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禮葉詩詩用余光打量北冥易，只見他滿頭都是汗，臉色一陣青白一陣潮紅，呼吸似乎只有出氣沒有進氣，葉詩詩還真擔心他就這樣歸位了。

北冥府的二將軍，也就是七少爺的父親終于說話，站起來皺著眉頭不滿的道。

“易兒，怎么又來了？”

北冥易勉強張嘴意欲說話，卻像是松了勁兒，險些倒在地上，葉詩詩離的最近，趕緊上前一把抓住他，支撐他站住。

北冥易氣息微弱的道：“易兒……易兒想親自送……送五姨娘上路。”

葉詩詩心頭一嘆，果然如此，不出所料。

二將軍一愣，轉頭看向七少爺的大伯，北冥府的長子，大伯看向奶奶，奶奶坐在最上面的主位上，渾身隱在暗影里，如果不是拐杖上鑲嵌著紅寶石，在火光中熠熠生輝，葉詩詩都可能找不見她。

“五婦剛剛生了八少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北冥府不是不講情理之地，怎能讓五婦冷冷清清的走，易兒，你當真愿意？”

奶奶又做了一番鋪墊之后，瞅著北冥易認真的問。

北冥易捂著胸口，眼瞅著就要暈過去，吃力地點了點頭。

他這一點頭，別人沒什么反應，倒是豬籠里的婆婆，撕聲嗚嗚起來，她嘴里堵著破布條，此時此刻已經染成了紅色，她定是咬破了舌頭。

“嗚嗚……嗚嗚嗚！”

葉詩詩朝豬籠看過去，只見婆婆被綁著雙手雙腳，拼命地用頭撞擊豬籠，用嗚嗚聲極力反抗，見七少爺和葉詩詩看過去，拼命搖頭，一邊嗚嗚叫喊一邊搖頭，不一會就將滿頭發髻搖散下來，披散在臉邊，落魄不堪。

葉詩詩感覺到七少爺渾身一緊，就算再冷靜睿智的成年人，此時此刻也做不到完全無動于衷，七少爺終于皺起眉頭，滿眼通紅，嘴唇被他咬成了紫紅色。

“扶我過去。”

北冥易淡淡的說了一句，葉詩詩沒想到他到了這種時候聲音還能如此鎮靜，扶著他慢慢走過去，兩人蹲在地上，婆婆眼巴巴瞅著葉詩詩，那種眼神像是臨終托孤，亦像是欣慰不舍。

葉詩詩實在不忍心，伸進手去，將婆婆嘴上的布條扯了下來，沒想到婆婆脫口就大聲嘶喊出來。

“易兒！易兒你別看！易兒乖，帶著你媳婦回屋去，記住娘跟你說過的話！”

北冥易此刻背對著身后的所有人，只有葉詩詩能看清他的表情，他雙手死死地摳進豬籠網里，腦袋緩緩耷拉下來，用掉全身的力氣咬緊牙，死死的皺著眉頭，神情哭也似的難看，渾身輕微顫抖起來，這種隱忍，這種定力，著實讓葉詩詩為之一震。

“娘……娘……”

北冥易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稱婆婆為娘，他的娘親只有父親的正妻，站在他們身后的四夫人。他的叫聲很低沉，再加上涼亭里晚風吹佛，火把嗶嗶啵啵，他的聲音完全化進清風，隨風飄散。

但婆婆和葉詩詩卻聽的真切，婆婆震驚地看著他，轉而露出激動又欣慰的笑容，葉詩詩看著她的笑容，感覺到她現在已經無怨無悔了。

婆婆又轉頭看著葉詩詩，那種眼神就像兩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讓葉詩詩深陷進去，拔不出來，那是一種重托，一種祈求，一種放心。

葉詩詩情不自禁點了點頭，果然看到婆婆像是如釋重負，一顆心咽回肚子里一般，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