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遭重創,傷口涌現的痛苦還未傳遞給大腦,瞬間落敗的驚懼還沒來得及在臉上表露出痕跡,便驟然被踩進雪地里。
瞬息過后,手腳傳來的劇痛,難以呼吸的煎熬,幾乎同一時間淹沒了青年的意識。
止不住地,他凄慘地大聲哀嚎。
然而下一刻,一道森寒的劍痕掠過他的左手,驟然分離!
“我的耐心有限,希望你別在身體被斬成百多塊后再告訴我?!逼钤粕ひ舻统粒捻庵袥]有絲毫憐憫。
若非仗著瞬影的超然速度,那么這一次的勝負很可能是截然不同的結果。
但盡管如此,祁云依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此時凝練精純的元氣耗去了四成多,整個右臂的皮膚上更是滲出了絲絲血色,將黑色的衣袖染上另一種深沉。
不過這是值得的,正因為如此,才可在短時間內結束戰局,而不是拼消耗。其中成為法器的長劍功不可沒,因為它,祁云輕易撕開這幾名開竅境的護身氣勁,即使練就了練體功法的青年,也擋不住祁云耗費了幾近兩成元氣的攻勢。
但所謂成也法器,敗也法器。
祁云受傷的主要原因便是法器間的碰撞帶來的反震,以鍛體境的體質,即使食用了分量驚人的妖獸肉,也彌補不了根本的劣勢。幸運的是兩名青年的法器皆只有一道禁制,相比祁云的長劍,差距實在太多。
盯著這名在雪地中一邊哀嚎,一邊艱難喘息的青年,祁云扯動嘴角,露出的冷笑森寒而刺骨。
“因果是種很奇妙的東西,至于是誰種下了因,誰又承受了果,這只有勝利者才有資格評價?!逼钤企E然用力,青年的頭再度深陷了幾分,只露出一只耳朵,得以聽見祁云的話音:“幾個月前,你們是勝利者,所以決定我的去留。今天,輪到我了?!?
長劍揮落,止不住哀嚎的青年更是急促地痛呼幾聲,在他被斬斷的左手旁邊,再度多了一截血色淋漓的手腕。
“看到你們活得很開心,我就很不開心!”祁云冷笑著,淡漠的眸光卻是一片平靜,“所以,你不必急著回答,雖然我的耐心有限,但看到你受苦,我還是有些興致的!”
話音落下,青年驀地止住哀嚎,極力偏過頭,猙獰的面孔上盡是惡毒。
“你不會有好下場,別以為仗著件法器就可以肆意妄為!”青年狠聲道,臉上的仇恨幾乎凝成實質,“我承認你很強,即使我和葉瑜聯手,也不是你的對手。但你還不知道吧,葉瑜的親生哥哥也在山腹內,而他的修為已經到了開竅境中期!”
“所以呢,你認為我會懼怕?然后放過你?”祁云笑了聲,狠踏一腳,灌注了元氣之后,青年立時蹭破額頭,而口中止不住地噴出口血。
“有什么想說的就全說了吧,我給你機會,只是我聽不到我想聽的東西……”祁云說著,隨手揮劍,青年的左臂再度被撕開一道豁口,濺出更多的鮮紅,“……那我就有必要提醒你了!”
又是一陣凄慘的哀嚎。
祁云冷眼看著,淡漠的眸光依然如深井般幽深平靜。
對于青年話中的開竅境中期,祁云非但沒有擔憂,反倒是更愿意促成這個仇恨。
倒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在不知黑蛇會作何選擇,蒼狼是否懷恨在心的情況下,有個明確的敵人,總比暗地里的殺機更容易防備。
想來,這兩個凝元境也更愿意自己有這么一個開竅中期的仇敵吧?
所以,這名青年,和那個叫做葉瑜的,必須死!
暗念間,祁云再度揮劍,此時右手的傷勢已是愈合,完好的狀態下,沒有動用元氣,借由長劍的【鋒銳】禁制,輕易劃開一道裂口,迸射出更多的淋漓。
雪上遍布的血色,不管是看起來,還是聽起來,都透著抹殘酷的美感。
“啊……”
青年失聲痛喊,然而祁云的回應只有冰冷的劍鋒。
剛一出山腹,就被這幾人追上,若非心懷惡意,怎么也說不過去??吹竭@名青年的瞬間,祁云便知道他們是出于鏟除后患的心思,想來幾人是一個團隊的。
對于他們,祁云沒有絲毫憐憫。
一劍將青年的脊椎挑斷,在他的哀嚎聲中,祁云走向那名藍衣青年。
撿起他掉落的長劍,祁云一番查看,辨明這是僅有一道禁制的法器。雖然用不上,但喂給墟戒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距離山腹還近,只能暫且收著。
移步間,祁云隨手揮劍,漸弱的慘嚎聲再度高揚。
見這青年經受如此折磨,依然不肯低頭,祁云不由起了個疑惑。
他是哪來的底氣,認為自己非要從他口中知道答案?
還是,在拖延時間?
