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們收取藥材、礦石，本就是為了讓你們這些小家伙更快地提升實力。”
老人語氣森沉地說道，輕緩的嗓音似是過隙的微風，卻是源于凜冬，傳蕩間，肆意著無盡的冰冷。
“可惜很多小家伙們都不懂，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若不爭搶時間，那就活不長久。”老人接著說道，“即使卑微地，懦弱地，茍延殘喘著，也只是輕易被人踩死的可憐蟲！碾碎了他們，還怕臟了自己腳！”
老人緊盯著祁云，輕緩的語調似是刮起了一陣寒風。恍然間，祁云有種怪異的錯覺，似是在這陣寒流下，周圍的煙塵，木架上的書冊，皆有了輕微的震顫。
這時候，老人的話音仍在持續。
“你很不錯，僅一年時間，便從六重境晉升到開竅境。其速度雖然比不上那些絕世的妖孽，卻也相差不遠。說實話，當初我是有些不解的，你的資質是十品，為何七年時間，修為卻只有三重境？”
說到這，老人頓了頓，渾濁的目光緊盯著祁云。短暫的沉默中，空氣似是變成了深海中的流水，彌漫著陣陣壓力。
不過祁云的面色沒有絲毫變化，依然掛著淡若春風的笑容。
老人沒能從祁云的表情中看出恐慌的情緒，這才輕扯嘴角，猶似裂開的老樹皮，接著道：“現在我倒是明白了，你的特殊之處不在于體質，而是靈魂！”
“正因為靈魂力的強大，你才能逃脫追殺，并且展現出非同一般的實戰能力，也因此，在之前的突破中得以控制住暴動的元氣。不過我還是有個疑惑，你是怎么在一夜之間，從三重境突破到六重境的？”
老人緊盯著祁云，審視著祁云的神情，甚至在祁云全無察覺之下，靈識侵入了祁云全身，根據最細微的血流變化，來判斷祁云即將回答的真假。
祁云全無所覺，在那雙凜然生寒的目光逼視下，卻也沒有絲毫擔憂的情緒，笑著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索性把那天的情況說給您聽聽吧。您見多識廣，應該知道是怎么回事。”
祁云笑了聲，幽暗的眸光似是陷入回憶，使得語氣也變得有些飄忽。
“那一天，我在逃入水下時，殺了一條想要捕食我的游魚。它的體型足有三丈多，我費了好些力氣才將之殺死，之后就以它的血補充消耗的體力。而就在那時，身體有些發熱的感觸，我也沒在意，還以為是它接近妖獸的緣故。直到身體越來越燙，這才知道不妙，但那時已經晚了，沒一會，我就失去意識了。”
祁云笑了聲，接著道：“幸好當時是在水下，水流帶走了體內的熾熱，而且我的運氣確實不錯，被暗流沖進了一處石窟，剛巧被兩塊突起的巖石卡住，免去了窒息的危險。等到我醒過來，修為就到了六重境。”
祁云笑著將準備了幾個月的‘經歷’說了出來，并依照話音，情緒適時變換，以此帶動的心臟跳動也適時變得急促。
沒有絲毫破綻！
至少老人渾濁的目光中，漸漸褪去了那抹冰雪般凜冽的寒意，變得若有所思。
“你倒是幸運，可能那條魚有著荒獸血脈吧。倒是可惜了，若是能夠覺醒血脈，必然是煉制‘醒瀾丹’的好材料。”老人笑著微微搖頭，褪去寒意的嗓音透著一抹清晰可見的遺憾，“可能正是因為這份血脈，才會很難覺醒吧？沒想到你竟然有著這份機遇，與此相比，被水流沖到安全地帶倒是不值一提了。”
聽著老人的笑聲，祁云的眸光微微閃動，緊跟著問道：“荒獸？這是什么？”
“達到五階之上的妖獸就可稱為荒獸！”老人沉聲道，祁云敏銳地從話音中捕捉到一絲憧憬。
對比修士，五階的妖獸就屬于煉神境的層次，比之眼前的老人，要高出兩個大境界。
祁云眸光閃動著，沒再追問，想來老人也不可能說個清楚，還不如不問。
好一會后，祁云才輕嘆了聲，道：“那我就先離開了，哦對了，開竅境的上乘劍法需要多少積分？”
“想一次性換取么？”老人倚到椅背上，似是沒了翻閱書籍的興致，渾濁的目光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頓了會后說道：“最少需要一百點，至于有哪些，等你獲得積分之后再說吧。”
