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泠覺得嗓子很干,眼睛很澀。她眨了眨眼,準備到廚房喝杯水。打開實驗室的門,她發現天已經亮了,太陽也升起來了。陽光剛好照到她身前一寸處,沈君泠驀地想起——
“你一生都要生活在黑暗里,畏懼光明。”
她眸色一冷,一動不動,盯著那光芒中上下飛舞的細小塵埃。
墨滄君已經看完那本書,此刻正在做早餐,正熬著一鍋雞絲粥。昨天沈君泠沒喝到他做的粥,今天給她再做一碗。聽見實驗室門開的聲音,卻沒聽見有人走出來,墨滄君皺眉,人呢?
關了火,墨滄君走向實驗室。他看見沈君泠傻站在實驗室門口,也不出來也不回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滄君試著牽起沈君泠的手,看她沒反抗,另一只手覆上她的前額,“怎么了?睡傻了?”
墨滄君的手指骨分明,做成標本一定很好看——這是沈君泠第一個念頭,然后她便舍不得了。因為墨滄君握住她的手,很溫暖,掌心熱乎乎的,貼著她,指尖也扣住了她的手。她額頭上的手似乎更熱一點,溫度從額頭漸漸轉移到耳朵。
沈君泠還是沒動。墨滄君拉著她走出來,進到餐廳,人就進廚房端粥去了。餐廳采光十分好,此時沈君泠正坐在陽光里,耳朵還是紅的,她抬起手,嘗試著觸摸陽光,抓了一手的溫暖——只不過沒有墨滄君的手暖。
墨滄君端了兩碗粥,一碗放在沈君泠面前,上面還有細碎的蔥花。沒有姜末。墨滄君解釋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姜,所以我就沒放,不過我加了其他的去腥,你嘗嘗。”
沈君泠收回手,舀起一勺粥,溫度正好,想來是墨滄君已經稍稍的涼過了。
是雞絲粥。
和張露云做的不同,墨滄君放的是黑胡椒和蔥花,張露云放的是姜末和香油。
不過都很好吃。
不,墨滄君做的更好吃!
沈君泠大口大口的吃著,很快就喝完了,墨滄君面前那碗也所剩無幾。墨滄君確定沈君泠吃飽了之后進到廚房刷碗,雖然有刷碗機,但是墨滄君覺得這個時候用手更有感覺。就兩個碗,很快,墨滄君就出來了。
剛出廚房,墨滄君就被沈君泠撲了個滿懷。沈君泠從正面環抱著他,兩人身高相差不到五厘米,沈君泠將頭抵在墨滄君的肩膀上,墨滄君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抬手抱了回去。
沈君泠聞了聞,她的鼻子很敏感,但此刻好像出了差錯一般,除了粥的香氣什么也聞不到,細細品味一下,香氣還是她自己想象的。
“墨滄君。”
“嗯?”
“我想把你做成標本。”
墨滄君笑了,“舍得嗎?標本可不會給你做飯吃。”
“……那還是算了。”沈君泠抱得更緊了。
墨滄君察覺到沈君泠的情緒不大對,將人摟在懷里,一只手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沈君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覺得這個人身上有著滿滿的煙火氣,真的比陽光還要暖。
“君泠,想打獵嗎?”
“有槍嗎?”
“有。你去換衣服,我準備一下。”
沈君泠從墨滄君的懷里退出來,回房間換衣服了。墨滄君到地下室選了兩把槍,安上消音器,帶了兩把匕首,拎了一箱彈藥。沈君泠已經換好衣服在門口等他了。
兩人分了武器,就一起朝后山走去。
朝陽灑在兩人身上,影子也淡了幾分,黑暗逐漸散去,光明已然當空。
打獵一行讓墨滄君更加清晰地認識了沈君泠的身手,她可以在狡兔逃竄的時候預判出方向一擊斃命,她可以用自制的香料(墨滄君一直認為是迷藥)吸引野雞,然后用一塊石子打暈它,她可以徒手拆解一條蛇。這一切都讓墨滄君更加喜歡沈君泠。
沈君泠也認識了墨滄君的槍法,隔著三百米打中纏在樹杈上的蛇頭、打落樹上的馬蜂窩,馬蜂嗡嗡的飛了一陣也找不到目標,只好憤恨離去。他們就得到了蜂蜜。
兩人玩了大半天,滿載而歸。
墨滄君從車庫找出烤肉爐子,沈君泠將各類動物的肉切好分裝,裝了一大盤端出去,剩余的放進冰箱留做明天的午餐。到院子的時候,墨滄君正在連接電線熱爐子。沈君泠放下肉,處理蜂蜜。
沈君泠喜歡吃甜一點的烤肉,所以她把一半的肉刷上了厚厚的蜂蜜,然后靜靜等著吃。
墨滄君烤好拿過來時,沈君泠眼睛都亮了,匆匆吹了幾下就把肉往嘴里塞。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彌漫開,沈君泠笑得眼睛都彎成月牙了。墨滄君看著沈君泠亮晶晶的眼睛和亮晶晶的嘴唇,突然想知道蜂蜜烤肉的味道了。他伸手夾了一塊吃,甜的,但很好吃。
他突然很想對沈君泠耍流氓。
比如說,她的嘴唇不小心沾了蜂蜜,他就提醒她,然后親下去,嘗嘗蜂蜜的味道和……
墨滄君臉紅了。
沈君泠看著墨滄君吃著吃著臉就紅了,很是納悶,問:“你怎么了?臉怎么突然紅了?”
墨滄君輕咳一聲:“沒事。”
沈君泠看他。
“真沒事。”
沈君泠收回視線。
墨滄君松了一口氣。
兩人又出去夜跑了兩圈,回到家各自回房休息。墨滄君的臥房在二樓東側,沈君泠在一樓西側,兩人的房間是別墅里距離最遠的,但站在各自房門口能見到對方。
互道晚安后,回房睡覺。
沈君泠睡得并不踏實,她的記憶尚未恢復完全,身體選擇的方式就是靠夢境來一步步回憶。之前都是大學以前和家里的事情,溫馨有趣;自從想起張露云、想起十字,她就像拉起了一條被埋起來的鐵鏈,一點點觸摸到上面的骯臟,卻不能松手后退。
……
和張露云一起見過“崇”之后,沈君泠就被當做十字準內部成員來培養了,張露云會幫她承擔下大部分學業壓力好讓她接受十字的培訓。沈君泠身體素質極好,培訓算不上大事,只是……
“為什么要我學射擊?”沈君泠站在一張擺滿了槍支的桌前,冷著臉,問道。
她的培訓員說:“因為你需要。”
沈君泠皺起眉頭,明顯抗拒這個學習任務。
“不學就不能走;今天的任務是打中一百枚子彈,打不完也不能走。你哥哥不是后天要來看你嗎?”
沈君泠咬牙切齒,拿起了槍,聽從培訓員的指導,學如何拆卸安裝,如何換彈夾,如何判斷敵人位置……教學完成,開始實踐。十字專門準備了護目鏡和耳塞,沈君泠戴上后開了一槍,確實覺得聲音小了很多,只可惜第一槍沒打中。