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浮生夢(一)
- 帝王蠱,妾本無心
- 殘月
- 2130字
- 2015-08-25 11:57:01
我在地上躺了約莫得有半柱香的時間,身子才恢復了一些氣力,廚房里燒得熱水已經開了,冒著騰騰霧氣,我將胸前的血跡擦干凈,將衣衫整理好,又把青冥劍上的血跡在衣袖上擦干,好在這是件紫色的裙子,即便是沾了血也絲毫看不出。
我站起身,晃晃悠悠的,沒想到捅破心臟竟然會這般難受,將燒開的水倒進茶壺里,見著灶臺上有些枸杞,便抓了一把扔進茶壺,緩緩吞吞的朝樓上走去。
來到房門前,我停下腳步甩了甩腦袋,讓自己顯得精神一點,覺得差不多了,這才推開房門。
姬澈的話立馬就在耳邊響起:“怎么去了這許久的時辰?闖見鬼了么?”
我從善如流的走帶圓桌旁,將茶壺放在桌子上,笑著回道:“廚房里沒開水了,店里的伙計也不見個人,想是困覺去了,我只好自己動手燒了一壺,許是太倦了,竟靠在廚房里的柱子上打了會兒盹兒,這才回來晚了。”
我有些心虛的瞥了他一眼,他靠在柱子上,雙手抱在胸前,臉上帶著面具,我也看不清他到底是啥表情。
我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水,對他笑道:“我將將在廚房里見著有些枸杞,想起先前在王城里沐沐對我說過,用它泡茶喝晚上能夠歇息的安穩一些,你要不要來一杯?”
我將倒好的茶遞到他面前,不知是因為撒了謊心里犯虛還是怎的,托著茶杯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顫抖,這茶因為加了我的心頭血還有枸杞的緣故,紅的也像血一般。
他看了我一會兒,笑了一聲,伸手接過,望了一眼杯中的紅紅的茶水,聲音忽然變得有些低沉:“哪里來的一股腥味?”
我的心像是提到了嗓子眼,跳的厲害,趕忙哈哈笑了兩聲,“怎么會有腥味?哦,想是這枸杞放得時日久了些吧,放心,毒不死你的,快喝吧。”
他笑著搖頭,一口將杯中的茶水喝了下去,我長出了一口氣,懸著的心也終于落了地,“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血?茶里哪來的血?”
我剛剛才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糊涂了吧,哪里來的血?”我轉過身不敢看他,臉上不知怎么竟有些發燙,“我困了,先睡覺去!”說完就要往床上爬。
他卻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葉凝!!”他的聲音里滿是怒氣,嚇得我渾身一顫,我動作緩慢的轉過身,堆出一臉僵硬的笑容,“干,干嘛?”
“別忘了,我可是個殺手!過的是刀頭舔血的生活,血的氣味我再熟悉不過。”他松開拉著我胳膊的手,攤開胸前衣襟,露出結實的胸膛,左肩處,那恐怖的血窟窿再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他露在外面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我。
我低下了頭。
“我,我……”我吞吞吐吐,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他語氣冰冷的質問我:“你捅破了自己心臟??”
我低著頭:“我,我……”
我并沒有什么別的念頭,他是來救我才受的傷,而紫鵬也是因我而死,打心眼里,我只是不想欠他的情,既然我救不了紫鵬,也就只好在姬澈的身上給良心找些填補,我不怕捅破心臟的那種痛苦,只怕,我是一種負累,這之后的千萬里路,又有靖國黑流星的追殺,我只能在他的羽翼下庇護,卻什么也做不了。
夜里,我躺在床上,拿出那條面紗,明明很累,卻怎么也睡不著,姬澈坐在窗欞上,抱著青冥翹著腿,滿頭的白發在夜風中絲絲飄動,皎白的月光透過打開的半扇窗子投入屋子里,他的影子就鋪在我的床前,猶見得根根發絲飄動。
他跟我說起了不死心的傳說,我也才明白,不死心為何能不死的秘密。
他說,不死心之所以能不死,正是因為那龍鱗以及不死的心臟,龍鱗和不死心都有著修復傷勢的神奇效用,若是心臟受損,臉上的龍鱗能夠修復,而若是龍鱗受損,則心臟可以修復,因而,有了這雙重的庇護,即便是我臉上的龍鱗或者說胸腔里的心臟其中一個受到了致命的創傷,或者龍鱗沒了,或者心臟被摘了,同樣能夠依靠留下來的心臟或者龍鱗修復。
正常人的身體有著七百二十道穴位,而擁有不死心的人卻是有著七百二十一處穴位,比尋常人多出一處,那就是不死人的死穴,唯一一處能夠至不死人死亡的穴位,名叫命劫,若以銀針刺入命劫五寸三分,便能讓不死心連同龍鱗一并進入睡眠狀態,讓不死的效用失效,到那時候,不死人將進入沉睡,沒有心跳呼吸以及脈搏,同死人沒有什么二樣,若是有人乘機毀了龍鱗取了心臟,不死人,也就死了。
他的聲音低沉,“葉凝,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不死心并不是真正的能夠保你萬古不死,若是你這一劍捅到了命劫,并且又剛好在五寸三分處……”
他說道這里沒了下文,我心里紛亂如麻,看來羽華太子真的是有手段將我弄死,不死的秘密,原來就在此處。
他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其實不死心的心頭血只要一滴,就足以讓瀕臨死亡的人在極短的時間里恢復,你這番取的心頭血,也太浪費了……”
我撇了撇嘴巴,這是我第一次取自己的心頭血,沒有什么經驗,早知道不死心的心頭血有這這般神奇的效用,我就少放一點了,現在想想那小半壺的心頭血,讓我很欲哭無淚。
姬澈沒了聲音,我撩開床簾,見著他側著臉望著窗外高高掛在夜空中的圓月,滿頭的白發飄飄搖搖,雖然他帶著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臉上有怎樣的表情,但是從他這副模樣就不難猜測·,他現在應該有著重重心事。
我看了他一會兒,他始終都是那個動作,坐在窗欞上,抱著劍,翹著腿,望著夜空中遙遙的圓月,一動不動,活像一尊木頭,我放下簾子,拿起了手中的素白面紗,此時,我想起了暮箏。
這一夜,我們兩個隔著簾子,三尺距離,他看著圓月,我撫摸著面紗,各懷心事。
終于睡了過去,夢里,我見著了暮箏,回到了三年前,北燕國王城晉寧城里,那最偏僻寂靜無人問津的角落,紫竹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