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默花緣』4。月明風清

白子畫望著上官冰羿，終忍不住道:“師弟，這是個天資過人的弟子，你要好好教她，將來必成大器?！?

上官冰羿被白子畫夸獎的很不好意思，垂下頭去，面如桃花。

笙簫默嘴角一揚。

白子畫望了望上官冰羿，許久，才又開口道:“上官，我和儒尊要談些事情，你先退下吧?！狈€健的聲音縈繞。

上官冰羿輕一點頭，轉身離開。

白子畫靜靜地等她離開絕情殿，許久，也未開口。不知是猶豫，還是在等笙簫默先扯開話題。倒是笙簫默一笑，坐在白子畫身旁，故作夸張地吸吸鼻子:“哇，怎么有股花味的茶香??？是不是紫薰上仙又給你送茶了？”

白子畫這才開口:“師弟，這個上官冰羿——身體里有上官殘花的魂魄，而且，不止四魄?！?

笙簫默罕見的一愣。

玉碎一地的聲音依然未停:“這四魄的狀態卻極不穩定，一直被上官冰羿的六魄壓抑著，威力和生命都在降低，如果這樣下去，恐怕你今生今世也再無法見到殘花了?！?

笙簫默的唇似乎蠕動了兩下，卻沒有出聲。

白子畫又沉默了許久，卻沒想到最終還是自己開口了:“師弟，你打算怎么做？”

笙簫默苦笑一聲:“師兄，這你不用為我擔心。棲云子臨死前還對我說過，他終究是輸了。殘花的心早已被我勾住，而我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心也牢牢與她拴在一起了。接下來的事，就是想辦法讓冰羿爆發，動用反向人……”

白子畫輕輕點頭。

笙簫默又一笑，聲音里還是有些瑟瑟:“師兄，看你也沒有什么事情我就放心了，告辭?！闭f罷轉身快步走出絕情殿，飛回銷魂殿。

絕情殿，果真太絕情。

笙簫默剛欲走，一個冰藍色的身影“嗖”一下擋在他的面前，他心里不由得一驚，整個人都怔住了——

是上官冰羿。

兩人對視許久，笙簫默暗覺不妙，心想定是這丫頭偷聽自己和師兄的對話了。果不其然，頃，上官冰羿抬起眼眸:

“上官冰羿，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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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一句話，把上官冰羿對自己師傅笙簫默的所有念想，捻滅了。

上官殘花，真是個幸福的人。師傅是不是把命都給她了？那天，那天我是不是去了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人？他是不是告訴我說，我是上官殘花的替代品？

所有的一切，過眼云煙般，淡去了。

師傅對我的關心，難道都是假的嗎？都是假的嗎？

難不成從一開始，他就把我當一個，只是用別人思想的替代品？

上官冰羿不知道，自己面臨的選擇，竟是如此難受的。

上官殘花，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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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銷魂殿】

笙簫默已經無法壓抑住自己的悲傷了。他不想騙上官冰羿，可是又無法解釋清楚。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夢魘。在上官冰羿知道這所有的一切之前，讓她的靈魂和上官殘花的靈魂交換。這樣，上官殘花就可以復活，而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上官冰羿這個人。

可是，自己這么做，奪取他人的生命權利，真的好嗎？

他本以為自己玩世不恭，卻還是被紅塵瑣事煩惱。他自嘲地笑笑:“笙簫默笙簫默，你不是無所不能的儒尊嗎？你不是最看得開嗎？不是你，把師兄一直煩擾的情結給解開的嗎？可是，你自己怎么就敗了呢？上官冰羿和上官殘花，難道你就不能做出一個選擇嗎？”

真的，太難太難了。

與此同時，寂寞無聲的異朽閣里，突然傳來一聲笑聲。

銀鈴一般的，清脆的。

“主人，儒尊已經陷入兩難了，咱們不好趁這個時候，讓上官姐姐的靈魄復活呀！”

東方彧卿輕輕一笑，眸子里有說不清的玩味，聲音依舊是那么無瑕:“么黧，你就這么沒有耐心啊。平時你上官姐姐都是怎么教你的？咱們要得著，不要著急，讓它順其自然，自然而然的發展吧。咱們再插上一腳，又有什么好的？”

么黧頭上戴著紫色發簪，眼睛咕嚕咕嚕的轉個不停:“遵命！”

說罷，就想化為一根黑發飛回去。

東方彧卿玩著手里的沙漏，聲音漫不經心卻有著極大的威懾力:“么黧，我可從沒看過你動用你的反向人呢?！?

么黧渾身不自覺的一顫。

東方彧卿瞇著狐貍眼睛，嘿嘿笑著說:“怕什么??？我又不是讓你現在展示給我看。我是說，是不是你的反向人也會有著極大的力量呢？”

么黧紫色的眸子閃現出躲閃的光輝，她輕輕應了一聲，便兀自離開了。

東方彧卿望著她的背影，嘴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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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銷魂殿】

“師傅……”上官冰羿開口，卻又覺得太唐突了，他很想化解先前的矛盾，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笙簫默輕輕撫著額頭，還沒有發覺她已經來了。

“師傅！”上官冰羿忍不住大喊了一聲，不過很快便捂住自己的嘴，“那個……今天早上我那個問題是不是太唐突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冰羿知道錯了……”

笙簫默抬起眼簾。

對視，又無語。

上官冰羿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師傅，我在想，不管我以前當過誰，不管師傅以前有沒有遇到一個跟我長得相似的人，可我現在終究是上官冰羿，我不想當作別人的替代品，我不想被別人認為成替代品……師傅，冰羿想要用這個名稱，和實實在在的這個身份，在這個世界上走下去……”

“我知道了?！斌虾嵞瑳]有讓她繼續說完，不然自己的眼淚也要迸出來了，“冰羿，最近是想有師傅的不對，師傅向你道歉，從此以后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好不好？”

上官冰羿很高興又不可思議的點了點頭。

笙簫默澀澀一笑:“冰羿，我再最后一次破例教你一套劍法吧。你過來?！?

上官冰羿十分聽話地走了過去。

笙簫默收起扇子，第一次動用了自己的逍遙劍，速度如風一般。街上飛揚的流蘇，與他飛揚的長袖一一相應，還有那飄飛的云發，招招式式間，上官冰羿唯看見那鹿瞳閃現著堅定的光輝，刀光劍影，與月光融為一體。速度快的眼花繚亂，以至于天資聰穎的上官冰羿也沒有看出任何一點點破綻和可以下手學習的地方。

夜深了，聽得見鳥鳴，聽得見蛐蛐兒和蟈蟈兒在唱歌，聽得見飛揚的流蘇扇打著風呼呼的響聲。

上官冰羿不再瞪大眼睛去找破綻了，而是靜靜地欣賞著，觀看著。

咻——

鳥不叫了，蟈蟈不唱了，四周靜了。

笙簫默收起了逍遙劍。

月光撫在他的臉上，留下兩串亮晶晶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