祁云驟地敞開感知,全力施為之下,范圍百丈的地域皆在感知之中。
輕盈拂過的微風,雪水融化的晶瑩,以及些微嚙齒動物的低吟,全都一絲一毫地展現在心間。
沒有異動。
祁云看向青年,長劍驟然掠過一道寒芒,自青年的左肩劃過。血水噴濺中,祁云冷笑著道:“沒想到你還是個硬骨頭,我有些欣賞你了,可惜這世上很少有人不用為犯下的錯事負責……”
祁云說著,卻驟然止住話音,這時候,幾道極為詭異的風聲闖進感知,雖然范圍內的雪地沒有絲毫凹陷,但稍微融化的雪晶卻悄然缺失了一塊。
于瞬息間將之納入腦海,形成畫面,赫然是一道腳??!
那么,是誰來了?
祁云瞥了眼青年,見其依然慘嚎著,神色沒有絲毫異樣,但也懶得再糾纏了。已經知道了那名青年的姓名,以后再找人詢問也不遲。
瞬息間,長劍掠過他的咽喉,祁云迅速移步,躍至青年被斬斷的右臂前,掰下長劍后與另一柄劍系到一起。
而這時,兩道身影悄然而至。
看到他們,祁云突然輕笑了聲。
其中一個正是祁云剛得知姓名的葉瑜,而另一個青年與他的面容相似,只是年紀稍大些。他高近六尺,身材卻極為勻稱,而與佩劍的葉瑜不同,他的腰間懸著一柄不足兩尺的彎刀。
他就是葉瑜的哥哥么?
“連我的人也敢殺,找死!”看到死狀凄慘的三名開竅境,這名青年的面色驟地陰沉下來,怒斥一句后驟然沖向祁云,極快的身形幾乎模糊了痕跡,只能在空氣中依稀看出一身淺藍的服飾。
可笑!
祁云暗念一句,若是這名開竅境中期的青年留在葉瑜身邊,倒是不好下手,但既然他已離開,那就是達成目的的好機會了!
至于仇恨,不正是現在所需要的么!
瞬息之間,祁云施展了瞬影,避開沖向自己的青年的同時,一轉一折后驟地躍至葉瑜身邊,未曾收起的長劍急速刺出。
雖然祁云的動作極快,但在感知中依然留下得以反應的時機,葉瑜見勢不妙,立時抽劍防護??上男逓榕c死去的三名青年差距不大,縱然極力揮劍,依然錯失了分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祁云的長劍劃出一道絢麗的劍痕,沿自他的咽喉掠過。
而這時,葉瑜臨死之前的攻勢已然迸發,而在祁云身后,那名青年怒目圓睜,一臉暴怒地急速逼近。
瞬影再動,下一瞬,祁云的身影出現在十丈開外。而這時,葉瑜揮出的劍氣越空而過,最終落到純白的雪地上。
驟然間,劃出一道深近三丈,長達十多丈的裂隙!
這柄法器絕不是劣等貨色!
十丈開外的祁云驟然回身,朝著還未摔倒的葉瑜的奔去,但這個時候,那名臉色極為陰沉的青年已然發現祁云的動作。雖然錯失追擊的時機,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弟弟被殺,但這時已然反應過來,極速朝著祁云奔去。
十多丈,二十多丈,瞬息間便可越過的距離在這個時候顯得極為漫長。
一者自恃瞬影的超然速度,另一者懷著刻骨的仇恨,皆是猛沖向還未倒地的葉瑜。
剛好,試試開竅境中期是什么程度!
暗念間,祁云沒有絲毫遲疑,身形猛沖,而握劍的右手死死捏緊,于移動間,揮出一道凌厲的劍氣。
然而輕易被擊潰!
不知何時,青年已然抽刀,泛著慘淡綠意的刀芒猶如春季萌生的枝芽,但陰森的韻味卻輕易使得他身周的雪地凝成冰晶!
擊潰劍氣,他緊跟著揮刀,一道月牙狀的森寒刀芒驟然浮現,而后急速掠過,看其軌跡,竟是不顧死去的葉瑜,沿自他的尸體劃過!
在這瞬息之間,時間的線仿佛被無限拉長,祁云清晰看到那抹刀芒輕易撕開葉瑜的身體,而極快的刀芒沒有濺出絲毫血色,葉瑜之前是怎么倒下,現在仍然是看似一道的整體。
掠過阻礙后,撕風裂氣般極速逼近!
祁云驟然傾斜倒下,左手拂過雪地,元氣噴涌間,移動的身形更快。但又是兩道森寒的刀芒攔在前方,成交叉狀,看起來極易避開,但在這瞬息之間,給人的感受卻是猶如一張無處可躲的巨網,抹消了所有閃避的余地。
那就拼一次!
祁云極力揮劍,驚雨的鋒芒從所未有的凜冽,與刀芒先一步交錯。
嘣!
驟然相撞,卷起一陣風暴,激蕩出大片雪花,露出彷如被耕犁后的地面。
然而這十分之一個瞬間內,劍氣潰散,刀芒仍在!
乍然間,祁云狠踏一步,順著劍氣劈開的縫隙急速掠過,任由森寒的刀芒掠過衣服,撕開大片的血色。
兩丈距離,攸然越過。
一劍揮過,斬斷葉瑜握劍的手,而交錯之間,祁云抓住這只血淋淋的手,再一踏步,躍向右側。
這時候,青年一臉陰沉,但神色間沒有絲毫焦躁急迫,看著祁云的背影,驟然揮刀。
一連八道刀芒,悄然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