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老人嘴角的笑容隱約更大了些,“難怪你有這個想法,那么你也該知道,在擁有靈識之前,只能使用構裝形成的禁制。相比渾然一體的法器,它們不僅效果弱得多,也脆弱得多。”
“能形成幾道禁制呢?”祁云接口問道。
“看來你對構裝的禁制還不太了解,它是陣法最粗淺的運用方式,只能形成一道禁制。”老人笑了聲,語氣變得玩味,“所有的成效皆源自于基礎的部件,也即是說,材料越好,成型的效果也就越好。”
“所以需要五百點積分?”祁云點了點頭,隨即問道:“那么能達到什么程度?”
“無聲無息是不可能的,僅能大幅度漸弱聲響,如果成型……”老人說著,接過祁云遞來的錦冠鳥,也未細看,便開始了提煉的準備。
只見悄然呈現的白光中,錦冠身上的紛雜色彩猶如活物般微微閃動,似是夏夜里密集的星光。而怪異的是,簡短的羽毛上卻抽出一根根色彩斑斕的絲線,足有一尺來長,上面閃耀著縱橫交錯的繽紛色彩。
“如果成型,在緩步行走時不會有任何聲音,但若移動速度過快,還是會留下明顯的痕跡。至于確切的成效,就得你慢慢體會了。”
話音落下,八根色彩鮮艷的絲線已經落在桌上,而老人手中的錦冠竟似掉了毛的麻雀般灰褐丑陋,隨后在一團悄然浮現的烈焰下,焚燒殆盡。
“比起那個小家伙的構裝,你這件會差得挺多,畢竟他用的是無息鸞,可不是小小的錦冠可以比擬。”老人不著痕跡地提起,似是回答祁云之前的問題,卻又隱含著別樣的意味。
祁云看著那些絲線,笑著道:“差別有多大呢?若是近倍的話,倒是又多了一個理由。”
老人淺笑著,卻是沒有回答,此時他將八根絲線全都操縱著浮于眼前,也未見他動作,這些絲線便自主地纏繞、編織,大約半刻鐘后,便匯聚出一件淡薄輕盈,色彩絢麗的手環。
即使在昏暗的石洞內,依然光彩奪目,不知在陽光下,會是怎樣的一種璀璨眴煥。
“回去多熟悉吧,在運用方面,自然是越早越好。”老人將編織成型的手環遞給祁云,同時說道:“你還有三百點積分,想換什么?”
接過輕渺地似是不存在重量的手環,祁云粗看一眼后便將之收入指環,以石洞的狹小環境,也不適合試驗出確切的效果。
“一瓶廣源丹,兩瓶清霖丹。”祁云說著,不無遺憾地微微搖頭。原本還想弄一件一重天的防御法器,可惜積分無多,只能以后再說了。
對此老人倒是微微皺起眉頭,問道:“你距離后期圓滿沒多遠了,怎么不全換廣源丹?”
啪!
幾乎在話音剛一落下,書冊掉落在地的聲響便傳了開來,無需回頭,祁云便知道周圍的幾人一定是目瞪口呆的神情,心中更是驚駭莫名。
一年時間不到,便越過了常人需要幾年,乃至幾十年的修煉時光,即使有數量充足的丹藥,也不見得比祁云走得更快。
而在山腹的環境下,丹藥,是要拿命來拼的!
這就說明了祁云的實力比想象中的更為強大!
之前聽到祁云收獲的積分,幾人已經是震撼莫名,而在聽到老人的這一番后,頓時覺得是不是陷入了夢境,于是見到了這天方夜譚的一幕。
對于他們的情緒,祁云懶得理會,值得在意的,也只有目前無可力敵的凝元境。
幸好,這具身體上籠罩的‘十品’光環,讓老人誤認為是靈魂力的強大,于是飛躍般的提升有了充足的理由。
事實上,祁云如今的靈魂力確實異于常人,經過墟戒兩次提升后,已是常人的三倍!
所以能徹底掌控體內的所有竅穴,令丹藥的效果發揮到了極致。所以對危險的感觸無比敏銳,即使無聲無息間的襲擊,也能夠從容面對。所以在觀看拓印《冥淵訣》的獸皮時,只需簡短的幾個呼吸,就已領悟到個盡頭……
祁云原以為這個異狀會隨著修為的提升而逐步消褪,然而事實告訴了祁云,這是一個令人驚喜的謬論。
并非突然間陡增的‘分量’,而是作為靈魂的基礎!
也就是說,會隨著修為的提升,而逐步壯大!
