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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 嘯亭雜錄
  • 昭梿
  • 2466字
  • 2015-10-09 17:27:44

◎德尚書

德尚書瑛,姓通顏覺羅氏,滿洲望族也。年六十余始擢太常寺卿,又二十年氵存至戶部尚書,已八十余矣。與朱文正、王文端等作五老會,時人榮之。公貌清癯,性儉樸廉潔,位至司徒,家不能具駟馬,人比之公孫弘,以其剛毅勝之。嘗入直樞庭,其下屬告人曰:“其他費不具論,即四時衣冠之貲,我公即未能具也。”其清貧也若此。后以失察胥吏罷官。至今年九十余,身猶健云。

◎帽頭氈帽

余少時,見士大夫燕居皆冠便帽。其制如暖帽而窄其檐,其上用紅片錦或石青色,緣以臥云如葵花式,頂用紅絨結頂,后垂紅縵尺余,無老少貴賤皆冠之。惟老翁夏日畏早涼,用青緞縫紉襯涼帽下,如今帽頭狀,初不以為燕服也。至于氈帽尚沿明式,皆農夫市販之服,人皆賤之,近十余年盛行。帽頭蟠金線組繡其上,至有用明珠寶石嵌者,如古弁制,惟頂用紅絨結頂稍異古耳,士大夫皆冠之。至春秋間徜徉市衢,欲求一紅纓綴冠者,未易見也。至氈帽則以細毯為之,檐用紫黑色,或有綴金線蟠龍以為飾者,非復往日粗野之制,為士大夫冬日之燕服,往日便帽之制,不復睹矣。

◎明參政

明參政亮金川、孝感諸戰功,已詳前錄矣。其少時,尚履懿親王郡主,夫婦勃,王頗厭之。王母定太妃薨,奉移之東陵,秋間,道路積潦,舁夫皆憚行,公時襄事,因以巨杖擊舁夫,自先行泥淖中,舁夫乃娓娓從命往。行數日,隊仗整肅如行軍焉,王大喜曰:“誠吾佳婿也,他日可為名將。”是公少時,舉止已不凡矣。又公入闈鄉試,純皇帝偶問傅文忠公曰:“汝家有與試者無?”文忠以公對。上曰:“世家子奚必與文士爭名?”因擢藍翎侍衛,命從征西域。公甫出闈,即匆匆就道,亦一異也。公雖以武功顯,然嫻文墨,吟小詩,善寫墨竹,故屢歷文階,人不以為過也。

◎劉清

本朝用人不以資格,故朱衣客以道員用總兵官,見漁洋《池北偶談》。然皆國初開創之際,近百余年未見以文員改武者。劉松齋清以縣吏起家,著“青天”名,屢征川、楚、山東教匪,皆有戰功。公性粗率,喜嗜樗蒲,于文吏坐使酒罵座,喜與士卒共飲謔,初乏方面之威儀。又以揮霍貧乏故,頗有簋不飾之舉。屢遭躓蹶,今上悉知其人,因功高寬貸之。丙子秋,以山東鹽運使改登州總兵官,公大喜過望,曰:“老臣得以盡其職矣!”命下之日,舉朝咸以上用人得宜,因材器使云。

◎小說

自金圣嘆好批小說,以為其文法畢具,逼肖龍門,故世之續編者,汗牛充棟,牛鬼蛇神,至士大夫家幾上,無不陳《水滸傳》、《金瓶梅》以為把玩。余以小說初無一佳者,其他庸劣者無足論。即以前二書論之,《水滸傳》官階地理雖皆本之宋代,然桃花山既為魯達由代郡之汴京路,何以三山聚義時,反在青州?北京之汴,不過數程,楊志奚急行數十日尚未至,又紆至山東鄆城何也?此皆地理未明之故。一百八人原難鋪排,然亦必各見圭角,始為著書體裁,如太史公《漢興諸王侯》是也。今于魯達、林沖輩詳為鋪敘,至盧俊義、關勝輩乃天罡著名者,反皆草率成章,初無一見長處。又于馬麟、蔣敬等四五人層見疊出,初不能辨其眉目,太史公之筆固如是乎?至三打祝家莊后,文字益加卑鄙,直與續傳無異,此善讀書人必能辨別者。《金瓶梅》其淫褻不待言,至敘宋代事,除《水滸》所有外,俱不能得其要領。以宋、明二代官名羼亂其間,最屬可笑。是人尚未見商輅《宋元通鑒》者,無論宋、金正史,州山人何至谫陋若此,必為贗作無疑也。世人于古今經史略不過目,而津津于淫邪庸鄙之書稱贊不已,甚無謂也。

