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墨香書卷橫掛著的白璧,閑言碎語飄在尷尬范圍里,他們屏息看這個橫生出來的“禍”要如何收尾。
朱母恨鐵不成鋼的拽著朱小清,一個字一個字好似咬在棉花上,“跪下!和校長求情!”
背對著看不到朱母的表情,聽到她微微抽泣聲,和朱小清懺悔的臉龐,顧柳君咬咬牙,沖上去一把攥住校長的手。
“校長,校長,我拜托你,這是我一個人的錯,我承擔行嗎?”
“校長這與朱小清無關啊。”
因胸腔像被巨石碾壓過,少女說話聲音一顫一抖,大口喘氣,眼神溜溜的不敢看身邊顧老太的神情。
顧老太手指顫抖著指向顧柳君,刻刀似的皺紋躺在她不再光潔的額頭上嘲笑她此刻的做法。“是你做的…?”
面對再一次的疑問,顧柳君撇過臉,一頭是求情的朱母,一頭是瞬間含淚的顧老太,一面是朋友一面是親情。
可是不容顧柳君作答,朱母瘋狂地扯住她的手,現在只有顧柳君能救朱小清了,顧柳君受罰就好,管她怎么樣呢?朱小清保住學業才是根本。
一手緊攥顧柳君的袖子,生怕她就跑掉,一手拉扯著校長,蹣跚的就要站起,朱母說:“校長,你看看啊,就是她,害得我家朱兒,我見過她的!上次就是她帶我家朱兒逃學,我家朱兒是好孩子啊…嗚嗚…”
顧老太怎么忍得了朱母這樣的說辭,蒼老的手掌搶過顧柳君任其擺布的手,用力扯過,顧老太說:“閉嘴!不是她做的,你憑什么這樣說,萬一是陷害呢,你有什么證據!”
這樣幾句完完全全是信任顧柳君的話語,叼著刻薄,字字句句陷朱小清于不義。而這樣的沒有證據,朱母凌亂的站在思緒里咆哮著:“不!就是她!校長開除她!”
顧老太甩開朱母的手,硬拉著顧柳君,喋喋不休:“你說話,死丫頭!你倒是說話啊!”
顧柳君深深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卻在流淚的朱小清,像極了沒有靈魂的蝴蝶卻還在煽動翅膀。她也是像顧柳君這般仰頭在無底洞里凝望一角天空,無力的聽耳邊的喧囂,視線一點點擦過巖沿,你我疲憊得再舞不起翅膀,只能墜落。
“就是她!開除她!我家朱兒不是這樣的,是她害的!”
“說話!你啞巴了嗎,快說不是你啊,奶奶相信你…”
“顧柳君你這個害人精!我家朱兒還跟你相處得那么好,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嗚嗚。”
“你從小就沒媽在身邊,別忘了是誰養你長大!我叫你說話。”
肩膀被顧老太戳得有點痛,火辣辣在一角蔓延,頭頂是校長審判的眼神,他默默的等待兩個的學生的陳述,奈何這兩個女生,一言不發。
“小清…不是我。”
任何爭吵的語言,總比不過一句坦誠的解釋來的好,本是七嘴八舌的兩個女人就要干起架了。終于,顧柳君說,不是她。
“哎呀,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會做這種事,太好了太好了…”顧老太拍著胸口放下心,簡單五個字讓她安心。
“看到沒?我們顧柳君是被陷害的,你別亂污蔑,小心我告你!”
