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查看收獲，祁云一個踏步來到幻塔前，緊跟著按上塔門。

臨當意識恢復，祁云立時敞開感知，辨別出兩道追在身后的幻影。比起以前，它們的移動速度緩慢許多，甚至無法借由身法隱藏形跡，暴露出臉上、衣服上的一片殷紅。

一如祁云自己……

也未理會，祁云依然保持前行的速度，只在移動間取出一塊刺入手臂中的碎片，夾著它劃破手臂、胸腹，撕開幾條血水淋漓的豁口。

而后通過傷口將內里的骨頭、內臟抽出！

緊隨其后，尖銳的碎片將它們漸漸支離……

三息過后，祁云無力地栽倒在地，還未等到幻影們逼近，已然失去了聲息。

幻塔外，祁云輕呼了口氣，露出道灑然的笑容，“還真是危險，經脈破裂、血肉崩解、骨骼松疏、內臟衰竭，這還是極力躲避的結果。若是被那家伙的攻勢近距離命中，只需一次，恐怕我就得掛了！”

掃了眼現今一片枯瘦、灰暗的雙手，祁云直接扯下身上零碎的布片，露出同樣枯瘦的軀體。透過清晰顯現的血管、經絡，一層惹眼的灰暗粉末顯得極其可怖，祁云知道，這些粉末都是體表被損毀的皮膚、血肉。

若非《冥淵訣》第二層的極陰元氣阻擋了極具破壞力的攻勢，即使遠距離游擊，祁云也不可能撐到現在。當然在殞命之前，祁云也不會不顧后果地強行冒險。

“至少得休養三個月才可恢復如初了……”辨明現今的身體狀況，祁云雖然淺笑著，卻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如今性質極端的元氣固然強大，卻再也無法自由地滲入血肉、骨骼，失卻了于細微處內視的效果，換言之，也無法借由元氣恢復體內的傷勢。

祁云不由想起在山腹中聽來的三種材料，可惜它們無一不是機緣巧合下才能誕生的事物，別說幾座城內的世家們了，就算某些名門派別也不一定有所收藏。何況現在已經練到《冥淵訣》第二層，‘月泉枝’和‘霜滎石’遠遠跟不上進度，當練到第三層，它們還有何用？

“玄冰玉髓……”

祁云又是輕嘆了聲，旋即按下雜念，離開了一片白茫的云海。

此時事發突然，重新落下的打斗痕跡還沒被時光清理干凈，若是被人注意到，難免不會對周邊多些關注。與其等到幾個月后的再次涉險，倒不如趁早離開，減少些被發現的可能性。

摩挲著手中的指環，祁云不緊不慢地朝洛蒼山外走去，還算幸運，祁云再沒遇上異常的狀況，就連以往不時會有的獸吼聲都沒聽見分毫。

直到途徑一處河流，祁云下水清理全身的污垢時才算明白了緣由。敞開的感知中，別說游魚了，就連任何時候都不該絕跡的浮游生物都徹底消泯了痕跡。

離開水面，祁云換了身干凈的衣物，等到十息過后，逐漸敞開的感知已經籠罩了周邊三里地域。可結果亦然，祁云沒有發現任何鳥獸活動的跡象，凋零的樹干上、枯萎的灌木叢中，感受不到分毫生氣。

“如今的洛蒼山，被肅清了么？”

悚然的念頭浮現，祁云不禁回頭望去，深暗夜色下的山林似乎也因為這個念頭變得更沉寂了些。

“是老家伙？還是金丹境？”

思索了片刻，祁云微微扯動嘴角，幽暗的眸光閃爍著一抹意義莫名的光澤。

“再回去一趟！若是洛蒼山的妖獸死絕，那么營地也就沒了存在的必要。而且不管是老家伙，還是金丹境，必然看不上二階妖獸的肉身，只要獲得一兩只，之后就可以隨意服用丹藥。”

念頭浮動，祁云立時轉變方向朝著山腹走去，不過以防萬一，祁云斂去了感知。礙于目前的身體狀況，祁云也沒有施展輕功，依然保持著不緊不慢的速度。

一刻鐘后，祁云緩然止住腳步，看著眼前坍塌大半已經看不出洞口的廢墟，浮于嘴角的笑容愈見和煦。

“果然，他們已經離開了，那么會去哪呢？”祁云輕笑了聲，對這個疑惑全無在意，感受著右手食指上若有若無的震顫，也沒心思撥開碎石吞噬內里的陣法，直接轉身朝著洛蒼山深處走去。

與此同時，感知敞開到了極限，在體會到百會的存在后，如今的感知已有五里范圍。比起以前，不僅距離更大了些，查探的程度也更加細致，不然很難分辨水中的浮游生物和粉塵之間的區別。

冷清、沉寂，碩大的山林間，除卻掠過樹梢的凄寒風聲，踩著枯草的暗啞低鳴，再沒有一絲動靜。

一個時辰后，祁云走過樹林、山谷，越過河道、山崖，最終在洛蒼山的另一側停下腳步。

回首望去一眼，祁云不禁輕嗤了聲，“我應該說不愧是金丹境么？‘打掃’地還真干凈啊！”

想著這一番尋覓只發現些價值不高的草藥、礦石，祁云緊跟著嘆了口氣。根據幾處山洞中遺留的痕跡，那些棲身的妖獸有過掙扎、逃竄，卻全無血跡，應該是全無反抗之下被人給擒下了。

毫無疑問，動手的人就是近期來山腹的金丹境。

沒有他，即使是藏書石洞的老家伙，也沒權利放棄設有須彌陣法的山腹。

輕嘆聲后，祁云再無停留地朝洛蒼山外走去，只在疲累的感受無可壓制，這才進入墟戒，直接倒在松軟的云層上。

“真是麻煩，看來這幾個月除了間歇性地趕路，什么也做不了了。”想著目前的身體狀況，祁云隨即調來那名凝元境的尸體，看向依然握在他手中的黑色羽毛。

盡管無人催動，祁云依然感受到它散發的危險氣息。

“是特異類的禁制沒錯了，很可能也是頂級的那一類，就是不知道內里的禁制有多少道了？”端量著它，祁云沒有冒然抽出，以目前的身體狀態可經不起再一次的損傷。

源自本能的提醒，祁云可不想將之忽視。

隨即祁云看向這名凝元境另一只手上的玉珠，呈深藍色，九顆串在一起，似是九顆晶瑩剔透的水滴。

將之取下后放在手心，祁云頓時覺得一陣沁入心靈的涼意，不顯冰冷，反倒透著難以言喻的暢快，就連全身的虛弱都仿似減輕了不少。

“這是什么禁制？”

念頭油然而生，祁云緊跟著發現這串玉珠并非一道整體，換句話說，九顆玉珠內蘊含了九種相互契合的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