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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遇亨利·柯蒂斯爵士(2)

開船沒多久,夜幕就降臨了,天氣變得越來越糟。陸地上刮來一股強風,越來越濃的蘇格蘭霧使得人們紛紛離開甲板。“敦克爾德”號是一艘平底船,吃水淺,在海面上顛簸不已,仿佛隨時都可能翻船,不過這只是虛驚一場。在甲板上走已經很困難了,所以我就站在發動機旁——那兒還暖和點兒,看著對面的指針隨著船的搖晃慢慢左右擺動,指出每次“敦克爾德”號傾斜的角度。

“指針有問題,不準,”我身后突然響起一個聲音,稍稍帶著些怒氣。我轉過頭,看到眼前這個人就是乘客上船時我注意到的那位海軍軍官。

“真的?你怎么知道?”我問。

“我怎么知道?我不用想就知道。看這兒。”——這時船搖晃了一下,接著恢復了平衡——“要是船真的傾斜到它指示的這個角度就會翻船了,就像這樣。商船船長總是這樣粗心大意。”

晚餐鈴聲響起,我松了口氣——聽皇家海軍軍官長篇大論地說這些簡直是種折磨。比這更折磨人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聽商船船長直白地談論自己對皇家海軍軍官的看法。

我和古德上校一起走進餐廳,亨利·柯蒂斯爵士已經就坐。上校坐在他旁邊,我則坐在他們對面。很快,我和上校就聊起了打獵,他是個好問的人,問了很多問題,我都盡量回答了。一會兒,他就說到了大象。

“噢,先生,”坐在我旁邊的一個人開口了,“說大象你可是找對人了。關于這個,獵手夸特曼可比誰知道的都多。”

一直安靜聽我們談話的亨利爵士這時明顯吃了一驚。

“先生,不好意思,”亨利爵士向前探了探身子說,聲音低沉悅耳,我覺得底氣很足。“請問,先生,您是艾倫·夸特曼嗎?”

我說我是。

這個大個子沒再多說,我聽到他小聲說了句“真走運”。

晚餐很快進入了尾聲,我們走出餐廳時,亨利爵士走過來,邀請我到他的客艙抽根煙。我同意了,跟他走到“敦克爾德”號漂亮的甲板艙里。甲板艙原來是兩間,加內特·沃爾斯利爵士或是某個大人物乘坐“敦克爾號”出海時,拆掉了中間的隔板后,再沒裝回去。客艙里有張沙發,沙發前擺著張小桌子。亨利爵士讓服務員拿來一瓶威士忌,我們三個坐下來,點著了煙斗。

服務員拿來了威士忌,點亮了燈后,亨利·柯蒂斯爵士開口了:“夸特曼先生,前年這個時候,我猜你應該是在德蘭士瓦北邊的巴曼瓜托吧?”

“不錯,”我回答道,心里暗暗吃驚——據我所知,目前為止,我的行蹤并不會引起大多數人注意,而這位紳士卻十分了解。

“你是在那里做生意,對嗎?”古德上校心急地插了一句話。

“沒錯,我帶了一車貨,在殖民地外搭了個帳篷,直到賣完所有東西。”

亨利爵士坐在對面的一張白柳條編成的椅子上,胳膊搭著桌子。他抬起頭,灰色的大眼睛緊盯著我的臉,目光中有種不同尋常的焦慮。

“你在那兒有沒有遇見一個叫內維爾的人?”

“噢,遇見了,他在我旁邊卸了車,呆了半個月,說是去更遠的地方之前,讓牛都好好歇歇。幾個月前,我收到了一封律師函,問我是否知道內維爾的情況,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訴他了。”

“是這樣,”亨利爵士說,“您的信轉給了我。信上說內維爾五月初乘馬車離開了巴曼瓜托,同行的還有一個車夫、一個向導和一個叫吉姆的卡菲爾獵人,說要到馬塔貝列最遠的貿易站伊亞提去,要在那兒賣掉馬車,再徒步前行。您在信上還寫了他確實賣了馬車,因為您六個月后在一個葡萄牙商人那里看到了那輛馬車,而葡萄牙商人也說自己是在伊亞提一個白人手里買來的,至于白人的名字就記不清了。商人還說那個白人帶著個當地的仆人去更遠的地方打獵了。”

“沒錯。”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

“夸特曼先生,”亨利爵士突然又開口了,“我想您應該知道,或者說您應該能多少猜出來我的——內維爾先生北上的原因,沒準兒也知道他的目的地吧?”

