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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曹丕乘亂納甄氏 郭嘉遺計定遼東(1)

卻說曹丕見二婦人啼哭,拔劍欲斬之。忽見紅光滿目,遂按劍而問曰:“汝何人也?”

一婦人告曰:“妾乃袁將軍之妻劉氏也。”丕曰:“此女何人?”劉氏曰:“此次男袁熙之妻甄氏也。因熙出鎮(zhèn)幽州,甄氏不肯遠行,故留于此。”丕拖此女近前,見披發(fā)垢面。丕以衫袖拭其面而觀之,見甄氏玉肌花貌,有傾國之色。遂對劉氏曰:“吾乃曹丞相之子也。愿保汝家。汝勿憂慮。”遂按劍坐于堂上。

卻說曹操統(tǒng)領(lǐng)眾將入冀州城,將入城門,許攸縱馬近前,以鞭指城門而呼操曰:“阿瞞,汝不得我,安得入此門?”操大笑。眾將聞言,俱懷不平。操至紹府門下,問曰:“誰曾入此門來?”守將對曰:“世子在內(nèi)。”操喚出責之。劉氏出拜曰:“非世子不能保全妾家,愿獻甄氏為世子執(zhí)箕帚。”操教喚出甄氏拜于前。操視之曰:“真吾兒婦也?”遂令曹丕納之。

操既定冀州,親往袁紹墓下設(shè)祭,再拜而哭甚哀,顧謂眾官曰:“昔日吾與本初共起兵時,本初問吾曰:‘若事不輯,方面何所可據(jù)?’吾問之曰:‘足下意欲若何?’本初曰:‘吾南據(jù)河,北阻燕代,兼沙漠之眾,南向以爭天下,庶可以濟乎?’吾答曰:‘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無所不可。’此言如昨,而今本初已喪,吾不能不為流涕也!”眾皆嘆息。操以金帛糧米賜紹妻劉氏。乃下令曰:“河北居民遭兵革之難,盡免今年租賦。”一面寫表申朝;操自領(lǐng)冀州牧。

一日,許褚走馬入東門,正迎許攸,攸喚褚曰:“汝等無我,安能出入此門乎?”褚怒曰:“吾等千生萬死,身冒血戰(zhàn),奪得城池,汝安敢夸口!”攸罵曰:“汝等皆匹夫耳,何足道哉!”褚大怒,拔劍殺攸,提頭來見曹操,說“許攸如此無禮,某殺之矣。”操曰:“子遠與吾舊交,故相戲耳,何故殺之!”深責許褚,令厚葬許攸。乃令人遍訪冀州賢士。

冀民曰:“騎都尉崔琰,字季珪,清河?xùn)|武城人也。數(shù)曾獻計于袁紹,紹不從,因此托疾在家。”操即召琰為本州別駕從事,因謂曰:“昨按本州戶籍,共計三十萬眾,可謂大州。”

琰曰:“今天下分崩,九州幅裂,二袁兄弟相爭,冀民暴骨原野,丞相不急存問風俗,救其涂炭,而先計校戶籍,豈本州士女所望于明公哉?”操聞言,改容謝之,待為上賓。

操已定冀州,使人探袁譚消息。時譚引兵劫掠甘陵、安平、渤海、河間等處,聞袁尚敗走中山,乃統(tǒng)軍攻之。尚無心戰(zhàn)斗,徑奔幽州投袁熙。譚盡降其眾,欲復(fù)圖冀州。操使人召之,譚不至。操大怒,馳書絕其婚,自統(tǒng)大軍征之,直抵平原。譚聞操自統(tǒng)軍來,遣人求救于劉表。表請玄德商議。玄德曰:“今操已破冀州,兵勢正盛,袁氏兄弟不久必為操擒,救之無益;況操常有窺荊襄之意,我只養(yǎng)兵自守,未可妄動。”表曰:“然則何以謝之?”玄德曰:“可作書與袁氏兄弟,以和解為名,婉詞謝之。”表然其言,先遣人以書遺譚。書略曰:“君子違難,不適仇國。日前聞君屈膝降曹,則是忘先人之仇,棄手足之誼,而遺同盟之恥矣。若冀州不弟,當降心相從。待事定之后,使天下平其曲直,不亦高義耶?”又與袁尚書曰:“青州天性峭急,迷于曲直。君當先除曹操,以卒先公之恨。事定之后,乃計曲直,不亦善乎?若迷而不返,則是韓盧、東郭自困于前,而遺田父之獲也。”譚得表書,知表無發(fā)兵之意,又自料不能敵操,遂棄平原,走保南皮。

