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詞語的字面意思很好推斷,可是究竟它們指的是什么?“血人”顯然不能看成是渾身帶血的人,“魚水”更不能看作是養魚的水。“水人”是水族人?這個解釋基本也不成立,雖然中國古代存在過水族人,但是很明顯,是這艘大船在海面上遭受到一種他們稱為“海蟲”生物的襲擊,然后“水人”把他們救了。從這里理解,“水人”倒更像是在海洋里的一種“人”。高長勝也是如墜五里霧中,想不出個所以然。
他雖然做了這么多年的考古工作,古文字也研究過不少,古籍也看過許多,但是這些字眼兒還是頭一回看到。
高長勝也沒有故作深沉,而是直接說道:“教授,十分抱歉,就我所了解到的知識而言,這些詞語的準確解釋我目前還給不了您。不過我想,通過考察和研究會有結論的。”
“好的,高先生,我相信通過咱們的努力,最后一切都會弄清楚的。”喬納森教授說道。
高長勝又拿起了那塊黑色的晶板,看到上面有一些不規則的紋理,他用手指敲擊了一下,發出一聲很清脆的鳴響。
“教授,這塊晶板是您從這個女尸的身體上發現的?”
“嗯,不錯,是我親自取下來的。”喬納森教授說道,“當時,這個女人的雙手握著這塊晶板,非常緊,顯然這個對她是個非常重要的東西。”
“教授,你在資料中說這塊晶板非常硬,那么經你們做過的實驗,這塊晶板到底有多硬?”
喬納森教授做了一個手勢,說道:“高所長,這塊晶板的硬度超乎我們的想象。您知道,在自然界中,金剛石是最硬的天然物質,硬度為10,我們用金剛石劃這塊晶板,金剛石的尖頭在顯微鏡下有了劃痕,而這塊晶板卻毫發無傷。具體是多硬,我們的儀器現在無法測量。”
“既然這塊晶板這么硬,那么它上面的紋理是怎么形成的?難道天然就是這樣?”高長勝問道。
“這個嘛,高先生,我和你一樣疑惑。”喬納森教授笑道。
奇特的女尸,古怪的晶板,綢緞上那些難解的詞語,預示著這顯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事件。
高長勝和喬納森教授等人又根據歷史嚴謹地分析了一下這塊綢緞上所書寫的內容。
這個綢緞上的文字翻譯成漢語大意就是:“妾乘著船,乘風破浪,與四十名戰將一起趕赴冥島,途中遭遇到海蟲的襲擊,差一點兒造成船只傾覆,幸虧得到了水人的幫助,才得以生還。然后,我們繼續趕赴冥島。在海上遇到雷暴天氣,船只著火,只有我和部將梁邱雋兩人逃到一個荒島(這里的荒島看起來是指加拿大)。在荒島上,妾和梁邱雋與血人遭遇,然后和血人打了起來,但是不是血人的對手,在逃跑時掉到了一個深洞之中,這個洞非常寒冷(這就應該是凍土層),妾考慮到難以生還,所以用血在綢緞上寫字。在新野和奉郎你的感情,妾永遠記在心里,本打算先暗地里刺殺吳漢,但是考慮到還是先救你要緊,所以先去冥島取魚水。現在妾被困在這里,希望奉郎看到……”
高長勝說道:“喬納森教授,這個綢緞上現在除了這幾個難以解釋的詞語之外,我還有一個更大的疑惑。”
“我想我已經知道高先生的疑惑是什么了。”喬納森說道,“鄧奉在歷史上明確記載被劉秀殺死了,而在綢緞上寫著這個女子居然還要去冥島找魚水來救鄧奉,這根本是說不通的。”
“嗯,教授,您說對了。史書上記載‘吳漢縱兵掠新野,破虜將軍鄧奉,新野人也,怒漢暴己邑,勒兵反,襲漢敗之’。光武帝劉秀手下的將軍吳漢放縱士兵在新野掠奪,而鄧奉是新野人,看到自己的家鄉被蹂躪,才起兵造反,并且擊敗了吳漢的軍隊。然后光武帝劉秀大怒,親自征伐,《后漢書·光武帝紀·上》記載:‘夏四月,大破鄧奉于小長安,斬之。’古代的‘斬’是砍頭的意思。鄧奉在歷史上明確記載被砍頭了,難道砍頭了還能救活?”