一直,永遠,是常人的三倍……
所以對于周圍的這幾株很難跟得上自己的‘雜草’,祁云沒有一丁點搭理的興致,即使是進步不慢的默言,也遠遠跟不上自己的腳步。
祁云的目光,只是對著老人,而后笑著道:“這一趟外出,我得到了一套很是不凡的功法,可惜性質太過極端,需要一些療傷丹藥作為儲備。”
聽見這話,老人頓時皺起了眉頭,隱藏在垂落的發絲下,這才看不清晰,只是渾濁的目光卻是驟然多了些寒意。
他取出三個瓷瓶遞給祁云后,詭異地再不言語。
祁云看了老人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將瓷瓶收入指環后也就不再多言,轉身朝著洞外走去,一如進來時,對身邊的幾人沒有在意地錯身而過。
“老家伙的表現有些奇怪,難道僅憑只言片語便判斷出我去了蘇家?不過也說得過去,有白鷹在,老家伙沒理由不知道《冥淵訣》,那么是認為我和蘇無群有了牽扯?認為我說出了山腹的事?”
行走在寂靜幽深的甬道內,祁云不無顧慮地思索著,可惜不知道緣由巨細,也就無從猜測老人的反應所來為何。
“保險起見,計劃還是變一變好了,先以《冥淵訣》試探出白鷹的態度,之后再談其它。”
回到山洞,祁云按下腦中盤旋的念頭,飲了口清泉后直接盤坐在側,進入修煉。
在服用廣源丹之前,需要將《冥淵訣》的基礎先打好,不然松軟的竅穴有可能造成無可彌補的后患。
攸關自身,哪怕幾率僅有萬一,也不可忽視。
隨著法訣催動,游離在氣海內的元氣頓時隱見波瀾,不受控制地,祁云感受到一陣陣發自身心的冰冷,比起觸及獸皮時的冷意,還要嚴酷地多。
不過由冰冷造成的痛感,祁云全然不屑一顧,只是配合元氣的波動,將法訣的速率調整地或慢或快。一刻鐘后,祁云的身周仿似陷入了九寒之中的雪地,巖石上覆著一層厚實的雪霜,附近的泉眼更是早早地凝結成冰,但極其怪異的,祁云的衣服上卻沒有分毫森白,依然干凈柔軟。
似是在發自身心的冰冷下,連冰霜也難以附著。
直到兩個時辰過后,山洞內的沉寂才被一聲吐氣聲打破,而這時的祁云周圍,十丈地域內,是一片深有三寸的冰雪!
“若是一直練下去,恐怕凝元境覺醒的特性就與冰有關了。”祁云從身邊抓起一片雪塵,感受著由它帶來的詭異暖意,隨即輕笑了聲,對著右后側說道:“意外么?其實修煉它并不難,難的是如何修煉到極致。”
視線盡頭,正是白鷹。
此時的他沒有佩戴面具,陰沉的面色極似祁云周圍的環境,似是覆著一層冰冷的寒霜。
“你去過蘇家了?”他明知故問,或者是以此打開話頭,“它很強大,但是也很極端,傷人也會傷己。”
他說著,緩步朝著祁云走近,輕柔的腳步聲響起,卻在臨當冰雪時,沒有絲毫下陷。
“你是怎么做的?老家伙若還是我印象中的那個人,就絕對不會把這套功法傳給外人。”他凝聲說著,語氣中的疑慮,和隱藏極深的怨怒,似是凜冬的寒流,吹起一片雪花。
祁云淡然笑著,對涌蕩在白鷹心中的情緒渾不在意,從容說道:“人老了,就會念舊,若是其中還參雜著愧疚,那就會想盡方法地宣泄出來。畢竟對于修士來說,忘記是很難的一件事,那么好不容易有了個突破口,就不容錯過了。”
看著走到三步外停下的白鷹,祁云接著響起的話音充斥玩味,“你太久沒有回去了,所以當我用了你的子嗣的身份,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是么?他還有愧疚這種情緒?”白鷹冷聲道,顯然對于祁云的話并不相信。
“這倒也是,在他身上,我確實沒看出愧疚的因素。”祁云接口道,語氣間的玩味更加濃重,“看來你并不知道這套功法的弊端,那我就先做個說明好了。”祁云頓了頓,見白鷹沒有反駁的意思,這才接著道:“《冥淵訣》記錄在一張獸皮上,聽說是四階的妖獸皮凝練而成,可惜它也無法記錄下全文。”
“也因此,有了目前我還不知道的隱患,而功法的內容只能通過對獸皮的領悟得知,無法言敘。”祁云笑了聲,見白鷹沉凝的面色有了些許松動,便接著道:“所以,老家伙將功法教給我并不是出于愧疚,而是利用,只要我一日沒有徹底領悟,就一日受到他的束縛。”
“值得么?”白鷹皺著眉頭問道,似是第一次聽說《冥淵訣》的弊端,驚疑過后,不由地想起祁云面臨的現狀。
不過祁云對此倒是相當滿意,“當然是值得的,修煉了它,我就更有把握打通百會。而且聽蘇無群所說,他突破到凝元境也是依賴于此,對了,我見到他時,他不僅僅是萌動特性,而是已經顯化,接近實質了。”
話音剛落,白鷹的面色再度變得陰沉,呈現在英俊的面孔上,似是積壓了無盡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