曹操追至南皮,時天氣寒肅,河道盡凍,糧船不能行動。操令本處百姓敲冰拽船,百姓聞令而逃。操大怒,欲捕斬之。百姓聞得,乃親往營中投首。操曰:“若不殺汝等,則吾號令不行;若殺汝等,吾又不忍:汝等快往山中藏避,休被我軍士擒獲。”百姓皆垂淚而去。

袁譚引兵出城,與曹軍相敵。兩陣對圓,操出馬以鞭指譚而罵曰:“吾厚待汝,汝何生異心?”譚曰:“汝犯吾境界,奪吾城池,賴吾妻子,反說我有異心耶!”操大怒,使徐晃出馬。譚使彭安接戰(zhàn)。兩馬相交,不數(shù)合,晃斬彭安于馬下。譚軍敗走,退入南皮。操遣軍四面圍住。譚著慌,使辛評見操約降。操曰:“袁譚小子,反覆無常,吾難準信。汝弟辛毗,吾已重用,汝亦留此可也。”評曰:“丞相差矣。某聞主貴臣榮,主憂臣辱。某久事袁氏,豈可背之!”操知其不可留,乃遣回。評回見譚,言操不準投降。譚叱曰:“汝弟現(xiàn)事曹操,汝懷二心耶?”評聞言,氣滿填胸,昏絕于地。譚令扶出,須臾而死。譚亦悔之。郭圖謂譚曰:“來日盡驅(qū)百姓當先,以軍繼其后,與曹操決一死戰(zhàn)。”譚從其言。

當夜盡驅(qū)南皮百姓,皆執(zhí)刀槍聽令。次日平明,大開四門,軍在后,驅(qū)百姓在前,喊聲大舉,一齊擁出,直抵曹寨。兩軍混戰(zhàn),自辰至午,勝負未分,殺人遍地。操見未獲全勝,棄馬上山,親自擊鼓。將士見之,奮力向前,譚軍大敗。百姓被殺者無數(shù)。曹洪奮威突陣,正迎袁譚,舉刀亂砍,譚竟被曹洪殺于陣中。郭圖見陣大亂,急馳入城中。樂進望見,拈弓搭箭,射下城壕,人馬俱陷。操引兵入南皮,安撫百姓。忽有一彪軍來到,乃袁熙部將焦觸、張南也。操自引軍迎之。二將倒戈卸甲,特來投降。操封為列侯。又黑山賊張燕,引軍十萬來降,操封為平北將軍。下令將袁譚首級號令,敢有哭者斬。頭掛北門外。一人布冠衰衣,哭于頭下。左右拿來見操。操問之,乃青州別駕王修也,因諫袁譚被逐,今知譚死,故來哭之。操曰:“汝知吾令否?”修曰:“知之。”操曰:“汝不怕死耶?”修曰:“我生受其辟命,亡而不哭,非義也。畏死忘義,何以立世乎!若得收葬譚尸,受戮無恨。”操曰:“河北義士,何其如此之多也!可惜袁氏不能用!若能用,則吾安敢正眼覷此地哉!”

遂命收葬譚尸,禮修為上賓,以為司金中郎將。因問之曰:“今袁尚已投袁熙,取之當用何策?”修不答。操曰:“忠臣也。”問郭嘉,嘉曰:“可使袁氏降將焦觸、張南等自攻之。”操用其言,隨差焦觸、張南、呂曠、呂翔、馬延、張顗,各引本部兵,分三路進攻幽州;一面使李典、樂進會合張燕,打并州,攻高干。且說袁尚、袁熙知曹兵將至,料難迎敵,乃棄城引兵,星夜奔遼西投烏桓去了。幽州刺史烏桓觸,聚幽州眾官,歃血為盟,共議背袁向曹之事。烏桓觸先言曰:“吾知曹丞相當世英雄,今往投降,有不遵令者斬。”依次歃血,循至別駕韓珩。珩乃擲劍于地,大呼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主敗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義缺矣!若北面而降操,吾不為也!”眾皆失色。烏桓觸曰:“夫興大事,當立大義。事之濟否,不待一人。韓珩既有志如此,聽其自便。”推珩而出。烏桓觸乃出城迎接三路軍馬,徑來降操。操大喜,加為鎮(zhèn)北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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