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似并無惡意,袁紹峰道:“你是誰?”
那人沉默少許,道:“你可以和城里的人一樣,把我叫做‘鬼影’吧。”
袁紹峰道:“明明是個人,為什么要叫鬼?”
那人道:“既然世人皆叫我‘鬼’,怎能讓他們失望呢。”
袁紹峰狐疑得道:“閣下是誰?為什么要抓我。”
那人思索片刻,笑著得道:“是誰?對啊,我是誰呢,如果‘鬼影’叫不順口,那就叫我二十年前的名字吧,羅舟,我以前的名字,好像叫做羅舟。”
“羅舟?”袁紹峰覺得陌生,問道:“你為什么抓我?我似乎與你并無恩仇?”
羅舟笑道:“為什么抓你?并無恩仇?”
羅舟沉吟不語,半響才道:“對了,我都差點忘了,小子,昨夜里,我若沒有看錯,你使用的掌法,似乎有些眼熟啊,你師父是誰?告訴我。”
袁紹峰大吃一驚,這才想到,原來這人竟是因為他施展出了‘九蓮神掌’,才抓得自己,就道:“你為什么對這套掌法會有所熟悉?”
卻見到羅舟目光犀利的看著自己,又道:“你的‘九蓮神掌’是不是歐陽牧那老頭傳給你的?你是歐陽牧的新弟子?還是……他的女婿。”
袁紹峰尋思:“看他模樣,似乎對‘九蓮神掌’極為在意,歐陽牧大俠揚名立萬,想來招惹不少仇敵,難道此人就是其中之一?”
便道:“你在說什么?我只是見過歐陽牧一面,和他并無太大關聯,你又是何人?和他是甚么關系?”
羅舟喝道:“我這輩子也不愿意和他扯上關系?都是他的錯,他的婦人之仁,害了師姐和師兄,我不會原諒他的,絕不會。”
袁紹峰見他似乎大怒,就道:“既然如此,你又為什么要在洛陽東城搗亂?”
羅舟猛地轉身,目露兇光,道:“你的‘九蓮神掌’必然是他所教,這天底下,除了歐陽牧和歐陽倩雪,已經沒有第三人會此功法,以前有,卻死了。”
袁紹峰道:“你了解這套掌法?”
羅舟道:“這掌法,我自是知道,倘若你的不是‘九蓮神掌’又是什么,我一眼便瞧了出來,想必那個老家伙,也是因為看出了他的掌法,所以才會和我一樣,想要搶走你。”
袁紹峰心下一驚,原來兩人都要抓他,都是因為他施展出了‘九蓮神掌’的緣故。
袁紹峰道:“沒錯,這就是‘九蓮神掌’,但這絕非是歐陽牧所傳授于我的。”
羅舟道:“這掌法不是歐陽牧所傳授?”
袁紹峰點頭應是,卻聽到羅舟威脅道:“既然不是歐陽牧所傳授,那你定是偷學,既然偷學,也就是偷師學藝,這是江湖大忌,我又豈能容你,雖然我被逐出了師門,但我終究受過歐陽家的大恩,今日殺你,也算為他清理門戶,以報教育之恩。”
袁紹峰眼看羅舟就要一掌呼出,忽然道:“這是聆前輩所傳授。”
羅舟一掌忽然停頓下來,全身一怔,微顫道:“聆前輩?姓聆?她……叫什么名字?”
袁紹峰道:“聆希珞,聆前輩傳我掌法,是為了讓我替她報仇。”
那羅舟猛地一驚,問道:“聆希珞?沒錯,沒錯,就是聆……聆師姐!她還……還活著?”
袁紹峰被他點穴,又被他搖來搖去,就道:“自然是她!天下除了她,還能有誰可以傳授我‘九蓮神掌’的嗎。”
猛地大驚,羅舟連退三步,一臉難以置信,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聆師姐她……她早已……早已身亡,怎會……怎會還活著,那……她現在在何處?”后面一句,羅舟是在詢問袁紹峰。
袁紹峰道:“閣下和聆前輩到底是甚么關系,為什么聽了她的名字,如此失驚。”
羅舟如神色很是激動,道:“我是她五師弟,我是她的五師弟啊,聆師姐,聆師姐現下在何處,快告訴我。”
袁紹峰一聽,這才明白過來,不過他并沒有聽聆希珞說過,自己有個五師弟,就道:“聆前輩他被人抓走了。”
羅舟沉默起來,猛地道:“你說我師姐被人劫持走了?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劫走的?”
