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我還

冷風吹著地面的干樹葉，發出細微的聲音。一片樹葉停留在她的腳邊，凍僵的雙手還在死死地緊握拳頭。

她在顫抖，她在害怕，害怕沐溪風對自己失望的眼神，害怕他因為自己而再次受傷。

“不是的話？那你為什么不答應？你不是說是你欠我的嗎？”凌宇謙咄咄逼人。

“對不起學長，我不可以這樣對他的啊，他為了我受得已經夠多了，我求求你不要這樣逼我，我求求你了學長！”眼淚，再次滑落，她絕望地閉上眼睛。

溫熱的液體很快變得冰涼。

嘀嗒。

嘀嗒。

掉落在水泥地板上，暈開一朵透明的花來。

“那我呢？我受的，我為你做的，為什么你都看不到？”他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他也很疼很疼啊。

“對不起，學長！”夏星捂著耳朵，猶如站在崩潰的邊緣。

“所以這就是你嘴里所謂的報恩嗎？我不會再對你縱容了，因為那樣只會讓你離我越來越遠！如果這是老天作為讓你回到我身邊的代價，那么我愿意就此死去！”他的話，很決絕也很殘忍，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

“你不要亂說！”夏星大聲喊住他，她不要聽這些殘忍的話：“不要說這種話好不好……555……如果可以，我寧愿它長在我的腦袋里啊！……555……”她在步步后退。

“如果你還要你想的自由，那么等我死在手術臺的那一刻起，我還你！”一顆晶瑩的眼淚，從眼角滑落。他在心里對她說‘對不起’，他不想這樣傷害她，但是他別無他法！

因為無論如何，他都只想要她！

“不要！我不要你這樣！”死亡，太讓人恐懼了，夏星捂著耳朵，絕望地哭泣：“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就是了，不要再說了……555……求求你不要再說了，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靠近的腳步聲猛地頓住，只剩下冷風的聲音。沐溪風看著她的背影，他絕望地紅了眼眶，緊握的雙拳在顫抖。

她還是這樣，不理會他的感受一次次選擇丟下他。

跟在他身后的郁凱單手捂眼表示無能為力，他擔憂地看著沐溪風，再看看夏星，心里大叫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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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看沐溪風一直站在門口，所以才走出來的。

“干嘛不進來？”

“等她！”沐溪風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字字篤定。

“剛剛她接了個電話，神情不對，我也聽不懂她又不肯說就跑了出來，我有些擔……”

他的話還沒說完，沐溪風已經快步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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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那里，冷風吹動了他的大衣，吹亂了他的頭發。夏星的聲音回蕩在空氣里，字字穿透他的心。

“我不準！”沐溪風沖著她的背影大聲喝道。

聽到他憤怒地低吼，夏星才轉過身來，還掛著眼淚的眼睛猛地睜大。結果還是這樣是嗎？她一次次，帶給他的從來都只有傷害。

“我說了我不準！”沐溪風快步走到她身邊，死死地捉著她的手，歇斯底里地吼她。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說‘對不起’，夏星真的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什么、做什么。

“都什么年代了，以身相許不幼稚嗎？報恩是吧？你欠他的，我還！”

因為激動，他握著她手的力道不受控制地加重。

她疼痛地皺眉，眼淚更是洶涌。

沐溪風將她抱在懷里，張大外套將她顫抖的身子緊緊地裹在胸膛。耳邊，是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她會懷戀他的懷抱的。

沐溪風看著凌宇謙，眼眶通紅，他說：“沐氏，我給你。”

他丟出一個讓在場人都目瞪口呆的炸彈，瞬間原地炸開。

“沐溪風，你瘋了！”郁凱喝住他，這意味著什么，他自己不是最清楚嗎？

他揚起手，打斷了郁凱的動作。看著一臉必勝的凌宇謙，繼續說：“除了沐氏，手術，我會給你請歐洲最好的腦科醫生，但是她不能跟你走！”

這是他能還他的所有，他傾盡所有、竭盡所能。

懷里的夏星抬頭看著他，她震驚也感動。沐溪風為了她，丟下沐氏放棄整個集團，他怎么可以這樣做。

“你瘋了！”凌宇謙搖搖頭，他轉而看著縮在沐溪風懷里的夏星：“可是，我只要她！”

他冷寂的聲音讓郁凱也振了振，他瞇著眼看著這兄弟倆，不禁不合時宜地搖搖頭，驚嘆。

為了夏星，沐氏這么大個集團對他們來說就那么無所謂嗎？哇，要是讓那個老頭子看到，不得氣死嗎？

夏星心情平靜了下來，她退出沐溪風的懷抱，自己抹了抹眼淚，很盡力地扯出一個笑容，踮起腳雙手捧著沐溪風的臉，看著他。

“我不可能讓你做出這么荒唐的決定的，溪風，沐氏對你而言除了金錢、地位還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不可以為了我就棄了它！我自己欠下的恩情只有我自己能還，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

她放下撫著他臉的手，盡力維持著笑意。

“不要！”沐溪風慌了，他知道她已經做決定了。

夏星從他的大衣口袋拿出他的煙盒和打火機握在手心里。再次踮腳在他的臉頰印下一個告別的吻，她笑靨如花。

“照顧好自己，郁凱，拜托你了。”她沖郁凱點點頭，隨后絕情地轉身向凌宇謙走去。

沐溪風抓住了她，她的腳步無法向前，眼淚卻崩了堤。

“你為什么……為什么每次都要選擇放棄我啊，夏星！”他失控地大吼，眼神兇狠地瞪著她，溫熱的眼淚劃過他蒼白的臉頰。

夏星由震驚到驚恐再到可笑，原來都知道啊，原來他們一直都陪她一個人演著這蹩腳的戲碼。

一種被曝光污點的恐慌由心蔓延至全身，她的身體更是發抖得厲害。

過去那一幕幕無止盡恥辱的畫面向她襲來，她感到不安，感到恐慌，更是感到呼吸困難。

她下意識的，習慣性地看向凌宇謙，眼里都是求救的信號。她才明白，她終究無法用這個身份面對沐溪風，自己的不完整、不干凈，讓她覺得恥辱。

就在沐溪風察覺她不對勁的時候，凌宇謙已經從他身邊一把扯過夏星，他的手抓了個空。

“對不起。”

他們離開前，夏星留給他最后的一句話被吹散在冬夜的冷風里，沒有一絲絲痕跡。

就像她不曾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