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上官老人是位古董愛好者。樓上樓下的客廳,大部分的位置被各色古董占據了。
凌微笑了笑,低下頭專心對付那兩只煮得恰到好處的荷包蛋。心里卻在想,這有錢人都有怪毛病,都喜歡收藏古董。悉尼的父親也喜歡收藏,走進父親的收藏室和書房,凌微總是戲謔地說,自己穿越了。
在這里,凌微感到一陣莫名的親切,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凌微將溫熱的牛奶一古腦地倒進肚后,抹了抹嘴馬上站了起來,走進客廳:“安奶奶,我吃好了。”
“不急,奶奶會等你的。吃飯呀,得慢慢的吃,細嚼慢咽,對身體有好處。”
“沒事,我吃飯的速度一慣很快。”凌微望著架上這些美侖美奐的瓷器,笑著說:“我爸爸也喜歡收藏,家里有好多古時候的瓷器呢,什么官窯民窯的,我也不懂,也不感興趣。”
“這也是一種文化,一種被凝固了的文化,一種靜態的文化。你們年輕人哪,得多學學啊。”
礙著情面,凌微嗯嗯啊啊地答應著。
“走,奶奶今天帶你去開開眼界,讓你見識一下我們龍國博大精深的地域文化。”
凌微的心都要涼了,原以為安奶奶帶自己去逛逛繁華的大街,去逛逛名勝古跡。可聽奶奶的話意,老人很可能帶自己去什么博物館或是什么書展會展之類的。
一股熱情瞬時消失。
上官金珠的眼神很犀利,一下子便看透了凌微的心思。但老人不動聲色,今天提出領凌微出去逛逛。這只是一個表面的意思,真正的用意,是借此來進一步考察凌微。
車子,在市區轉了幾轉,然后朝一條僻靜的小巷駛去。
遠遠的,一座石雕牌坊堅挺地矗立著。
凌微不由地叫出聲:“這不是古玩市場嗎?”
上官金珠一愣,疑惑地看了一眼凌微:“你怎么知道這個地方?”
凌微咬了咬唇,笑著說:“牌坊上不是寫著嗎?”
“你們年輕人的眼力還真好,那么遠就能認得出那幾個字來。”
凌微撫了撫亂了節奏的胸口,笑了笑。
車子就停在牌坊外的那個小停車場,上官金珠吩咐司機金伯留在車上,自己領著凌微下了車,徑直走進古玩市場。
原來,安奶奶帶自己來逛古玩市場啊。
對古玩,凌微并沒有特殊的愛好,但因為父親有這個嗜好,所以近赤者朱,凌微懂得了許多的古玩常識。
這古玩街的建筑很有特色,是兩排明清風格的平房,每家店的門前都懸著幌子,幌子并不統一,有用紅燈籠的,有用風箏的,也有用三角旗的。但清一水的是,這幌子上面都寫了本店的大號。
“小凌哪,你在悉尼的時候,你爸爸會帶你去淘古玩嗎?”
凌微不知其意,老實地點了點頭:“會的,我爹地常說的幾句話是,要做一位愛國的龍國人,必須得熱愛祖國五千年的文化。這古董,是古文化的印記,是古文化的傳承。”
“你爸爸說的一點都沒錯。”
“我突然發現,我爹地常說的那幾句話,跟安奶奶您說的,意思差不多。”
“哈哈,這叫英雄所見略同。你爸爸呀,因為生意的關系,我們見過幾次面,我倒是很欣賞你爸爸的。凌總裁盡管置身在生意場上,可心系祖國,身上沒有商人的臭銅氣,儒雅的很哪。”
“安奶奶您過獎了。”
凌微挽著上官金珠的手腕,隨著老人進店出店,看東問西。
從那家最大的百年老字號古玩店出來后,老人直接走向前面的地攤。
“安奶奶,剛才我看到一只明嘉靖年間的霽藍釉梅瓶,我看您老人家挺喜歡的,為什么不買下呢?”
上官金珠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這丫頭眼力不錯,而且頗有鑒賞力,年紀輕輕的,竟然能認得出梅瓶的來歷,看樣子家學淵博。
“小凌哪,在地攤上以低微的價格淘得真家伙,那才是真本事。”說著,上官金珠自顧自地在一個地攤前蹲下,不再搭理凌微。
凌微很無聊,也在緊挨著的隔壁攤位前蹲下。
塑料薄膜上,擺放著許多小瓷瓶小碗。當凌微的目光落在一只小瓷瓶上時,不由地一陣狂喜。這只小花瓶青花發色濃翠、藍中泛紫、艷麗而濃烈,這不是父親常說的明嘉靖官窯燒制出來的青花瓷嗎?
凌微正準備問價,想了想,卻隨手拿起了另外一只青瓷碗,問:“老板,這只碗賣多少錢?”
“不貴,小姐,五百塊人民幣。”
“什么?這么貴呀?”
“不貴,一點都不貴。”這年頭生意也不好做,開張了大半天,一單生意也沒有。見攤前突然來了位穿著時髦的小姐,這位形容看上去有些猥瑣的中年男人趕緊陪著笑說:“看小姐就是位有錢人家的大家閨秀,您一定不會和我們這些討飯吃的人討價還價的。”
“你這話錯了,有錢也不能亂花呀。”凌微指著攤子皺了皺眉頭:“你這些,全是些假貨半吊子貨。”
“嘿嘿,小姐,假如你成心要買這只青花瓷碗,我可以便宜一點。”
“那就二百。”
“小姐,二百太便宜了。三百,三百!”
凌微拿起那只令她心動不已的小瓷瓶:“這樣吧,加上這只小瓶子,我給你三百。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到別家去看看。”
中年男人見凌微站了起來,生怕失掉了這單生意,連忙說:“好好,三百就三百,我這就給你包起來。”
凌微一邊付錢一邊嘀咕:“回去又得挨老爸的罵了,我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呢?老是弄些垃圾回去。”
“嘿嘿,小姐,不就是圖個玩嘛,為什么非得幾萬幾十萬的玩呀?以后希望小姐常來光顧,我會給你最優惠的價格。”
“算了,我家里不是垃圾場。要不是看你這位老板待人很有誠意,我才不會再往家里捎垃圾呢。”
“嘿嘿,嘿嘿。”中年男人慌不迭地往腰間的纏包里塞鈔票,生怕凌微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