,迅速環顧左右,趕緊把兩人拉了進來。
女人的一雙的兒女在院子里玩耍、乘涼,看見兩個狼狽的陌生男女進了家門,留胡子的男人還在滴血,小女兒立刻害怕得哭了起來。女人抱緊小女兒,向楊沐悔使眼色示意她把張忌天帶進屋。年紀稍大的男孩是哥哥,看起來剛過十歲,竟是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還幫忙架起了張忌天的胳膊。
“康,拿藥箱。”女人吩咐兒子。楊沐悔連聲道謝。
康拿出一瓶藥散,均勻散在張忌天的大腿上,張忌天咬牙忍了過去,血止住了。張忌天摸了摸康的頭,“好小子。”女人把女兒也抱進屋子里,張忌天的腿已經簡單包扎好了,女兒看見沒血了,這才停止哭泣。
就在這時光頭一腳將門踢開,女人強裝鎮定走了出去,小女兒害怕得發抖,不肯離開媽媽,死死拉住媽媽的衣角。
“誰啊?”女人用泰語問。
光頭不說話,四處看一圈,發現血跡。只聽見兩聲槍響,女人和小女兒接連倒地。
屋內,楊沐悔眼淚已經涌了出來。張忌天把康推到床下,康的牙齒死死咬住嘴唇,趴在床下,眼淚止不住地流。
光頭進屋的一瞬間,張忌天怒視著他,一槍準準地將其擊斃。后面的矮個舉起砍刀沖著楊沐悔揮了過去,楊沐悔靈敏地彎腰躲過。張忌天拿槍的手對著他猶豫了一下,抬肘打掉刀,緊接著一掌橫在矮個的脖間,他立馬暈了過去。
楊沐悔把躲在床底的康抱了出來,康掙脫她的懷抱,沖出屋子。他跪在媽媽和妹妹的大小兩具尸體前發出了超越他年齡所能承受的痛苦嘶吼。這一聲心碎的嚎叫也在張忌天和楊沐悔的心上狠狠來了一刀。面前的兩個無辜的生命因他們而消逝,他們拿什么才能償還?
楊沐悔跪在康身邊,將他緊緊擁入懷里。康擦干眼淚,他趴在楊沐悔耳邊輕輕吐出兩個模糊的字——“報仇。”
張忌天握著手槍,看著地上還淌著血的兩具尸體,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肉里。他無法接受無辜的生命因他而死,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