袁紹峰道:“經我初步打聽到的下落,此事與聆前輩的兩位師兄脫不了干系,我聽聆前輩說過,當年就是被她的兩位師兄所害。”
羅舟沉吟不語,許久自言自語得道:“聆師姐除了三師兄外,就是孫大山跟樊瀝那兩個狼狽為奸的狗賊了,倘若如此,必然兇多吉少。”
袁紹峰道:“你是聆前輩的師弟,定是曉得聆前輩的兩位師兄的住居,倘若現在不去救聆前輩,我怕遲則生變。”
羅舟斟酌了片刻,道:“你說的沒錯,就是不知,聆師姐會被那兩個家伙關在何處?”
又道:“不過細想,再過不久,就是武林盟主青城派掌門靈虛子前輩的大壽,歐陽家的禮單,素來都是他們籌備。
這十天里,他們都在歐陽家暫住,只是昨晚突然回來,想來禮單必然備好了。
如此一來,他們白天有家業要忙,為了不讓人起疑,他們大白天在生意場所,唯有晚上,才是他們行動的最佳時機。”
羅舟替他解了穴道,袁紹峰道:“既然如此,那就在晚上下手,去兩府尋找聆前輩的下落。”
卻聽羅舟道:“真是沒想到你會是師姐的徒弟,這是少年出英雄。”
袁紹峰道:“前輩過獎,昨夜與前輩交手之人,是誰?似乎與前輩武功一樣,且不分伯仲。”
羅舟道:“那是孫大山,他和樊瀝分道而行后,我就和他對上了。”
袁紹峰又道:“久聞前輩二十年來,殺了不少人,這又是為何?”
羅舟略一為難起來,似乎不知道作何解釋,該如何解釋,想了片刻,道:“這話說來話長,都是孫大山與樊瀝那兩個家伙,殺人倒沒有,不過也時常確實有人被殺,但都是一些不知身份的人,來路不明,后才知道,是風云教人,我有一次,打聽到,孫大山和樊瀝都投靠了風云教,但卻又不像,弄得我也糊里糊涂,而我也殺了人,大部分,都是孫大山和樊瀝,還有風云教人,沒人收尸,有一次我疏忽大意,被人看到,站在死人邊上,你說我這一身衣衫,能不讓人起疑嗎,后來傳聞越傳越夸張,連我最后差點把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袁紹峰又問道:“那為什么是每月初一十五呢?”
羅舟道:“哈哈哈,這我可不清楚,當初我發現孫大山和樊瀝和風云教有染后,就天天在他們兩家輾轉,后來才發現,這般風云教人都是每月初一十五才來一次,我似乎也習慣了,就每月都去打聽他們究竟想干什么。”
羅舟卻反問道:“對了,你是怎么和我師姐遇上的?”
袁紹峰把自己掉進華山禁谷與聆希珞相遇,還有學會九蓮神掌與九陽神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羅舟。
羅舟大徹大悟,道:“原來如此,看來你小子倒真是命大,人人都知華山禁谷,如萬丈深淵,你竟平安無事,還真是奇了怪。”
袁紹峰道:“只因那禁谷的石壁上有粗如手腕大小的藤條,倘若沒有那些藤條,一次次將纏住,我必死無疑,不過就算有藤條將我纏住,可我依舊受傷非淺,畢竟很高。
后來無意驚擾了聆前輩,我也活不長,聆前輩以自身內力為我療傷一天一夜,后又讓我自己學習九陽神功,自己療傷。”
羅舟道:“那你們是怎么從禁谷出來的?”
