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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二十九軍軍人(2)

我原以為閉上眼睛后,之前在會議室看到的那幅恐怖猙獰的畫面便會如同惡魔般撲過來,奇怪的是,并沒有這樣,可能我真如蘇如柳期待的那樣,正快速堅強起來。

第二天吃過早餐后,我本來以為自己會和剛認識的這幾位中國人在美軍營地里待上一段時間,誰知道蘇如柳很快就過來通知我們下午出發,戰斧側著頭問道:“不是說給龍騎幾天適應時間嗎?”

蘇如柳沒有直接回應戰斧,朝向我道:“需要適應的始終是那片魔鬼之地,而不是這片美國人的地盤。最主要的是,雷團長的部隊昨天已經抵達維多利亞,他們與白人士兵在一起多待一天就多一天沖突的可能,我們還是盡早過去比較妥當。”

戰斧再次聳肩,蘇如柳又望了我一眼,我對她擠出一絲微笑權當回禮。

那天傍晚,我們六個華人分乘兩臺車離開了美軍基地。我被安排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開車的是戰斧,身后是雙手攤開、白色唐裝也敞開著的玄武。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流,收音機里放著英文歌。

一個多小時后,我們到了一個海軍港口,登上一艘白色的軍艦。一位有點豐滿的美軍女軍官帶著我們上了軍艦二樓。她與蘇如柳用我們聽不懂的英語交談了幾分鐘后,便離開了。蘇如柳指著前方一排門對我們說:“給我們的都是單間,每個人的房間門口都貼了名字,對照名字進去就是了,美軍給各位準備的防風、防水裝備都在里面放著。最里面還有一個健身房和一個小會議室。美國人祝我們旅途愉快,前提是不要離開這一片區域。她還說他們有廚師會做中國菜,能讓我們這一路上吃得習慣。”

“不能離開這片區域?”玄武冷哼一聲,“也就是說給我們圈的這個牢籠不小了,我們要感謝毛子主子?”

“陳先生——我還是叫你玄武吧!”蘇如柳非常認真地對玄武解釋道,“我們這次行動跟隨的是美國海軍,對方作為軍事機構,能給我們現在的照顧已經是極限了。我知道中央政府把你和阮曉燕請過來時,用了一些手段,但是你們也必須要牢記一點,你們并不是無償加入這個團隊為祖國服務的,給你們承諾的那些條件,想必你們一定記得清清楚楚。所以——玄武先生,或許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可以,但是你沒有,也永遠沒有資格在我們這些人面前扮演什么鐵骨錚錚的華夏子孫模樣。”

蘇如柳說完便轉身往貼著她名字的房間走去,玄武面色很不好看,但最終咬了咬牙,也走向了屬于他的房間。

我望了一眼戰斧,他還是叼著半截雪茄,嘴角微微上揚望著我,好像這世間沒有任何事情能驚擾他的淡定從容一般。

童教授從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個檔案袋遞給我:“龍先生,這是我們這個團隊里每一個人的資料,你抽時間看一下,時間不早了,請盡快休息。船應該會在半夜離開港口,明早我們醒來,可能就在公海上了。”

“為什么要在半夜起航?”阮曉燕發問道。

童教授攤開雙手:“我們只是整個行動中一個極小的部分,沒有權力知道各種安排的緣由。”

聽到這話,我的心不住下沉,也就是說,不僅是我對即將面對的未來一無所知,就算是目前我所知道的帶隊人童牧教授,也并不清楚這次行動的所有細節。

無力左右,也無力改變,我不想說話,對童教授點點頭,接過檔案袋,快步走進了我的房間。

那是個只有七八平方米的隔間,但在一艘戰艦上能有這么個隔間確實算是很不錯的待遇了。我看見隔間唯一的小桌上,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旅行袋,里面是幾套很厚卻并不重的羽絨衣褲。

應該是朝北去吧,我自言自語,坐到床上打開了檔案袋。第一份資料就是童牧的,一個民國知識分子的簡單而又透著那個時代有識之士各種可悲遭遇的工作經歷明細。

接著是蘇如柳的,對她我雖談不上有好感,但也沒有最初那么厭惡了。她的資料簡單至極:出生于某位軍官之家、留學、回國,接著參與此次檔案上寫著的“AA”計劃。

接下來是陳玄武與阮曉燕。玄武是武術界年輕一代中名氣較大的武師,得過的獎項羅列成長長一排。曉燕卻是個飛賊,來美國之前最后一次記錄是被警察廳的人抓獲,即將槍斃——這可能也是她答應加入這個團隊的原因。