“我倒是聽說了一些,”我說完這句就沒再開口——我不是很想討論這個話題。

亨利爵士和古德上校對視了一眼,古德上校點了點頭。

“夸特曼先生,”亨利爵士說道,“我要給您講件事,之后想征求您的意見,也許還需要您的幫助。把信轉交給我的律師說信的內容真實,而您,”他接著說,“在納塔爾地區廣為人知,深受尊重,特別是您的謹慎為人所稱道。”

我為人謙虛,趕緊欠了欠身,喝了口威士忌和水,掩飾內心的困惑。亨利爵士繼續說。

“內維爾先生是我的弟弟。”

“噢,”我說著,有些驚訝,怪不得第一眼看亨利爵士就覺得像哪個認識的人。內維爾比亨利爵士矮一些,留著黑色的胡子,不過現在想想,兄弟倆都有灰色的眼睛,敏銳的目光也一模一樣,臉龐的輪廓也很相似。

“他是我唯一的弟弟,”亨利爵士繼續道,“五年前,我覺得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甚至不會分開一個月。可大約五年前,我們遇到了不幸的事,誰的家庭里都可能發生這種事——我們大吵一架,而盛怒之下,我沒有公平地對待他。”

聽到這里,古德上校兀自用力地點了點頭。這時,船身劇烈搖晃起來,固定在對面右舷上的鏡子一時差點兒翻到我們頭上。我插著兜坐著,抬頭正好看到古德上校使勁點頭。

“您肯定知道,”亨利爵士接著說,“要是一個人去世之前沒有立遺囑,而且除了土地——也就是英國所說的不動產——沒有任何財產,那所有的遺產都會由長子繼承。而我們爭吵的那段時間,父親去世了,也沒有留下遺囑。父親生前一直沒有立遺囑,后來也來不及了。結果,我身無所長的弟弟一分錢都沒拿到。當然,照顧他是我的責任,可我們當時正吵得不可開交——說出來真是太丟臉了(他長嘆了口氣)——我根本沒管他。并不是我特別怨恨他,只是想等他先讓步,可他什么也沒做。夸特曼先生,非常抱歉用這些家事叨擾您,但我必須得把事情說清楚,是不是,古德?”

“當然,這是肯定的,”上校說,“我敢肯定,夸特曼先生不會說出去。”

“這是自然,”我說,我為自己的謹言慎行感到十分自豪,就像亨利爵士說的,我可是名聲在外。

“那好,”亨利爵士說,“當時,我弟弟就只有幾百英鎊。他一聲沒吭就把錢都取出來了,給自己取了‘內維爾’這個名字,出發去了南非,渴望在那里大撈一筆。這都是我后來才知道的。三年過去了,盡管我給他寫了幾封信,可他卻從沒回信,肯定是他沒收到。可時間一點點過去,我越來越擔心。夸特曼先生,我明白了,血濃于水啊。”

“確實是,”說著,我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哈利。

“夸特曼先生,要是我知道喬治——我唯一的親人平安無事,要是我能再見他一面,我愿意分一半財產給他。”

“柯蒂斯,可你一直沒找到他。”古德上校突然說了一句,瞥了大塊頭一眼。

“是啊,夸特曼先生,我弟弟生死未卜,時間越長,我越著急,不知道能不能把他活著帶回家。我四處打聽,收到了您的信。現在來看,情況還不錯,至少不久之前喬治還活著,不過也沒有更多的消息了。所以長話短說,我決定親自過來找他,古德上校是個好人,他愿意和我一起。”

“是的,”上校說,“你看,我也沒別的事情做。英國海軍部只給我一半薪水,剛夠吃飯。先生,現在也許您能告訴我們,您知道的或者聽說的內維爾的消息。”

[1]夸特曼先生所描寫的古丹麥人讓人有些困惑。通常,我們理解的古丹麥人是長著深色頭發的人。也許他想到的是撒克遜人。——譯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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