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勝拿過這張紙。
部將梁丘雋應該就是綢緞上寫的那個部將梁邱雋了,這個沒錯。
看來妾女緹姬指的就是綢緞上寫的“妾”,她的名字叫緹姬,也就是現在在水晶棺材里的女人叫緹姬。
而“冥將鐵鬼”指的又是何人?很顯然,這個“冥將鐵鬼”似乎和“冥島”有著某種神秘的聯系,而且這個名字還如此奇怪。或許“鐵鬼”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當時鄧奉等人對這個人的一種稱呼。
高長勝還想到了一點,“緹姬”這兩個字比較復雜,小男孩剛六七歲的樣子,能正確地寫出來肯定是他的爺爺特意教過他,這樣又有何目的呢?
想到這里,高長勝又問道:“小同志,這個冥將鐵鬼和緹姬是不是你爺爺教你寫的?”
“嗯,是的,當初為了練緹姬這兩個字,我練了很多張紙呢!”小男孩說道。
“那你的爺爺為何讓你練呢?”
“嗯……這個,我不清楚,爺爺只是必須讓我寫得正確。”
“那么你的爺爺提過這個冥將鐵鬼是誰嗎?”
“嗯,提過一點兒,是因為我問過爺爺,當時我四歲吧。我說這個鐵鬼是人的名字嗎?爺爺說這冥將鐵鬼只是當時人對這個人的稱呼,他臉上長年覆以銅具,從不摘下,其狀如鬼,無名,所以當時鄧奉及其他人管他叫鐵鬼。”
“鄧奉是誰你知道嗎?”高長勝問道。
“這個當然知道,爺爺總給我講,說鄧奉是一個漢朝的將領,后來起兵反叛被劉秀殺了。那時我雖然不大,但是都記住了。”
“哦,那小同志知道為什么叫冥將鐵鬼嗎?‘冥將’你爺爺跟你提過是什么意思嗎?”
小男孩撓撓頭,眨著眼睛說道:“這個我沒有問過爺爺。不過爺爺好像有時候自言自語說什么‘冥將’如火,其色赤,力大無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記得這一點兒了。”
高長勝聽到這里,抬起頭問了問這個男孩的爸爸郭穆,說:“老哥,這些東西您的父親向您提起過嗎?”
樸實的郭穆憨笑道:“高所長,不瞞你說,我當時特別煩這個唱戲啊,還有什么的,為這,我父親沒少打過我,我根本一句也聽不進去,要不是您剛才問,我一輩子也不會關心這事,什么冥將鐵鬼啊,什么戲本啊,我根本不了解。”
頓了一會兒,郭穆又繼續說道:“當時我年輕的時候父親想教我學唱戲,我說,您要是再教我,我就把戲本給燒了,現在想起來,挺對不起他老人家的,學不學是一碼事,要不是我氣他老人家,說不定我的父親還可以多活幾年。”說到這里,郭穆聲音變得有些低沉沙啞。
看到這里,高長勝也就不再問郭穆什么。
高長勝又接著向小男孩問道:“緹姬是誰,你的爺爺向你提過嗎?”
“沒有,反正爺爺就是要我會寫并記住這個名字,說這個女人對我們郭家祖上有恩。”
這時郭穆接過了話茬兒:“有的東西高所長也別凈聽我兒子瞎說,其實我家老爺子有一段時間瘋瘋癲癲的,這個也不瞞你了,村長也在這里,當時我爹吧,有時半夜突然坐起來經常說她要回來了,她要回來了,還手舞足蹈。我問誰要回來了,我恍惚就聽見我的父親說‘緹姬’這倆字。我說誰是緹姬,我父親說是漢朝人。當時我認為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精神上的問題,還送他去過醫院,從那之后,我的父親就一直沉默寡言了,只是偶爾教教他的孫子唱戲之類的。”
高長勝回頭向喬納森教授說道:“教授還有什么需要問的嗎?”
喬納森教授擺了擺手,說道:“咱們回去再研究一下吧,剛才那些什么唱戲,我也聽不太懂,還有冥將鐵鬼‘以銅覆面’之類的把我搞得有點暈頭轉向的。”
高長勝一笑,說:“好的,那回去再和教授好好研究。”
高長勝說道:“今天非常感謝郭穆老哥,天已經非常晚了,就不打攪你們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收集那些散落在民間的寶貴歷史遺產,所以今天問了這么多,老哥不介意吧?”
“哪能呢?我們一定支持國家的工作!”郭穆說道。
“哦,對了,那個戲本我們能不能先拿走借看一下?”
郭穆把戲本遞了過來,高長勝連聲感謝。
剛要走出大門口,高長勝又說了一句:“老哥,你家的孩子唱得真好,以后可以考慮去中國戲曲學院!”
小男孩望著高長勝他們的背影,眼睛里射出黑炭一樣的光芒。一身精神,聚乎兩目,人的眼睛會散發一種能量。男孩眼中的目光完全不同于他的父親,有的人的眼睛你看久了,會覺得像湖水一樣,雖純凈,但卻深邃得可怕,小男孩的眼睛就是這樣一雙眼睛。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但是月光還是非常亮。
馬村長說道:“其實這出戲我倒是聽老輩人說過,但基本沒有人記得內容。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在我們村的外面,有個大戲臺,現在早已毀了,只剩下一點兒青石地基,據說原來唱戲都是在那里唱的。”
高長勝說道:“哦,這個倒是一個新情況,那明天我們去那個戲臺看看。”
“好的,”馬村長說道,“不過其實也沒有好看的了,那里現在很偏僻,雜草叢生,基本沒人去了。”
高長勝正和村長說著話,突然看見一個人身著破軍大衣,蓬頭垢面,懷里抱著一個東西急匆匆地在路上走著,而且嘴里好像還不住地叨咕著什么話。這個人走得很快,高長勝也就是隨眼一瞥,并沒有在意。對于這樣的人,一般人都不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