最后才是戰斧的,這位俊朗的軍人在檔案中的相片沒有留小胡子,看上去比現在年輕很多。我刻意看了他的年紀,居然和我一樣才二十四歲。只是他已經親身經歷了國家被侵辱的痛苦并奮起反抗過,而我……

我仔細看他的資料,一行小字讓我突然間心跳莫名急促起來:戰斧被美軍某一支特殊戰斗部隊營救的時間是1937年12月,地點是在南京郊外。但……我清楚記得前一晚他在與玄武爭論時,說自己曾經是駐守北平城的二十九軍將士,北平淪陷,他中彈后被美軍救走的。

我放下了手里的檔案。

戰斧說了謊,是對我與玄武抑或是對給他登記這份資料的信息采集人員說的。我覺得是前者,畢竟檔案是美軍正規統一整理的,戰斧進入美軍的時間記錄不可能讓戰斧用謊言偽造。

到底我能信任誰呢?前一晚我還覺得玄武雖然言辭偏激,但始終有著一身愛國的凜然正氣。可聽蘇如柳之前對他的搶白,讓我意識到他加入這個團隊,是因為個人的私利。曉燕呢?也不過是為了活命!

我自己呢?我苦笑著,我也不過是個被對方以美國國籍吸引過來的自私鬼而已。我把手里的資料往檔案袋里塞去,第一頁上屬于童教授的信息在我視線中再次掠過……

我猛地抽出了童教授的資料,瞪大眼睛看清楚了童教授的專業:量子力學。

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團隊?古漢語文字學和量子力學!我把檔案袋塞到了枕頭下面。

尖銳的哨聲把我從夢境中吵醒,伴隨著美國人喧鬧雜亂的叫喊聲。我第一反應是軍艦離港的喧嘩,可緊接著旁邊房間被敲響的聲音與模糊不清的急促對話聲,讓我覺得事態非比尋常,我走出房間。

和我同樣走出房間的是童教授與阮曉燕,我們站在各自房間的門口,看著蘇如柳在過道盡頭與之前接待我們的那個美軍女軍官說著什么。看女軍官的神態應該只是在向蘇如柳說某一件事情,但蘇如柳的面色卻變得越來越不好看。終于,女軍官轉身走了,蘇如柳陰著臉朝我們走來,她拍打著戰斧和玄武的房門,大聲叫著他們的名字。

戰斧揉著眼睛從我旁邊的房間走了出來,站到我的身邊,難道之前的動靜根本沒有驚醒他?玄武卻穿戴得非常整齊,連白色唐裝上的每一個扣子都扣得嚴嚴實實,唐裝上沒有任何褶皺,說明他不是和衣睡下的,而是早就醒了,穿戴整齊仿佛專等著蘇如柳叫他一般。

“有什么問題嗎?”童教授最先發問。

蘇如柳望了一眼走廊最盡頭的會議室,猶豫了一下,最后對我和戰斧道:“我們三個人進里面談談。”

戰斧點頭,率先往會議室走去,他推開了會議室的門,在墻壁上摸索著按開了燈。我猶豫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需要聽命于對方,因為我壓根兒就不想知道更多的東西,我寧愿自己只是作為一個他們需要使用時才派上用場的簡單工具。

最終,我還是選擇走向會議室。蘇如柳跟在我身后。這時,玄武在我們身后嘀咕了一句:“這已經是在海上了嗎?”

蘇如柳沒回頭,只是簡單地“嗯”了一聲。

“大半夜喊我們出來就只是看看我們有沒有死嗎?”玄武說這話的語氣有著對蘇如柳明顯的不滿。

正準備關上會議室門的蘇如柳轉過身,死死盯著玄武的眼睛:“不是想看你有沒有死,而是想看看你——陳玄武,會不會趁著夜晚跑出去把別人弄死!”

說完這話,砰的一聲會議室的門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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