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蹌著跑去,奮力推開門的那一剎。
就知道。
是他。
還活著的他。
她早應該想到的。
那一抹纖長的人影,靜靜的站立在草屋屋檐外邊,紫色大披衣優雅的掛在身上,懷里,雪貂兒撒了撒嬌,往更里的溫暖地躲去,他整個人看著遠方,目光,悠遠悠長,似是在遐想什么。
忽聽到破門聲,他先蹙了蹙眉,然后緩緩安撫了番懷里的小崽,再是慢慢的轉身,面上如清風般拂過,印著一抹明媚燦爛的笑,在她整個世界里動蕩。
還有,他輕然的嗓音,“七七。”
來的有點晚,不過,他也不介意了。
西域時,獨孤令問他,“你為何不直接告訴小七,其實你并沒有……”
“告訴她,然后呢?”
獨孤令斂眉,“只要與小七說了實話,我信小七,她不會棄你。”
帶著這張人皮面具,他微微抽了抽嘴角,有些幼稚的看著獨孤令,“你是第一天認識她么,她那樣的性子,若是此刻知道了那些,知道我還活著,你說,她是見我,還是躲我?”
“可她如今這般折磨自己,你怎還忍得住,你就不難受么?”
“忍不住,難受,可是必須忍。”
見他這般直接,獨孤令越發皺眉,他又道,“我若是跑過去與她說我是孤冥城,你覺得她會不會拿狼牙匕首再刺我一刀,畢竟雪山那一劍還不夠狠,獨孤家舊案一日不重翻,她定還是恨著我的,當年獨孤舊案雖不是我所愿,我卻還是親手毀了她的親人,隔著家族被滅之仇,怎能不恨,她恨我,應該的。”
獨孤令道,“可她知你已死時,畢竟也心痛了。”
“這不挺好么?”
獨孤令又一次不明白他的感情。
他只好又解釋,“知道我死了,她難受,如若再知道我沒死,你猜,她會不會很高興?”
獨孤令忽然覺得,他的眼里,滿滿的都是計謀。
只好森森然頂了他一句,“你就不怕她再刺你一劍?”
“怕。”他坦然,“她若知道我這么‘苦心’騙她,她定要拿冥劍多戳我幾個窟窿才解恨,嗯,我會接受的。”
獨孤令慢吞吞,“那……你什么時候告訴她?”
他莫名的看了獨孤肅一眼,“為什么要告訴?”
本來一向智慧滿滿的獨孤令在他眼前就想腦袋智囊被卡住,他從來不把話說全,而他不說全,獨孤令徹底不明白,感情是個琢磨不定的東西,獨孤令至今還未體會。
此刻,獨孤令心底已有微微發狂的打算,默默念了句——你不說,難道還要我告訴她,你壓根沒死,連假死都還這么算計著她,說好的處處護著她不讓她受一絲傷害呢,他怎么沒看到?
孤冥城淡定的看了遠方藍色布幕,“我要她,親自來找我,知道我沒死。”
這樣,她再也不會從他身邊離開了。
當然,也休想離開。
天下都說他孤冥城是霸君一個,他好像也一時收不回這個本性,既然如此,索性在她面前,再霸道一次吧,這一次,他想困住她,徹徹底底的困住她,而這個困住她的牢籠,不是天牢,不是皇宮,不是紫荊城。
是,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