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雅意面上分明是若無其事的淡然，手中的動作卻出賣了她。抬手倒水，碰倒了水杯。水迅速蔓延開來，潤濕了客廳的地毯。尚有余溫的水淌過她的膝蓋，她仍是怔怔的，沒有反應。

陳琦琦分外擔心地瞧著她，不安道：“晴子，你還好嗎？”

“唔……沒事啊。”她笑了笑，俯身拾起了杯子。然而手卻是顫抖的，連個杯子都握不穩。手一滑，再次摔了下去。陳琦琦看不下去，撿起了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水杯。

“晴子……”陳琦琦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入手的溫度竟是全然的冰冷。

她想笑，弧度尚未揚起就被陳琦琦打斷了。“親愛的，你別笑了，我看著心疼。”陳琦琦抱了抱她，“抱歉，我不應該亂說的。你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去看看什么情況？”

“不用了。”她只是有些心慌，感覺又像是回到了那個時候。那個，讓她不怎么愿意回憶的過去。她應該是相信傅子善的，可是心底盤旋不下去的心情是怎么一回事兒？

陳琦琦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只能笨拙地拍著她的后背，無聲地陪伴著她。

時間悄然無聲地溜走，大廳的鐘擺搖晃起來，準確無誤地報起時間。不多時，玄關處傳來了一聲輕微的聲響。兩個人四雙眼睛，幾乎是同時地望過去。

傅子善眉宇間是揮之不去的疲憊，他揉了揉眉心，瞥了眼石英鐘后道：“怎么還不去休息？”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分明就是累極的模樣。可是滿腹心思在自己身上的顧雅意，一點兒都沒有注意到。她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移地望著他。

陳琦琦望著她，又望了望傅子善。她搖了搖顧雅意的手，低聲道：“晴子，我先回房了。”感覺這個時候，她實在是不適合留下來。

顧雅意微咬著下唇，輕聲道：“你去了哪里？”

“醫院。”傅子善的回答甚是簡潔，在她的身旁坐下。

她皺了皺鼻子，敏感地聞到他身上有一股不屬于他身上的味道。那淡淡的果香，分明是女人才有的香味吧？

她的臉色霎時有些冷了，繃直了背脊，似笑非笑地瞅著他：“醫院里的香味，都這么銷魂么。”

“你別鬧，那是一個病人身上的味道。”傅子善皺著眉，依然按捺著心煩，溫聲解釋道：“那是剛轉過來的病人，今晚的情況不太穩定。”

她唇角的弧度絲毫未減，淡淡的嘲諷流露于底：“是有多不穩定，才要在我家里又摟又抱的？”我家二字，她咬得尤其重。

“抱歉，這是個意外。”面對著這樣字字句句都帶著刺的顧雅意，傅子善只覺得疲憊更重了。他抱了抱顧雅意，“有一份資料落在家里，我回來取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她也跟上來了。然后……”

傅子善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顧雅意推開了。“我不喜歡你身上有別的味道。”她垂著眼瞼，緊緊地盯著自己的腳尖：“傅子善，你真的是屬于我的嗎？”

所有的不確定，在這一刻變得更加不確定。

“嗯？”顧雅意的聲音太小，聽得根本不真切。傅子善眉宇深鎖，溫聲道：“不是說明天還要試鏡么，去休息吧，晚安。”

她應著，雙手卻是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角不放手。難得見到這樣撒嬌的顧雅意，傅子善倏然失笑。他起身，打橫抱起她。

公主抱總是會給女性生物一種難得的溫暖，她蹭了蹭他的胸膛，嘟囔著道：“這次就算了，下次不能再讓別人靠近你。我討厭你身上有別的味道。”

她二次強調著，換來的是傅子善的悶笑。他的胸膛震動著，真真切切地令她感受到此刻的自己躺在最喜歡的人的懷里。

即使晚睡早起，然而第二天的顧雅意看起來精神仍是十足的。這讓陳琦琦不住地感嘆道：“果然愛情的魔力最大了，你看我的黑眼圈，昨晚特意敷了眼膜都沒有效果！”

顧雅意扯了扯唇角，撇過頭懶得搭理她。這位活寶小姐聽說她要試鏡，堅持要當她的小助理過來圍觀。她實在是不想說自己那壓根見不得人的演技……

葉昊嵋反倒是笑吟吟地回頭道：“雅意，今天和你一起試鏡的還有一個人。吳以優，記得吧？她可是你師姐，還和你上過同一個節目。”

她微怔，這個人她當然記得。

見她沒有露出迷惘和微惱的情緒，葉昊嵋才繼續往下說：“唔，雖說想要內定，不過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的。剛好，吳以優也是公司要重點培養的藝人。唔，你不會介意吧？”

他倒是想要把所有的機會都推給顧雅意，只是安寧不是他的，也不是顧寫意的。上層那些無關大局的決策都要抗爭到底的話，最后實在是得不償失。

她答得飛快：“沒關系啊。”反正她是壓根就覺得，女主角這玩意兒和她幾乎是沒啥關系的……就她那丟臉的演技，還真的是……如果有人來分擔，她感謝還來不及。

若是葉昊嵋知道他捧在手里的顧小姐是如此的不爭氣，估計真的被氣死的心都有了。

面對著眼前似曾相識的場景，顧雅意好一會兒才想起，這不正是她被葉昊嵋拉過來當替身的片場么。說起來，前方還真是有幾個熟人。她似笑非笑地望著葉昊嵋，余光也悄然無息地瞥到林德副導演和顧賢總導演身上。

感受著顧雅意調侃的眼神，葉昊嵋呵呵地笑著，敷衍過去。她冷哼著，趁著沒有注意的時候狠狠踩了他一腳。

葉昊嵋吃痛，只能怒瞪了她一眼。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她掛著勝利者的微笑，明媚地笑看朝著他們走過來的林德。她打著招呼道：“副導。”

林德笑瞇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呀，雅意你來了啊。又見面了，咱們真是有緣對不對。好好加油，我看好你。”

片場上同樣站著不少人，有媒體有記者還有剛到場同樣參加試鏡的藝人。這次的試鏡會堪稱隆重，據稱顧導演唯一的要求便是演技。若是再出現陳月琴事件，他揚言寧愿讓這部片子打水漂。

可是林德這樣熟稔的態度，讓更多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顧雅意身上。他們都在懷疑著這個看起來不太眼熟的美人，是真的有演技，還是又是一個走后門的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