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這一次沒有帶上形影不離的小泣,他甚至都沒有力氣去轉動方向盤,讓司機載著我和他一起去了婆婆所在的陵園。
那是一個很安靜很幽靜的地方,江城為婆婆找了這個城市里最不被打擾的一塊凈土,將婆婆的靈魂和骨灰安置在這里。
我想婆婆的家人也希望這樣吧,畢竟現在建一個陵園不是每家每戶都能做到的。
周圍開始只有那些高大森嚴的樹木時,我看見了一個被白色圍欄圈住的地方,周圍都聳立的尖針松,安靜而如同衛士一般守護著這里。
江城下了車,我也跟著走下來。
他回頭看著我,好象在等待我說些什么。
“江城,我們過去吧。”他點點頭,我走過去,握住他冰涼的手,向婆婆的陵園走過去。
因為是私人的土地,所以這里沒有其他人,婆婆的骨灰就安放在這里。小小的陵園牌上鑲嵌著婆婆的照片。
彩色的,沒有灰白的冰涼,婆婆笑得很燦爛,就如同每一次我回到家里的時候一樣。
“這個照片。。”我疑惑的看著江城,“是什么時候照的?”江城蹲下來,撫摸著婆婆的照片。“memo,你不記得了,你拿家里的相機玩的時候,無意間拍下來的。現在想想,婆婆與我們在一起那么久,我們竟然連一次合照都沒有。”
我低下頭,“對不起。。是我太任性,沒有考慮到別人。”
江城搖頭,“memo,與你無關。那個時候,我該聽婆婆的,把你留下來。”我詫異的望著他,他抬起頭,茫然的望著我,“婆婆她,真的好想見到你。”
我把目光轉向微笑的婆婆,那個時候的我,一定想不到現在會站在照片外面懷念照片里面的人吧?
我甚至都不知道如果一個生命里重要的人離開了會有什么感覺,我還會像扔手機刷金卡那樣無所謂嗎?或者根本不聞不問。
可是直到這一天真的到來,我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有一種疼痛到窒息的感覺。說不出來,也流不出淚,只是覺得周圍的空氣也冰涼,連呼吸也是罪惡。
我輕輕跪下來,江城驚異的看著我。
“婆婆,對不起,memo太自私了,就這樣離開了你。Memo因為有你才會成長得那么健康,你很想念memo吧?現在memo回來了,不會走了,一定不會再走了。。。”
江城忽然就擁住我,“memo,你真的不會再走了嗎?這段時間,家里沒有了你,后來連婆婆也離開了。我忽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再冷靜了。”
我也擁住他,“江城,我一直想回來,可是沒有勇氣。”
他放開我,奇怪的問,“為什么?”
“因為,你有了小泣。那個家,我沒有辦法再住下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今天竟然全部都把自己所想的東西說了出來。
“小泣?”江城顯然不知道我事實上是那么在乎小泣的存在。
“對,她美麗溫柔,善解人意。而且,她是那么的了解你,同時,也很了解我。”江城將我扶起來,“可是,你并沒有。。”
“我沒有對她有敵意是嗎?不像對lisa那樣,因為我覺得自己,與小泣差距太大。”江城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我一直都沒有注意到。Memo,你是覺得江城喜歡小泣對嗎?”
我點點頭。很誠摯的點頭。
江城走過來,忽然手機就響了。
“什么事,小泣。”我心繃了一下。
“是嗎?我現在就趕回去。”江城掛了電話,“memo,小泣的媽媽忽然病重了,我們快趕回去吧。”
我莫名的看著江城,“小泣的媽媽,身體不好么?”江城搖搖頭,“大學的時候聽說過,不過一直都沒有具體了解。我們先上車吧。”
我轉身向婆婆鞠了一個躬,然后跟著江城上了回A市的車。
司機直接把我們送到了一家小型的醫院,江城帶著我直奔急診室。我看見小泣一個人坐在空無一人的長椅上哭泣的時候,心忽然就疼了。
在我看過的小說里才會有的那種模樣,梨花帶雨一般惹人愛憐。
江城跑了過去。“怎么樣?情況如何?”小泣哭著搖頭,抽泣著說不出話來。我剛邁出第一步,小泣抬頭看見了我,淚痕未干就站了起來。
“memo!你知道嗎?失去一個至親的人是什么感覺?現在你回來了,小城當初痛苦的時候你又在哪里呢?”
我目瞪口呆。
江城似乎也被小泣的反常嚇了一跳,“小泣,你冷靜一些,不是這樣的。”小泣卻使勁的擺著頭,“小城,你那個時候滴水不進,你知道我在旁邊無奈的焦慮有多痛苦嗎?看著你這樣,我那時候真的好想,好想把她揪回來狠狠的教訓。”
我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
“小泣!你冷靜一點!”江城有些慍怒。
她的淚水連珠一般落下,“小城你為什么要那么寵愛她?她根本不會在意別人的感受,你忘記婆婆臨走前那期盼的眼神了嗎?她那么的疼愛她,可是她走的時候回頭了嗎?”
江城忽然也陷入了沉默,他回頭望著我,不再說話。
我能了解小泣為什么會這樣,因為她的媽媽現在生死不明。而當小城懷里抱著快要離開的婆婆的時候,也是怎樣的心碎。
我轉過身,“江城,對不起。如同小泣說的,我從來不會為別人考慮什么。如果我能多考慮一點,也許今天的婆婆還會在廚房里為我們做美味佳肴。”
江城走了過來,拉住我的手,“memo,過去了就不要說了。”
我輕輕拿開他的手,“江城,多少個耳光也還不清7年的糾紛。Memo沒有辦法還你了,只能先欠著了。你不要加利息好嗎?我怕越來越還不清楚了。”
他走到我面前。“什么意思?memo?”
我正準備開口,一個聲音從走廊的入口傳來,“意思就是,memo根本不適合呆在你的身邊。”
那是。。
“我是來接memo回去的。”小釋真的就在話音落下后出現,他嚴肅得像神一般。經過我的身旁時不管我詫異的目光,直接與江城對峙上。
“memo不屬于這里,你應該知道。”小釋的話帶著尖銳的針。
“你怎么知道她屬于哪里?”江城不肯服輸。
“那么你可以問問memo自己。”小釋轉過頭面向我,“菱羽,你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伯父和伯母有多心碎你知道嗎?”
我搖頭。
“這與memo沒有關系,她愛去哪里是她的自由!”江城護住了我。
“菱羽,我知道你不會留下來。因為你的內疚和慚愧。”我不再看著他們,小釋說得對,我不會留下來,因為深深的自責和慚愧。
“你為什么知道memo這里?”江城猛然問了一句,這句話其實與他們爭鋒的問題不搭邊,可是我卻忽的清醒了一些。
“這你不用管,菱羽在哪里我當然是會知道的。”小釋不在乎的說著。
我卻疑惑的走了過去,“小釋。”他回頭,“你決定了嗎?”
“你找人跟蹤我是嗎?”
江城吃驚的瞪著他,小釋也在我的問話下像猛的被揭穿了什么一樣,說不出話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