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的酒。”
一杯酒被推到夏先初手邊,她隨意地點點頭,拿起就喝。
細品了大半杯,夏先初的腦子有點遲鈍了,視線還沒有飄,但人已經有點站不穩了。她想,夏應怎么還沒回來?要是我摔倒了,他來不及扶住我啊。
夏先初扶著臺子站起來,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整理了服裝,她要去找夏應。沈君泠問需不需要幫忙,夏先初瀟灑地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只是有點上頭,又沒有醉,不用人扶。
衛生間在宴會廳外,右轉二百米。
夏先初幾乎是貼著墻走,為了搭配裙子,穿了一雙四厘米的高跟鞋,腿有些軟,夏先初咬著牙走路才沒有崴腳。
但是衛生間沒有人,無論是夏先初托人進去看,還是夏先初自己叫夏應的名字,都沒用回應。
夏先初用涼水洗了手,拍拍臉蛋和額頭,覺得清醒了些,就轉出去找人了。但是酒杯忘在梳洗臺上了。
……還不是很清醒。
夏先初把這一層除宴會廳外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沒有夏應的身影,夏先初有點生氣,她的手機在包包里,包包在……不記得了,應該是夏應那里。她聯系不到夏應。
酒氣再次沖上了頭,胃里翻江倒海,但沒什么東西可以吐,只是不停的翻滾,夏先初難受到出了淚花。
夏應你個混蛋,去衛生間怎么還回不來了,丟了嗎!
她扶著墻,干嘔了幾下,轉過彎就要打道回府了,突然模糊看到兩個身影,一個瘦些一個壯些,映在玻璃上。
夏先初跌跌撞撞地找過去,推開門,果然是夏應。
他對面是兩個彎腰駝背的人,一男一女,男人穿著不太合身的工裝,袖口還有幾個小洞,女人穿著保潔員的統一服裝,看來是酒店的工作人員。原來不是壯,而是兩人并排的影子。
夏應:“……你怎么來了?”他刻意地隱瞞了夏先初的身份。
夏先初靠在門上,眼睛霧蒙蒙的,直戳進夏應心里。夏應連忙扶住她下滑的身子,也聞到了酒氣,“你喝酒了?不是說過不要喝嗎,難受吧?我送你回去。”
夏先初吸吸鼻子,把那點被莫名的委屈情緒帶出來的眼淚逼回去,軟乎乎地問:“你為什么去這么久,都沒有回來攔著我喝酒?”
夏應:“我攔,你就會聽嗎?”
夏先初:“還是可以聽一聽的。”
夏應知道了她的意思,心一下子就軟了,溫聲細語地安撫:“好,我知道了,下次我會及時攔住的。回家好嗎?”
夏先初哼哼唧唧:“好,我還要……”
那兩個人出聲打斷了他們,是男人:“那個,e……夏總,錢的事你看……”
夏應把人護在懷里,皺著眉應付:“我知道了,你們回去等著吧。”
兩人忙點頭,脊梁軟得很,點頭幾乎就是彎腰鞠躬。夏應沒躲,他懷里還有個人呢,要是摔著小姑娘就不好了。
兩人一邊彎腰道謝一邊后退。下了幾階樓梯,女人突然抬起頭看著夏應,夏應的身影已經淡出樓梯間了,女人大喊一聲:“對不起!”
回應她的是一聲關門聲,被空蕩的樓梯間一套,放大了十幾個分貝。
夏應抱著夏先初直接坐車回家了,他拜托熟人和主辦方交代一聲,然后就不管后續了。
路上,夏應還想著夏先初沒說完的話,他輕輕地戳她的腮幫子,聽她哼哼一聲,夏應問:“你剛才說什么,還要什么?”
夏先初的處理器應該是燒了,接受信息、理解信息、回饋信息都像2G,半天才說出來:“我還要……面條,要你做的,長壽面。”
夏應笑:“沒有過生日,為什么要吃長壽面?”
夏先初慢吞吞的:“長壽面,好玩,可以,嗦,小倉鼠……”
夏應想象了一下,夏先初鼓著腮幫子的樣子,頓覺世上十分可愛,她占了八分,剩下兩分就是夢里的夏先初。
夏先初還在說:“唔,是生日……不對,不叫生日,是相遇日……不不不,是叫……”
她想不到合適的詞匯,就憋著聲音想。
夏應想知道她說的是什么,試圖從夏先初的話語中猜出來。
想了一會,他似乎是想到了,拿起手機看了今天的日期,瑩瑩的白光照在臉上,哦,是今天啊。
很多年前的今天,是他第一次來到夏家。
領養日期和實際進入夏家的日期差了幾天,因為手續需要處理幾天。夏應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所以他的生日就是領養日期,前幾天剛過生日,夏父的長壽面沒有成功,只好在廚師做的長壽面上放一個煎蛋,夏母厲害一些,她炒了一道家常菜。
沒有成功的面就給了夏先初。
難怪夏先初要他做。
夏應又問:“你怎么知道我是今天來的啊?”
夏先初一下子精神了,手機遞到了夏應鼻子下,像炫耀自己的功績一樣:“我找到了老管家江叔,他還記得,他告訴我的!”
夏應看看自己的手機,又看看瞇著眼的夏先初,把人攬進懷里,嘆息著:“你這個樣子,我會舍不得放你走的。”
夏先初學他,也嘆息著:“你再監視我,我就跑。”
夏應反問:“那我不監視你,你就不跑嗎?”
夏先初:“你不監視我,我為什么要跑?在家里,有錢花有飯吃,還沒有威脅,傻子才跑。”
夏應:“傻子。”
夏先初:“反彈,你才傻子。”
夏應:“反彈。”
夏先初:“反彈無效。”
夏應:“有效,反彈。”
夏先初:“那我也反彈。”
簡單,幼稚,但有趣。
宴會。沈君泠目送夏先初離去,又看到龍瑞在不遠處站著,她就推推墨滄君,“找你的,去吧。”
墨滄君稍抬起她肩上的外套,讓沈君泠穿上,然后系上扣子,囑咐了幾句才過去。
兩人低聲交談幾句,墨滄君和龍瑞就朝著隱秘的角落去了。
沈君泠坐在椅子上,也要了一杯酒。她不像夏先初,酒量很好,算得上千杯不倒。
酒在舌尖游蕩幾圈,沈君泠品出不對,“你用的苦艾酒?放了多少?”
調酒師還很年輕,聽到問話嚇了一跳,“苦艾酒,我放得是苦艾酒?不該是茴香酒嗎?我用了兩個半盎司。”
“剛才那個女孩的酒,你也用了苦艾?”
“是,是的。”
沈君泠立刻給夏先初打電話。苦艾酒度數很高,夏先初肯定會醉酒的,剛才怎么就放她一個人走了?
電話打了三個才接通,但不是夏先初接的,是夏應。
“初初在你身邊嗎?”
“在,我們在回家路上。”
“呼,那就好,她喝了一杯酒,你記得看著她吃藥。”
“知道了,多謝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