◎考據之難

本朝諸儒皆擅考據之學,如毛西河、顧炎武、朱竹諸公,實能洞徹經史,考訂鴻博。其后任翼圣、江永、惠棟等,亦能祖述淵源,為后學津梁,不愧其名。至袁簡齋太史、趙甌北觀察,詩文秀雅蒼勁,為一代大家,至于考據皆非所長。《隨園隨筆》中載宋太宗高梁之敗,中遼人弩箭以崩。雖本王钅至《默記》,然太宗自幽州敗歸后二十余年始崩,弩箭之毒焉能若是之久?況《默記》所載狄武襄跋扈,韓魏公擅權,至以司馬溫公之劾王廣淵乃授執政之指,直與胡之劾真、魏可同傳矣,其春駁不一而足,奚可據為典要?至趙甌北《檐曝雜記》,以湯若望、南懷仁至乾隆中猶存,其言直同囈語,未審老叟何以昏懵若此,亦著述中一笑柄也。

◎明人論先烈王

嘗讀全謝山《鮚亭集》,載明人夏吏部允彝言曰:“東國乃能恪遵成命,推讓其弟。又能為之御邊圉,舉止與圣賢何異,其國焉得不興?”蓋謂先烈王讓國事也。其時傳聞異辭,尚不知先王擁戴文皇出于至誠,高皇帝初無成命也。董崇如與友人書云:“東國部主雖老,其子某雄鷙非常,才略不出曩霄公之下,將來邊警尚未已也。”是二人為明臣仆,乃推尊烈王至此,當時神武英略,洵可知矣。

◎定數

《太平廣記》載:唐張文居中書數年,未能食一堂餐,以為命蹇。余自乙丑襲封,至乙亥十載間,凡朝廷大燕會及內廷聽戲等嘉禮,皆未曾預。己巳今上五旬萬壽,余適丁內艱,不得與逢盛典。自今思之,曷勝垂涎,感嘆其命之蹇,應與文同也。

◎海超勇盜馬

海超勇公蘭察,從征西域、金川、臺灣諸戰功超封五等,為近日武臣之冠。值內廷時,與蒙古巴林郡王巴圖相善。二人皆有駿驥,扈蹕木蘭,王欲以己馬易公騎,公不許,王曰:“余夜間使人盜去,公勿也。”公笑應之曰:“大佳。”晚間王果使人往竊,見駿馬獨立荒原草,因潛捕之。前土窟中一健夫執馬韁伏其內,蓋公預為之備也,因大呼曰:“寄語汝王,吾公行當竊王馬矣。”使者歸告,王命防閑嚴密。夜半忽聞帳外大呼:“盜馬者乘馬遁矣!”俄而萬帳齊呼捉賊,如山岳崩勢。王馬皆驚逸出棧,及追轉,而名駿已失。蓋公潛至王帳后使從者群呼,及防者出視,而公乘馬行矣。事雖猥瑣,亦一兵機也。次曉二人相見,歡飲竟日,王卒以馬贈公,蓋深服其智也。按《太平廣記》柴紹弟盜馬事,與公正同。古今豪杰皆未可繩以法度也。

◎郭汾陽逼娶妾

嘗讀《劍俠傳》昆侖奴盜紅綃事,其人曰“當朝一品,再造社稷”語,實為郭令公無疑義。按紅綃曰“家本良家,為主君逼娶為妾,至今心猶耿耿,故愿隨崔生潛逃”諸語,事雖出于稗官家,不足深稽,可見當時法網之寬,故人樂為盡力。雖如汾陽勤慎,尚有小德出入之舉,而世人并未以為非。豈若后世人情囂悍,雖行如曾、史,稍有不當,則浮議蜂起,利害隨之,其功業安得建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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