…
可是不管顧老太再怎樣囂張跋扈的向朱母惡言,朱母一口咬到黃蓮,苦澀自己嘗,再不爭論,但一直再哭。
“校長校長!我求求你,給我家朱兒一次機會,她…她會改過的。”如遭雷擊,朱母嚎啕大哭起來,筆直的身體又往下跪去。
朱小清靜靜聽著顧柳君終于愿意選擇的答案,腦海是B家族幾人歡笑的畫面,一雙雙愛笑的眼,一張張青春的臉緊湊著在思緒里,一滴眼淚滾落,無形刺痛到臉頰,腦海一片空白,再無你我。頭頂上搖搖擺擺的吊燈,越亮越迷惘,那么,也該是自己選擇了。
永別了吧,那些都太痛了,如果重來我選擇不認識你們。
“媽,別跪了。照片上是我,我也相信不是顧,柳君做的。”
顧柳君三個字被她再說出來的時候,已有些生疏,是的,不是顧柳君做的。朱小清的側臉載著不可質疑的信任,轉身,開門,關門,離開。
面對抉擇,一切的坦白一切的結果,都變得言不由衷。小清,你是在告別嗎?為什么我會覺得永遠見不到你了呢?
“呵。”
女生苦笑著搖搖頭,心事滄海,沒到口腔,她早已不會發聲呼痛。撩起耳邊的發絲,或許顯得灑脫,身邊回來無數人影,闖進眼簾。
依舊是有學生肩并肩的校園,依舊是刺耳的笑聲,又開始嘲諷顧柳君一人。
這是朱小清被開除的第十七天,顧柳君每每繞過操場穿過一群群勾肩搭背的女生,都會用腦海去一次次上演那一天,她那個告別的眼神。
李鴻浩說過,顧柳君好像長大了。
她會很理性的對身邊事物笑過,小心翼翼做好自己該做的事。至于到底是誰發的網站,隨著朱小清的離去,再無議論聲。對于B家族呢?一切都開始變了卦,當時小黑網里團團縈繞的蜘蛛網,阿姨終于拎著掃帚,掃斷牽連。
“你看看我們曾佩多漂亮?”
“顧柳君你看看那電視里,你是美羊羊還是紅太狼啊?”
…
“說話啊。顧柳君?”莫銘催促道。
“你還小嗎?還是你覺得我還小。”顧柳君起身就走,不再理會曾佩和她不知何時突然出現的新男友,莫銘。
街道依舊是昏暗的燈光,這里便是自己居住的小城市,每條小巷子都長著一個樣子。
比如人們忙碌的樣子,風吹過帶著垃圾臭味樣子,地上坑坑洼洼帶著泥濘的樣子。
還小的時候也是在這樣一條凹凸不平的小路上,望著那些紅光綠光的老舊招牌。
穿著顧老太興致勃勃從垃圾桶撿來的男生溜冰鞋,跌跌倒倒的扶著紅色磚塊堅毅站起一次次。
眼中閃過的是被無限放大的嘴臉。
“你看看我們曾佩多漂亮?”
“顧柳君你說話啊。”莫銘興致盎然的厚著臉皮不看顧柳君臉上的怒氣,詢問一遍又一遍。
旁邊是曾佩淡淡的笑容。
淡淡的,有東西再腦海里翻滾著,思緒像爪般從顧柳君回憶里掏出滿手鮮血的骯臟記憶,活生生血淋淋的,發臭了。
“你怎么那么丑?”捂著嘴的小男孩哈哈大笑學著粗口話,指指點點。
“跪下,我叫你跪下。”
父親一腳把自己踹進走廊里,飛舞的裙子帶著微乎其微的自尊心。
顧柳君低著臉,不敢看向那種眼光,然之三年沒再敢穿過裙子。
“這橘子是不是你偷的?”顧老太兇狠的說著,拎起顧柳君耳朵就往小房間里拖,伴隨著的是小女孩哭泣的大叫著“不是,不是我。”
“這是我妹妹的朋友,她不是我妹妹。”林子高高舉著手指,矮處的顧柳君還能看得很清楚。
“噓,別說太大聲,她媽媽是J女”顧柳君憤憤聽著,低著頭把家里那把大砍刀拿出來站在門口叫器著,樣子像極了爸爸醉酒。
顧柳君握著刀,手顫抖著。
閉上眼,深呼吸,手中刀不敢往下用力半分。
撩起袖子。
我不敢自殺,我還不敢自殘嗎?
顧柳君看看鏡子里的自己,臉色白得像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