祁云輕輕點頭，沒再說什么，直接轉身朝著洞外走去。
看來，這老家伙還是挺有野心的！
想著剛聽說的詞匯，祁云的眸光中，同樣閃爍著名為野心的微光！
不過，這也得等到擺脫禁制，離開山腹后再說了……
出了甬道，還沒走幾步，祁云突然輕笑了聲。感知中，一名身在擂臺邊緣的開竅境正緩步朝著洞口走來，根據走過的距離判斷，應當是剛出了阻擋感知的石室，他就開始動身，熟悉的修為顯然是先前見過的楊易。
“這是真傻呢？還是迫切需要一個強力的幫手？”祁云低吟了聲，腳步未停，依然緩步朝前走去。
剛出洞口，楊易便連忙說道：“考慮得怎么樣了？看過那些記錄，你應該明白了獲取積分的難度吧？洛蒼山大部分的地域我們都曾走過，有我們在旁講解，你很快就能獲得積分，換取開竅境的功法。”
他迫不及待地說著，襯著臉上的迫切，似是生怕祁云會出言拒絕。
可惜看過了那些記錄，反倒掃清了加入小隊的念頭。以融匯圓滿的輕身功法，除了洛蒼山深處，那些有著二、三階妖獸棲身的地域，祁云可以自由出入洛蒼山的外圍。
小隊，反而是個累贅！
“要令你失望了，我想盡早獲得一百個積分，若是組隊的話，資源平攤，那就太慢了。”祁云說著，便越過楊易，朝著山腹洞口的方向走去。
這時，楊易的面色一陣變幻，似是極不甘心，握緊的雙拳上暴露出道道青筋。
“等等。”他喊道，深呼口氣的同時，似是下定了決心，一個踏步后躍至祁云身側，接著道：“我知道個地方，那里生長著很多草藥，但是有很多的一階妖獸棲息著。若是你有意，我可以帶你過去，只要分些藥草給我就可以了。”
你會這么好心？
祁云有些詫異地頓住腳步，若是事實如楊易所言，他可以找些中、后期的開竅境，為何偏偏選擇自己？
擔心被別人半路搶了么？
還是，我看起來很誠實可靠？
祁云低笑了聲，問道：“是些什么妖獸？數量太多的話，那就算了。”
“是群金鬃鼠，數量大概十多只，對比其他的妖獸，它們的防御力和攻擊力都遜色了太多，只是速度很快，仗著群居，這才能獨霸一處地勢稍好的地方。”見到祁云有了動心之意，楊易趕忙說道。
“我才剛突破到開竅境，你怎么有信心我一定能取得藥草呢？”祁云笑著問道，雖然已經心動，卻也沒有急著答應。
“去年的年末小比，我是在場的。”楊易自嘲地笑了一聲，“你的移動速度即使是打通了涌泉竅穴的我，甚至大多數的初、中期，都不可能擁有。而且你現在的長劍是法器了吧？以你的速度，一劍就可以解決一只金鬃鼠，不消幾個呼吸，就可以將它們全都殺了。”
“到時候，那處谷地的藥材你可以取走七成，剩下的算是我們的‘帶路’費，如何？”楊易緩聲道，面容一片平靜，似是預料到祁云即將說出的答復。
不過祁云卻是低笑了聲，語氣玩味地道：“你們？”
“人多些，才能避免他人的劫殺，或是跟蹤。”楊易平靜地回道，“不然我們兩個未到初期的開竅境就太危險了，難保不會在路上遇上其他的隊伍，就算能甩掉他們，卻也防不了追蹤，到時就別想再安然到達地點了。”
“是擔心我會在事后殺了你吧？”祁云笑了聲，對于楊易的擔憂也沒在意，問道：“你的隊伍都是什么修為？”
“兩個初期，三個初期不到，算上你，一共六個人。”楊易回道，并未因祁云的話露出異色，甚至因為祁云的詢問，反倒露出一道輕微的笑容。
“好吧，我答應了。”祁云說著，緩步朝前走去，只有玩味的嗓音輕輕悠揚，“你找個人接替你現在的任務吧，我不想浪費時間。”
話音落下，楊易立時微微皺眉，卻也沒說什么，腳步踏動后便躍至一處祁云未曾去過的石洞。這時候，祁云已然走近山腹洞口，隨著手臂抬動，銀白色的銘牌悄然出現在手中，貼上墻壁。
“看起來全無破綻，卻怎么有種陰謀的味道呢？還是我太多心了？”
祁云淡笑著，在身后無數道充滿敬畏的目光中走出大開的門禁，迎著晌午的烈陽，深呼吸了一口。
還有七個月！
似是受不了陽光的照射，祁云微微垂下眼簾，卻剛好隱沒了其中的徹骨森寒。
“在這段時間，需要竭盡全力地提升實力。所以你們最好別動歪念頭，不然就讓你們后悔，為什么在山腹中多茍延殘喘了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