袁紹峰道:“這也多虧了九陽神功,聆前輩告訴我,只有練出了七重天九陽神功,就能夠出谷,所以我在谷底日夜苦練,甚至聆前輩以自身真氣修為助我,使我能夠在短短一個月里,練到第七重天。”
羅舟道:“原來如此,師姐心地善良,卻沒想到遭人背叛,我定要手刃那兩個狗賊,替師姐與三師哥報仇雪恨。”
說完猛喝了口酒,又將酒扔給了袁紹峰,袁紹峰痛飲一口,甚為暢快,袁紹峰道:“看來聆前輩的過去,當真是悲慘的很,在山谷的那些日子里,我時常聽到聆前輩做噩夢,口中不時吶喊著什么……孫大山……什么樊厲狗賊之內的字語,屢次都被噩夢驚醒,可想而知,聆前輩被這兩人,害的有多痛苦。”
聽袁紹峰這么一說,羅舟忽然覺得心口劇痛,似有自責之意,道:“倘若當年我也在場,我定不會讓師姐受如此大難,我定會隨師姐墜崖而去,至少師姐不會孤獨近二十年,都怪我沒用。”
聽到羅舟的自責,袁紹峰也是搖了搖頭,畢竟他們師姐弟之間的事情,袁紹峰并不知道他們的交情如何。
可見到羅舟的神情,對聆希珞似有深情之意。
響午時分,羅舟回來不久,忽然聽到洞外有聲音傳來,袁紹峰仔細一聽,卻是唐云與喬不許的聲音,正在尋找自己而來。
袁紹峰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卻聽羅舟道:“我去鎮上買些東西碰見了他們,就讓他們跟來了。”
袁紹峰道:“多謝前輩。”
羅舟道:“應該我謝你,小伙子,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今晚我去樊瀝家中打探,你和你的兩個朋友,去孫大山家里,我們分頭行動。”
袁紹峰應好后,獨自一人出了山洞,喊道:“云弟,喬大哥,我在這兒。”
袁紹峰站在洞口邊,向兩人揮手,忽然間,發現洞口壁上刻有字痕。
卻見得上面寫著:“‘武孫山莊’‘武威鏢局’,此仇仇深似海,此恨不共戴天,看來前輩對他們,已經是仇深似海。”
袁紹峰知道。這是羅舟前輩為了提醒自己,每次外出時,都能夠想起這個仇恨。
屆時,唐云與喬不許兩人箭步而來,看見袁紹峰并無大礙,唐云道:“袁大哥,你沒事吧?”
袁紹峰搖了搖頭,笑道:“沒甚么,那位前輩并無惡意。”
唐云與喬不許都是一驚,唐云吃驚得道:“那家伙殺人不眨眼,竟會對袁大哥沒有惡意?”
袁紹峰道:“對了,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唐云道:“我們一直在找你,城里找不著,我們就出城找,最后看到一個跟昨晚差不多的人,行蹤鬼祟,便跟了上去,就在剛剛,跟丟了,所以只好呼喊袁大哥了,沒想到真的碰見了,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袁紹峰道:“喬大哥,云弟,我決定了,今晚我們去‘武孫山莊’,一探虛實。”
喬不許道:“‘武孫山莊’?那萬一在‘武威鏢局’呢?難道不要分頭行事?”
袁紹峰道:“不用,‘武威鏢局’有人會替我們去找,我們只需要專心一探‘武孫山莊’就好,畢竟哪個地方都不是那么好闖的。”
唐云道:“對,這兩個地方都不好闖,皆是高手如云,倘若讓人發現,定是極難脫身。”
袁紹峰道:“這不是重點,我擔心的是,我們就這樣闖進去萬一被發現,歐陽大俠豈不是會將我們視為風云教黨,我們私闖民宅,本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舉。”
喬不許道:“這也沒辦法,想救人,只此一個辦法,最好祈福不被發現吧。”
袁紹峰道:“不被發現最好,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唐云道:“袁大哥,喬老怪,這兩人十幾年前就策劃好要害聆前輩,可想而知,兩人絕非表面這么簡單,定是心機深沉之輩,聆前輩被他們抓了去,定會關在極為隱蔽之處,不讓人輕易發現,譬如嵩山派陽本尊的暗室密道,或許孫大山與樊瀝也是如此。”
此話如一語驚醒夢中人,喬不許一拍大腿,道:“這話說的頗有道理,我當年闖蕩江湖時,就沒少遇這種事情,處處都是機關石室,想要逃出去,也是頗難。”
唐云戲笑,道:“怎么了,闖蕩江湖幾十年的老油條也有害怕的時候?”
喬不許吹胡子瞪眼,連呸數下,道:“我喬不許闖蕩江湖幾十年,會連你個小丫頭片子都不如,傳出去豈不笑死人,去就去,誰怕誰,誰害怕誰就是烏龜王八蛋。”說完,還不忘重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