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你穿了件深色的衣服,要不然這么遠,又隔著這么多木槿樹,我怎么能看得見你?我好像迷路了,你知道該怎么去半山庭院嗎?我的家人都在那里,這會兒指不定該找我了。”指明相隔這么遠,我只看見你一人,絕對沒有聽見你所說的話,又暗示我有家人在半山庭院,我要是有個什么意外,是會引起他們注意的。
墨衣男子眼里似乎閃過一似笑意,不過姜芙蓉心里正緊張不已,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隨后男子眼里的殺氣漸漸消失,但神情還是一片冰冷,抬手做了一個手勢,立時有一小廝模樣的人從遠處一顆木槿樹后走出來,走到姜芙蓉面前對她說道:“姑娘,請隨我來!”
姜芙蓉心里大驚,沒想到這里還有一人,面上卻不動聲色,她知道,這男子是放過自己了。對著他屈了屈膝,又向小廝道了聲“有勞了”,姜芙蓉這才緩步跟著小廝離去。
走出很遠后,姜芙蓉忍不住回轉頭,看了眼背對著自己筆直站立在石欄邊的墨衣男子,心里升起一個疑問:這帥哥的背影怎么有點眼熟?
小廝把姜芙蓉帶到一條石塊切成的大路上便告辭,離開前還為姜芙蓉指了通往庭院的道路。
話說,這木槿山是非常人性的,不但從山腳修了寬敞的石階通向半山,并且每隔一段路都修有供游人歇息的石桌木亭,半山腰上更建有庭院供游人住宿。姜芙蓉是背著家人出來溜達,那里又有什么家人在庭院等她,更別說有人會找她了,剛才這么說,不過是給自己增加一些籌碼,讓那墨衣男子所有顧忌,不敢傷害自己而已。不過看他這么容易就放過自己,還好心讓小廝為自己帶路,姜芙蓉心里又有些不確定了,難道之前那身處危險的感覺是自己的錯覺?
姜芙蓉看著道路上前前后后的一群群游人,或簇擁賞花,或談笑風生,或漫步游走,熱鬧得仿佛剛才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小憩之夢,但背上的冷汗在清風吹來時帶來的熙熙涼意還是清楚的提醒著她,那不是一場夢。
石欄邊,墨衣男子仍舊保持著姜芙蓉離開時的站姿,小廝走近墨衣男子,雙膝跪地,重重磕下頭:“陸春失職,請爺責罰。”
墨衣男子神色不變,淡淡道:“不怪你,是我讓你去給賀三公子帶信的,誰也沒想到,這迷槿林也會有外人闖入。”
“謝爺恩典!”自稱陸春的小廝又磕了一個頭,“就這么放那女子走了,不會有事嗎?”
哼!墨衣男子冷笑:“無妨,若是她夠聰明,就該如剛才的表現一樣,裝傻到底,如若不然,等待她的將是比賀家休掉更加悲慘的命運。”
通往半山庭院的石階大道上,姜芙蓉獨自一人若有所思的慢慢行走著。
“小姐,等一等。”甜杏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姜芙蓉緩緩轉身,看著甜杏從遠處跑來,不由得眉頭輕蹙,微偏了頭把甜杏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等到甜杏跑進之后,目光落在了甜杏的額頭上,那里已經參出點點汗珠。
甜杏一手撐著側腰,喘著氣道:“小姐你去哪里了,讓我一路好找。”
姜芙蓉不禁失笑,甜杏不過一個養在后院的小丫鬟,除了與花姨娘合謀給她制造點相親機會之外,那里還有其它心思與能耐,自己真是被嚇糊涂了。
“沒去哪兒,隨便轉了轉。”對于密林里的事,她決定爛在肚里。
“哦,是這樣啊!我這一路走來,沒看見小姐,嚇死了,小姐,你還是走慢點吧,我都跟不上了。”
“好啊!我們慢慢走。”姜芙蓉說著回身往前走。
甜杏看了看前方,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前面的庭院嗎?”
“不可以嗎?”姜芙蓉問道。
“當然不行了。”甜杏阻攔道:“小姐是大家閨秀,在沒有家人的陪同或是丫鬟婆子護衛的保護下,是不能在外留宿的。”
“哦,是這樣啊!”姜芙蓉停住腳步,看著不遠處的庭院,單獨的、聯排的、坐落在花海中的院子,擱現代,這得叫別墅吧!
這木槿山簡直稱得上國家“五A級”旅游勝地了,不但不收門票,還提供別墅級的住宿。好吧!姜芙蓉承認,她已經開始鄙視現代那些掛著“五A級”,實際只能勉強算“一A”,卻收著“十A”門票的風景區了。
可惜了,沒機會享受!
也不知這木槿山的主人是誰,居然具有這么一顆大愛百姓、無私奉獻的善心。
一顆百年木槿樹下,有一張石桌,坐在石桌前的俊顏公子不期然的打了一個噴嚏,他眉頭輕皺,似有疑惑。旁邊的女子見了,連忙欺身上前,一手扯住公子的袖子,一手遞上手帕,臉露憂色:“九哥怎么了,今日山上風大,九哥是不是著涼了。”說完又埋怨的看了眼身旁伺候的小斯:“陸春,你看你,怎么伺候你主子的,要是九哥受了寒,有你好果子吃。”
陸春賠笑道:“賀小姐,您可真是冤枉陸春了,對于爺的伺候,陸春可是一點也不敢馬虎的啊!”說著掏了手帕遞給男子,“爺,您沒事吧!”
男子接過陸春遞上來的手帕沾了沾口鼻,不著痕跡的抽出被女子扯住的袖子,身子向旁側了側,避開女子的接觸,才道:“沒事。”
女子似沒發覺男子對她的排斥,身子又向男子靠近了些,略微委屈的問道:“九哥怎么都不用茗鳶的手帕。”
不錯,這女子正是賀茗鳶,男子則是當今皇帝的第九子,薛衍,也是剛才姜芙蓉在密林里遇上的墨衣男子,更是酒樓里親眼目睹姜芙蓉抹黑賀家,從而利用此事暗中給賀侍郎使絆子,同時又被姜芙蓉夸作‘背影很優雅’的公子。
這時的薛衍仍舊穿著那身墨色的紫荊花錦袍,只是身上的冷冽氣息已經全無,被淡淡的清新文雅所代替,要是姜芙蓉這時見了,怕是驚訝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雖然那些鋒芒已經消失,但骨子里的那份冷漠卻還隱隱存在。聽了賀茗鳶的話,薛衍眼皮都沒抬一下,吐出三個字:“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