喬納森教授說道:“還有,我在美國查閱了幾乎所有關于鄧奉的史料,但是絲毫沒有發現這位和鄧奉有著親密關系的女子的記載,請問中國方面有嗎?如果能查到此女子的身份,或許此事也能找到一絲線索。”
“教授,對于漢代歷史,我還是非常了解的,這不僅僅是因為我是一個考古工作者的原因,還有我對漢代歷史也非常感興趣。剛才在看綢緞上的字時我回憶了一下,歷史上應該沒有記載這個女子。”高長勝說道,“當然,關于這些男女之事即使存在,歷史上也不一定記載,就像和宋太祖有關的趙京娘,正史上也沒有任何相關記載。”高長勝很確定地說道。
高長勝看完綢緞,又專注地看了看水晶棺里的女子。從表面特征上看,她根本不像一具已經有1900余年歷史的尸體,她的雙眼微閉,甚至連睫毛也清晰可見,就像一個入睡的少女,隨時都會醒過來一樣。
喬納森教授看著水晶棺用手比畫著說道:“高所長,這名女子的皮膚居然還有彈性,一切器官似乎都沒有老化的跡象,只是沒有了心跳和呼吸,與其說斷了頭部的鄧奉能夠活過來,我倒傾向于這個女子能醒過來。”
“哦,教授,你的意思是——這名女子有被救活的希望?”高長勝問道。
喬納森教授擺了擺手:“不不,以今天科學的觀點看,這是不可能的,她已經停止呼吸了一千多年,我剛才的意思是說她看起來應該比鄧奉更像一個活著的人。”
“教授,我以前聽說過在凍土層中動物復活的事情,難道你們沒有做過復活她的努力?”
喬納森教授一笑,說道:“高所長,被復活的動物是一些古蜥蜴之類的生物,這么說吧,它們進入凍土層中只是‘休眠’了,并沒有死去。而這個女子不同,她進入凍土層之后不久便停止了呼吸,這其中夾雜了許多別的因素。”
“哦,是這樣。謝謝教授。”
第一天就這么在討論之中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喬納森教授和高長勝又見面了。
“教授,昨晚休息得可好?”高長勝精神飽滿,滿面笑容地說道。單從這張臉上,絲毫看不出他昨天晚上和幾位老專家徹夜討論了一宿。
“我的朋友,你們招待得非常周到。也歡迎您到我們的國家去做客。”喬納森教授也頗有禮貌地說道。
一行人來到會議室。
高長勝說道:“對于古尸的死亡情況,相信教授或許還有教授的同事應該已經做了非常充分細致的研究,我們在這里就不想對這具古尸說什么了。我有幾個問題,希望能得到教授的答復。”
“請高所長說。”喬納森拿出來一支筆和一個筆記本。從這里可以看出這位老教授對學術和科研的敬業。
“一、從這塊綢緞上我們可以判斷出這些人是乘船漂洋過海到的加拿大。教授是否在附近的海岸做過水下探測,找到了類似古代木船的殘骸?如果這些船能漂洋過海到達加拿大,顯然它的體積是非常大的,也許在附近的海里能找到一些這些船的蹤跡。”
喬納森說道:“確實,我們在加拿大西部的海岸線上使用設備尋找了多天,也沒有發現沉船的痕跡,或者,經歷了一千九百多年,木船早已腐壞得沒有痕跡了,這可能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沉船的地點離海岸較遠,我們暫時還沒有能力探尋如此廣闊的海域。尊敬的中國朋友,我們的探測船隊現在也在繼續工作,希望能找到沉船的蛛絲馬跡。”
“高所長,據這塊綢緞上記載,這些人應該是去冥島,卻到了加拿大,那么您認為冥島是指加拿大嗎?”喬納森教授問道。
高長勝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據文字推斷,不應該是一個地方,這個女子的船隊遭到了雷電的襲擊,應該是倉促之中,偶然經過長時間漂流至加拿大的。而且到了加拿大只剩下了兩人,其余的人可能是在這次雷電襲船中死亡或失蹤了。”
喬納森教授點了點頭,隨后,又就一些別的問題和考古所的人交流了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